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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美学视野下的吉州窑黑地白花梅瓶装饰工艺初步讨论

2021-08-03朱秀丽

河北画报 2021年8期
关键词:吉州窑梅瓶白花

朱秀丽

安徽博物院

陶瓷装饰是指在陶瓷产品表面或坯体上运用刻、划、釉、彩等多种技法进行艺术加工的过程,它对提高器物质量、美化器物外观、丰富文化生活起着关键性作用,合理利用可以更好的表现器物的艺术价值。陶瓷装饰技法很多,按其工艺不同可分为胎、釉、彩绘三大类。胎装饰即在陶瓷制品的胎体上用刻、划或印、贴等多种技法进行物理加减的装饰工艺,新石器时代的陶器已经广泛使用。釉装饰随着东汉成熟瓷的出现而日臻完善,是通过给胎体施以不同的釉料,烧制后即可产生不同的色泽和艺术效果,如单色釉、开片、窑变、结晶等。彩绘装饰即在胎体上或已烧制好的瓷胎上用各种彩料绘画以达到装饰的目的,可以分为釉上彩绘和釉下彩绘。彩、釉装饰使绘画艺术真正进入了瓷器装饰领域,使瓷器有了更强的艺术表现力。本文研究的宋吉州窑黑地白花梅瓶和希腊红绘风格瓶画的装饰工艺分别为釉装饰和胎装饰,两者虽然装饰工艺不同,但其装饰过程却有相似之处,表现出的艺术效果也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吉州窑黑地白花梅瓶的基本情况

南宋吉州窑黑地白花梅瓶(见图1)现藏于安徽博物院,该瓶高29厘米,口径6.3厘米,底径9.6厘米,腹围54.6厘米,1955年出土于安徽省巢县,是国家一级文物。该瓶小口,唇部外卷,短颈,溜肩,腹部呈椭圆形,最大腹位于瓶身上部,矮圈足;胎呈黄白色,器体轻薄细致,口、颈部饰白釉,颈部以下饰黑褐釉,白花分布于其中,施釉较薄,不及底;肩部和瓶身下部分别饰两道弦纹,弦纹之间的瓶身绘有莲花,莲蓬果,荷叶组成的黑地白花缠枝纹图案,全器图案装饰饱满,色调柔和富丽,给以端庄秀美之感,是吉州窑瓷器中的佳品之作。

图1

二、吉州窑黑地白花梅瓶的装饰工艺

关于该瓶的装饰工艺,学术界曾长期存在误解,一度认为该瓶属于吉州窑黑釉瓷系。中国硅酸盐协会编著的《中国陶瓷史》一书便将其描述为:“酱褐色釉莲花瓶,通体酱褐色釉底,上画白荷花、荷叶、莲实纹”[1],同时1985年出版的《中国陶瓷》一书在描述此瓶时也将“黑地白花”简单的描述为黑釉,误称其为“吉州窑黑釉白花瓷瓶”。直到1998年出版的《中国陶瓷图典》,才对黑地白花有了正确的认识,对该瓶的装饰工艺有了正确的描述。

黑地白花与白地黑花正好相反,具体来说是先用黑色线条勾勒出图样纹饰轮廓,再涂黑釉作底,最后留出白色花纹,形成黑地白花对比明显,相互映衬的效果。也就是说这种的装饰方式不是直接画出白花,而是通过将白花周围涂黑的方式来凸显白花,简而言之就是以留白的方式装饰瓷器,这不禁让人想起中国水墨画以留白绘云雾、水流的独特艺术方式。

藏于安徽博物院的这件吉州窑黑地白花梅瓶属于吉州窑白釉黑褐彩瓷器,但吉州窑的这类瓷器多为白底黑花,这件之所以为黑地白花,源于其更为复杂的装饰工艺。具体装饰过程为:首先将梅瓶通体施白色釉,后在颈部以下绘黑褐色彩,以留白的方式饰白花。也就是说它的特别之处在于不是绘黑花,而是将花以外的部分描黑,留出未描黑的部分组成了白花[2],这种工艺形成的装饰,效果更直观强烈,虽然未使用雕、刻等手法,却一定程度上呈现出阴刻的装饰效果。

黑地白花的装饰方式虽然罕见,却不单见于吉州窑这件梅瓶,据考证,辽代赤峰窑和江官屯窑瓷器装饰也使用了黑地白花,不同的是后者只在器身局部用黑地白花装饰一周。这种具有特色艺术效果的装饰方法后来被元代景德镇窑继承,景德镇窑还在此基础上以蓝釉代替黑釉,创烧出蓝釉白花的新品种,如扬州博物馆藏蓝釉白龙纹梅瓶,便是典型范例。清初景德镇窑生产的素三彩,也是以黑彩作底,留出白花,亦称黑地白花[3]。

三、希腊红绘风格瓶画装饰工艺

希腊瓶画萌芽于公元前九到八世纪的“荷马时期”,先后经历了几何形体风格、东方风格、黑绘风格、红绘风格及白绘风格等五个时期。其中又以黑绘风格、红绘风格最为出名,黑绘风格是把主体图案涂成黑色,背景保持陶土的赭色,使形象轮廓突出,犹如剪影一般,再用利器刻出图案的细部线条,最后沿线条将黑漆刮掉,使形象清晰可见、雄厚有力的一种装饰技术。红绘风格的装饰过程则与其相反,它把黑绘法的色彩翻过来,先用黑彩画出主题图案轮廓,然后将背景全部涂黑,让装饰图案保留陶土的原色,也是以留而非画的形式来描绘主题装饰图案。下面我们通过实物对比的方式来进一步了解红绘风格瓶画。

要了解红绘风格,需要先了解黑绘风格,现以《埃阿斯和阿喀流斯玩骰子》双耳陶罐瓶画(见图2)为例进行说明,该瓶画的主题图案位于罐身上半部,描绘的是英雄希腊阿喀琉斯与埃阿斯,在率领12艘战船去特洛伊的途中,遇到风暴,停船靠岸休息时两人玩掷骰子游戏的情景。画中两位英雄穿着绣工精美的斗篷,这是用非常细的刻线法表现出来的,沉静的构图扣住场景的安宁,体现出英雄们的专心致志。英雄们皆曲身向前面对棋盘,其背部曲线恰好与陶罐的曲线相对应;英雄手里的矛与人物前驱的方向刚好相反,指向罐顶,从而将人的目光向上引,一收一张,张弛有度,使画面规整又不失灵活;盾牌放在英雄身后,置于瓶耳之下,其弧度也与瓶身曲线完美契合,这样就把罐耳下部造成的垂线延续了下来[4],整副画构图和谐有序,风格十分优雅精细。

图2

同样以埃阿斯和阿喀流斯玩骰子为主题,希腊瓶画家也绘制了红绘风格的瓶画(见图3),其构图和上述图二基本一致,只是将背景涂成了黑色,让人物保留了陶土的原色。虽然只是简单的调换了色彩的分布位置,但这种创新画法却使瓶画在不改变色彩强烈对比的情况下获得了更大的表达空间,因为画家只要用一支软笔就可以作画,比起坚硬的刻刀,更容易控制线条,人体的结构会更为逼真,衣物更为柔软,人物也更显生气勃勃[5]。

图3

四、黑地白花与希腊红绘风格瓶画比较

由上文可知黑地白花和红绘风格都是先绘出主题图案,先后将背景涂黑,以留白的方式描绘装饰图案,不同的是黑地白花绘于涂有化妆土的瓷器上,纹饰图案为白色。赤像法的瓶画绘于陶瓶上,图案主题色彩为陶胎的橘红色。

五、结语

中国与希腊,隔着万里的河山和千年的时光,分别创造出黑地白花梅瓶和红绘风格瓶画,虽然前者为釉装饰,后者为胎装饰,采用了不同的装饰工艺,却表达了一样的美学风格,不管是梅瓶还是瓶画,装饰图案均突兀有致,层次分明,具有一定的立体感,装饰形象的呈现也形象灵动,富有生命力,在衬托器物造型美的同时,完成了对器物艺术美的追求,进一步释放了器物的艺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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