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辩证 组诗

刘楷强

唯物辩证

如一切沉默后的事物

都将在最黑暗的黎明里

迎来一条往生之路

最先抵達的，会被土地庇佑

拥有光热和自由

那些在春天繁衍的生灵

天亮后完成迁徙

像青苗一样，带着祖训回归

所有语言汇聚成河流

无限次冲积着神明的领地

为天下蝼蚁散播福音

还为了那些懒惰者——

远离地球和树木的饥迫之鬼

让他们的心脏也充盈起来

不再为一只逃生的麋鹿

而暗自神伤。北方的高山

还是未打开的秘境

装着这世上最古老的部族

他们早已学会钻火耕种

为流浪的神萃取粮食

河流记

明天我就将寄居孤舟与车马

或游江河，或访僧侣

也或抱膝临流而坐

听一条河谈论造物的秘密

那是澧水刚刚分娩时的情景

层层巨浪如惊蹄的马匹

奔腾着，冲击河中的礁石

人们用诅咒平息了一场杀伐

像两岸飞瀑，在碰撞中达成和解

把不屈的野性寂灭于人间

酿酒的艺术

这是一种古老而神奇的技艺——

从粮食的记忆中抽走魂魄

再经时光打磨、重塑

用全新的姿态供人们掌握

被太阳反复晾晒的躯体是可取的

让人迷幻的醉意也是可取的

在冥冥之中昭示着

接近佛性的谦卑与博大

我曾深爱过许多不同的事物

小麦、高粱、玉米、稻谷

那些用于酿酒的每一种粮食

还包括文字，随曲和酶

萃取其中的诗意。这种锻造艺术

总能填补这世间的缺失

使人的精神充盈，感知万物

飞鸟颂

比如说我喜欢做的

总是揣摩着乡下的夜

寂静的，像墓碑上的纹理

透着灵魂微弱的鼻息

我倾听着一片落叶

在瓦片上跌落的声音

唤醒了整个村庄

今夜的天空没有繁星

只有远去的行人和鸟群

落叶呀，就是这满地月光

遗失的嘴唇。一遍遍地

亲吻他们的名字

我是那鸟群里最小的一只

飞着，潜入少女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