阿尔谢尼·塔尔科夫斯基诗选
2021-08-09李莎
李莎
阿尔谢尼·亚历山大维奇·塔尔科夫斯基(1907—1989),俄国诗人、翻译家。导演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的父亲。阿尔谢尼·塔尔科夫斯基的诗纯净质朴,敏感于日常事物,关注生活的永恒性。同时,他的诗中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与时代的疏离感。塔尔科夫斯基的诗表面上与他所生活的时代无关,但在更深层次的意义上,是以一种个人化的姿态审视时代的变革。
“你总穿着黑色的衣裙……”
你总穿着黑色的衣裙,
夜晚到来,等待黎明,
在空旷的房子里,你不睡,
仿佛在歌谣中生活。
钟声的风吹拂在
夜晚教堂的圆顶,
软弱的梦飞来,
经过你的房间。
空旷的房子很好——
没有镜子,没有黑暗,
总穿着黑色的衣裙,
你已经忘记了我。
你会为我解开无数个梦,
只是要呼唤名字。
你将会回忆我——
在真实中睁开眼睛。
如果天使飞翔
在夜晚教堂的圆顶,
如果玫瑰盛开
在你房间的黑暗里。
昨天我从清晨开始等待
昨天我从清晨开始等待,
他们猜,你不会来,
你记得,曾是怎样的天气?
像是节日!我没穿外套就出了门。
今天,你来了。为我们准备了
特别阴郁的一天,
这场雨,且天色已晚,
这沿着冰冷树枝流淌的水滴。
言语不能抚慰,手帕无法拭去……
“我与一切告别……”
我与一切告别,告别我曾是的
还有蔑视的,厌恶的和爱过的。
我开始新鲜的生命
告别昨日的皮肤。
不再期待来自我的消息,
我与我彻骨地道别。
终于,站在了我的上空,
割绝我厌弃的灵魂,
我将我留给虚空,
无情地望着我——望着他。
你好,你好,我冰冷的盔甲,
你好,无我的面包和无我的酒。
黑夜的梦幻和白日的蝶,
你好,无我的一切和无我的你们!
我阅读未曾写出的书页,
倾听完整苹果的完整语言,
倾听白色云彩的白色话语,
但无法为你们保留任何词句,
因为我曾是一只损耗的容器,
不知为何,我把自己打碎。
手中不再握有变化的环境,
我不会再向你们诉说。
只是人,鱼类和石头,树叶和青草,
曾经在我中找到过一些词语。
月亮童话之二:月亮与猫
在月光的屋顶,如喀迈拉,
猫哼着鼻音撕叫,
声音刺穿高空中
危险的柠檬灰色锥面。
夜的回音从排水沟
挤出,向着沥青,
它靡菲斯特式的笑声
曲折且沙哑的低音。
而在这野蛮的艺术中
置入一位城市居民。
他让自己的预感和知觉
带有男性嫉妒的色调。
他相信,自然中的黑夜
是暗的碎布,是一口梦。
這黑夜——是他的仆役。
他望着月亮的号角,
那里如焦点汇集着
猫的埃及式眼眸。
随后,他饮下一口失眠。
欧律狄刻
人只有一个
身体,形单影只。
灵魂厌倦
封闭的皮囊
长着耳朵
和五戈比大小的眼睛。
还有皮肤——伤痕重叠,
包裹着骨头。
飞出角膜
向着天渊
向着冰冷的辐条,
向着鸟儿的飞轮。
透过自己的
鲜活监牢的铁栏
听到森林和农田的响板,
来自大洋的号角。
离开身体的灵魂是有罪的
犹如身体未着衣衫——
没有意愿,没有事业,
没有构思,没有诗行。
一道无解的谜语:
在那无人跳舞的舞池
跳完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