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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咏鸣:评弹音乐的拓荒者

2021-07-20秦来来

上海采风月刊 2021年3期
关键词:余光中唱腔乡愁

秦来来

评弹是一门古老、优美的汉族说唱艺术。

听说书先生“说”,吴侬软语、娓娓动听;听说书先生“唱”,弦索叮咚、轻柔委婉。讲者抑扬顿挫,听者分外悦耳。几百年来,经过历代艺人的创造发展,曲调流派纷呈,弹唱风格各异。

因为说书先生的“个体经营”性质,因此,他(她)的流派唱腔的形成,主要是由演员个人,在继承、传唱前辈艺人唱腔的基础上来完成的。在演唱时,根据自身的嗓音条件以及书情、人物情感的需要,这里“跨个栏”(停顿或跳跃),那里“投个篮”(起个高音),最后“转个弯”(结尾时拖腔),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特点,于是,就把这种唱法固定了下来。加之,不少听众对演员的这种创新唱法,给予了掌声和肯定,于是就成了这个演员的标志唱腔,也就是流派唱腔。

比方说,蒋月泉的“蒋调”,严雪亭的“严调”,张鉴庭的“张调”,杨振雄的“杨调”……

所以人们说,评弹艺术没有作曲家。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弹词艺术家徐丽仙先生在曲调演唱上曾经做过大胆的创新,甚至在弹唱开篇《新木兰辞》中,有小乐队伴奏,有伴奏员帮唱,让人耳目一新。

唱“自腔”,小试身手

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是评弹艺术辉煌的时代,上百家大小书场遍布于上海的各个角落,各大响档往来于各个书场之间,书迷们亦是亦步亦趋,追随着说书先生的踪迹;电台的广播书场,每天日夜播送着《玉蜻蜓》《顾鼎臣》《长生殿》等热门长篇,上海的大街小巷、弄堂里、商场内,都能听到说书先生的弹唱声。

1960年秋,有8个男生、20个女生,从1000多名报考者中脱颖而出,走进了上海人民评弹团学馆的大门,吕咏鸣,就是其中一位。

学艺生活是幸福的,因为带教他们的是刘天韵、薛筱卿、杨斌奎、朱介生、杨仁麟等弹词名师,因此,他们的“奶水”是充足的。但是,学艺生活也是无情的,学馆生活第二年,就有7位同学,因为业务问题被淘汰出局。

三年以后,吕咏鸣有幸被安排拜在弹词大家张鉴庭、张鉴国双档的门下,学习“张派”书目。除了书艺,作为“琶王”张鉴国的弟子,吕咏鸣也弹出了一手好琵琶,后来成为弹词大家徐丽仙的“御用琵琶”。也因为对伴奏艺术的追求,使得吕咏鸣对不同流派唱腔的特点慢慢地琢磨和探求。

记得第一次跟张鉴国先生去西园书场,是先生跟吴静芝老师的双档,吴说的是《十美图》中的严兰贞母亲“盘兰贞”。因为吴静芝老师突然失声,临时就由吕咏鸣“替补”上场,一共说了两回书:“严夫人盘兰贞”和“飘香骗巷门”。书中有一段吴静芝老师的唱,兰贞回复母亲,“夫婿的事我早已知道,并非是我有意瞒着母亲”,用的是俞调。吕咏鸣想,吴老师唱的是女声“俞调”,而自己作为男声,两人“不合调”,是不能跟着“死唱”的,于是吕咏鸣“胆大包天”,居然根据自己的嗓音,以及书情、人物的特点,采用杨振雄先生男声“俞调”的唱法,用自己设计的唱腔演唱了。散场时,有不少老听众来到后台,同张鉴国先生聊聊演出情况,居然还有老听众表扬了敢唱“新调”的小先生吕咏鸣。这让吕咏鸣反而有些惶恐,“路还走不好,就想跑了”,他怕先生会有这样的想法。谁知,张鉴国先生用听众的口吻,说,“伊拉讲侬唱得蛮好”。不愧为“明师”,先生似乎不经意的肯定,给了吕咏鸣极大的鼓舞。

还有一次,吕咏鸣与大张(鉴庭)先生在浙江硖石,原本由张维桢老师陪大张先生说《秦香莲·拦舆告状》,也是因为张维桢老师失声,吕咏鸣顶上去代书。吕咏鸣也是唱了自己设计的唱腔。下了书台以后,张鉴庭先生居然也给予了肯定。这让吕咏鸣的创造性和创造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释放。据说,直到现在,吕咏鸣还有点后怕,“当时怎么会那么大胆,居然就这样与大张先生拼档说书,胆子太大了!”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很长时间内,吕咏鸣一直为徐丽仙老师伴奏,对“丽调”唱腔,特别是对徐丽仙老师在唱腔上的善于突破,印象深刻。

吕咏鸣那“驿动的心”,又驱使他对影响极大的“蒋调”开篇《莺莺操琴》,进行了“离经叛道”的创新。

他采用“丽调对唱”的形式,莺莺和红娘分别由两位演员来唱,莺莺唱的是“丽调”,而红娘唱的是“小調”和快节奏的“丽调”。吕咏鸣说,《操琴》是一曲充满诗意、富有画面感的名曲;但是,它却是一首叙事性的唱篇,带来的是“一曲百唱”。而他在参与徐丽仙老师的伴奏以后,发现无论是《新木兰辞》《情探·梨花落》,还是现代题材的《我见到了毛主席》《社员都是向阳花》等,都是有人物、有角色,演唱的时候都在人物里,就像蒋月泉先生的《庵堂认娘》的唱,就容易感染人。而“丽调”善于刻画古代妇女形象,他用“丽调”谱唱《莺莺操琴》,两个演员分别是两个角色的对唱,从节奏的把握上,出人物、出剧情,就有别于其他的《莺莺操琴》了。

除此之外,他又设计了“琴调”(朱雪琴)和“丽调”(徐丽仙)对唱的《梁祝·草桥结拜》,梁山伯采用“琴调”高弹高唱,祝英台则是“丽调”的低弹高唱,把两个不同性别的人物,演绎得既有变化,又有余地。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张鉴庭先生的经典唱段《芦苇青青·望芦苇》的再创造。因为年轻时也说过这回书,所以吕咏鸣对这回书的唱腔、伴奏非常熟悉。

为了衬托革命老人钟老太以景抒情的情绪,在原有的弦子、琵琶的伴奏下,吕咏鸣又增加了大阮、古筝,乃至大鼓,使音乐形象更加丰满,演员演唱更富感染力。

“头上白云飞不停”唱段,单靠男声一个人,比较单薄,所以用了女声帮唱,气氛烘托了起来;下来芦苇与钟老太的对唱,原来“钟老太”出现三次,有点拖沓,吕咏鸣改用“钟妈妈”,更为亲切,演员也肯定。“骂敌”时,有四个“烧”,吕咏鸣更是突出奇兵,用了男女声合唱、帮唱,尽情地渲染了四个“烧”。后来交响伴唱都喜欢选用这段唱,无论气势、无论帮唱、无论伴奏,都把此时、此情、此人的情绪烘托到极致,唱的演员情绪亢奋,听的观众掌声如雷。最后“钟老太扑向茅柴”时,每每演及至此,总是掌声不绝。

直到今天,现在的评弹人,把它演绎成一个可以化妆演出的整台“评弹剧”《芦苇青青》,除了原有的唱段以外,吕咏鸣又设计、创作了新的唱段、唱腔,序曲、三人重唱、背景音乐还有各种曲牌,使之更加完美。

办专场,屡试身手

1987年上海评弹界排演了一台以《红楼梦》中“十二钗”为题材的流派演唱会。这台节目是吕咏鸣作为探求评弹作曲的一次成功尝试,他力求在评弹唱腔中搞一些特性,“金陵十二钗”为题材的作品,给予他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

十二位著名评弹女演员云集在一起演唱《红楼梦·十二金钗》,参加了上海第一届曲艺艺术节,在美琪大戏院公演。吕咏鸣设计、创作了四段“金钗”的唱腔。在这场演出的启发下,吕咏鸣又“脑洞大开”:把十二金钗的十二位人物,用十二个女演员,十二种流派来演唱;同时选用十二种花卉,指代人物,呈现在天幕上,如:元春用牡丹,巧姐用杨柳,王熙凤用带刺的玫瑰……还用十二位金钗艺术人物造型,点缀表演。

在中央老首长的亲切关心下,上海曲协支持吕咏鸣正式开排!

整整几个月的排练,在十五个演员(十二位“金钗”,加上说书人,刘姥姥,曹雪芹)努力下,一丝不苟,演出成功了!

记得第二场演出当天上午,吕咏鸣等人在城隍庙“永青假发店”碰到了曾经担任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的评书艺术家刘兰芳,她说,这简直是美的享受,两小时一点儿也不感到累。她还感慨地说:“这样的策划很成功,听说这个策划者很年轻,他很聪明呀!”她不知道这个策划者就在眼前。

吕咏鸣的“聪明”,体现在事先的策划上。

选谁唱?吕咏鸣动足了脑筋。12个人物,要唱出不同的精气神,不同的角色形象;与以往唱“开篇”不一样,他要求每个演员就是这个角色。他试图把这一次演唱,作为评弹作曲创新的发端。

怎么唱?虽然是创新、是重新谱曲,但是吕咏鸣还是抓住富有观众缘分的流派唱腔的元素,根据人物的个性进行创作。

孙庆演唱的惜春一角,是用“徐调”演繹的,“徐调”软糯,比较符合惜春的性格,但是为了增强惜春的“看破红尘无俗念,生关生死劫悟禅机”的意境,一上来就用了牌子曲“道情调”来演唱,伴奏当中加了木鱼、铃铛声,渲染出一种玄、虚、清、静的气氛,现场效果极佳。刘韵若演唱的李纨,用了出人意料的“张调”演唱;陆雁华用“蒋调”演唱薛宝钗,倪迎春以“祁调”表现林黛玉,王惠凤以拿手的“丽调”唱惜春,侯小莉用家传的“侯调”演绎史湘云……这些演员根据作曲的要求,又充分发挥各自的演唱特点,理解人物、深入剧情,一个个把人物唱活了。

通过十二金钗的演出,获得一个明显的创作经验:人物、流派、演员,三者一定要严谨完美组合,选择准确;只有这样,节目成功,才有保证。

“金陵十二钗”的成功,不仅显示了上海评弹界的实力,更是让人们看到了评弹唱腔的变化,那就是,评弹音乐介入传统的流派唱腔,创造出不一样的评弹音乐。

成功,让吕咏鸣的思想进一步解放,也让他的“聪明才情”得到更大的释放。

《红楼梦·12婢女》《三国风云录》等专门题材的音乐创作接连不断;还有《纪念评弹表演艺术家张鉴庭演唱专场》《严派艺术演唱会》《朱慧珍唱段、名曲专场演唱会》《中国评弹“12星座”迎国庆新作演唱会》《2003 “12寿星”新春演唱会》《和谐-欢乐-长久,评弹界16对伉俪闹元宵》,直到纪念他的师父《琶王——弹词艺术家张鉴国先生艺术人生专场》……一个个的创新专场演出,彰显了吕咏鸣的创作才华。

不唯如此,吕咏鸣还十分注重弹词本体的创作开发。

2004年,一台有评话、弹词演员联合演出、全新演绎的《包公·阴审郭槐》在上海艺海剧院亮相,这已经是吕咏鸣组织的第11场大型演出了。原来,吕咏鸣考虑到评话演员长期在外奔波,怎么能让他们也能上大剧院演出呢?他想到了《阴审郭槐》,这部中篇题材好;但是光靠三回书,上不了大剧院。他又想到了《狸猫换太子》这个题材,18年沉冤情节错综曲折,就编写六段唱腔贯穿其中;而且基本上都是由女声唱腔演唱。这样一来,同男声为主的评话样式作出了明显的区别。大书、小书穿插进行,男声、女声错落兼顾,现实、历史交叉表现……这样一个策划、创作,引起了演员们创作上的冲动和表演上的兴奋。

这部书是吴新伯根据顾宏伯先生《包公》整理,苏州的著名作者朱毓禹先生创作了全部六段唱腔的唱词;吕咏鸣呢,设计了其中部分唱腔,7位评话演员,9位弹词演员联手打造了《包公·阴审郭槐》,把评话和弹词捏了一道,虽然不太习惯,但是毕竟成功地演出了。

开头的《序曲》是顾佳音用新谱曲的“俞调”演唱的:唱出了深宫血案18年,善恶真假尽倒颠。多行不义必自毙,揭开迷案见青天。《中秋赏月·争夺龙凤衫》由胡国梁、蒋文、顾佳音同演,三人分别唱“严调”“俞调”“侯调”。倪迎春演唱《寇珠沉盒》,唱的也是新谱曲的“俞调”。吕也康、姜永春说《游地府》,声情并茂,营造了阴风阵阵、汗毛凛凛的氛围。擅唱“丽调”的周红演唱了《李娘娘思子》。周红学唱“丽调”很有心得,是当今书坛上的佼佼者,她唱得用心入情,哀哀怨怨,缠绵悱恻。著名演员邢晏芝和评弹才俊高博文对唱了《冷宫母子会》,邢晏芝的“祁俞调”唱来声情并茂,哀怨动人。高博文的“沈薛调”唱得很见功力,特别是学老师陈希安的唱腔几乎可以乱真。最后一回书《阎王殿》由吴新伯、金鉴伯、张兆君合说,他们三个人都是师出名门,说噱表演各有一套。《尾声》上台的是两位少年英才高博文和张毅谋。

古老的剧情重新整理,所有的唱词重新编写,人物的唱腔重新设计,大书(评话)小书(弹词)互相结合,外加“说书人”串联,形式新颖,创意独特。

2004年的元宵佳节,吕咏鸣又心裁别出,把苏、浙、沪能够请到的好演员全部请到上海,举办“闹元宵”大型演唱会,从上午10点钟开始,一直唱到下午5点,开创了评弹演出时长的纪录。不过,吕咏鸣的目的不是为了创纪录,主要是想,让那些辛苦在外的中青年演员都有机会来上海亮相。

谱《乡愁》,大施身手

作为一个传统艺术的从业者,吕咏鸣对诉说乡愁、抒发乡情、传染乡音的题材,十分用心。

2004年5月20日,由吕咏鸣和我共同策划、上海电台等单位主办的“乡愁、相思、乡情——苏浙沪著名评弹演员联合演出评弹音乐、流派专场”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举行,主办方专门把余光中先生请到了演出现场,请他欣赏评弹谱曲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在乐曲声中,著名配音艺术家乔榛先生以深沉而富有磁性的朗诵,为评弹谱曲的《乡愁》做了清晰的诠释。而后通过转调,在充满评弹音乐特性的乐曲声中,由著名演员徐惠新以带有明显的蒋月泉调、徐丽仙调和周云瑞调的流派唱腔,特别是徐丽仙调的运用,很贴切地表达了作者的“乡愁”的情感。

演出结束后,余光中先生很高兴。他说:“我没有想到苏州评弹可以这样来表现,尤其是结尾时演唱者的淡出,声音慢慢低沉下去,这是非常好的,体现了一种淡淡的哀愁。”

吕咏鸣为《乡愁》谱曲的起因是这样的:

2003年12月,温家宝总理在美国纽约,与侨界、留学生代表座谈时谈到了台湾,并引用了《乡愁》的诗句:“这一湾浅浅的海峡,确实是最大的国殇,最深的乡愁。”

这就给了吕咏鸣先生创作的冲动,独辟蹊径,用评弹曲调为《乡愁》谱曲。当他找到我,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深感振奋。

余光中先生虽为福建籍人士,可他的母亲、他的夫人,都是江苏常州武进人,江南充满了女性般的娴雅与柔美,给予他安慰与影响。江南的水鄉、历史、传说,莺飞草长、桥影橹声,充盈了他的艺术感性。他的江南,“是以常州为典型,更以武进为焦点的”;他的诗中的“船票”和“邮票”的另一端、那牵动他年轻心灵的,正是“永恒的常州母亲和常州新娘”。

因此,吕咏鸣先生用具有鲜明江南特色的评弹来演绎《乡愁》,不但令人耳目一新,也是恰到好处的。

不过,苏州方言的评弹,对于更大范围的受众来讲,是有局限的。于是,我对吕咏鸣说,我有两条建议,一是,演唱前可以在音乐的伴奏中,邀请优秀的配音艺术家乔榛先生朗诵一遍,这样,不仅可以让所有中国人都能听懂;而且,听乔榛先生的朗诵,本身也是一种艺术享受。其二,由我们上海电台来录音,使其成为一首立体声的音乐作品,并由我们电台率先发布。

很显然,余光中的《乡愁》,原本并不是为评弹谱曲而写的,因此同评弹唱腔的用词、平仄、韵脚等完全不一样。作曲者巧妙地抓住了“乡愁”两个字,把它作为全曲的韵脚,就同全诗的琉球韵妥帖地吻合,巧夺天工。开腔之初,在“小时候”三个字上,把徐丽仙调特有的三连音装饰运用,让人们在歌声微微的拨动中感受心灵的震颤。

徐惠新的演唱,把周云瑞先生的唱腔巧妙地融化、宣泄,让人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外头”“里头”绝不是一般空间上的概念,而是母子阴阳相隔,何止千里万里,这相思之苦、相思之深何日能圆?尤其是最后那句“大陆在那头”,演唱者用久久的拖腔,绵绵不断、悠悠不绝;而伴唱者又把“乡愁”两字反复地重唱,更把淡淡的乡愁,幽幽地散发开去。正当听众沉浸在体味“乡愁”之时,男女声的附声又一次出现,轻轻地,幽幽地,直到邈远。这种唱法在以前评弹唱腔中也是没有的。

没有悬念,评弹《乡愁》荣获2004年8月31日第3届“中国曲艺牡丹奖·曲艺音乐奖”。须知,这是由中国文联和中国曲艺家协会共同举办的全国性曲艺艺术专业奖项,是曲艺界的最高奖。

余光中先生醉服于评弹《乡愁》的乐曲中,他在心中许下了如此的心愿:日后有机会,一定和吕咏鸣“第二次握手”。

机会来了,2010年的“两会”上,温家宝总理在回答中外记者提问时讲了一个故事:“元朝有一位画家叫黄公望,他画了一幅著名的《富春山居图》,79岁完成,完成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几百年来,这幅画辗转流失,但现在我知道,一半放在浙江博物馆,一半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我希望两幅画什么时候能合成一幅画。”

“画犹如此,人何以堪。”他的话触动了一些人,更让“富春合璧”卷入了更多的“乡愁”。这一半和一半,好像夫妻分离,一个在大陆,一个在台湾,他们期盼着早日团圆。余光中先生激动之下,赋诗一首。

上海“七彩戏剧频道”的负责人获悉以后,马上联系了余光中先生。余光中先生表示,希望由吕咏鸣先生用评弹谱曲来演唱他的又一首作品。不久之后,吕咏鸣把谱唱了的录像寄给他。老先生一听又醉了,随后他和友人说,我们(和吕咏鸣)一定会有第三次合作。

但是,没有第三次了。余光中先生突然走了,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失约了!

吕咏鸣,新中国评弹音乐作曲事业的拓荒者。从20世纪70年代至今,辛勤耕耘在评弹音乐园地50余载,大小作品300余首,苏浙沪二省一市的七代评弹艺术家或者后起之秀,都演唱过他的作品。

吕咏鸣的成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设计唱腔,必须在‘情字上做足文章,必定会抓住观众。创作一定要克服私心杂念,用什么流派来谱唱、请哪位演员来演唱,不能有私心;一定要从作品、人物出发,适合用什么流派,适合哪位演员才是最要紧;而不是哪个演员跟我熟悉、有私交”。

祝愿吕咏鸣先生青春常在,艺术青春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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