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自信教育视野下如何进行《黄帝内经》课程的教与学之一:疏通原文
2021-07-19穆俊霞张登本
穆俊霞,张登本,刘 星
(1.山西中医药大学,山西 晋中030619;2.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西安712046)
《黄帝内经》(简称《内经》)虽然是一部以生命科学为主体的健康医学奠基之作,但其在传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方面,有着其他任何一部古代文献都无法替代的、十分重要的作用。自隋唐时期的太医署开创中医药教育以降,历代朝廷设立的中医药教育体系中,无不将《内经》原文作为医药教学的主要内容。在中医药自信教育视野下如何进行《内经》课程的教与学,是每一位《内经》课程教师值得深思的问题。
自1956年国家创办高等中医药本科教育以来仍然沿袭将其作为中医类本科专业教育教学的主干课程。可是,《〈内经〉选读》(简称《内经》)又是本科生最不愿意学习、教师最不情愿接任的课程,也是学校的教学主管部门最难定位的课程:基础课?临床课?临床基础课?理论提高课?因此,如何进行《内经》的教与学,是几十年来困扰高等教育中医类专业本科课程教学解不开的心结。作为从事该课程一线教育教学几十年的老教师,深知其中的苦与乐。于是将笔者的教学体会予以呈现,求教于从事该课程教学的同仁。
在《内经》课程教学之前,首先要明确该课程的性质与定位。该课程是中医学、针灸推拿学、中医养生学等专业本科教育的必修课,是中医知识学习过程中的“理论提高课”。其次,要处理其与《医古文》的关系。该课程内容虽以原文的讲授为主要教学内容,但其教学目标和讲解方法,却不能完全等同于《医古文》中所节选“古汉语文献”的教学目的和讲授方法,二者在对古文献的梳理方面有些许的相通之处,但后者梳理古文献的目的是服务于前者,仅仅要求学生通过该课程的学习,掌握古文的常识,以便更有效地研读包括《内经》原文在内的古代文献;而前者则通过有关原文的教学,使学生加强并提高中医理论的认知水平,加深理解相关中医知识的发生脉络,了解古人应用相关知识解决生命科学知识的思维模式,乃至解决临床问题的策略与路径,强化学生的专业意识,有利于学生构建自己的中医专业思维方式。《内经》原文课程教学,还要处理与《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医内科学》的关系。由于《内经》课程涉及较多的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医内科学知识,因此,凡是与上述学科知识相关原文的教学,既要与中医相关课程的有关内容相联系,但又不能过多地重复相关课程的某些内容。所以,教学过程中务必要拿捏其中的分寸,使学生通过该课程的学习,既能感受到《内经》课程是中医相关课程知识发生的源头活水,也使学生通过该课程的学习能够加深对中医相关课程的理解,强化中医其他课程给予的思维方式,训练运用《内经》构建的解决相关临床实际问题的思维方式。
如何达到这样的教学目标?要遵照《素问·著至教论》提出的“诵、解、别、明、彰”模式予以教学,笔者将其称之为“治经五字真言”。“诵”,即诵读,经过反复诵读、甚至背诵经文,才能通晓原文义理;“解”,解释、理解原文的内涵;“别”,鉴别、分析、判断历代诸家研读原文的学术观点是否准确、是否理解经文时还能适用、要对历代诸家对某些原文有争议的阐释予以鉴别判断并予以取舍等;“明”,即明澈原文义理,掌握如何应用原文指导临床实践;“彰”,就是要在继承经文义理的基础上,予以发扬和拓展。我们将自己的教学体会,结合雷公提出的“治经五字真言”内涵,将经文教学的路径总结为“《内经》教学六步方略”:即“疏通原文,解析经义,纵横联系,溯本求源,结合实践,弘扬拓展”[1]。
所谓“疏通原文”,就是要对原文中的疑难字、词、文句予以必要的校勘、注释,使其“文通理顺”;“解析经义”,就是在“疏通经义”的基础上,对经文内在所蕴含的医学义理予以阐释、分析,使学生理解并掌握《内经》对相关医学内容的思辨方法及其内容,强化对中医药理论的认知;其中的“纵横联系”教学方法,是指在“疏通原文”或“解析经义”时,一定要对其中重要的原文观点,通过“横向联系”《内经》相关篇论中的学术立场,通过整合、集成,使其以完整的、而不是碎片化的知识呈现给学生,也要“纵向联系”古今医家对经义的诠释和阐扬;在原文注释,或者对经义的解析,都要尽可能地“结合实践”,既可使学生更能理解“读经典,作临床”的意义,也能给学生以《内经》理论源自于临床实践的真实体验。
《内经》理论的发生是基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临床实践的,无论是其中传载的阴阳、五行、精气、神论等,都有其发生的文化源头,所以对相关理论在讲解时,需要对其发生之源有所探寻,提升教学品位,给学生以“所以然”的回答,才能使学生树立中医的文化自信,这就是要应用原文的“溯本求源”教学方法。原文的“弘扬拓展”教学方法,则是要根据经文中的重要学术观念,应用“纵向联系”教学方法,结合后世乃至现今的研究成果予以弘扬和拓展,使《内经》原文的教学,服务于中医药学的发展。
在《内经》原文的教学中,“疏通原文”是不可缺少的教学环节,可见,只有对经文予以“校勘”和“注释”,以达到“疏通原文”的目的,这是“如何进行《内经》课程的教与学”系列讲述的起点。
1 校勘方法在《内经》教学中的应用
由于《内经》原文的形成年代久远,加之历代流传转抄过程难免发生的错、衍、脱漏现象,这也就是叶德辉在《藏书十约》中所说“书不校勘,不如不读”的理由[2]。因而“校勘”就成为学习经文的案头重要工作之一。
陈垣《校勘学释例·校法四例》认为“校勘”有如下4种[3]。
1.1 本校方法在《内经》教学中的应用
“本校法者,以本书前后互证,而抉摘其异同,则知其中之谬误”[4],即以本书前后文句互证,抉摘相关文字的异同,辨别其中的是非,然后予以“校”而后“勘”正之的文献处理方法。具体操作时,可以使正文与正文比较,也可以是正文与注文的互校、或文义与体例、文辞押韵等的互校。就书中原文的校勘而言,可以用《素问》前后篇论的原文予以校勘,也可以将《素问》和《灵枢经》两书的相关原文互校,均属于“本校”之列。如《素问·生气通天论》“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句中的“甘”“苦”二字,依据《素问》的《宣明五气》《至真要大论》等内容,认为“甘”“苦”互倒,且“不濡”无“不”字,义顺当从。这就是“本校”之例。
再如《灵枢·病传》“诸病以次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也,间一脏及二三四脏者,乃可刺也”句中的“次”字,《素问·标本病传论》“次”下有“是”字,“一脏”下有“止”字,“及二”作“及至”等,也属于“本校”。
再如《灵枢·阴阳二十五人》“故五五二十五人之政”,而下文答词为“愿闻二十五人之形”,前后文对照,并且通过对文义予以分析之后就会发现,“政”当作“形”字,文通理顺。还有该篇开端之“伯高”,守山阁校本注云“按下文所引,系二十卷《通天》篇文,彼云‘少师’,而此云‘伯高’。张介宾疑‘伯高’即‘少师’。然张仲景《伤寒论·叙》云‘上古有神农、伯高、岐伯、雷公、少俞、少师、仲文’,则伯高、少师之为二人明矣。疑经文有误字。检《甲乙经》亦作‘少师’。”此处就是先行本校,而后又以他校验证之例证。
这些都是依据《内经》一书《素问》和《灵枢经》相关篇论前后文的内容进行校勘,即属于“本校”。
1.2 对校方法在《内经》教学中的应用
“同一文献,不同时期的不同版本之间予以校对。其主旨在校异同,不校是非,故其短处在不负责任,虽祖本或别本有讹,亦照式录;而其长处则在不参己见,得此校本,可知祖本或别本之本来面目”[4]。故凡校一书,必须先用“本校”,再用“对校”法,如若不能解决问题,然后再用“他校”之法。就《素问》的原文校勘而言,可以用全元起的《素问训解》、王冰的《素问次注》、人民卫生出版社1956年影印明代顾从德刻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年校勘本、上海涵芬楼影印正统道藏本等原文予以校勘,都属于“对校”。如《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之肝“其日甲乙”,郭霭春引守山阁《灵枢经校注》云“五脏并以色、时、日、音、味为次。原刻肝脏日在味后,与余三脏不类,必传写之误”,就属于“对校”。
还有如《灵枢·癫狂》“狂始生……治之取手太阴”,郭霭春据“统本、金陵本‘太阴’并作‘太阳’。按:《太素》作‘太阳’与统本合”,就是将对校与他校相结合的复合式校勘,使其所得结果更加可信。
1.3 他校方法在《内经》教学中的应用
“他校法者,以他书校本书。凡其书有采自前人者,可以前人之书校;有为后人所引者,可以后人之书校之;其史料有为同时之书所并载者,可以同时之书校之。此等校法,范围较广,用力较劳,而有时非此不能证明其讹误”[4],即运用其他相关文献对《黄帝内经》原文予以校勘的方法,如《灵枢·百病始生》中“三部之气,所伤异类”之“异类”,《针灸甲乙经》作“各异”,这就是他校。这种校勘的重点,在于运用其他文献的相关文句作为校勘证据,对《内经》有关原文内容予以校勘的方法。另外,如引《诸病源候论》《千金要方》《黄帝内经太素》等书对原文予以校勘者均属“他校”。
1.4 理校方法在《内经》教学中的应用
所谓“理校”,陈垣引用段玉裁之说[4],认为“校书之难,非照本改字不讹不漏之难,定其是非之难。所谓理校法也。遇无古本可据,或数本互异,而无所适从之时,则须用此法。此法须通识为之,否则卤(鲁)莽灭裂,以不误为误,而纠纷愈甚矣。故最高妙者此法,最危险者亦此法”(《说文解字注·叙》)。就是教师在备课阶段根据个人的学识,进行推理而予以校勘的方法,常被历代医家校勘《内经》经文时采用。如《素问·生气通天论》之“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句,《素问吴注》认为文句应当为“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因于寒,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吴崑随意改动原文的做法固不可取,但是此处应用了“理校”的方法对原文予以校勘,使原文之义理顺畅通达。再如《素问·逆调论》之“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气也,寒从中生者何”句,清代张琦的《素问释义》疑“中非”之“中”为讹字,就属于“理校”。再如《素问·五脏生成论》“凝于脉者为泣”句中的“泣”,王冰训为“涩”,当因字形相近而误,任应秋引俞樾之“理校”,认为当作“冱”字之误[5]。冱(hù),凝聚、闭塞(《玉版·水部》)。运用此校之后,可使原句文通理顺等。
凡运用理校法时,一定是在《内经》古本无可校之依据、无所适从时,我们只能采用此方法,依据原文中的文理、医理进行认真分析,判断其是非,而后作相应的校勘。通常是根据《内经》相关的体例原则、文字表述的特色等进行校勘,需要研究者对古医籍有深刻的研究,且具有厚实的中医药知识功底,否则,不要轻易采用这一校勘方法。
在对经文“校勘”时应当注意:一是要选择好的版本。尤其是“对校本”,《素问》元代刻本有胡氏古林书堂及读书堂刻本(13卷本),但今人多以明·顾从德翻刻宋刻本为最优,并常作为底本。二是“他校”本,当以西晋皇甫谧之《针灸甲乙经》(简称《甲乙经》)、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简称《太素》)为他校本,有时参阅《备急千金要方》(简称《千金方》)等。三是讲授经文的校勘,不能用应校尽校的“全校”方法,应当以不影响医学义理学习和理解为标准,否则就不做“校勘”,如《素问·生气通天论》开篇之“皆通乎天气……数犯此者……此寿命之本也”,“通乎”《太素》作“通于”,“数”作“谓数”,“寿命之本”作“寿之本”等,在教学时就不做“校勘”。
2 注释方法在《内经》教学中的应用
在《内经》原文的教学中,必然会遇到疑难的字、词、文句,需要查找相关的文献予以恰当的识读,方能使相关原文得以顺畅,因此“注释”就成为教学过程中“疏通原文”时必须要做的功课,而且要做得扎实、充分、到位,如此才能在原文的讲授中做到得心应手,左右逢源。
《内经》原文的“注释”,是对经文中的专用字、词、术语及短句、引文等做介绍、评议的文字。为古书注释肇始于先秦,秦汉时期对注释分得很仔细,包括注、释、传、笺、疏、章句等方法。由于《内经》成书于西汉末年之前,当时行文中的单音词比例较高,很多情况下不能以今人对某些词汇的理解去注释经文,如“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素问·上古天真论》)中的“精神”,就要按“精”(该篇指“脏腑之精”)和“神”两个单音词分别注释。所以,“注释”也必然是《内经》教学过程必不可少的案头工作。
例1:《素问·生气通天论》“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之“六合”“九州”之注。①六合:王冰误以“上下四方”为解,且为后来历代诸多注家所遵循,但仔细分析原文上下之义后就会发现,此解与“天地之间”之表达空间的意涵重复。如果从“一年四季”的时间内涵予以诠释,不但文理顺畅,而且义理更为丰富和全面。因为将其从时间的视角予以解释是有充足依据的,如成书于《内经》之前的《淮南子·时则训》就有“六合:孟春与孟秋为合,仲春与仲秋为合,季春与季秋为合,孟夏与孟冬为合,仲夏与仲冬为合,季夏与季冬为合”之论,可见,此处“六合之内”与“天地之间”,一表时间,一表空间,是指在任何空间、任何时间之中,人体阳气(生气)与自然之气都是相通相应的。②九州:王冰误为“冀、兖、青、徐、杨、荆、豫、梁、雍”而作注。详考文句之后就会发现,此处之“州”字,是为古“窍”字,下文“九窍”是注文窜入正文。可见,此段原文中的两个注释均体现了《素问·著至教论》“治经五字真言”中“别”的涵义及意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对于前人的相关见解也应当评判甄别,他们也会出现见解的偏差,所以在教学的备课环节中,要认真作足功课,才能在课堂讲授时做到游刃有余,纵横捭阖。
例2:如在对《素问·生气通天论》“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段教学时,要对其中的“传”“服”“神明”予以必要的注释:①传,尤怡《医学读书记》认为当作“专”,言精神专一;②服,有“服从,顺应”之义;③神明:即“神”,“道”也。《黄帝四经·明理》曰:“道者,神明之原也。”无论是“神明”,还是“神”,其内涵是用阴阳概念表达的自然界固有规律,如“阴阳者……神明之府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及“阴阳莫测谓之神”(《素问·天元纪大论》),两处对“神明”“神”的概念予以定义即是明证,也可以联系《素问·至真要大论》之“人神之同应”句理解。
例3:在对《素问·逆调论》“人身非常温也,非常热也”和“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气也,寒从中生者何”句原文教学时,既要“注释”,也要“校勘”。①“非常温、非常热”:“常温”“常热”,指常例之外感“温”“热”。“非”字强调此“温”、此“热”为内伤所为。②“中非”,张琦《素问释义》认为“中”字疑讹,但诸家皆谓“中”为肌肤之中无外感之寒气。
教学过程中,在对原文作校、作注时,务必要重视“治经五字真言”[6]中的“别”:所谓“别”,就是要辨别诸家观点的确当与否并加以评价和鉴别。①是鉴别、判断原文是否需要“校”、需要“注”;②是诸家之校、之注不同,甚至意见相左时,更应当予以鉴“别”,孰优孰劣,在具体原文的教学中择善从之。这样做的目的在于通过对注家观点的鉴别,寻找更贴切的解释。
例4:如《素问·经脉别论》之“气归于权衡,权衡以平,气口成寸,以决死生”段中的“权衡”之解,古今注家中有作“平衡”为解、有作“寸口”为解。经过“鉴别”比较,尤其是将所解术语“代入”文句之中予以斟酌,评价其解是否贴切。清代于鬯释“肺”为“权衡”,天津郭霭春从之,结合此节文义,此解既符合肺的生理特征,也契合此节文义,将训解之义代入原文后,又能使原文义理通达顺畅。这一注释是在“秤”这种衡具的意涵基础之上,将“权衡”一词加以引申,特指人体的肺脏。这是由于人体肺脏,具有宣发、肃降,调理气机,主治节,主水液代谢等机能,犹如衡具秤的权与衡一样,“高者抑之,下者举之”(《素问·至真要大论》),于人体之精、气、血、津液等物质的输布代谢有着十分重要的调节作用。
为何将“肺”表述为“权衡”?原文主要论述水谷精气入心,通过经脉,朝会于肺,由肺输布于全身的血液循行过程。突出肺在血液循行中的协调作用及肺手太阴之脉在诊断上有“气口成寸,以决死生”的临床意义,一是以“平衡”释“权衡”文理难通;二是以肺释“权衡”,文通理顺,医理也畅通。
还有如下几点理由:其一,强调肺在血液循行及肺对水谷精气的输布过程中的作用,突出气口(手太阴肺的动脉)在诊断的重要意义。其二,突出肺之“气口”决死生的机理,以肺为关键。气口脉是肺的动脉,是肺及其手太阴经脉功能反应的敏感点,全身经脉气血的盛衰变化及其功能状态,都是可以从手太阴肺脉于寸口部位之脉象变化予以表达。在教学中再引导学生横向联系《素问·五脏别论》原文中的“气口何以独为五脏主……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脏气,气口亦太阴也。是以五脏六腑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段就会发现,认为“气口”能够“决死生”的缘由,在于强调肺朝百脉,脏腑经络与肺相联系。突出气口为肺经的“经穴”(经渠)“输穴”(太渊)的部位,是肺经的气血最旺盛、经气输注最显著、最能反映经气盛衰变化的部位,是全身脉气反应的敏感点,故曰“脉会于太渊”。其三,以肺释“权衡”,契合肺的生理功能。肺主气,司呼吸;朝百脉,通调水道;调节全身诸多的功能,故概括为“肺者……治节出焉”(《素问·灵兰秘典论》)。释“权衡”为“肺”,契合肺调节全身,维持机体动态平衡机能。①肺宣发肃降,调节呼吸,完成体内外清浊之气交换,使呼吸节律平衡;②肺宣发肃降,促进整体气机升降运动平衡协调;③肺宣发肃降,维持水液代谢的平衡,“肺为水之上源”,即下文所说的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之义;④肺协助心脏,维持血液循行的平衡协调。结论:以肺释“权衡”,既合于权衡的本义,也能形象地表达肺的生理作用[7]。
如此费时费事、挖空心思地寻找“权衡”最佳的意涵注释之意义在于,找寻更为准确、更贴近原文本意、更有理论意义和实用价值的解释。如此,既能加深学生对《中医基础理论·藏象》中“肺主治节”理论的理解,也能使其对《中医诊断学》寸口诊脉原理有更深刻的认识,还能让学生领略学习经文的魅力,拓宽其思维视野,这就是将《内经》课程定位为“中医理论提高课程”的具体实例。
例5: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帝曰:调此二者奈何?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段中的“七损八益”之解。自唐初杨上善将原文“阳胜则身热……腹满”训解为“八益”,将“阴胜则身寒……厥则腹满”训为“七损”以降,至今对此有十余种解释之众。自1973年长沙马王堆出土简书《天下至道谈》中描述房中养生方法的“七损八益”面世之后,《内经》人莫不以此为据而释之,似乎找到了最合适的答案。只要认真研读该篇全文,仔细翻检《内经》全书对人类“性”活动的表述之后,不难发现此处“七损八益”术语另有其意。在鉴别比较诸家之解中,惟明代张介宾完全领悟了经文旨意,认为“上文言阴阳之变病,此言死生之本原也。七为少阳之数,八为少阴之数。七损者言阳消之渐,八益者言阴长之由也。夫阴阳者,生杀之本始也。生从乎阳,阳不宜消也;死从乎阴,阴不宜长也。使能知七损八益之道,而得其消长之机,则阴阳之柄,把握在我,故二者可调,否则未央而衰矣……七损八益者,乃互言阴阳消长之理,欲知所预防也”(《类经·法阴阳》)。
经过认真“鉴别”分析之后,“七损八益”就是指遵循一年四时阴阳消长规律的养生方法。确定这一观点的内证有五(即《内经》的内在证据,也称为本证)。
①《灵枢·九宫八风》有明确表达,见图1。图中“七”表达的时间区位为秋分,在此时间节点,自然界的阴阳变化特征为阴气渐长,阳气渐消;“八”表达的时间区位为立春,在此时间节点,自然界的阴阳变化特征为阳气渐长,阴气渐消。②契合《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论述四时阴阳应象的全文主旨。③《素问·脉要精微论》有“冬至四十五日,阳气微上阴气微下”(应合“八益”)“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应合“七损”)之论述。④契合《素问·四气调神大论》全篇论养生的内容,尤其“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的四季养生原理和养生方法。⑤但凡《内经》涉及“性”生活的内容时,无一例外将其纳入内伤致病因素,完全没有从正面宣扬“性”生活的原文。⑥《内经》没有一处与“性文化”有关的原文。⑦更何况《天下至道谈》没有“七损八益”的完整提法,只是分别介绍了“七损”的条文和“八益”的内容,故而不能据此诠释这一养生方法[8]。
图1 合八风虚实邪正
教学过程中,在“鉴别”他人的注释时,务必不能被其“错误的注解”所误导而给予学生以不正确的理解,此处仅举数例示之:
例6:如在《素问·诊要经终论》进行原文教学时,千万不可被《黄帝内经大词典》[9]中对“闭”字的误读而迷惑,务必要在认真研读相关原文的基础上,再结合历代注家的注释,然后做出正确的注释和讲解。原文说:“太阴气终者,腹胀,闭,不得息,善噫,善呕。”此节原文表达的是肺脾精气衰竭的病机及其临床症状,病机为肺脾精气衰竭,临床表现有腹胀,二便闭塞不通,善噫、善呕,此乃脾气衰竭之症;肺气衰竭则有呼吸异常症状。但是该书却将原文中的“闭”字下读,误因“同声假借”而训“闭”为“必”,释为“一定”。既违背了原文本意,也与临床实践不合,更难以用以指导临证治疗。
例7:再如《素问·诊要经终论》针刺手法误读。原文说:“夏刺络俞,见血而止,尽气闭环,痛病必下。”此节阐述夏季刺络的手法及其意义。“尽气”,即邪气尽。“闭”,放血后要闭按针孔。“环”,经气得以继续循环。可是《黄帝内经大词典》[9]却滥用“同声假借”方法,误将“闭”字下读,训“必”为“一定”;同样的方法训“环”为“散”,将“闭环”作为“必散”的声转[8]。此解,于文于理,既不通,也不顺,更不符合原文的临床实际意义。结合临证实践以及王冰早已之解,“尽气”,即邪气尽除。“闭”,放血后医生要闭按针孔。“环”,经气得以继续循环。此节讲的是指针刺放血待邪气散尽后要“闭按针孔”,如此才使经气继续循环运行。王冰之解认为,“尽气,谓出血而尽针下取所病脉盛邪之气也。邪气尽已,穴腧闭密,则经脉循环,而痛病之气必下去矣”。
例8:如对《素问·阳明脉解》篇的原文教学时,其中的“足阳明之脉病,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钟鼓不为动,闻木音而惊何也”句中的“木音”,绝对不能因注释失误而闹出不应当出现的笑话。此处原文中的“木音”“钟鼓”之音,是指中国古代乐器中“八音”的内容。西周时期就有“八音”记载,那时是按制作乐器的不同材质所奏响的音乐而分为“八音”的,金音是指钟、镈(bó)等金属材质的乐器所奏响的音乐,石音指磬(qìng)等用石材制作的乐器所奏响的音乐,丝音指琴、瑟等以丝为弦的乐器所弹奏的音乐,竹音是指箫、箎(chí)等竹类材质制作乐器所吹奏的音乐,匏(páo)音指笙等用葫芦制成的乐器所吹奏的音乐,土音指埙(xūn)、缶(fǒu)等用土壤为材质制作乐器所吹奏的音乐,革音指鼗(táo)、雷鼓等用动物皮革为材质制作乐器所击打的声音,木音指柷(zhù)、敔(yǔ)等类似于今之木鼓等木类材质制作乐器所击打的音乐等。
宫、商、角、徵(zhǐ)、羽五音中的“角”,其五行属性虽然为“木”,但却绝不等同于“木音”。角、徵、宫、商、羽是指按音阶划分的,而八种材质所制作八类乐器中,任何一种乐器都能演奏出由五种不同音阶组合成的美妙音调来,而单单仅凭“角”音无法达到复杂、美妙的音乐旋律。可是在某电视台养生栏目的字幕上,赫然显示出“角(木音),如笛、萧;宫(土音),如(埙xūn);商(金音),如编钟、锣;徵(火音),如琴、瑟等”。还煞有其事吹着“埙”,说这是“宫”音,五行为土,听这种音乐,可以达到调理人体的脾胃。聆听吹“埙”的音乐可能达到调理脾胃的养生效果,但是吹“埙”的悦耳音乐绝不是单一属“土”的“宫”音所能达到的效果。因此,绝不能将八音中的“木音”与角、徵、宫、商、羽五音中的“角”音相混淆,由此可见,正确地注释经文,对疏通原文有何等重要的意义[10]。
例9:“肝者,罢极之本”的注释。这是《素问·六节藏象论》论述“五脏为本”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自唐初杨上善之《太素》注释《内经》以降,历代诸家众说纷纭、学术立场各异的条文。“极”,在古代文献中,多以《说文解字》为据,作劳困疲倦之意解。“罢”的解释很不一致,有的训“罢”为“疲”,以为肝主藏血,养筋,束骨而利关节,主肢体运动,过则为疲劳,故谓肝为“罢极之本”。此解,为多数注家所从,其意虽通,但与上下文气相悖、与其他四脏均言生理的格律不符;近期有人从生理角度训“罢”者;如李氏认为,“罢”通“能”,音义同“耐”,故“罢极”,即耐疲劳[11]。我们认为,“罢”,按常规读bà,有免去、解除之义,所以“罢极”即消除、免去疲劳。“罢”上述不同的训解,殊途同归。相较而言,当以读“罢”为bà为胜、为优,因其更符合原文精神,而且,更直接,更易理解[12]。
例10:“生病起于过用”句的注释,此语出自《素问·经脉别论》。这是该篇创立的重要发病学观点。“过”,即不正常之谓。“用”有因、由之义。“过用”是指能致人于病的缘由。集成《内经》与发病内容相关的原文,“过用”之内涵有:①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气,即为天之六气失常。无论气候变化是太过或不及,都可成为致病因素,对于人体来说,都属“过用”。②喜怒哀乐的情志变化,虽是人正常的心理反应,倘若情志波动剧烈,或持续不断的精神创伤,不正常的精神刺激,也是“过用”,如“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等,所以有“喜怒不节则伤脏,脏伤则病起于阴”(《灵枢·百病始生》)。此处的“喜怒不节”就是情志“过用”。③饮食不节亦能伤人,亦为“过用”。饮食不节,包括进食太过、太急、不足、不卫生,都会致病。如“饮食自倍,肠胃乃伤”(《素问·痹论》);如“阴之五宫,伤在五味,是以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素问·生气通天论》)等,就属饮食“过用”之列。同样,进食不足也是“过用”,如“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灵枢·五味》)、“平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水谷精气津液皆尽故也”(《灵枢·平人绝谷》)即是其例。④劳逸失度,也是疾病发生的重要原因。其中的过劳能致病,过逸同样也能导致疾病,如“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之“五劳所伤”(《素问·宣明五气》)。如“入房太甚”(《素问·厥论》)等,同样都属“过用”之致病因素。⑤医生的失误所造成的医源性疾病,也属“过用”范畴,如用药不慎,药不对证,或医疗态度不好,反而增加病人精神负担;或手术切除组织过多、针刺取穴过多、留针过久、艾柱太大艾火温度太高等;或误诊、漏诊而贻误病情等,均可成为加重病情或变生他病的缘由,均可称之为“过用”。
总之,“生病起于过用”,就是指引起疾病发生的一切不正常的因素、缘由。所以,任何外感的、内伤的,或是其他方面缘由所致的疾病,其发病原因都离不开“生病起于过用”的观点,故而有其广泛意义。
例11:“谨道如法,长有天命”句,这是《素问·生气通天论》篇末的结束语,是对全篇所论养生保健内容的总结。“道”,有规律、道理之义,此指养生保健必须遵循的规律和相关知识。此篇主要通过天人相应、人与自然息息相通的理论,详细论述人体阳气的作用和保持阴阳平衡的重要意义,以阐明和突出养生保健的重要性,于是用“谨道如法,长有天命”八字结束全文,既紧扣了“生气通天”的主旨大义,也涵盖了全篇所论养生方法及其内容,同时也与开篇之“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此寿命之本也”立题主旨相呼应。所以在教学过程中,务必要结合全篇文义对此句原文予以注释,并且加以横向联系,整合相关原文内容进行讲解。
本篇所论的养生内容,是从以下几个方面凝练出“谨道如法”的具体措施。①是应时养生,外避邪气。由于人体各部“皆通乎天气”,四时阴阳变化对人体有着重要的影响,既能长养身体,也能损害身体,只有按不同季节时令的气候特点进行养生,才能却病延年。故有“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之名训。②是食饮有节,五味和调。人类赖以生存的饮食五味源于自然,而饮食五味对人体具有养人,又有伤人的双重作用,只有五味和调有节才能养人,一旦饮食无节,五味偏嗜就反会伤人致病,这就是“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五脏),伤在五味”之义,并列举酸、苦、甘、辛、咸五味太过损伤五脏而发病为例予以印证,进而要求人们务必要“谨和五味”。同时,篇中还指出饮食要有节制,不能吃得太饱,否则就会伤害身体而生“肠澼”;也不能酗酒,否则就会有“大饮则气逆”的情况发生,可致何脏腑之气逆?如可致胃气上逆,会有呕吐、恶心之症;可致肺气上逆,而生咳嗽、气喘之症;可致心气逆乱,发生心悸、谵语、狂乱之“酒悖”证;可致肝气上逆,会有头痛、头晕、目眩甚至晕厥等症。③是遵循日节律、年节律进行养生,否则就会有“反此三时,形乃困薄”之厄。④是要七情和合,否则就会发生因“烦劳”“大怒”而发生“煎厥”“薄厥”之疾。⑤是要劳逸适度,因为形劳过度会耗气,“劳则气耗”,房劳过度会耗损肾中阴阳,以至于发生诸如“热厥”“寒厥”病症(《素问·厥论》);或者因强力伤肾引起“高骨”损害的病症,这是从精神调摄和劳逸适度两方面补充养生保健措施。只有认真地按照上述养生方法去做,就能达到却病延年的目的,所以本篇以“谨道如法,长有天命”做全文结尾,其用意也在于强调遵守养生保健规律的重要性,理解这句话时,必须结合全篇内容,方能悟出真谛[12]。
例12:如对《素问·阴阳离合论》篇之“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太阴为开,厥阴为合,少阴为枢”句教学时,要注意其有三层含义:①是体现阴阳可分特性在经络理论建构中的应用。经脉系统为一个整体,但又可划分为阴经和阳经两大类别,而阳经和阴经又可再分为三:其中三阳经有开、合、枢之分,三阴经亦有开、合、枢之别。这就是本篇之名所说的“离”,也是其第一要义。②是说明阳经和阴经虽可分之为三,但三者之间是相互关联而不是各自孤立的。之所以有开、合、枢之分,是对其既分工又合作关系的具体描述。“开”是指相对位于表浅部位而有开放向外之经脉功用的表达;“合”则是指相对位于身体内部、深层,且具有闭合收敛作用之经脉功用的概括;“枢”的本义是指“枢机”,此喻事物运动的枢轴,用以指代位于表里之间,且具有维系经脉之开放、收敛闭合运动相互关联,犹如枢机之经脉的类比。所以无论三阳经脉还是三阴经脉,分则为三,合则为一,彼此密切配合。而且三阴经和三阴经之间也是如此,可分而不可离,这就是篇名中的“合”之义,也是其第二要义。③则开、合、枢中“枢”的部位究竟在何处?这是历来争论之处,也涉及开、合、枢第三要义的认识。结合该篇全文精神教学,不论是三阳之枢,或是三阴之枢,均当按开、合、枢的顺序排列,即在合之后的第三位。
为何将其放在“第三位”?在教学时,务必要将其三点理由予以讲解:
第一,是从句子的字面排列讲解分析。在三阳经中,“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三阴经中,“太阴为开,厥阴为合,少阴为枢”。作为“枢机”的少阳经和少阴经均当在第三位,其部位分别在阳明和厥阴之后;
第二,是从文中对三阴经和三阳经的分布部位进行讲解分析。太阳为开,位居最表层是大家公认的,文中言太阳、阳明均为“阴中之阳”,唯少阳称为“阴中之少阳”,以“阳”与“少阳”相较,“阳”自当在外在表,而“少阳”在太阳、阳明之后的第三位是无可置疑的。三阴中太阴位三阴之表为开,对此认识无争论,唯“太阴之后,名曰少阴”句,却为理解三阴之间的顺序关系增添了干扰因素,但是原文的前后精神是相贯的,并不矛盾,“太阴之后”句只是讲了个大致方向,居于三阴之中间部位是属“太阴之后”,而居于三阴之末的第三位又何尝不是在“太阴之后”呢?只要结合紧承此句的下文“少阴之前,名曰厥阴”句,就可顿开茅塞。更何况上文还有“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句。所以太阴为开在表,厥阴为合居中,少阴为枢机在第三位的顺序也就明朗化了。
第三,是原文在论述三阴三阳“开、合、枢”关系后,结合“阴阳zhōng,音中,往来不已),积传为一周,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的原文进行讲解分析。教学中务必要着重讲解这段文字对认识少阳、少阴作为顺序第三的枢机部位的意义。原文在此强调,阳经和阴经之气往来运行不已,依次流传于三阳和三阴便是一个周次,这是阴阳表里相辅相成的缘故。既然经气依次流行于三阳和三阴,那么经气由三阳转入三阴必然要经过一个转折的关键部位,这就是居于第三位的少阳。由于人体之气是“阴阳相贯,如环无端”,由阳转阴,还要由阴转阳,才能“环周不休,往复不已”地循环,少阴就是由阴转阳的枢机,其部位必然是阴经的第三位。
通过此处原文教学过程的三点详细讲解可以看出:①少阳和少阴的排列顺序只能分别在三阳和三阴之末的第三位;②只有这样理解,才能更深刻地体会“枢”的本义,少阳、少阴都是阴和阳之间的枢,应当从阴经阳经的总体理解,而不能仅局限于三阳之间或三阴之间的局部范围;③只有把“枢”理解为经气出入游行于阴和阳之间的关键,才更符合经脉“离”则为三,“合”则为一的基本精神,以及本篇名为“阴阳离合”的本义;④正因为有由阳转阴的少阳之枢和由阴转阳的少阴之枢的作用,才能充分体现人体经气是周行不息,往复不已的环流状态[5]。
通过上述12个原文注释的案例,可以看出“梳通原文”是《内经》原文教学的基础和前提。注解原文,必须要有必备的工具书,如《汉语大字典》[13]《汉语大词典》[14]《中医经典辞典》[15]《内经辞典》[16]等。当然,历代研究《内经》的论著,也属于教学过程中的必备工具书。
猜你喜欢
——读《黄帝内经百年研究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