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研究
2021-07-27欧海钊施湘元
黄 维,欧海钊,施湘元
(长沙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114)
一、引言
除经济资本和人力资本之外,社会信任是决定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因素[1]。高水平的社会信任有利于居民个体之间的日常交往。然而,由于近年来急剧的社会转型和利益冲突,我国当前正面临着严重的社会信任危机,被国际社会普遍视为是一个社会信任资源匮乏的国家[2]。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进入了新时代,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推进诚信建设,因此,我国亟待有针对性地修复居民的社会信任。
青年人是社会发展的希望。青年的价值取向基本决定了未来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3]。作为青年人的核心群体,大学生的社会信任始终伴随着社会变迁而发生着积极或消极的变化,进而影响到社会的稳定和发展[4]。大学生是修复我国居民社会信任水平的重要力量。2020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超过54.4%,在校大学生接近4 200万人[5]。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且极具活力的群体。与其他社会群体相比,大学生具有更高的知识文化水平,思想观念中的感性色彩多大于理性成分[6],社会信任更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同时也蕴藏着可修复的巨大潜力。对于当代大学生而言,信任不仅是一种宝贵的社会资本和社会资源,其诚信水平的高低更是直接关系到一个国家的整体道德水准乃至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问题[7]。
经济自利理论表明,能否从政策中获得利益可以影响居民的社会信任。由于政策的实施和评估过程有助于人们之间的信息交流,不仅有助于居民了解相互的偏好,而且有助于集体身份的形成与认同,从而提升居民相互的社会信任水平[8]。能否从政策中获利会影响居民对未来进行重复博弈的预期,进而影响到他们当前的社会信任水平[9]。如果公共资源供给不足,会导致人们争夺有限的公共资源,加剧形成不信任感。由于弱势群体,在公共资源的争夺中往往处于不利地位,因此加剧社会不信任的效应表现得更为明显[10]。我国高校学生资助政策规定对普通高校内家庭经济困难或学业优秀的本专科生、研究生给予经济上的资助,主要包括奖助学金、助学贷款、学费补偿和助学贷款代偿、勤工助学、困难补助、伙食补贴、学费减免等多种方式。①那么,作为我国高等教育领域重要公共政策中的高校学生资助是否可以显著提升获利群体的社会信任呢?
研究发现,高校学生资助不仅可以有效扩大弱势群体的高等教育参与和入学机会[11]、促进学业发展[12],而且有助于提升贫困大学生的人际交往能力、亲社会行为[13]。随着精准资助理念的落实,高校学生资助的“助贫”和“奖优”的分类导向愈发清晰,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大学生对公共政策的利益诉求。政府和高校在发布和实施学生资助政策时,非常注重传播学生资助政策是党和政府对大学生的亲切关怀。大学生不仅能够获得和使用资助资金,同时也能够体验到政策所带来的心理安慰。综上所述,从经验研究的角度出发,一个非常重要而且值得探讨的问题是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是否受到高校学生资助的影响?如果这一影响存在,其作用机制是怎样的?对这两个问题的科学回答,不仅可以促进我们从理论上厘清高校学生资助对于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可能影响及其作用机制,而且能够帮助我们在实践中提出合理优化的可行建议。
回顾已有文献,我们发现,目前从社会整体层面关于居民社会信任的研究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备的理论框架,但针对在学习和生活环境与居民有显著差异的大学生这一特定群体社会信任的中观研究则明显欠缺,尤其较少以高校学生资助的“资助育人”功能为课题展开新的探讨。现有研究大多从宏观角度根据统计数据来探讨居民的社会信任,在不同程度上以不同方式证实高等教育是影响个体社会信任水平的最重要的因素,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居民,社会信任水平要显著高于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居民。高等教育通过两条途径影响个体的社会信任:一是经济效应。高等教育有助于个体获得较高收入和社会地位,这会对个体发展形成经济效应。如果居民具有更高的收入,则越有可能被平等对待,且增强居民对信任决策风险后果的承受能力,因而信任水平可能更高[14]。二是非经济效应。高等教育通过提高大学生的道德规范水平乃至塑造大学生的健全人格而促进其社会信任的形成[15]。研究证实,大学生对陌生人的普遍信任较低,家庭的完整性、大学生参与社团及自我建构社会网络对青年学生普遍信任具有明显提升作用[16]。
虽然既有文献已经开始触及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因素,但高校学生资助作为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并没有得到学界足够的重视,它可能是影响我国大学生社会信任程度的主要原因。因此,从高校学生资助的“资助育人”视角研究我国大学生社会信任的提升路径,可以弥补已有文献的不足。本文利用湖南省9所高校严格随机抽样的2 763位2015级本专科问卷调查的微观数据,分析了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及可能的作用机制。本文的贡献在于:首次将高校学生资助这一育人资源作为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因素,在我国特殊的高等教育情境下证实了“政策获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从而拓展了已有相关研究。
二、理论框架与研究假设
社会构成的本质是人的社会交往活动,而社会信任是构成社会交往活动的基础条件和黏合剂[2]。策略化信任理论认为,个体的社会信任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自身生命历程的重要影响。个体对熟人的信任程度能够决定其对陌生人的信任水平,而个体是否信任熟人,则主要取决于其在学习、工作和生活等生命历程中与他人交往所获得的各种经验[17]。研究表明,大学作为个体生命历程中重要的经验社会化的场所,深刻影响着个体的文化认同、生活方式以及价值观念[18]。
大学生通过高校学生资助可以获得更多机会参与社会交往,提高其与陌生人互动的频次,能够增进与他人的情感联系,从而提升社会信任。一方面,他们第一次开始有了一笔非父母提供的、可以支配的资金,独立从事消费、储蓄甚至投资等不同的金融行为,这无疑会给他们的社会交往提供经济基础;另一方面,随着精准资助理念的全面实施,政策实施的公平性与透明性得到空前重视,政府、高校等机构工作人员,尤其是辅导员和学生干部需要向大学生进行耐心的政策宣传,使他们既能直接感受到被关注、被尊重,又能体验到从“政策获利”。高校学生资助通过制造共同话题可以让大学生之间相互沟通从而结交新的朋友。同时,定期开展的资助宣传与分配活动又进一步增加了大学生的社会交往机会,这都能够带来他们之间互信和互利的信号,增进彼此之间的认同感并强化信任的意向。高校学生资助可能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着显著正向影响,其背后的一个重要作用机制就是社会交往。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1。
H1: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信任是个体在风险条件下心理层面的理性选择行为。个体在权衡自己和被信任者的利益关系后,双方相互作出承诺而建立起来的一种人际关系[19]。社会信任的表现形式由人际关系中的理性计算和情感因素决定,关键变量是能否获得有关对方动机和能力的充分信息,信息越透明,信任度也就越高[20]。
考虑到旨在“奖优”的奖学金发放对象是成绩优秀的大学生,且一般要在大学二年级开始评选和发放,本文仅讨论助学金和助学贷款两种“助贫”型的学生资助。在助学金的申请与获得过程中,申请者主要的博弈对象是辅导员、学生干部和班级同学,助学金一般每学年评选一次,这种朝夕相处的熟人网络无疑能促进个体在社会交往中获得政策的完备信息。在助学贷款的申请与获得过程中,大学生主要是和相关机构陌生人进行交往,交往过程中只进行一次性博弈,且需要进行还款承诺,这自然会影响到他们获得助学贷款政策的动机信息。由此可见,助学金和助学贷款具有不同的特点,在实施过程中涉及的信任对象完全不同,由此产生的影响也不同。因此,本文将这一效应界定为工具效应,不同的资助类型则是工具效应的一个有效指标。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2。
H2:不同类型的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不同的影响。
个体在决定是否信任他人时会比较潜在收益与潜在损失以及分析对方诚实守信的可能性[21]。个体在感知到对方信任的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自身信任水平。一些人天生就更敢于冒险,更容易相信他人。我国高校学生资助虽然有着强烈的经济动因(提供资金),但是育人动机(资助育人)也是明显的,旨在凸显“人性本质上是善良”的理念。高校学生资助使大学生接触到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促使他们反思并理解政府的政策,思考个人与社会问题时也就更务实,从而以更加宽容的姿态来看待他人和社会,自然更容易亲近陌生人,这对于大学生的人性观念有着极强的积极重塑效果。本文将直接调查大学生的风险偏好,推断如果高校学生资助能够通过“人性本质上是善良”的理念重塑大学生的风险偏好,大学生就会更加信任陌生人,自然具有更高的社会信任水平。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3。
H3:个体风险偏好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大学生在一年级时心理适应和社会支持方面较为薄弱,对高校学生资助的需求最为迫切。当然,入学第一年也是大学生发展和社会信任重建的关键期,这一时期的大学生经历了高考和入学教育,思想还处于较为单纯和需要引导阶段,是社会信任最有可能受到影响的时期。因此,本文将调查对象界定为大学一年级的本专科生,数据来源于2016年4月至6月在湖南省开展的“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发展的影响”问卷调查。首先,课题组从湖南省选取了湖南理工学院、湖南理工学院南湖学院、衡阳师范学院、湖南劳动人事职业技术学院等9所本科、高职院校作为样本,从这些院校获得2015级全日制学生名单,按学号从每个院系、每个专业随机抽取30%的学生,并返回给样本高校。课题组在9所高校学工部门的支持下,组织抽样学生现场填写问卷,共发放调查问卷2 816份,剔除各种情形的无效问卷以后,实际回收有效问卷2 763份,问卷有效率为98.12%,调查问卷的内容不仅包含学生个人、家庭及院校特征,还包括样本学生在入学前和大学一年级所获得助学金、助学贷款等高校学生资助的类型和金额。此次问卷调查重点对样本学生的社会信任进行了测量,样本的专业结构分布具有较好的本专科学生群体代表性。
(二)变量测量
1.因变量
本文的因变量是社会信任。由于个体的观念、行为通常会“嵌入”到社会网络之中,受到社会结构的制约,因而信任往往建立在交流基础之上。对于大学生这个特定群体,主要学习和生活范围都在校园,社会化实践较为欠缺,通常测量居民社会信任的题项,如“社会上大多数人是否值得信任”,明显不适切于测量当代大学生群体。据此,本文根据大学生的学习与生活经历,将测量题项设定为“您对以下几种社会机构的管理者是否有信心?”,答案处理为二分变量:几乎没有信心=0,有信心=1,将信任对象设定为学校、新闻媒体、银行与政府部门等大学生社会交往最为频繁的四类机构的管理者,这些机构的管理者基本可以反映大学生对他所生活的社会环境中信任状况的一般性评价,从而实现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的测量。
2.自变量
是否获得高校学生资助是本文的核心自变量,答案处理为二分变量,1表示获得过高校学生资助,0则表示未获得。工具效应通过在问卷中询问被调查的大学生获得高校学生资助的类型进行测量,并将其细分为仅获得助学金、仅获得助学贷款和同时获得助学金与助学贷款三种情形。
3.中介变量
本文的中介变量为前文所述的偏好效应,采用风险偏好的题项进行测量,即“总体而言,你是一个总是充分准备承担风险挑战的人,或者你是一个总是尽量避免风险的人?”,答案采用1-10分别代表不同的程度,1=完全不愿意担任何风险,10=非常愿意担当风险。
4.控制变量
文献分析表明,个人特征、家庭特征和院校特征都是影响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的重要因素[5],故本文将大学生的性别、民族、户口、专业类型、家庭年收入、父亲的教育程度、父亲职业类型等变量,以及院校层次设定为控制变量。考虑到2015级大学生在年龄上差别非常小,且样本中99%以上都是非党员,故未将其列为控制变量。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计量模型
在分析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时,本文将所获得的数据运用Stata14.0统计软件进行分析、处理和运算,在描述性分析的基础上使用多元回归分析模型,进一步提高估计的精确度。
四、研究结果
(一)描述性分析
由表1可知,样本中获得高校学生资助的大学生共计726人,占总人数的26.28%,未获得高校学生资助的人数为2 037人,占总人数的73.72%;在获得资助的大学生中,其获助类型也各不相同,仅获得助学金的大学生为554人,占样本总数的20.05%,仅获得助学贷款的大学生为310人,占样本总数的11.22%,而两者皆获得的大学生为138人,仅占4.99%。
表2对大学生获得高校学生资助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从表中数据可见,少数民族和户口类型对大学生获得资助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家庭年收入对于大学生获得资助存在着显著的负向影响,即少数民族、户口为农村、家庭年收入越低的学生越有可能获得高校学生资助。
表2 大学生获得高校学生资助的影响因素分析
如表3所示,在接受调查的2 763名大学生中,对四种社会机构的管理者有信心的大学生达到93.27%,其中有69.71%的大学生“有一些信心”,23.56%的大学生表示“非常有信心”, 6.73%的大学生表示“几乎没有信心”。这些数据远高于《社会心态蓝皮书:中国社会心态研究报告(2016)》所显示的我国居民社会信任水平(仅有约1/3的受访者认为社会上大多数人值得信任)。总体而言,大学生的社会信任程度处于较高水平。
表3 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
表4所采用的相关矩阵对核心控制变量进行了分析。由表4可知,性别、户口类型、父亲的教育程度都与社会信任有着显著的相关关系。其中,性别、户口类型与社会信任为正相关关系,即相较于男生,女生具有更高的社会信任水平;相较于城市户口,农村籍大学生具有更高的社会信任水平;而父亲的教育程度与社会信任呈负相关关系,即父亲的教育程度越高的大学生,其社会信任水平越低。
(二)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
对因变量误差项的正态分布检验表明,社会信任服从正态分布,且社会信任水平可近似看作定距变量,本文通过一组嵌套模型来探讨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具体过程如下:首先,将控制变量和结果变量(社会信任)纳入到回归模型构建模型1,以观察两者之间的影响;其次,将控制变量与自变量(高校学生资助)纳入到回归模型建立模型2,以观察自变量对于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的影响;接下来,在模型2的基础上,将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分别纳入回归模型建立模型3与模型4,来考察两者分别对于社会信任的影响效应;最后,将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同时纳入回归模型建立模型5,以考察两者共同的中介效应。
表4 社会信任相关矩阵分析
表5 高校学生资助与社会信任的回归分析结果
由表5可知,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均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高校学生资助通过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两种途径调节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具体的影响效应如下:
模型1只纳入了控制变量,探讨了大学生的个人特征、家庭特征以及院校特征对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影响。模型1显示,性别和户口类型显著影响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女生选择信任的概率是男生的1.823倍,在1%的水平上显著;相较于城市学生,来自农村的大学生社会信任要高出1.347倍,统计结果在10%的水平上显著。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纳入了是否获得高校学生资助的变量。从模型2中可以看出,是否获得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存在正向影响,但在统计上并不显著,研究假设H1没有得到验证。
模型3纳入了工具效应的相关变量。结果表明,仅获得助学金的大学生在社会信任水平上是其他学生的1.655倍,统计结果在10%的水平上显著,而仅获得助学贷款以及同时获得助学金和助学贷款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并没有显著影响。这一结果证实了研究假设H2,即不同的资助方式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具有不同的影响,具体表现为仅获得助学金会显著地提高大学生的社会信任,仅获得助学贷款和同时获得助学贷款与助学金对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没有显著的影响。
产生上述结果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方面,高校学生资助政策的供给方式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着完全不同的影响,相互之间可能产生了抵消效应而使得总体上没有显著影响。如果个体对公共资源的争夺能力存在差别,他们对政策供给变化的敏感性也会不同,处于较为弱势地位的群体更为强烈[10]。相对助学金而言,助学贷款面向入学时家庭经济困难而不能承担学费和生活费的大学生,其处于更加弱势的地位,且毕业后需要偿还贷款,政府仅提供在读期间的财政贴息,有理由认为“政策获利”较少,这在较大程度上抵消了从“政策获利”的助学金在提升社会信任方面的效果。另一方面,处于弱势地位的大学生可能更加关心学生资助政策的供给质量,而不是供给数量。他们对能否从“政策获利”也更为敏感,相对于仅获得助学贷款与同时获得助学金和助学贷款的大学生,仅获得助学金的大学生群体可能体验到“政策获利”的质量最高。
模型4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了偏好效应这一中介变量。从表5中的数据可见,风险偏好对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存在正向的显著影响,且统计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一结果支持研究假设H3。
模型5同时纳入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的相关变量。与前面4个模型相比,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始终对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有着显著影响,高校学生资助对于大学生信任水平的提升通过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来共同实现。
五、结论与讨论
大量文献表明,社会信任对于居民日常生活和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提升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对于我国当前高校完成“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修复社会信任以及未来的诚信社会建设都极具价值。在众多影响大学生社会信任的因素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高校学生资助政策的供给方式和水平。然而,目前尚没有文献从资助育人的视角研究高校学生资助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的影响。本文利用湖南省9所高校严格随机抽样的个体调查数据,首次对高校学生资助的供给状况影响大学生社会信任的水平及其路径进行系统考察。研究结果表明,尽管高校学生资助总体上没有对大学生的社会信任产生显著的影响,但不同的资助类型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着完全不同的影响。与助学贷款相比,助学金对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呈现出更为积极的影响,主要原因在于不同类型的高校学生资助让大学生从“政策获利”有重要差别,弱势群体因其争夺政策资源的能力较弱,因而更容易受到“政策获利”质量的影响,这也显著降低了我国高校学生资助日益扩大的规模和覆盖面在提升大学生社会信任的效果。本研究还发现,高校学生资助可通过工具效应和偏好效应两种途径来影响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
基于以上发现,为了提升我国大学生的社会信任水平,应大力提高高校学生资助政策的供给质量,让他们尽可能从不同类型的资助中产生“政策获利”的正面认知。此外,通过高校学生资助强化大学生对“人性本质上是善良”的认同效果,这也是提升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的有效途径。
需要指出的是,大学生社会信任受到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高校学生资助只是其中一种因素,尽管本文控制了大量的因素,但高校教育教学活动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等怎样影响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有待于更多地深入探索。同时,由于高校学生资助与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即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也会影响高校学生资助的获得,由于模型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仅发现了两者之间的相关关系而非因果关系。另外,本文使用了截面调查数据,因而无法评估高校学生资助政策的供给变化对大学生社会信任水平的影响,这一问题值得未来进一步地深入研究。
[注释]
①当前的高校学生资助政策的覆盖面已经拓展到科研院所、国家会计学院等机构。但是,由于抽样样本的限制,本文仅指普通本专科高校的学生资助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