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15头野象为何迷路在大街上

李明子

5月27日20时30分，15头野生亚洲象进入云南省玉溪市峨山县城。视频监控中，成年野象把小象护在中间，在公路上横向一字排开，浩浩荡荡，一路向北。5月29日，一路觅食的象群已进入玉溪市红塔区。

象群原本生活在云南西双版纳州勐养子保护区，从去年开始，它们一路向北“游山玩水”，“暴走”400公里。此前有监控拍下，亚洲象白天拖家带口闲逛，晚上在村民家门口徘徊“敲门”。野象为何徒步近千里觅食？

象群可能迷路了

“这是这群象迁徙最远的一次。”云南大学生态学与地植物学研究所教授吴兆录说，象群不是挪个地方觅食那么简单，而是到了另一个新的地理单元。

云南境内自西北向东南蔓延的哀牢山，将全省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理单元，以往，野象活动足迹最远到哀牢山西南坡的横断山区，在那里的河谷吃饱喝足后再返回南部的普洱或西双版纳。吴兆录说，这是多年来象群首次翻越哀牢山，到达云贵高原。

这次北迁的是“断鼻家族”，象群中有一头小象鼻子曾受过伤，因此得名。“断鼻家族”原本生活在西双版纳州国家级勐养子自然保护区，这已经是它们“北漂”的第14个月。2020年3月，“断鼻家族”离开勐养子保护区，北上至普洱市思茅区倚象镇、宁洱县区域活动。2020年12月17日，象群由宁洱县进入墨江县，并在途中生下一頭象宝宝。今年4月，象群又从墨江县继续迁徙至玉溪市元江县觅食。

5月24日，象群由红河石屏进入玉溪峨山的村庄后，开始觅食，一头幼年小象狂吃约200斤酒糟而“醉倒”在大维堵村小寨组，因睡过头而脱离象群，小象醒来后在大维堵村小寨组附近“自游行”，并在25日傍晚追上了象群大部队。

“象群不断北迁的原因还不清楚，但与其说游荡，我觉得是被迫逃窜，很可能因为象群首领经验不足，象群迷路了。”吴兆录分析说。

在短短40天时间，该象群在元江县、石屏县共肇事412起，直接破坏农作物达842亩，初步估计直接经济损失近680万元。

日益碎片化的野生动物栖息地

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始建于1958年，后不断扩建，并于1986年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由地域上互不相连5个子保护区组成，是中国境内亚洲象分布最多、最集中的地区。值得注意的是，西双版纳保护区的5个子保护区并不是连成一片的。错综复杂的公路和铁路将一块块森林切割，持续发展的村庄和城市也在一天一天蚕食着大象本就不多的栖息地。

中国亚洲象的数量从1980年的大约170头增加到现有的300头，但是栖息地面积却由1976年的2084平方公里下降到近几年的500平方公里以下。无法在雨林中获取到足够食物的亚洲象们，只能一步一步走向森林的边缘，来到人类居住的村庄和农田中寻找食物。

吴兆录表示，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到2000年间，野象离开保护区到农民土地上“肇事”的情况就已经非常多见了。近年来，由于经济作物种植面积扩大，大象在西双版纳找不到东西吃，离开保护区的距离越来越远，向北走到普洱，甚至更北部的地区。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学教授张立指出，过去20年，中国亚洲象分布区内的栖息地面积减少了40%以上，日益加剧的人类活动的干扰，是主要原因。

与此同时，保护区内环境的明显变化，也导致亚洲象的食物越来越少。亚洲象偏好竹林、竹阔混交林、灌草丛与草地植被等。森林郁闭度（指森林中乔木树冠遮蔽地面的程度）大幅提高，亚洲象的可食植物反而减少，不少象群逐步到保护区外取食。

吴兆录指出，以前，橡胶树下还有草可以吃，现在农民为干活方便，使用除草剂，大象的食物更少了。此外，城市化建设推进、外来人口不断涌入，都会对野象造成侵扰。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5.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