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农场:麦浪和月光洗着镰刀
2021-07-21林沙
林周的縣城航拍图 图 /张静
从拉萨出发一路向东,清晨的阳光中带着泥土的气息,往达孜大桥方向,拉萨河南岸的拉松西嘎山和它的邻居们披着雪白的薄纱静静伫立。钻出纳金山隧道,大约一个小时后,车窗外成片宽阔的平野自山脚延伸,视野夹着热烈的阳光极致舒展。这是占拉萨市耕地面积的三分之一的林周县,也是西藏自治区第三个粮食总产量过亿斤的农业大县。此时正值春耕前后,已有大面积的土地被翻耕,等待着新一轮的播种。
选苗 垦荒
面对如此大面积的耕地,你可能很难想象,在和平解放前,林周的土地多是卵石与杂草丛生的荒地。而这一切的改变,得益于农场的建立。
和平解放初期,由于进藏道路未完全修通,部队后勤供应困难。为减少西藏当地的负担,贯彻党中央“进军西藏,不吃地方”和“屯垦戍边”的工作方针,中共西藏工委和西藏军区决定在各地开展大规模的开荒生产运动。1952年组建了西藏军区首个军垦性质的农场——八一农场,1960年成立西藏军区生产部,1969年生产建设部改编为军区生产建设师,1979年调整为西藏自治区农垦厅,1985年自治区农垦厅解散。34年间,无数农场职工与插队知青等农垦战士们挥洒青春热血,他们年复一年,使一个个山头、一块块荒地变成可耕的农田。
作为林周最早建立的军垦农场,澎波农场于1960年组建,退场时拥有耕地面积11万亩、农牧场2915个,共有14个生产队,主要分布在澎波河流域的中下游南北两岸。
1965年,为提高西藏当地干部队伍的人员素质,推动自治区的建设,北京市应西藏方面的请求,批准了首批117名应届初高中毕业生入伍援藏。9月17日,这些满怀理想与信念的应届初高中毕业生,告别朋友、亲人和家乡,不辞千里投入“开发边疆建设农垦”、建设社会主义新西藏和巩固西南边防的事业之中。同年10月,西藏自治区党政军领导和各界人士在拉萨西郊为他们举行了授旗仪式,正式把这支连队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藏字404部队首都支边青年第一连”。 他们当中,就有1949年出生的容铁,他所属的404部队是当时西藏军区生产建设师的番号。20世纪80年代裁军时,部队整体编制转为地方,成为西藏农垦厅的前生。
来到西藏后,容铁被安排到了澎波农场。如今林周大面积开垦出来的土地,大多都是他们那个年代开发出来的。当时援藏的不仅有这些支边青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技术人员也被派来对农场人员进行技术培训。由于初来乍到的学员们不知道怎么开拖拉机,老师便先让一名学员上山拿着一杆红旗坐着不动,然后自己开着拖拉机打一条延伸到红旗处山脚下的标准线,再让学员按着标准线的尺度继续进行平行拉线,几次培训后,学员就都有经验知道怎么用了。
经过技术培训后,容铁作为一名机械师被分到了第一机耕队,队里有三十多辆拖拉机,他作为干事协助队长负责统计和检查土地耕作质量、作业质量和机械质量。容铁回忆,当时第一机耕队主要进行农田基本建设和水利开发,以及规划标准田。由于高原缺氧以及需要进行平整作业的面积大,非机械不可为。根据林周当地大大小小的石头遍地、很多土地坑坑洼洼的情况,只能进行深耕整理后并将平整好的农田画出道道才能耕种。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标准田建设基本完成。
澎波农场劳作
谈起开荒种植冬小麦,容铁记忆犹新。当时他们所在的机耕队驻地在江热夏乡,三十多辆拖拉机以及全套农具都停在大广场上。至今一想到当时耕作季节拖拉机开动后发动机的声音,他依旧觉得很热烈,“没有什么噪声不噪声、吵不吵,反正让人很振奋”。有次开荒种地,选定了一处河套上的荒地,大概位于如今的唐嘎乡,面积一两千亩。为了开荒,他们配备了6台拖拉机。不料作业进行到一半,洪水涨上河滩将全队几天开荒的口粮全冲走了。
无奈之下,容铁被委派回拉萨的队部报告情况并运回口粮。他从早晨四点走到晚上六点,由于一早赶路没吃早饭,走到纳金山上时,看到一位藏族老人家在开采石头,便问老人家要口吃的。老人家一听他说的藏语,觉得这孩子真可怜,拿出了自己的糌粑口袋。容铁见他要把所有的糌粑都给自己,便只吃了一些,觉得萍水相逢一场,于是拿出五斤西藏军区的粮票以及五元钱给他。老人家并没有收,让他感激又觉得不好意思。下山后,看着满地的帐篷似乎是在庆贺节日,才发现正赶上望果节。各家都把家中好吃的拿出来互相招待,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在邀请他,又给青稞酒喝、又给牛肉吃、又给羊肉吃,让他吃得饱饱的再继续赶路。
育种 培田
原来西藏没有冬小麦,种植最多的就是青稞。20世纪60年代初,澎波农场首先从自治区农科所引进冬小麦“肥麦”进行高原冬麦试种研究。在小面积试种和扩大种植、进行生产示范过程中,突破并总结了冬小麦生长发育规律和耕作技术,逐步掌握了高原冬小麦丰产栽培技术。
回想起当年在西藏的日子,容铁有许多难忘的记忆 图/林沙
容铁立功证书的内文 图/林沙
1972年冬小麦开始在农场系统内大面积推广,据澎波、林周两场统计,1970年播种冬小麦2240亩,1971年12100亩,1972年35988亩,1978年达91000亩。随着冬小麦大面积种植,1970年至1977年的粮食产量:林周农场从1970年的386.4万公斤上升到1977年的1023万公斤,澎波农场从1971年的815万公斤上升到1977年的1330万公斤。粮食产量直线上升的背后,离不开农场职工与当地村民齐心协力建设水利设施。
“文化大革命”期间,生产建设师的副政委张林负责林周农场的工作,张林委托澎波农场场长宋能让帮忙物色一些懂藏语、群众关系好而且也懂机械的人支援林周农场的工作。1971年,容铁被选为其中之一,沟通协调后调到林周农场任机运科干事,作为技术人员负责机电的事务。
林周农场始建于1966年,位于拉萨河支流澎波河上游,是当地和进藏干部以及知青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于乱石遍地的荒凉河滩上创建的。当时林周农场是一个农牧林并举的国营农场,在建设中投入了大量劳动力用于平整土地、修建条田、梯田、水渠等农田水利基本设施,逐步改变了当地十年九旱、靠天吃饭的局面。在第一个收获季,全年共生产粮食20.3万公斤、蔬菜13.15万公斤、油菜籽2.7万公斤、甜菜11万公斤、土豆72万公斤,当时可以说是一场大丰收。发展后的林周农场有11个农牧林生产队、商业网点16个、职工总数6250人,耕地88000亩。
1972年后,林周农场大力兴修水利,共修建水库6座。其中,虎头山水库是全区第一大水库,建于1974年,由当时林周农场的知青和干部职工共同修建,主要用于防洪灌溉。在自然条件恶劣、施工工具落后的情况下,修建人员克服高原缺氧,齐心协力垒石筑台而成。
在水库建设中,容铁担任空压机、发电机组长,水库出水口的洞在他的带领下亲手开凿了出来。因综合表现突出,1974年容铁荣立了三等功。据他回忆,当时各生产队的年轻人都集中到一起修水库,修到半截的时候,施工还没完,洪水淹没竖好的七八米高的电线杆。大家商议后打算重新在别处竖立电杆,但是电线有限需要回收。容铁仗着自己是北京市游泳三级运动员,颐和园昆明湖一圈游下来都没问题,便只穿着一条短裤、别着一把钳子,跳下冰冷的洪水把淹没在水底8个电线杆上的电线一一剪下,给岸边的战友收起等待重新布线。他上岸的时候,一群藏族阿佳啦惊讶得哭了。或是因为容铁能用一口炉火纯青的藏语和当地老乡们打成一片,获得了当地人更多的认同。
容铁的藏语是在不断学习中提高的。刚开始,他的藏语老师是洛嘎。洛嘎当时在澎波农场工作,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成为拉萨市市长。但是容铁只和他学了两年,大多时候他都在和老乡的交流中学习。
规划平整标准田、兴修水利等工作之余,容铁也参加了西藏的民主改革运动,跟着干部一同下乡做群众工作,深入民众家里统计人口、土地和财产。当时下乡的队伍里,有因为语言问题吃不上饭的情况。他下乡从不带饭,每次下乡前都会到生产队食堂让工作人员把他当月的定量秤出,送给老乡,“5 斤大米、5 斤面,大家伙一块吃,这也是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一同体现”。渐渐地,藏族同胞跟他有了交流。有次见食堂里有干炸带鱼,容铁就让炊事员用报纸装好后带给藏族小朋友吃,小朋友们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家里不让吃。 后来见他们吃挺香的,家里人慢慢也接受了。
“我们这些支边参加过水利建设、农田基本建设以及西藏的民主改革工作,广泛地接触到最基层的藏族同胞,这不仅让我对那片土地更加熟悉,也有一种参与到历史当中的自豪”,容铁的记忆里,林周有他最美的青春回忆。强嘎乡水草丰美,他们会在小河沟里抓鱼,涉水时鱼会从丰厚水草里钻出,直撞腿。秋收完准备冬耕前,他和队友们会用机械把田地再耕一次,有时能翻出老鼠的小粮仓。平措林那一带,有他和藏族朋友饮酒赌马的往事……
1980年容铁和一同入藏的支边战友们一起调回北京,后来他被分配到北京市一家研究所工作直至退休。但对于西藏,他依旧难忘。之后他陆陆续续回了西藏几次,每次回去都少不了和当年结下情谊的老朋友们推杯换盏、追昔言欢。
丰收 备苗
2020年,西藏电视台藏晚节目“欢迎回家过年”录制组到北京来邀请老西藏们回家过年,容铁因其他原因没有回去,但同受邀的有1977年插队西藏的北京知青白秀英。这次回去,白秀英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藏族父老乡亲和学生们。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成为席卷全国的自愿行动。从1965年到1977年,大批知识青年响应中央“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这些远离家乡、亲人的青年自愿迁入户口,全身心地支援西藏建设。他们与当地人同吃同住同劳动,虽沒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
白秀英2020年回林周时,看到许多当年的学生正在为新西藏的发展贡献力量,觉得当年的血汗没有白流 图/林沙
林周农场礼堂 图 /张静
林周农场礼堂 图/张静
林周农场房屋旧址 图/张静
林周农场留下来的老物件 圖/张静
右上三图 林周农场留下来的老物件 图/张静
1977年5月30日,临出发前那天白秀英十分兴奋。那时她18岁,初中开始她就一直坚决要求去西藏插队,直到高中毕业后才批准下来。据白秀英回忆,当时北京市报名的人有很多,她所在的西城区有一万多人报名。市里领导说申请去西藏,要做好一辈子不能回家、不结婚的准备才能批准,西城区报名的一万多人里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白秀英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不回来的准备,父母为她准备了六个大箱子的物品,光鞋就准备了三十多双。到了林周,当地工作人员想把白秀英安排到条件稍微好一些的澎波农场,她立马就急了,觉得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到最艰苦的地方。后来,她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到了海拔4200米的林周农场下辖的二队三分队的一户藏族老乡家。
她住的阿妈家里当时比较贫穷,睡在地上,下边垫石头,上边铺氆氇。但是阿妈还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给她打了个小床。北京来的知青都分散住在各个农户家里,一年也就藏历新年、望果节的时候,才能见两次,平常谁也见不着谁。吃的是青稞糌粑,逢年过节能吃到一些酥油制品。住的地方四面环水,湍急的高山雪水冰冷刺骨,她每天外出都要蹚溪流。好在当时队里有个又高又壮又漂亮的阿佳叫卓嘎,只要能一起去干活,都会背着白秀英过河。那时候是集体劳动,每天天不亮,生产队长就吹响了牛角号,大家开始集合外出干活,有时一走就要走个把月。由于几乎都是在山旮旯的农地间劳作,晚上来不及回屋,大家就支个黑帐篷,用石头稍微拴住固定后,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地挤着睡。
开始时,白秀英和他们语言不通,在干农活的时候,她觉得只有比其他人干得更卖力,才能让大家认同自己。凭着小时候学工学农学军的经验,第一次收割麦子时,她采取汉族割麦的方法,直接埋头就割,三下五除二把同行的工友们甩到了后面。但是她这种单干的行为并没有受到工友们的喝彩,白秀英回忆道,“当时就把我叫回去了,比画着,意思这么干活不行,得重新干。然后让我和一些妇女站成一排,边唱着割麦歌边收割”,她的割麦歌也是那时候学会的,至今还能用藏语唱出。虽然边唱边割麦很有意思,但白秀英说这也是最累的时候。由于必须要赶在入冬前进行抢收才能及时种上入冬的小麦,加上生产队青壮年劳动力不足和收割工具原始——只有镰刀,收割进展十分缓慢。“这条山沟割完,还得沿着山路到另一条山沟收割,往往都是半夜才收工休息。割完的麦子摞成山,生产队没有那么多牛马驮运,多半庄稼只能通过人背回去,累上加累”,白秀英回忆时直摇头。
糌粑现代化生产技术 图/张静
那年冬天为了扩大林周的农田种植面积,知青们集中起来和藏族同胞一起冒着严寒整修梯田。梯田修好后,在林周农场场部的礼堂里举行了庆祝活动,时任场长的品康邀请白秀英上台一同表演节目。结束后,品康代表台下的藏族乡亲们给这位新来的知青敬了一大碗六十五度的老烧酒。那天她一天都没吃东西,晚上回去就发起了高烧,伴着吐,皮肤都黄了。好在当时湖北医疗队驻扎在虎头山水库附近的林周农场临时医院,诊断后才知道是急性黄疸肝炎。那时候,农场的医疗资源薄弱,连正规药厂的生理盐水都缺少。至今想起这些,她庆幸不已。住院期间,张林副政委知道她得了肝炎,便不让她再回到阿妈那儿去,让她“把你们所有的知识奉献出来,为在西藏传播知识,为培养新一代有教养有文化的西藏新人工作”,又对她说,“没有文化,一个民族是不能发展前进的”。白秀英对于能否胜任教师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她想起张林的话,想起自己入藏插队的初衷,又想起到林周后遇见的那些淳朴善良的藏族老乡,便不再犹豫了。
当年林周刚建起了小学校,位于春堆乡,虽然是用土坯砌墙、薄铁皮盖顶,但在当时的条件下已属不易。校长一开始是老知青李文英,后来换成了同为知青的冼德刚。刚开始有四十多名学生,都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后来学生越来越多,课程也增加了数学和体育。手上没有教材,她联系在北京的母亲寄来了一些。1978年6月28日,白秀英第一天给学生上课,她的日记本里这样记载着:“今天第一天给学生们上课,真不好意思,有几个二队的同学认识我,他们一一对我问好,其他的学生也像认识我一样地叫我白老师。真不敢应,我配这个名称吗?能认识我的字吗?能认识汉语拼音吗?”那会儿白秀英总怕辜负这些孩子,她常常叮嘱他们要努力学习知识走出去看看:“你没有文化,你就走不出咱们这条山沟,你也走不出西藏,你不知道外边的世界都已经什么样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2020年回拉萨和学生们见面聚会时,他们还记着当年她说的这番话。这些解放后林周本地第一批接受了比较正规教育的孩子,有些在政府部门工作,但多一半继续从事着教育工作。看到这些为新西藏的发展与建设做出了贡献的藏族学生们,白秀英非常欣慰与骄傲,觉得当年在西藏的血汗没有白流。
曾为林周农场员工的老人扎西欧珠 图/张静
农场的藏族学员登上新接收的东风联合收割机
延续 新生
1980年,支边、知青等逐步调回内地。1984年11月,林周农场“退场还民”;1988年与澎波农场一起并入林周县。自此,农场淡出了历史舞台。据容铁回忆,并入林周县后,当年一同培训的机耕队的本地学员,他们对于机械的操作都还很熟悉,那时候当地有农机发生机械故障,不用到拉萨也能在林周自行修理。
历史走到了新的时期,当地人的生活还在继续,农场成为了一种集体的回忆。1984年退场后,同为机耕队队员的扎西欧珠到了林周县水利局上班,负责为虎头山水库测量水位、水质等。“退场还民”时,由于扎西欧珠已经在水利局有了工作,政府只为没有工作的农场职工分发农机、土地等生产资料。1999年,退休的扎西欧珠由于腿脚不便,便在强嘎乡强嘎村开了一家名为“林周盼鞑商店”的小卖部,日常经营一些附近村民们所需的日用百货、酒水饮料等。扎西欧珠作为曾经林周农场的职工的一员,1972年以招工的形式进去的。当时一同招工进去的有一百多名来自林周县各个地方的本地藏族年轻人。那年他16岁,和他一起入职的同事都没有上过学,大多都和他一样在家里放牧。新疆过来的老师们为他们培训后就直接上岗了,没有上理论课。上岗后他们两人一组,白班、夜班都会轮到,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在他的印象里,最辛苦的是种田时,需要连轴转地开着拖拉机耕、犁土地。扎西欧珠虽然调职到县水利局当了公务员后已经没有开过拖拉机,但对于他自己的拖拉机技术很自豪,笑着一直点着头说,“可以排到教师级别以上”。
1988年农场撤销并入林周县后,位于如今强嘎乡村委会以西约一百米的林周农场場部也被当地政府接收。那座白秀英曾经上台表演节目的林周农场礼堂,一段时间内曾作为仓库静静等待着另一个新生的到来。2009年、2010年,林周农场场部相继被公布为林周县、拉萨市的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被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六批自治区级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10月,林周农场场部旧址保护工程启动。讲解员曲宗说,2017年得到江苏省援藏资金支持后,当地对林周农场场部实施了保护工程,对留存较好的1、2、3号窑洞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做了维修和加固,同时将原乡卫生院改造为服务中心,并新建了文化广场、餐厅、停车场、公厕、大门等基础配套设施,4、5号窑洞目前正在原址基础上利用原有的建筑材料和传统工艺进行重建。6号窑洞和原供销社将纳入二期保护工程进行维修和重建。
建筑是无声的历史,站在林周农场礼堂前,这座石头垒就的建筑简洁朴素中流露着那个时代的精神风貌。礼堂后排的一排排窑洞式建筑,成为了博物馆。一张张图文展板、一件件实物资料,还原了当年农场干部职工以及知青艰苦奋斗的场景,展现了西藏农垦筚路蓝缕的历史。
但它们并未止步于当年。如今的林周农场场部旧址,已成为拉萨市党员党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年也有不少曾经在农场工作过的人们以及他们的子女们回到这里,缅怀那段峥嵘岁月。看到如今的林周,无论是容铁还是白秀英都觉得变化很大,当年建设新西藏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在当地政府一系列政策下,扎西欧珠的村里建了太阳能电灯、水泥路也铺好了,他去林周县城进货更方便了。
我们回拉萨时已是下午,阳光柔和了许多。原野上,草甸时隐时现着水洼。雄浑的远山起伏千里,成群黑黑的牦牛在辽阔的天、地间边散步边吃草,偶尔有三三两两的黑颈鹤飞过头顶。开耕已过,拖拉机暂时歇着了,大片的田地上堆好了肥,镰刀被捐给博物馆,种子正在土里等待新一年的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