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画家莫奈：妻子是唯一的模特儿

余凤高

克劳德·莫奈生于巴黎，15岁跟从当地的一位艺术家学画。1858年，风景画家欧仁·布丹教他室外作画的技术。这年他就创作了几幅风景画，其中一幅在勒阿弗尔展出。这初次的成功鼓励莫奈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画家。

1861年，莫奈应召入伍，因伤寒而退役，回到勒阿弗尔，经济上得到姑姑的援助，使他能够继续在格莱耶的画室学画。在1865年，他有两幅作品在沙龙展出，得到肯定性的评价，其中一幅就是后来正式命名为《草地上的午餐》的《野餐》，这是他与巴齐依和其他朋友一起在野外完成的习作。画中除了他的朋友，那个女子是他的情人——卡米耶.唐希尔。

卡米耶.唐希尔1847年1月15日生于法国中东部，父亲夏尔.克劳德是一个商人。卡米耶十多岁开始，就凭借她优美的形体，在这里给艺术家们做模特儿。1865年，她认识了大她7岁的莫奈。莫奈认为，她虽然出身寒微，但一头黑发和一对灵气的眼睛妩媚动人。她为莫奈摆姿势，做他绘画的模特儿，不久便成为他的情人。虽然莫奈当时还是一个穷画家，却是一个怀有理想、渴望成為艺术大师的画家。他们两人生活在贫穷的压抑中，但是卡米耶带给他快乐，赋予他创作的灵感。在《野餐》之后，莫奈又以卡米耶为模特儿画出了《绿衣女子》。莫奈在这里沿用传统上绘制贵族肖像的真人大小来描绘他的情人，表明卡米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此画获得意外的成功，入选沙龙，受到好评。看到这一成功，他姑姑索菲乐意帮他，使他继续绘画创作而无经济之忧。这也激励了莫奈，他于1866年在巴黎附近的一个小镇创作出另一幅大型油画《花园里的女子》。据说这幅画中的3位女子，全都是以卡米耶为模特儿的。

但是，莫奈的父亲和姑姑不认可他和卡米耶的结合，也停止了对他的资助，这使他在1867年经济上陷入困境。他们坚决表示不再支持他。在卡米耶怀上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两人的生活就更艰难了。绝望中，莫奈几次向巴齐依求助，最后巴齐依出面给莫奈的父亲写信，请求他资助莫奈。莫奈的父亲提出的条件是莫奈必须离开卡米耶。于是，莫奈只好把卡米耶单独留在巴黎，自己待到姑姑乡下的领地，使父亲看起来他和卡米耶已经没有原来的那种关系，不然的话，父亲是肯定不愿资助他了。

1867年8月8日，卡米耶生下她和莫奈的第一个儿子让·阿芒德。当时，莫奈特地从圣.阿德勒斯赶到巴黎，陪在卡米耶身边，并一起过了几天，然后回圣.阿德勒斯。年底，莫奈又来巴黎过圣诞节，与卡米耶和他们的儿子一起待在一个寒冷的单住室里。

熬过困窘的冬季后，1868年春，莫奈瞒着父亲和姑姑，来巴黎与卡米耶和儿子一起生活。父亲和姑姑不知道，满以为他早已与他的情人断绝关系了。为了逃避债主，莫奈一家只好搬入一处比较低廉的房子;随后，三人又移居法国中北部贝库尔附近一个叫格罗顿的小村子，后又迁往勒阿佛尔北面诺曼底海岸的圣安德雷斯小镇。但因付不出房费，他们被小旅店赶了出来，卡米耶和孩子只好住到一个村民的家去，莫奈则回去赚钱来维持生计。好在这年他有5幅作品在世界海洋展览会上展出并获银奖，另外，莫奈还找到一位资助人露易丝·若阿香.戈迪拜尔，她在经济上给予他支持。同时，戈迪拜尔夫人还帮助他组织画展，包括戈迪拜尔夫人肖像的画展。这年，《艺术家》杂志编辑阿尔塞纳.乌赛以800法郎购下他的卡米耶画像，使他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

莫奈和卡米耶于1870年6月28日在巴黎第八区市政大厦举行婚礼，画家居斯塔夫.库尔贝是他们的证婚人。莫奈的父亲因为不赞同他们的婚姻而没有到场，他认为这一婚姻是极不合适的。卡米耶的父母则都参加了，他们不但认可女儿的结婚协议，还给了她一笔1200法郎的陪嫁，只不过明确规定，这钱要以卡米耶的名字登记到她的账户上。这样，莫奈的债主就无法取走这钱。婚后，新婚夫妇带着儿子去诺曼底的特鲁维尔海滩度蜜月。莫奈在这里创作了《卡米耶在特鲁维尔海滩》《卡米耶坐在海滩上》等几幅海滩画作。但为了躲避债主，他把新娘和儿子留在诺曼底的勒阿佛尔，自己则去看望患病的父亲。随后，大概他用父亲给的钱去了英国。1870年10月，卡米耶和儿子在英国与他会面。

尽管迫于经济状况，这个小家庭一直过着不稳定的生活，可卡米耶总是默默地忍受，没有抱怨，履行她作为妻子和模特儿的职责。莫奈也因有这么一个缪斯而深感满足，一心以卡米耶为模特儿创作。

莫奈在今日肯辛顿高街附近的“巴斯普莱斯”住到1871年初。在这里，他只完成一幅原来就画得差不多的描绘卡米耶的作品，题名《休息》。画中，卡米耶慵懒地斜靠在一张宽大的长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这幅画今日被叫作《躺在沙发上的莫奈夫人》。在伦敦，莫奈认识了也是为躲避战乱逃来这里的法国著名画商保罗·丢朗-吕厄。丢朗-吕厄第一次购下莫奈的几幅画。

这年，莫奈和卡米耶去荷兰旅游，在北部的赞丹度夏。年底，全家回到法国，在塞纳河附近的阿让特伊租下一处带画室的住所。主要由于丢朗-吕厄的帮助，莫奈的作品在1872年得以顺利出售，使他的生活不再忧虑，并完成了《卡米耶的阅读》和《阳光下的丁香花》等几幅花园系列的作品，在这些作品里，树木花舟之间都有他妻子和孩子的身影。

1873年，莫奈又创作出《丁香花下的休息》《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窗口的卡米耶.莫奈，阿让特伊》和《在阿让特伊附近散步》等妻子和儿子在自家花园的作品。4月，在见到毕沙罗和西斯莱的时候，他们共同商讨，要成立一个可以自行组织画展的艺术家联盟。这意愿在12月27日实现，他们创建了“无名画家、雕塑家、版画家协会。1874年4月15日开幕那天，展品中包括莫奈的《印象.日出》。但《印象.日出》当时不为人所理解，批评家路易.勒洛瓦在4月25日《喧噪》上的评论《印象主义的展览会》中嘲讽说：“这幅画的是什么呀？看目录吧。《印象.日出》。印象——我确信不疑。我正在告诉我自己：既然我已感受印象，就必须有一些印象在其中……多么自由自在，多么轻易的手艺呀！毛坯的糨糊花纸也比这海景更完整些。”可是，世界艺术史上的“印象主义”的名称正是因为此画诞生。

1875年，莫奈仍旧继续一次次怀着深情画他的卡米耶，如《卡米耶和儿子在艺术家的阿让特伊花园》《穿和服的莫奈夫人》《卡米耶在阿让特伊花园》等。但是到了1876年，由于卖画所得的收入，满足不了家庭日益增长的开支，他的经济状况再次陷入困境。

卡米耶本来体质就弱，1877年怀她和莫奈的第二个儿子迈克尔时，极大地损伤了她的健康，她的身体状况更糟了，并患上了盆腔癌。这一年，莫奈仅仅画了一幅画《拿紫罗兰花束的卡米耶》。

卡米耶的病情一天重于一天。于是，莫奈怀着爱与绝望，为卡米耶画了最后一幅画《临终的卡米耶》。莫奈和卡米耶原来举行的是世俗的婚礼，如今，在卡米耶1879年8月31日去世前，由一位牧师主持了他们的宗教婚礼，以此结束他们在人世间的爱的历程。艺术家的情感总是会在他的作品中流露出来。有人统计过，从1865年的《草地上的午餐》到1879年初的《临终的卡米耶》，莫奈共为他的爱妻创作完成了以她为模特儿的画作不少于32幅。不仅数量多，更主要的是，从认识卡米耶开始，卡米耶就是这位大画家唯一的模特儿，可见莫奈对她的至爱，这在欧洲艺术史上还是不多见的。另外，在这些画幅中，艺术评论家说，莫奈常常以与真人等同大小的篇幅，通过卡米耶的服装、姿态，用他自己的创作手法，画出一位现代的巴黎女性。要感谢他们两人的爱，感谢卡米耶作为画家的缪斯，赋予画家无穷的创作灵感，使艺术史上留下如此美妙的艺术珍品。

（摘自北岳文艺出版社《那些巨匠和他们的缪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