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职业中“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现实价值
——兼论对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建设的审思
2021-07-26黄小宾
黄 小 宾
(云南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昆明 650500)
高校教师是高校学术水平的知识名片,是学生汲取知识的引路人与分享者,也是文化知识传承的学术载体,其职业的重要性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与信赖,这份信赖是基于教师对自身学术职业道德的严格遵循而长期形成的。但近些年,高校教师行为失范、失德与失职渎职等问题不断曝光,使得高校教师职业品性与道德这一话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有学者曾指出,“大学在历史上由于它们合乎道德的行为而享受它们的自治,而同样,他们也会因为同样的理由正在丧失一些自治。”[1]187-188
追寻高校教师职业道德的源流,学习职业道德的核心要义,重构教师职业道德的现实价值促使社会公众对高校教师队伍的职业道德重拾信心,显得尤为重要。在探讨高校教师职业道德相关问题归因与解决路径之前,应该对其进行合理定义。一种观念认为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指教师在长期的职业生涯中构建而成的相对牢固的道德“知情意行”的总和,它既是外部环境对教师职业提出的道德规范要求,也是教师个人思想省悟与道德品质的内在表现[2]。也有观念认为,教师职业道德是教师在开展日常教育事务、处理工作中各种问题时应当遵循的工作原则与行动圭臬[3]。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可视为一种规范,包括个人以及社会规范,如今的教师职业道德问题实则是失范问题。2400多年前,作为职业道德之源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深深地影响着那一时代,并延续至今。在如今知识时代背景下,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时代内涵是什么,对教师职业道德重构有怎样的启示?这是值得教育实践工作者、管理者、相关利益者等共同思考的现实问题。
一、重温希波克拉底宣誓:学术职业道德源泉的探寻
(一)誓言的缘由及内涵
作为西方医学的重要奠基人之一,希波克拉底的医学学说(体液说等)与医学体系对古希腊时期的医学界产生重要的影响,并延续至今。但希波克拉底让世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并非是他的医学成就,而是其在从医实践活动中所提出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当时,医生队伍质量参差不齐,社会大众对医学行业失去了信心[4]。受到良好家风以及个人精神面貌影响的希波克拉底从小立志从医,并在医术知识的创造和传播过程中以自发的道德规则要求自己[5]9-10。其道德标准的雏形,即后来人们说的职业道德,以他的誓言文本形式保留下来为行医提供了道德门槛的参考。
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希腊语手抄版只有257个单词,英译版也只有325个单词左右,却产生了超越时空的影响。希波克拉底誓言内容朴实,凝练,条理清晰,大抵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对知识授予者心存感激;为服务对象谋其既得利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绝不利用职业便利谋求私利以及做违法之事;维护商业秘密与不侵犯个人隐私[5]5-6。如其中的“遵守为病人谋取利益的道德原则”“为病患谋求幸福是其唯一的职业目的”等内容。他深知,个体丧失了职业道德,虽然可获得一时之利,但往往是在毁掉巨大财富的同时,自己又成为后续的受害者。这一套道德规范带有希波克拉底个人的温度与情感,使得他区别于那一时代的其他医生。在这份个人宣言中蕴含着各行业职业道德的普适性意义,如对知识授予者保持尊重与感激之心,对于从事其他学术职业的人们而言,也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为服务对象谋取既得利益,同时也是保住自身职业声誉与合法报酬的需要。此外,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内涵随着时代进步也在不断地进行调整,如今已经成为职业道德的特殊代名词。
(二)誓言的时代影响
希波克拉底誓言因其影响范围之广而被世人认可,从一开始的个人宣言,推广至古希腊及其他地区的医生职业准则,到如今变成适用于各类职业自觉遵从的社会公约。誓言经过时间的考验与加持而影响力大增,现在已经不能单纯地从个人宣言的角度去理解它,因为它具有超越其内容的精神和内核,并且适用范围不限于时间、空间、以及学术职业对象群体。它的特点已经区别于以前的情感性、独特性,现在已经上升到具有普适性、规范性、契约性和法律性的职业层面或者社会层面的公约条例。希波克拉底誓言所包含的规范作用及其责任范围也更加注重知识社会的现实需要,从以前更加关注对个人的严格要求与承诺,逐渐转变成对于职业本身、服务对象、职业相关者的承诺。
虽然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但有些传统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如许多高校毕业的医学生,在入职前仍旧像2400多年前那样举行宣誓;许多高校为了弘扬师德,传递校训精神,会在新教师入职时组织他们在众人见证下进行宣誓,如浙江师范大学、哈尔滨工程大学等。誓词内容与时代精神、地方特色相结合,字里行间都能看到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影子。希波克拉底誓言从一开始作为个人的道德信条与标杆,到后来成为了所有青年医生从医前表职业忠诚的准则。而今,这一誓言不仅适用于医学界,其规范作用已经扩大到教育、政治、经济等一切领域中的人类组织,尤其对教师职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三)誓言与高校教师职业道德之间的纽带——责任意识
从某种程度上讲,教师和医生都是基于实践理性的学术职业,对于经验性的要求多一些,同时他们职业的服务对象都是人(患者与学习者,身心有所受损与身心尚未完善的人),是身心亟需得到完善的人[6]。因而对职业道德的要求与标准比其他职业相对较高,高校教师作为培育社会所需要的高层次人才的主要力量,其职业道德要求相对其他教师会更高。对高校教师而言,无论是开展教学、科研或者管理工作,还是研修促进自身发展,职业道德应是他们最需要遵循的第一准则。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四个道德标准都蕴含着责任意识,而高校教师恪守自身职业道德同样也是保卫责任意识的一种表现。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核心内涵为责任意识,同样也是高校教师职业道德的核心内涵。
高校教师需要责任意识,无论是为了应对工作的繁杂、职称考评的压力等形成的职业倦怠,还是为了增强教学科研工作自觉性的职业认同感,其职业道德中理应包含责任意识。我国关于高校教师相关师德政策中,有许多内容与希波克拉底誓言内容的精神要义相吻合,比如《高等教育教师职业道德规范》(2011)中明确规定的“爱国守法和树立崇高的职业理想”可以匹配誓言中的“不违反法律,做好本职工作”;《新时代高校教师职业十项准则》(2018)中指出“关爱学生以及严禁猥亵骚扰学生”可以匹配誓言中的“不做害人,诱奸女患等恶劣之事”。此外,高校教师责任意识在不同层面也会有所不同,如表1所示,在职业道德层面应该对本职工作、学生、同事等负责,而在社会道德层面则应该扩大外延边界——积极对社会大众负责。因而,无论是高校教师个人入职宣誓,还是为高校教师量身打造的职业道德规范,都是为了唤醒教师内心对职业身份的认可度以及责任感。通过重温希波克拉底誓言,发掘其核心内涵与时代意义,对解决现存的高校教师职业道德问题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表1 “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时代内涵范围及其特点
二、重提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现实价值与动因
重新提及希波克拉底誓言并不是简单地主张高等教育系统建立一个像医学界那样统一的新入职成员宣誓制度,但我们也不排斥鼓励各高校结合校训特色来制定本校教师职业宣言。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培养途径,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建立各具院校特色与共性的教师宣誓制度[7]。但教师宣誓制度并非本次探讨的重点,重提希波克拉底誓言及其责任意识,侧重说明高等学校教师职业道德问题的内部肇因,尤其是教师队伍管理方面。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现实价值恰好就在于其满足了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建设的现实诉求。在历史进程上,高等教育多半受到来自校外的威胁,特别是它的自治与学术自由,但所幸的是,高等教育对于外部“入侵”已经有所防范。现在更大的威胁也许来自于内部,但高等教育并未过多地关注到内部的自省[1]160-161。高校教师作为高等教育系统内部的重要知识载体,职业道德的缺失容易导致整个高等教育的溃败,当下一些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一)誓言精神与时代政策需要相契合
时代呼唤着教师队伍的责任意识。我国对于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建设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不仅仅是因为高校教师的职业责任,还因为现实社会中存在的许多教师道德问题。希波克拉底誓言的诞生是职业理想与现实冲突相协调的产物,其精神内涵和时代意义与我国国家政策的颁布存在一定的相关性。近些年来我国教师队伍道德建设整体态势良好,但仍然存在着名利观念严重、工作失责以及学术道德缺失等问题[8]。针对这些责任意识缺失问题,国家出台了高校教师师德“红七条”(2014)以及“红十条”(2018),以期规范教师职业行为。此外,随着我国对职业责任意识的认识加深,职业道德教育与管理也逐渐产生了新的变化。从建国至今,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准则由管理模糊化走向更加具体化的发展阶段,如《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1998)提出对教师职业道德进行考核,进一步演变到《高等学校教师职业道德规范》(2011)对教师职业德行进行具体标准的划分[9]。如何更好地规范教师队伍,提升高校教师责任意识,是我国政策制定的主要思考方向。关于国家政策如何落实到个人层面,引起教师个体的共鸣,相关细节条例的制定或许可以从希波克拉底誓言中得到启发。
(二)职业道德教育不完善——教化责任意识的不足
师者之所以为师,是因为教师能在教导学生完善思维逻辑的同时,还能自我研修与约束,为学生树立榜样。对于掌握高深知识的高校教师群体而言,在教学过程中与学生共同学习固然是自我专业化发展的一种途径,但学生的知识阅历,思维模式等仍然处于不成熟阶段,对教师难以起到太大的启发作用。因而促进高校教师职业发展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对教师进行有组织的“再教育”活动,职业道德相对应的就是师德教育的组织与开展。师德教育具有引导性、自律性以及持久性等特点,希波克拉底就曾在其誓言中叮嘱自己时刻“检点自己的行为举止”,并对医学院教师进行师德教育,以促进他们将外显道德内化为自我修养。
但在实际操作中,职业道德教育存在着许多具体的问题。一是职业道德教育方法与内容缺乏针对性。一部分人认同职业道德教育的关键是师德培训,通过集体的培训形式,促使教师掌握道德要义,而一般师德培训的主要形式是由相关道德理论专家进行名著导读与讲授,这种做法显著的缺陷在于师德教育内容“趋同化”,缺乏针对性与实践性,没有认识到教师道德学习的阶段之分,个体差异之别[10]。二是职业道德教育目标的单一与片面化。职业道德教育目的是为了让高校教师认识到自身职业道德,激发自觉性以促进问题的解决。但职业道德问题并不与个人道德问题划等号,职业道德问题实则是教师个人价值体系中的组成部分[11]。将职业道德单纯地看成“道德问题”,“就道德而教道德”的目的显得有点草率,从长远来看解决教师职业道德问题,应该是职业道德教育过程的短期目标,而不是最终目的。三是职业道德教育的预防作用不足。一些高校对教师开展职业道德教育往往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即道德问题发生后才采取道德教育,而不是在问题发生前就进行预防。这种“亡羊补牢”的做法暴露出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教育的缺失与不足,其后期“再教育”的成效性值得商榷。
(三)高校教师准入门槛把关不严——监督责任意识的缺位
新入职教师是高校师资队伍的补充与合理流动,其专业发展程度与职业道德的高低关系到高校的动态建设。高校教师准入的实质就是各单位组织从多维的角度去衡量个体是否符合教师职业条件,并对其能否胜任这一职业进行预判。这种预判基于一定的客观标准,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1993)、《教师资格条例》实施办法(2000)。但在现存的客观标准中,教师准入门槛似乎“淡化”了道德层面的考虑,如上述“条例”中第15条指出申请人需要填写品德鉴定表,并由相关单位进行评价[12]。但对如何评定个人品德的方法及细则没有进一步补充,以至于无法更真实地对教师个人品性进行入职考核。
此外,高校对于教师准入标准不够科学全面。如许多高校在招聘教师时,都有着明晰的学历、职称、科研成果等要求,而对于教师教育背景、个人以往工作经历、道德考核方面的关注却很少[13]。当下入职评价标尺更加偏向于青年教师的科研成果等可以“量化”与操作性强的指标,这诚然是一种较为客观的遴选方法,但忽视对教师职业道德的认真考量与全面评价,一些有学术水平但无学术道德的教师容易混入师资队伍,影响教师整体职业道德水平。再者,高校教师准入门槛把关不严,容易增加高等教育内部危机,而高校对于内部的“敌人”并不能有效地进行防御。如某些教师入职前看似遵循学术规范要求,入职后却暴露出研究资料弄虚作假、未能规范使用他人科研成果、剥削学生而不是忠诚地教育他们等职业道德问题,目前许多高校教师退出机制并不完善,无法及时“消化”这部分教师群体,高校内部容易产生“肠胃病”,不利于高校管理。虽然部分高校不良学术环境也会对教师发展产生一定的消极影响,但准入门槛把关不严对高校长期发展的影响会更为严重。高校教师资格准入制度方面缺乏对申请者的师德表现、人格特质等深入考察,以及对教师教育教学、科学研究等能力的持续动态考察,使得高校内部教师的职业道德问题一直存在短板。
(四)高校教师个人道德自律准则的缺失——内化责任意识的空洞
希波克拉底誓言最初是个人宣言,强调自我约束以及自我责任感的培养,高校教师职业道德的外在约束最后需要道德内化,使教师表现出合乎道德要求的自觉行为。但如今高校教师个人道德自律准则有所缺失,职业道德内化意识薄弱。高校教师职业道德自我内化的不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寻找原因:一是人性使然。高校教师既有公德又有私欲,在市场作用影响下,部分教师的私欲迅速增长,在教育实践中容易产生过分追求物质、权力、名誉、情欲等不当行为,从而损害教师职业形象[14]。仅仅依靠教师职业道德内化,无法实现提升教师队伍整体素质的期望。职业道德规范属于他律范畴,对于那些道德认知水平不高,自我职业道德意识不强的教师具有外在约束力。二是教师日常工作繁重无暇接受职业道德教育。随着高等教育系统内部职能与学科专业的分化,教师面临的职业压力也在逐步增加。本科生课堂教学、指导硕士生进行学术论文撰写、从事科学研究、在学校行政系统担任管理要职等活动分割着教师的日常时间,而在繁重的职业压力下,教师不仅容易滋生职业倦怠,还会对自我职业道德学习产生厌恶,进而不愿承担职业道德所要求的自我责任。尽管许多高校会组织教师参加一些理论方面的职业道德培训,这种脱离教育实践的培训难以让教师产生真正的职业认同感,促进教师职业道德内化的实效性也不高。
三、重拾希波克拉底誓言核心内涵,促进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发展
高校教师职业道德问题如职业道德教育淡薄、教师准入标准不全面以及个体自我职业责任感不足等制约着高校师资队伍职业道德水平的整体提升。希波克拉底誓言可以看作是个体与组织之间签订了契约,并要求个体以某种角色履行组织义务和获得组织报酬,在此过程中,个体理应维护这一角色在社会大众的正面形象。结合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核心要义,针对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发展提出以下几点对策。
(一)加强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教育,促进教师的道德外烁行为
当前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培训存在内容与方法针对性不足、目标单一化、预防机制缺乏等问题,因而,需要重新思考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教育。一是明确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教育目的并非只是单纯解决职业道德问题。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渗透于其教师生涯,这一教育理应坚持全面性与全程性,将职业道德教育贯彻于入职前后的各个方面[15]。职业道德问题的暴露虽然能反映出我国学校教师职业道德现状的不足,但这些显露出来的负面事件只是冰山一角,那些潜藏在社会大众视域盲区的隐患也要加以重视,这就需要我们进一步去完善职业道德教育机制,发挥道德教育的预防作用。二是更新高校教师职业德育的路径与内容。目前许多高校盛行讲座培训以及理论书籍导读等道德教育方式,内容选择上倾向于理论性较强而实践性较弱的道德知识。但职业道德教育并非属于教师在课堂上倾听就能做到同化与顺应的活动范畴,它需要教师内化于心,外化于形,体现在实践行动上。因而在教育途径中需要适当补充实践环节,将教师日常教学科研工作与职业道德教育课程相结合,定时追踪调查,并及时与教师进行分析与查漏补缺。这种结合教师实际工作场域进行的教育,更有助于教师习得性经验的储存与反复提取。在为教师提供一些针对性的教育实践知识输出的同时,也要注重背后理论知识的深度挖掘,这与医生看病治标与治本两手抓有相似之处。实践性的知识容易增加教育内容的可读性,理应占据职业道德教育的重要比例,但这结构比例也需要结合高校教师职业道德水平阶段来思考。对于职业道德水平较低,内化程度不足的教师而言,实践性知识在教育内容中占据的比例会更多些;而对于职业道德水平较高,具有一定道德内化基础的教师,理论性知识对其职业责任感的提升作用更加显著。
(二)完善高校教师准入制度,做好师德后续追踪考核
高校教师队伍职业道德的整体提升,除了对教师进行道德教育外,还应该包括在教师队伍准入门槛上设置合理的遴选标准,把握好源头的质量。《关于加强与改进新时代师德师风建设的意见》(2019)一文对于高等学校教师准入有较为明晰的规定:规范招聘与引进教师的标准与程序,严格考察思想政治与师德,有条件的区域可以开展拟聘教师健康测评[16],如为拟录取的教师开展心理健康测试,测试内容包含对于个人的要求、对于教育对象、职业与相关他人的责任和对于社会的履约等几大模块;或者在试用期对教师活动进行不参与式观察等考察办法。完善高校教师准入制度只是把控职业道德规范的一个环节,而许多高校教师职业道德问题往往不是发生在教师新入职阶段,而是在高校教师入职工作后。值得注意的是,高校教师发展具有周期性,一个完整的教师职业生涯包括入职前期、新入职后能力塑造时期、快速成长期、职业倦怠与消退期和退出期等,不同时期的教师职业道德水平与规范程度不一[17]。职业道德问题也会因为高校教师发展阶段不同而有所侧重,入职初期的教师容易出现教学失误、无法与同事融洽相处产生冲突等问题,职业消退期的教师容易产生不服从学校行政管理、因职业倦怠而引发的忽视本职工作责任等问题。因而对于教师师德考评应该从动态化与持续化的视角来关注。
(三)唤醒教师职业道德的自觉自省,促进道德内化
希波克拉底誓言重视主体性参与,它认为医生本职工作就是救治病患使其痊愈,任何亵渎职业道德的行为都是不负责任的体现,履行责任的人应该将这份誓言精神带到职业中去。教师是高校职业道德建设的践行主体,如果缺乏高校教师的自觉参与,职业道德建设无法从外烁层面转变为内化层面,完善师德也无法落到实处,因而在职业道德建设过程中要注重教师道德内化的关键地位,把握其内生性、自觉性等特点[18]。唤醒教师职业道德自觉自省,应思考以下三点:
一是教师应该坚持本心,提升职业使命感。工作信念、道德品性、渊博学识对于教师而言缺一不可,其中工作信念是教师行为准则的灯塔,指引着教师职业活动与规划。教师入职时的职业宣言、职业使命应该反复思考,以加深其在脑海中的印象;二是教师职业道德内化需要与自身教学科研等实践活动联系起来。奥苏伯尔认为学习的关键就在于新知识与已有知识之间建立起本质的、内生性的逻辑联系。任何职业道德规范与教育倘若脱离教师日常实践活动,不仅不利于教师有意义接受学习的精髓,同时还会因为这种生搬硬套的灌输学习而失去对职业道德学习的兴趣;三是建立学术职业共同体。希波克拉底在其誓言中曾承认过自身学术的局限性,会根据现实病情所需而向更为专业的同仁求助,同时他也很尊重其他同行的价值与信念。换言之,推进学术职业共同体建设有利于弥补高校教师个体局限性所带来的不足。共同体的学习与生存方式如同大学最初形态的行会形式,以较为符合教师职业特性的方式推动教师群体之间的相互学习,从而产生深层次的职业道德归属感与责任感[19]。推动学术共同体的交流合作并非仅限于教师职业群体,还包含学生群体。高校教师与大学生联系密切,不同成员之间可以平等交流,推动学术职业共同体的演进,促使教师职业道德教育生活化。教师从道德认知层面去充分理解师德的本质要义,有利于促使其在道德行为层面主动成为职业道德的忠实履行者,推动教师与学生相处模式的融洽。
希波克拉底誓言在古希腊大放光彩,如今又因其责任意识顺应现实诉求重新让人熟知。诚然,希波克拉底誓言有现实价值意义,但誓言内容也有时代局限性,要结合我国时代背景进行调适。如誓言中记载,要尊重传道授业之人,这点毫无疑义,但在医术传授中只传授身边亲密之人(子女、弟子),容易形成师徒中心、具有排外性的学术知识堡垒。这点与教师促进知识流动与传播,对待学生一视同仁的初心有所冲突,而且知识霸权容易阻隔教师之间的跨学科研究,不利于复合型人才的培养。我国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内涵随我国社会发展而有所增减,职业道德内容与培养路径的改进同样是社会进步的客观需要,因而高校教师职业道德问题的解决须做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实践过程中还需要注重职业道德几组关系范畴的思考: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职业道德内涵如何融会贯通;失范、示范与规范之间的道德标准尺码如何制定;他律、自律与戒律之间职业道德规范路径如何更好地搭配使用等,这些都是新时代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建设需要厘清的逻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