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终至所归

万锦文

喜马拉雅山是世界上最高大最雄伟的山脉，终年积雪，气候寒冷。每年春秋两季，喜马拉雅山都是斑头雁迁徙的必经之地。

斑头雁是人类目前已知飞得最高的鸟。在《飞越喜马拉雅》这本书里，作者刘虎以一对斑头雁夫妇惨遭盗猎、不幸分散、忠贞守候、破镜重圆的故事为主线，赞美了斑头雁顽强的生命力和坚韧的品格，谱写了一部关于斑头雁的壮丽的生命史诗。

面对自然界的风霜雪雨，斑头雁从不畏惧。每一次飞越喜马拉雅山，总有同伴跌落山谷，活下来的斑头雁会一同发出哀悼声，声音却不过分悲戚。他们会继续朝山顶攀升。失去伴侣的斑头雁纵然悲伤，也不会选择殉情，他们总是冲在队伍最前面，为保护同伴，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

最深重的苦难，永远来自利欲熏心的人类。热努扎克和拜施波尔就是一对深受人类荼毒的斑头雁夫妇。春季，拜施波尔产下的蛋被当地牧民偷走，他们不得不重新繁殖。后来出生的孩子在迁徙季到来时还不会飞行，他们被迫留在哈拉湖越冬。为了牟取暴利，可恶的盗猎者冒着严寒，深入哈拉湖，抓走了几只幼雁。为了拯救自己的孩子，热努扎克误入罗网，几经周折，被警察送到了当地的斑头雁养殖场。“忠贞，在斑头雁身上，表现得远比人类的任何文艺作品都要坚定。”拜施波尔一直在等待丈夫热努扎克归来，一等就是三年。

斑头雁的不幸遭遇令人同情。值得欣慰的是，小说中，总有人在关注、呵护这群可爱的生灵。图雷根教授是著名的鸟类学家，为了保护斑头雁这一物种，在研究其迁徙习性的同时，他还将工作重点转移到斑头雁的养殖和疾病防治上。乌拜、温迪这两个十三岁的少年，自小亲近斑头雁，救下受伤的鸟儿后，总是尽心医治，再将他们送回大自然的怀抱。热努扎克当初就是被送到了温迪家的养殖场。多亏温迪的保护，这只雄性斑头雁才躲过被吃掉的厄运，最终回到蓝天，回到妻子拜施波尔身边。

小说中，人类活动给斑头雁带来的影响，也引发读者深思。只要人们认为野生斑头雁具有营养价值，伤害和杀戮就不会停止。越来越多的斑头雁遭到猎杀，被迫迁徙到人烟更加稀少的地方。养殖场老板喀拉库尔带回几只生病的野生斑头雁，儿子温迪照顾他们，结果感染了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差点儿死去。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内滋生蔓延，难道不是在警告人类：伤害野生动物，就是在伤害人类自己？

有时候，所谓的“保护”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少年乌拜同情斑头雁，想要赶走他们的天敌金雕，却不知，违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也是在破坏地球的循环系统。乌拜修建堤壩，想要保护换羽季的斑头雁。阿爸告诉他：“斑头雁本来就是野生的，就应该让他们自己生长，自己处理生存中遭遇的种种问题，这样他们的存在才是有意义的。”读着读着，我们渐渐懂得：对野生动物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其以自己的方式生存在大自然里。

这部动物小说的成功之处首先在于它的科学性。作者刘虎是地质高级工程师，长年在祁连山一带工作，经常和斑头雁亲密接触。为了写好这部小说，他专门研读了三部关于斑头雁的博士论文集。小说细腻、生动地描写了斑头雁飞行的姿态，字里行间流淌着作者对斑头雁的喜爱之情。“悠然的斑头雁似乎不是在空气里飞行，而是一只只漂亮的扇贝姑娘，贝壳一张一合，轻舞霓裳，在大海中舞蹈，借助自己扇起的波纹，轻盈地上升。”

书的封面上，几只斑头雁伸直脖子，扇动翅膀，在雪山之上不停地攀升。不远处，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穿过黑暗，飞越高山，他们能找到一处乐园，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