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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孝精神影响下徽州舒氏支祠御前侍卫厅门楼设计意识探究

2021-07-29吴蓉袁沁雪陆小彪

安徽建筑大学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门楼侍卫徽州

吴蓉,袁沁雪,陆小彪

(安徽农业大学 轻纺工程与艺术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

中国古建筑在历史因素与人文风情的浸润中,被赋予丰富的文化内涵。从《周易》的观点来看“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文化可视为隐喻的意象的道,建筑是寓于形体的器,两者构成了相互依存的系统。建筑的营造也贯彻着中国传统造物“器以载道”的思想。以多元化的视角对中国古建筑进行研究,有利于揭示蕴藏在其中的政治及知识体系,使隐匿于建筑背后的政治性、社会性、哲思性得以彰显。回归到建筑营造的初始状态,从典籍中梳理古建筑设计的社会性基础,是理解古建筑设计意识的可由途径。中国古代有关建筑设计的理论性表述多集中在礼乐思想的论著中,《周礼·考工记》作为第一部关注建筑设计的古籍,以标准化、模数化的文字记录了王城建筑的营造规范。而“周礼”的核心则是为人的礼义道德 ,即“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这里以君臣、父子的关系为主干,又以臣、子的责任或义务为重点,“忠君”思想与“孝亲”意识,既紧密联系,又相互为用。以《礼记》中“五止十义”的伦理规范为基础,从徽州御前侍卫厅门楼空间模式与图像要素信息中,提取门楼设计中蕴含的空间关系和图式意象,为现代建筑的营造提供历史经验。

御前侍卫厅位于黄山市黟县九都屏山村,始建于清雍正年间,因当地舒氏子孙舒琏在杭州救驾有功被御封为四品带刀侍卫,雍正皇帝特许建立的九檐式门楼。舒琏为表达孝道,降低了此门楼的建筑等级,最终建成的门楼呈七檐形式。为实现九檐形式,门楼两侧的耳门上又设屋檐,形成了御前侍卫厅门楼独有的“真七假九”形制。明清时期,门楼形制根据建筑等级制度受到严格的限制,徽州人尊崇儒学的思想也为门楼的形制、装饰风格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强调形制的秩序性与装饰的象征性。

1 御前侍卫厅门楼设计意识萌生的社会土壤和历史根源

建筑的形式深度根植于权力与知识的关系中,深刻反映出时代的政治制度、社会生活和文化内涵。门楼形象不仅反映了户主的社会地位及经济条件,同时也蕴含着中国传统历史文化,故而对御前侍卫厅门楼的研究必须建立在对其历史背景剖析的基础上。清代徽州地区由于徽商发展带动经济提升,门楼的营造技艺以及装饰水平都有很大的提高,但同时严格的封建等级制度、徽州宗族以及新安理学思想也约束着门楼的营造。(图1)

图1 御前侍卫厅门楼营造背景

1.1 “贾而好儒”的物质与精神基础

清雍正年间,正是徽商发展最为繁盛的时期。徽州商人崇尚儒家文化,《歙县志》记载“商人致富后,即回家修祠堂,建园第,重楼宏丽”。徽州建筑宏丽但又有等级之分,尤其是牌坊式门楼。牌坊的等级分为四类,由高到低依次为“御制”“恩荣”“圣旨”“敕建”。御前侍卫厅门楼属于“恩荣”门楼,是皇上对有功之臣的赏赐,有皇恩浩荡、荣及乡里之意,皇上恩准后需地方自筹出钱建造。御前侍卫厅门楼形制高大、装饰繁复,代表着至高的荣耀,但修建这样一座精美的门楼需要充足的资金支持,正是由于徽商繁荣发展带来的经济,才为御前侍卫厅门楼的建造提供了物质基础。

徽州人民按照忠孝、仁义等儒家思想文化来规范自己、教育子孙,事业有成的徽州子孙回乡兴建祠堂时将儒家思想深深融入其中,儒家文化对徽州建筑的风格发展提供了方向。徽州建筑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建造起来,将徽州人“知忠义、晓荣辱”的观念以建筑实物的形式表现出来。御前侍卫厅门楼的设计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导致了门楼的空间尺度与装饰的设计中蕴含了丰富的儒家文化。御前侍卫厅门楼在屏山村又被称为“忠孝门楼”,门楼虽形制高大装饰繁复但是其中包含着丰富的象征意义与文化内涵,体现了建造者追求忠孝双全的精神世界。

1.2 以“礼”为基础的宗法和等级制度

中国传统建筑的发展中,“礼制”一直深深烙印其中,《礼记·坊记》曰:“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仿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表明建筑形制反映居者身份。“礼”的意识融入大部分的建筑制式中,无论是内容、布局、外形都是“礼制”做出的安排,在构图和形式上以能充分反映一种礼制的精神为最高的追求目的。礼制具有制度与文化的双重性,自西周以来礼制结构具有高度的稳定性,已经内化成为社会成员的集体意识,成为社会成员共同的文化认同。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有相关的文献明确规定了建筑的等级制度,《周礼·考工记》中记载“天子城高七雉,隅高九雉。公之城高五雉,隅高七雉。侯伯之城高三雉,隅高五雉。都城之高,皆如子男之城高。”对城垣的高度进行了等级的划分。《明史·舆服四》中对明代百官第宅形制做出明确规定,清朝沿袭明制,《清律例》规定:“一二品正门三间五架,三至五品正门三间三架,六至九品正门一间三架。”在《中国古建筑名词图解辞典》中对门楼的词解为“门楼往往体现了建筑的等级和规格”因此祠堂门楼在建造时其形制、装饰受到等级制度的约束。由于舒氏宗祠光裕堂为七檐门楼形式,御前侍卫厅门楼形制在建造时由皇上恩赐的九檐形式降低到七檐形式,正是因为舒琏在考虑到皇上恩荣的同时也考虑到家族礼法。在“礼”制的影响下,徽州建筑显现出严谨的等级秩序。

2 忠孝双全:御前侍卫厅门楼的门坦空间组织

《道德经》中“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老子提出的物质实体的“有”和实体所构空间的“无”是辩证统一的,但又彰显“无”的概念,以此揭示了空间是建筑的本质。建筑的目的是创造一种人为的空间环境,为人们活动提供场所。门坦空间是指祠堂外的开敞空间,不同于民居门前的街巷空间,祠堂门前的门坦空间多为开阔的广场,便于族人聚集及举行公共活动。祠堂的门坦空间多为矩形,是由周围民居围合形成,根据风水学的观点来看,祠堂的门坦空间有“聚气”的作用。御前侍卫厅属于舒氏支祠,在建造时充分考虑到国家、宗族礼法,体现忠孝之情。御前侍卫厅的门坦空间近似直角梯形,空间开敞性强,同旁侧街巷空间的封闭性形成对比,但又由于周围民居的围合将御前侍卫厅的门坦空间界定在一定的范围内,总体来看其门坦空间还是封闭的围合界面。从空间对人的心理影响方面来看,空间是可以被感知的,日本著名建筑师芦原义信指出空间基本上是由一个物体同感觉它的人之间产生的相互关系所形成。人在不同的空间里有不同的心理活动,徽州祠堂是徽州人序昭穆、辨长幼的地方,是联系族内血缘情感的纽带,是宗族里最为神圣之地,所以在空间的营造中要凸显其重要性。

随着宗族成员数量的不断增加,徽州祠堂也逐渐发展出等级顺序,分为宗祠、支祠、家祠,不同等级的祠堂在建造时依循宗族等级制度严格执行。黟县屏山村御前侍卫厅属于舒氏支祠,在祠堂等级中仅次于舒氏宗祠光裕堂。在宗族等级的影响下,徽州人民以“孝”为出发点,以宗族礼法约束自己的行为,在祠堂的营造中章法有度。经过实地测量,御前侍卫厅门坦面积S≈169.02 m,光裕堂门坦面积S≈205.26 m。(图2)通过两者门坦空间面积比较可以发现,御前侍卫厅门坦空间面积小于光裕堂,在空间尺度中突出了光裕堂宗祠的地位,体现出舒氏子孙对宗祠的敬重。

图2 御前侍卫厅与光裕堂门坦空间面积比较

黟县屏山村御前侍卫厅的门坦空间除了在尺度上体现忠孝之情,在门坦空间的青石板铺设上也融入了舒氏子孙传承的忠孝意识。屏山村舒氏族人在一代代生活途径中形成了集体记忆,塑造出舒氏族人的景观意象,反映出舒氏族人长期以来积淀下来的设计意识。屏山村大部分祠堂和民居门前都有一组“回”字形青石板,寓意“回家”,经商人家门前“回”字寓意家里亲人期待子孙平安回家,当官人家门前“回”字寓意期望子孙常回家看看,期望子孙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回”字形青石板经过屏山村舒氏族人独特的情感活动被赋予特殊的含义,形成具有共识性的风景意象。屏山村御前侍卫厅为舒氏支祠,在其门坦空间中却没有铺设“回”字石板,而是用“一”字形石板。这也恰是舒琏表达对国家的忠心(图3)。据舒氏族谱记载,舒琏离开家乡赴任后,为国建功立业直至殉职在岗位上也没有回到家乡,后被追封为正二品大员。在对中国古代造物观的研究中,造物制器接近于表征“道”,建筑营造也是如此,舒氏族人通过青石板不同形式的铺设,所塑造的景观意象是为了凸显群体认同和个体意识的重叠。屏山村御前侍卫厅门前铺设一字形石板,象征效忠国家之情,具有增强宗族凝聚力的作用。

图3 御前侍卫厅与光裕堂门坦空间石板类型比较

徽州地区宗族发展始终贯穿着“孝”的观念,屏山村御前侍卫厅虽由皇上恩赐但仍然属于舒氏支祠,身在外乡的舒琏官职虽高却时刻牢记自己是舒氏子孙,建造支祠也是希望可以让后人牢记自己的身份,知往鉴今,约束族人行为。御前侍卫厅以建筑实物的形式留传下来,将“忠”“孝”精神在舒氏子孙中代代传承。

3 真七假九:御前侍卫厅门楼立面空间秩序构建

中国建筑建造着重布置之规制,“古之政治尚典章制度,至儒教兴盛,尤重礼仪。”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无论是建筑宅第还是日常用具皆有等级之差,官民之别。古籍中明确规定的建筑的形制、规模都反映了森严的等级制度,具体数字便是等级制度的符号。御前侍卫厅是皇上因舒琏救驾有功特赐的九檐门楼,在古代“九”是封建等级中最高的一等,代表着皇上的尊严和权威,由此可见御前侍卫厅承载着舒氏的荣光也展现了皇权的威严。在御前侍卫厅的立面空间形式上,正面为三间四柱五楼檐,两边八字墙上各有一楼檐,两侧圆拱门上各有一楼檐,门楼总体呈九檐形式(图4、图5)。通过屏山村御前侍卫厅门楼立面图可以看出,中部门楼七檐处装饰华丽,屋檐采用飞檐形式并配有鱼吻。而最外侧两边屋檐为平檐且无复杂装饰,通过简与繁的对比,让两部分空间有了独立性,使御前侍卫厅门楼给人们七檐门楼形式的第一印象,所以该门楼又被称为“真七假九门楼”。其独特的立面形式显示了舒琏的忠孝之情。舒氏宗祠光裕堂立面形式为五间六柱七檐门楼,御前侍卫厅为舒氏支祠,在宗族礼法规定中建筑等级不可逾越宗祠,但皇权亦不可忤逆,在此情况之下舒琏建造这座真七假九门楼,既不欺君又遵从家族礼法。舒氏家族也通过这样的建筑立面形式教育舒氏子孙牢记自己是舒氏后人,坚守孝道之心。

图4 御前侍卫厅门楼

图5 御前侍卫厅门楼线描稿

徽州屏山村御前侍卫厅立面形制高大,经实地测绘得出门楼高H≈10.53m,仪门前门坦空间轴线长D≈9.28m,(图6、图7)根据芦原义信的空间知觉理论(表1),通过确定的建筑高度(H)与相邻建筑间的距离(D)的关系观察发现,以D/H=1为界线,当D/H>1时,空间给人以远离之感,当D/H<1时,空间给人以压迫之感,当D/H≤1/2,空间的压迫感很强,当D/H=2时,可以观赏到整个建筑物。在御前侍卫厅空间中,若族人站在仪门前轴线最远处,算得D/H的最大值约为0.88,在此轴线上,族人越向前靠近御前侍卫厅门楼,门楼给人的压迫感便越强,当移动到D≈5m处时,门楼立面空间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会让人产生一定的心理压力。象征皇权的“恩荣”牌匾立于门楼最高一级,牌匾立于门楼高约6.378 m处,牌匾高约1.005 m,取视觉中点H≈6.88 m,则D/H≈0.74,这时族人可以较为完整的观赏到“恩荣”牌匾,并且通过向前移动,“恩荣”牌匾会带来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以此来树立国家的威势。古徽州人通过立面空间的营造,将传统礼制赋予建筑实体,正如御前侍卫厅门楼的立面空间一样,借建筑表达国家、宗族的威严感,显现忠孝之情。

图6 御前侍卫厅门楼立面空间三维线稿

图7 御前侍卫厅门楼立面空间测量示意图

表1 人在围合空间中的知觉感受

4 秩序性与内涵性——御前侍卫厅门楼中的图像程序

4.1 御前侍卫厅门楼的图像配置

营造者在对御前侍卫厅门楼图像进行设计时,“在哪里设计图像?”是建筑装饰的第一步,这类似于中国画创作“经营位置,则画之总要”,由此可见图像的配置对建筑装饰整体具有统领性作用。图像的配置对于装饰母题而言,起到了构架的作用,若想图像主题寓意表达丰满,其位置结构必定层次分明。

依照此逻辑对御前侍卫厅门楼进行考察,门楼上的砖雕图像可分为四个层次,门楼宽度逐级向下增加(图8)。第一层由顶部屋檐至上额枋部分组成。该部分以“恩荣”牌匾为主,两侧各刻有云雾和龙,双龙盘旋在“恩荣”旁,向外两侧部分留白四周围绕回字纹。第二层为上额枋至下额枋部分,上额枋以锦地浮雕的雕刻手法在两侧刻如意头加十字别,中部铺地刻卍字纹,其上雕刻有麒麟,嘴衔如意。中部为“御前侍卫”牌匾,左侧刻有小字“龙飞雍正丁未年舒琏立”,匾额左、上、右三侧刻有双龙戏珠纹样。匾额中部左右两侧横向雕刻仙鹤、喜鹊。下额枋部分同上额枋的图像设计相似,两侧雕刻的如意头加倾向45°十字别相比上额枋更紧凑,更加凸显中部双狮滚绣球砖雕图案。下方雀替雕刻以卍字纹为底的辟邪兽,中间为四枚圆形门簪。第三、四层为左右对称结构,与第二层额枋形式一致,由于横向长度较短只雕刻如意头,底纹上雕刻鹿纹、鱼纹等祥禽瑞兽纹样。并且在第三四层的下方墙体刻有连续反复的“卍”字纹。门楼每一层次最外侧都雕刻以花卉为主体的锦纹,以四方连续的结构竖向连续排列,使得每一层次更加分明(图9)。

图8 御前侍卫厅门楼层次划分

图9 御前侍卫厅门楼图像配置

屏山村御前侍卫厅门楼图像配置注重秩序感,(表2)除了表达母题的兽纹外多次采用卍字纹、花卉锦纹和如意纹。三种不同特性的纹饰交织于一体,矩形中结合轻盈的流线形,形成繁复、流畅的视觉效果。在面积较大的额枋部分,卍字纹作为底纹使用以此衬托主体图像,流畅、舒缓的如意头向主体图像左右两端伸展,连接了图像主体和层次边界的空间,起到了过渡的作用。御前侍卫厅门楼图像配置构成秩序感又富有形式的变化,有“相间得宜,错综为妙”的装饰格局。

表2 御前侍卫厅门楼图像配置

4.2 御前侍卫厅门楼的图像母题

御前侍卫厅门楼的装饰图像源自清朝时期的装饰传统与徽州地区的造物观念,“文官为禽纹,武官为兽纹”的规定使得御前侍卫厅门楼的砖雕图像以麒麟、狮子等瑞兽为主,门楼上图像内容具有中国装饰艺术“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普遍性,装饰母题以祈福、求祥的纹样符号为主。

图像学指出“艺术是反映精神实体这一不可见世界的手段”,艺术家以一种视觉表现的形式特征体现出特定时代和地域独有的审美观念、精神价值和世界观。门楼上的图像以视觉符号的形式存在,同时也是时代文化的象征。循此思路,前文已经介绍了在前图像志阶段,门楼图像自然的主题内容,此后在对御前侍卫厅的图像志分析的基础之上,进一步挖掘门楼图像中蕴含的象征意义。

御前侍卫厅门楼第一层仅出现龙这一动物纹样元素,既象征皇恩又以表忠心。从图像志的阶段来看,即对于属性和约定俗成的主题内容的分析。在古代中国,龙是皇家建筑运用最广泛的建筑图案,“麟、凤、龟、龙,谓之四灵。”。御前侍卫厅门楼上的龙纹仅出现两次,分别在“恩荣”匾旁和“御前侍卫”匾上,这两枚匾额都是由皇上御赐的,是皇权的象征(图10)。从图像学阶段来看,即对于内在含义和象征性价值的分析。御前侍卫厅门楼砖雕第一层次雕刻简单,仅以雕刻双龙的形式突显“恩荣”匾,而龙腾云雾的形象,寓意盛世,是政治清明的表象,唯一的龙纹也包含了舒琏对皇上的一心一意,表现出舒氏祖先对皇上的忠诚。

图10 御前侍卫厅门楼砖雕大样图

从图像志的阶段来看,麒麟嘴衔如意,又称“麒麟献瑞”有开运吉祥之意,双狮滚绣球寓意风调雨顺、平安吉祥。并且将狮子雕刻在门楼中间可以保护和抵御邪恶,守护支祠。而匾额两侧的仙鹤、喜鹊,表达吉祥安泰,平安长寿之义。故而御前侍卫厅门楼第二层雕刻祥禽瑞兽具有辟邪化灾、祈福求吉的作用。从图像学阶段来看,第二层砖雕代表了舒氏家族的威望。麒麟是懂得仁善的灵兽,它含仁怀义,尊贵威仪,常作为对杰出人物的褒奖,狮子为百兽之长,是权力与威严的象征。麒麟、狮子纹刻于“御前侍卫”匾上下,是对于舒琏这样杰出的舒氏子孙的赞扬也肯定了舒琏为提升舒氏家族威望做出的贡献。

第三、四层雕刻的鹿纹谐音“禄”,鲤鱼腾浪寓意科举及第、金榜题名。下方墙上的“卍”字纹,卍在梵文中意为万德吉祥之所集,卍字纹作为一定历史背景下发展而来的纹样,因为符号简单却内涵丰富在徽州建筑的装饰中十分常见。倾斜的卍字纹重复连续组合,虽然只是简单的四方连续但给人威严肃穆的视觉感受。从图像学阶段来看最后一部分门楼砖雕显示出舒氏祖先对子孙的期望,希望舒氏后人以舒琏为榜样成为品德高尚、孝家忠君的人才。

屏山村御前侍卫厅门楼最高一层的图像以“忠”为主题进行配置,其后三层则以“孝”为主题置于中心,在空间顺序的表达上,首先是表现国家的威严,其次展示家族威望,最后表达对子孙的期望,并通过门楼上砖雕图案的象征意义提醒族人国家与家族的重要性。

5 结语

通过对古建筑门楼实物与相关文献古籍资料相互印证,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状况,并对御前侍卫厅建造的历史背景进行分析,发现徽商为徽州建筑发展提供经济基础,影响徽商的儒家文化引导了徽州建筑的发展,而“礼制”思想则是约束徽州建筑形制、装饰的主要因素。从建筑空间及建筑装饰两个角度出发,结合清代的皇家律例及徽州地区的宗族法规,对御前侍卫厅门楼的门坦空间、立面空间、砖雕图案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探索出御前侍卫厅门楼中蕴含“忠国君、孝宗族”的设计意识。在古徽州地区,强调“修身、齐家”的徽州理学对徽州建筑的影响深远,“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这种由国到家再到身的训导,将“家”与“国”的核心理念展现在徽州建筑上,以此来影响子孙后代树立家国观念、遵守等级秩序,方可家齐,家齐而后国安。研究表明,徽州屏山村御前侍卫厅门楼的营造过程中,在空间和装饰上都展现出建造者忠、孝的设计意识以及徽州人民求家族兴旺、国家安定的美好愿景。提取门楼中空间组织结构内容、传统审美意象要素,凝练出门楼中蕴含的“忠孝”意识,潜藏的家国精神,为现代建筑的营造提供历史经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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