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独行的随园主人
2021-08-04纸月
纸月
袁枚自打建起随园,当上了人们口中的“随园主人”,才真正找到了心灵的栖息之所。隐居却并不避世的袁枚在随园中广结好友,畅谈文艺,好不自在:一来躲开了官场上的种种麻烦,二来终于有时间专注于“吃”这件事上了。
袁枚喜欢作诗本不算什么“新闻”,即便是在朝廷为官时,他也会像海绵挤水那样挤出零碎的时间,约上几个好友一起品茶赋诗。袁枚秉持的文学理念是自由、不受拘束的“性灵说”,对文学的偏爱更促使他远离了官场争斗。
好詩绝不矫揉造作
袁枚从二十岁走出家门,投入自然的怀抱纵情山水,那时他的精神世界里便种下了“性灵说”的种子。他认为,人的性情是作诗为文的第一要素,诗人就是要畅快淋漓地抒发真情实感。
晚宿净名寺步铁障城认一线天(节选)
[清]袁枚
诸洞空中悬,道是猿猴宅。
颇有高人风,呼之不肯出。
写山水诗时的袁枚无疑是最自由的,他不认同想方设法“托物言志”的写作模式,而是看见什么就写什么,有时候遇到有意思的题材,连格律也不甚讲究:
这首诗虽不是千古名篇,读起来却趣味盎然——诗人爬山时在洞外大声叫喊,可如高人一般的猿猴就是不肯理他,画面感十足。
情到浓处时,袁枚断然抛弃那些令人生厌的遣词造句,不刻意引经据典,才能让诗如此朗朗上口、直抒胸臆:“风光如此须行乐,莫管头颅白几茎”的的确确道出了袁枚的心声。传统礼教的束缚让他变得更加叛逆,因而他高调地做了几件君子“不该做”的事儿。
春晴
[清]袁枚
今岁天公大有情,一冬无雪又春晴。
红梅但觉飞香久,绿草何曾借雨生。
双燕翅如迎晓日,百花心更望清明。
风光如此须行乐,莫管头颅白几茎。
“顶撞”孟子又“得罪”孔子
在传统礼教思想中,厨事被认为是“贱役”,连孟子老先生都说:“君子远庖厨。”袁枚对此甚是反感,你说要“远”,我偏要“近”,编个菜谱给你看!烹饪奇书《随园食单》就是这样诞生的。
“顶撞”完孟子,孔子也“在劫难逃”。在《论语》一书中,o孔子曾经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意思是说,人们对待鬼神之事,须保持敬畏,切不可亲近。我们这位任性的随园主人可不听这话——他对鬼神之事非常好奇,便写了本记录稀奇古怪鬼故事的书。书名怎么取呢?既然“子不语怪力乱神”,那这本书干脆叫《子不语》好了!
其实,鬼故事并不是袁枚首创的文学体裁。古有六朝时期的志怪小说,近有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袁枚写《子不语》,也像蒲松龄写《聊斋志异》一样,收集了许许多多“道听途说”的鬼故事,其新意在于,他写的每一则故事都极其简短易读,目录看起来很长,成书却是薄薄一小本。
可惜乾隆年间“文字狱”盛行,真正能流行起来的小说非常少,《子不语》也不例外。时至今日,很多钟情于《子不语》的读者仍会将书中的人物和故事进行二次创作,改编成小说或漫画。试问谁能不喜欢亦庄亦谐、轻松有趣的鬼故事呢?
鼓励女性习字读书
古代伦理纲常对女性的压迫让袁枚极为不满,于是,晚年的袁枚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他在随园广泛招募女性学员,鼓励她们练笔识字、读书写诗,对推动乾隆年间女性文学的发展功不可没。
如果清代有“新新人类”这个词语,那么袁枚绝对是代表人物之一,但他的“逆反”不是青春期那种没有由来的叛逆,而是“求新求变”,对不合常理、违背人性的规则说不。
“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难言,我易言之;诗便不俗。”南宋文人前辈姜夔这句话被袁枚“复制粘贴”到了《随园诗话》一书中,这样一则诗学观点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也印证了他的人生信条。
正经事儿不能忘
袁枚一生中创作的“正经”学术作品当数《续诗品》。唐代司空图的《诗品》是大学中文系学生必读的古代诗歌著作,当年袁枚读罢同样感触颇深,便仿照此书用四言诗写了一本续作,其中融入了他对诗学的真知灼见,更详述了他独创的诗歌创作技法。而他的骈文名作《小仓山房外集》也频繁现身于“古代文学史”这门大学课程的推荐书目中,足见其经典程度,有机会你也可以试着读一读哟!
闲来叙茶事
你以为袁枚后半生都没有走出随园吗?其实不然!这位随园主人在六十五岁的时候游遍名山大川,曾去过浙江的天台山、雁荡山、四明山、雪窦山,安徽的黄山,江西的庐山,足迹遍布广东、广西、湖南、福建等地。但他爬山的目的不是锻炼身体,而是醉心于寻茶,他探访全国各地的名茶,并一一辑录下来。龙井茶、阳羡茶、六安银针都是他所钟爱的品种。
“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袁枚把隐居生活过出了真性情,其诗清新脱俗,其人特立独行,潇洒得令人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