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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命运共同体”和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立与对接

2021-07-21周志怀

闽台关系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台湾人民进党命运

周志怀

(华中师范大学 台湾与东亚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9)

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特殊组成部分,是对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的关于两岸命运共同体论述的继承与发展。2013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会见中国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时特别强调“大陆和台湾是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其后又在不同场合多次深刻阐释这一理念。两岸同胞同祖同根、血脉相连、文化相通,两岸命运共同体理念深刻揭示了两岸同胞共同的前途与命运,提出了推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与国家统一进程时必须要研究与回答的重要命题。但是,从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由于李登辉以及民进党执政当局不断鼓吹建立以“台独”分裂为内核的“台湾命运共同体”意识,致使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建设受到诸多挑战。只有推动“台湾命运共同体”化“独”向统,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相对接,并使之成为两岸命运共同体的有机组成部分,才能真正实现两岸心灵契合,并为祖国统一奠定坚实民意基础。

一、两岸命运共同体的不同解读

在既有政策论述与学界研究成果中,各界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理解与阐释并不完全一致。大陆学者李鹏认为,两岸命运共同体研究迄今所讨论的一个重点是“两岸已经成为命运共同体,还是说两岸现在尚未形成共同体,或者是不完整的共同体,从而需要去重新建构或完善成一个完整的命运共同体。”[1]

目前,大陆现有政策论述主要偏重于阐述两岸命运共同体已然形成。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刘结一曾多次为文认为,“两岸已经形成密不可分的命运共同体”,而且“两岸同胞合作日益广泛、交流交往日益密切、彼此心灵更加契合,两岸命运共同体成为日益生动的现实,为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深化两岸融合发展进而迈向和平统一,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和民意基础。”[2]刘结一还进一步分析广大台胞的切身感受,认为两岸融合发展走深走实,受益面更大、获得感更多、同胞亲情更深,“是两岸同胞血脉相连、休戚与共命运共同体的具体体现,必将汇聚起共同迈向和平统一的伟力。”[3]

梳理学术界的文献资料,可以发现涉台学者专家的研究又大多集中在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建构”与“形成”等问题上。例如,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朱卫东认为,“政经分离”“只经不政”的做法不利于两岸建设共同家园,“应实行文教先行、政经同步的政策,使之相互作用、相辅相成,逐步形成两岸命运共同体。”[4]10台湾学者张亚中认为,学者们要探讨的问题应该是“如何建构两岸为一个真实的命运共同体。”[4]85大陆青年学者王茹认为,两岸民众“会在日常交往的点点滴滴中汇流成血脉相连、荣辱与共、互信互赖的命运共同体。”[5]

上述观点表明,关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论述是可以从多个层面进行解读的。概括而言,其主要涵盖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血缘、历史、文化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继2007年10月党的十七大报告首次提出“十三亿大陆同胞和两千三百万台湾同胞是血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后,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又再次强调“两岸同胞同属中华民族,是血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理应相互关爱信赖,共同推进两岸关系,共同享有发展成果。”两岸同胞不仅血浓于水、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而且历史一脉。从风云变幻的中国近代史看,台湾的光复、抗战的胜利,便是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体中华儿女前仆后继、浴血奋战的结果。台湾光复的历史也无可辩驳地证明,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岸同胞是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从文化相承角度看,两岸同胞共铸中华文化的“根”与“魂”,共同传承中华文化,为两岸命运共同体打下深深的中华传统文化烙印。因此,两岸血缘的、历史的、文化的命运共同体其来有自,毋庸置疑。

二是作为共同理念层次的两岸命运共同体。百度百科这样解释“理念”一词:人类以自己的语言形式来诠释现象——事与物时,所归纳或总结的思想、观念、概念与法则,称之为“理念”。两岸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为消弭两岸由于思想观念差异、社会制度对立、生活方式不同而产生的冲突提供了基本路径。特别是2013年以来,习近平在不同场合反复阐述这一理念,目标就是要推动两岸命运共同体意识的不断增强,扩大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同,使之成为两岸共同价值。作为两岸的共同理念,两岸命运共同体目前尚未被台湾民众完全接受。特别是在涉及两岸长期存在的政治分歧、台湾前途等敏感问题时,两岸双方“命运与共”的理念与现实仍存在很大落差,亟待弭平。

三是不断建设意义上的两岸命运共同体。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实践表明,两岸命运共同体并非只是一个静态的、理论的概念,或者只是一个共同愿景,而始终是一个现在进行时。因此,2015年5月习近平在与率团来访的中国国民党主席朱立伦会面时,首次发出了国共两党和两岸双方应“携手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倡议。作为习近平对台工作论述的新主张,“携手建设”就是希望得到对岸的积极呼应,从过去的单方建构向双方合作发展,从而进一步完善与深化既有的命运共同体建设。这表明两岸命运共同体已不再仅仅是血缘的、历史的、文化的或理念的,而是处在一个不断建设的动态过程中。翌年,这一论述写入政府工作报告。2016年3月,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我们将秉持‘两岸一家亲’理念,同台湾同胞共担民族大义,共享发展机遇,携手构建两岸命运共同体”,进一步将“携手构建”明确为政府对台工作的重点。党的十九大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建设步伐不断加快,大陆先后发布实施《关于促进两岸经济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的“31条”“26条”,以及《关于支持台湾同胞台资企业在大陆农业林业领域发展的若干措施》的“22条”,持续出台一系列惠台利民举措,让台湾同胞分享大陆发展机遇,为台湾同胞谋福祉,大力推进两岸经济社会融合发展,充分彰显了两岸命运共同体的活力。与此同时,两岸共同弘扬中华文化、积极扩大各种形式的文化交流,促进心灵契合、增强民族认同,使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建设也获得了强有力的精神联结。

二、“台湾命运共同体”及其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立

在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与推进祖国统一进程中,“台湾命运共同体”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立日趋凸显。李登辉提出所谓“新台湾人”的概念时,曾呼吁“新台湾人”要团结一致,跨越省籍、族群、出身地的差异。其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合力巩固台湾这个‘生命共同体’的连带关系”,“如果是新台湾人的话,就可以清楚了解,台湾与中国是属于不同的国家,台湾并非中国的属地这个事实。而且,如果是新台湾人的话,当然很清楚不应与中国进行任何关于统一的对话”。[6]显然,“台湾命运共同体”的提出就是要与大陆的国家统一目标反其道而行之,已成为增进两岸命运共同体认同的最大障碍。

最早在岛内提出“台湾命运共同体”概念的是“台独”大佬彭明敏。早在1971年10月,彭明敏针对联合国的“中国代表权”问题即将发生变局,在《纽约时报》发表题为《“福摩萨”的前途》一文,文章首次提出“台湾命运共同体”观点,然后他又在其所著的《自由的滋味》一书中作了进一步阐述。[7]1041987年1月15日,民进党创党发起人、中常委谢长廷与增额“立法委员”赵少康在台湾大学会馆辩论台湾问题与中国前途时,也公开使用“台湾命运共同体”的概念。[8]但其时民进党毕竟刚刚建立,羽毛未丰,并没有能力推行这一理念。20世纪90年代初,为了与彭明敏、谢长廷有所区别,李登辉首次提出“台湾生命共同体”的概念,声称要“唤醒国人重建‘生命共同体’的共识”,鼓吹台湾“不能自我孤立在台湾小岛上,我们一定要走出去,有信心、有尊严地走入国际社会,我们要有‘生命共同体’的体认。”[9]大陆学者林劲认为,李登辉提出的这一论述“势必通过其执政地位成为政治动员、政策论证和制度设计的基础,从而影响台湾的总体政策走向和政局的发展。”[7]103其后的两岸关系发展表明,这一判断颇具前瞻性。

李登辉、彭明敏的“台湾生命共同体”之类的理念,深刻影响了其后的追随者,包括民进党以及陈水扁、蔡英文。继2004年9月26日民进党代表大会通过“族群多元国家一体决议文”,宣示要以“命运共同体”取代过去的省籍意识后,2007年9月30日民进党第十二届第二次代表大会又通过所谓的“正常国家决议文”,明确主张“从‘命运共同体’的台湾认同出发,深化民主价值,强化台湾意识,并体认‘中华民国’这个国号已很难在国际社会使用,因此应以‘台湾’的名义申请加入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等国际组织,且早日完成台湾正名,制定新宪法,在适当时机举行公民投票,以彰显台湾为主权独立的国家。”[10]经过长期酝酿与打造,民进党以“命运共同体”理念塑造台湾意识与台湾认同、鼓吹“正名制宪”的分裂意图已越来越明显。

陈水扁、蔡英文作为李登辉理念的忠实继承者,当然无法摆脱李登辉理念的桎梏。台湾首次政党轮替后,2001年5月陈水扁为日文版大英国际年鉴撰文时表示,李登辉提出的“台湾生命共同体”概念,“无不是在为重建台湾的社会意识而努力”[11];在上台届满一周年前与数十位岛内媒体主管茶叙时,陈水扁明确强调“大家要有命运共同体的认识”[12];其后又在当年的“双十”讲话中,公开呼吁台湾“全民发挥‘命运共同体’的精神”[13]。2004年陈水扁连任后,美国在台协会前理事主席卜睿哲在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举行的一次研讨会中表示,当听到陈水扁在连任就职演说中提到台湾人民“命运相同”时,他向当时也在场的另一位前在台协会理事主席白乐崎说“听起来很像李登辉。”卜睿哲说,李登辉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命运共同体”,1998年拉起马英九的手说“新台湾人”,扁、李两人似乎都在推动同样的事。[14]

2009年3月22日,时任民进党主席蔡英文在《中国时报》发表《以新本土观捍卫台湾》称:我们是“生命共同体”,这个“生命共同体”的“主权”是我们自己的;要统要“独”,必须是我们自己的选择;重点不在选什么,重点在“选择权是我们自己的”。[15]2019年8月“金门炮战”61周年时,蔡英文又发表看法,“八二三精神”就是“台澎金马是生命共同体”。2020年5月,蔡英文以“作为共同体的台湾”作为连任后就职演说中的第一部分,突出强调“我们两千三百万人,是生死与共的命运共同体。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从李登辉到陈水扁、蔡英文,对所谓“台湾命运共同体”的鼓吹可谓不遗余力、一以贯之。

“台独”执政者所追求的“台湾命运共同体”的实质是什么?民进党的“族群多元国家一体决议文”说得十分清楚,就是要建构一个文化多元、命运一体的“新国家”。而谢长廷的解读更为直白:“台湾命运共同体和台湾独立是相通的。”[16]至于当初之所以提出“台湾命运共同体”,谢长廷认为这是为了让“台湾独立”的观念容易被探讨,所以才从文化着手,先谈台湾是不是“命运共同体”;如果大家可以接受,接着便会想到这个“命运共同体”跨入国际社会,该用什么名称、旗帜,才可以被接受及尊重,“此时再来讨论国旗、国歌问题,如此着手才不会太刺激。”[8]因此,可以看出民进党在执政前后实际上是要以“台湾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塑造来助推其渐进式“台独”路线。

马英九在担任国民党主席期间也曾从蓝绿和解角度谈及“命运共同体”,他认为“蓝绿同在一条船上,二千三百万人民都是命运共同体,没有必要拼得你死我活,应该相互尊重。”[17]但他担任台湾地区领导人后,则鲜少再谈及此一话题。而台湾学者张亚中认为,马英九规范台湾公务机关用语,一律称“对岸”或“大陆”,不称“中国”的做法,有助于“化解两岸‘异己关系’”,在情感上是迈向两岸“命运共同体”的重要一步。由此观之,马英九曾提及的命运共同体的内涵显然与“台独”执政者有着很大差别。[18]

从普通民众对“台湾命运共同体”的认知看,一方面普通民众是以地域与乡土乡亲色彩区分“我群”和“他群”,但与大陆血缘、历史、文化上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并无法割断;另一方面普通民众“反中求独”意识比较淡薄,有较强的自保心态。虽在涉及卫生健康、国际空间等问题上,比较容易产生命运与共的集体意识,但这与李登辉等人所鼓吹的以“台湾独立”为内核的命运共同体有着本质不同。应该指出的是,“台独”执政者主导的“台湾命运共同体”的发酵,也催化了岛内从“中国人”到“台湾人”认同的民意位移。这种认同的变化,又反过来进一步加速了“台湾命运共同体”意识的发酵,影响了一般民众对“台湾命运共同体”的认知。1991年民进党通过“台独党纲”时,岛内“台湾人”与“中国人”的对立尚未尖锐化。应该说,蒋经国晚年的“我是中国人也是台湾人”的论述,对于缓和、平衡“认同中国”与“认同台湾”冲突,以及引导舆论走向具有重要的话语作用。尽管如此,蒋经国的论述仍然受到了李登辉的质疑。李登辉认为,蒋经国“觉得国民党要在台湾生存,就一定要民主化和本土化。环境在变、时代在变、潮流也在变,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来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一定得要改变。他说过‘我也是台湾人’,不过这句话是他在1987年才开始说的,其实他还是个中国人。”[19]30余年来,蒋经国的“我是中国人也是台湾人”的话语,逐渐变成了“我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进而又演变为“我是台湾人”。台湾政治大学选举研究中心2021年1月发布的民意调查显示,台湾社会的认同变化已异常惊人。从1992年6月到2020年12月,受访民众自认是台湾人的比例从17.6%攀升到64.3%,自认是中国人的比例从25.5%下降到2.6%,认为自己既是中国人也是台湾人的比例从46.4%下跌至29.9%(见图1)。[20]台湾不同机构发布的民调结果虽然数字有所不同,但所显示出的基本走势大体上是一致的。

图1 台湾民众台湾人/中国人认同趋势分布(1992-2020.12)

由此可见,近30年来台湾民众的政治认同已发生重大改变,“台湾人认同”“台湾主体意识”“台湾命运共同体”理念已逐渐为台湾民众接受。2019年2月,时任中国国民党主席吴敦义在台湾海军陆战队校友会上致辞时表示:“我一方面是高雄人,我是南投出生的,也是南投人,我在台湾出生,也是台湾人。可是我知道,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也是中国人。”台湾本土政治人物的“我是中国人”的明确表述,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恐成为空谷足音。

“台湾命运共同体”理念早期之所以能够为岛内民众所接受,并非立基于两岸对立之基础,而主要在于台湾社会希望化解内部对立,弥合族群冲突与严重撕裂,从而达到社会安定与经济发展的目标。但随着台湾政局与两岸关系的演变,“台湾命运共同体”已成为民进党当局凝聚内部共识、操弄“反中抗中”和推动“渐进台独”的重要理论与舆论工具。在这种考量下,台湾与大陆的血缘、历史与文化的联系,便已无法再彰显出两岸一家以及中国人家国情怀的政治内涵。

三、对接路径探讨:价值共构与强化中华文化底色

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有利于消除两岸对立并结束敌对状态,有利于实现两岸共同繁荣与和谐发展,也有利于国家统一后台湾的长治久安。但要增进岛内民众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同,实现“台湾命运共同体”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接,仍需经过长期努力,特别是要防范岛内分离主义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侵蚀,努力建构两岸共同价值、强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底色,推动两岸命运共同体意识成为两岸民众的新共识。

(一)推动“国家统一”与“民族复兴”两岸共同价值的建构

应该看到,经过台湾当局的长期反复灌输,“台湾命运共同体”意识已逐渐在岛内形成一般民众与大陆的潜意识冲突、“台独”政治人物与大陆的有意识的对立对抗态势。目前,岛内民众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同基础仍然比较脆弱,类似台湾二十一世纪基金会董事长高育仁要“缔造两岸命运共同体”[21]的声音仍难以引起岛内响应。两岸长期的政治对立,不仅无法增进岛内民众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同,还严重侵蚀与影响着两岸命运共同体的携手建设。要实现“台湾命运共同体”与两岸命运共同体认同的对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共构“国家统一”与“民族复兴”的两岸共同价值。两岸学者均已认识到“国家统一”与“民族复兴”价值共构的重要性。台湾学者认为,两岸不能止于利益的共享,必须要推动两岸的一项基础建设,那就是如何建构两岸共同的价值观。[22]大陆学者对两岸共同价值的内涵也作过详细阐释,比如爱乡土、爱国家、爱民族的情感,命运共同体意识,追求和谐和平、和解共生、和衷共济、共同发展、共赢共享,对民主法治的认同与追求,创新拚搏、追求卓越、自强不息的精神,等等。[23]但从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角度出发,不能忽略的是必须要建立起追求国家统一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价值。习近平多次强调,要“始终从全民族发展的高度来把握两岸关系发展方向”,“民族强盛,是两岸同胞之福;民族弱乱,是两岸同胞之祸。”历史发展的轨迹显示,台湾的前途与命运,系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系于祖国统一、系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如果不能真正建立起两岸对“国家统一”与“民族复兴”的共同价值追求,两岸命运共同体也会变成空中楼阁,失去了与“台湾命运共同体”对接的重要基础。

(二)强化两岸命运共同体的中华文化底色

两岸同胞一家亲,两岸同胞命运与共,两岸同胞根植于共同的血脉和精神、扎根于两岸共同的历史和文化。不言而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影响与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因素。2013年6月,习近平会见中国国民党主席吴伯雄时明确提出:“我们要努力增进两岸民众福祉,让更多民众共享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成果,积极促进两岸同胞在厚植共同利益、弘扬中华文化的过程中,增进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知,增强民族自豪感,坚定振兴中华的共同信念。”[24]这一讲话明确提出了增进两岸命运共同体认同的路径,要以共同利益为联结、以中华文化为基础。利益问题显然是两岸关系发展与互动的重要现实问题,也是推动形成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动力。两岸关系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任何新情况、新问题和新特点,无不与利益问题,包括利益关系、利益取舍、利益矛盾、利益协调等密切相关,是无可回避和始终要面对与处理的基本问题。两岸各领域的交流合作、两岸经济社会融合发展的深化,势必会持续增进两岸同胞的共同利益。但相较于共同利益而言,文化则更加直击人心,对思想观念的影响更为深刻有力。弘扬中华文化,最重要的是要弘扬“大一统”这个中华文化的核心要素。中华民族在上下五千年繁衍生息过程中分分合合,但统一始终是历史的发展规律。中国历代王朝所追求的“大一统”,除领土统一之外,还有人民向往的社会稳定、经济昌盛和文化繁荣。长期以来,民进党及其当局一直试图以“去中国化”“文化台独”和修改教科书等不同形式,根除中华文化的影响,将台湾文化与中华文化割断开来,以此抗衡国家的统一。但台湾社会发展中,中华文化传统仍然薪火相传,并未断流。可以说,中华文化是形成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内在动力与根脉,是“大一统”思想观念的源泉;中华文化的底色越厚重,两岸命运与共的联结就必然越紧密。塞缪尔·亨廷顿认为,在冷战后的世界,文化既是分裂的力量,又是统一的力量。“人民被意识形态所分离,却又被文化统一在一起,如两个德国所经历的那样。”[25]两岸关系发展的历史进程也将证明,中华文化的力量势必将两岸紧密统一在一起。

(三)积极打造携手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两岸新共识

增强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知、携手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进一步深化两岸命运共同体论述的重要主张。要增强与扩大两岸共同认知、携手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就必须进一步扩大两岸共同政治基础,争取岛内各界的广泛认同和支持。岛内对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认同仍具有一定基础。台北市市长柯文哲在接受媒体访问时曾表示,要秉持互信的态度和两岸一家亲的理念,“在现有政治基础上,继续推动两岸和平发展,建构两岸命运共同体,共同追求两岸人民更美好的未来。”[26]即使是民进党政治人物,他们在没有选举考量的前提下,对于建立两岸命运共同体的目标也并不否定。2013年6月,谢长廷在香港参加“两岸关系发展与创新”研讨会时,首度提出两岸“休戚与共”,应朝命运共同体发展。他说,早期台湾人民缺乏共同经验,但在发生“八七水灾”、SARS(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等一连串攸关彼此的事件后,一种“共同命运”的感觉就会出现。他认为:“过去两岸经验不一样,人民也没有共同想法,所以未来是有机会创造共同的记忆。若双方能合作共同面对世界,就能建立命运共同体的要素。即便过程会有火花,但双方仍应累积互信,创造‘连带感’,避免创造伤痛记忆。”[27]与过去相比,谢氏这一论述的观点有了很大幅度的调整与修正,而且提出了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一些要素,包括共同生活经验、共同记忆、共同面对世界等。大陆学者也认为,两岸命运共同体不是先验的,是日常的、可以经验感受的,将两岸的社会空间和历史空间、个人的生活历史、交互主体的共同生活形式交织在一起,就可以相互构成网络。[28]3在不断扩大各方交集、扩大对两岸命运共同体认同的基础上,只有努力推动“携手共建两岸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成为岛内新共识,两岸才能相向而行,使携手共建真正落地、成为现实。

(四)重视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基本元素

毋庸置疑,缺乏感情联结与共同记忆显然无法推进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建设。而感情联结与共同记忆又必须以共同生活和共同经历为基础,从而在共同利益基础上逐步建立起共同价值,并形成新的认同。从这个角度观察,在大陆或在台湾可以较长时间生活、居住、工作的台商、台生与陆配、陆生,显然是携手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的最基本元素和重要支点。研究发现,较长时间在大陆工作与求学,虽有可能催生不是自外于大陆人和台湾人的“两岸族”或是希望两边都是家的“流动的新市民”,但大陆台商投资群体的“非根植性状态”、大陆台青的“实用主义的过客”现象,以及台生的“边际人”情况都还比较突出[28]5,[29-31];大陆同胞特别是大陆籍配偶在台湾的生活过程中,由于政治因素遭受歧视的状况一时还难以改善,融入台湾十分困难,以至部分人不得不返乡寻找机遇。双方生活在对岸的群体所留下的记忆与生活经验,如果是伤痛的,不能建立起双方的感情联结、不能增加认同,难以融入对方生活,那“我群”与“他群”的分际就无法打破,命运与共也就缺乏实际感召力。因此,携手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必须从现实出发,抓住台商、台生与陆配、陆生等最基本元素,逐步增进两岸同胞的命运共同体意识,从而使两岸命运共同体变为活生生的现实。

四、结 语

在“台湾命运共同体”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立、对接等相关问题的讨论中,我们应该将李登辉、陈水扁、蔡英文等“台独”执政者所追求的“命运共同体”,与台湾普通民众心中朴素的“命运共同体”区分开来。特殊的历史遭遇和社会环境,不同的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共同生活与共同记忆,形成了台湾同胞的特定心态。建立在这一基础上而非寻求“台独”分裂的台湾同胞与大陆的命运休戚与共,不仅可以实现“台湾命运共同体”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接与相融,也完全可以在共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抚平历史创伤,并通过两岸经济社会融合发展和共同弘扬中华文化,实现两岸同胞的心灵契合。

“台湾命运共同体”只有去除“台独”的糟粕,融入到两岸命运共同体中,成为其中的有机组成部分,才能给台湾的前途与命运带来光明。实现“台湾命运共同体”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接仍是一个长期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台湾将在大陆综合实力不断增长的基础上,继续分享大陆的发展机遇、共享伟大祖国的尊严和荣耀。由于两岸的力量对比仍将持续发生变化,“台独”分裂势力当然非常清楚自己影响力的不断衰退,所面对的中国大陆与世界格局也和过去大不相同。经过历史大潮的冲刷,时间必然会还“台湾命运共同体”的本来面目并赋予其新的内涵,从而实现与两岸命运共同体的对接与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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