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形式主义研究方法对《影》进行简要分析

石立娟

北京印刷学院

形式主义是指艺术创作中对形式而非内容的看重，强调作品风格和表现方式的独立性，认为形式决定内容。以形成于20世纪初的俄国形式主义流派最具代表性，代表人物有罗曼·雅各布森、维克托·什克洛夫斯基、鲍里斯·艾亨鲍姆等。形式主义的产生有其思想理论基础和社会历史根源，思想理论基础是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社会历史根源是受到政治和传统文化的负面影响[1]。形式主义是电影拍摄的一种手法，对电影的声光、演员的服装、拍摄镜头、道具、场景设计以及剪辑形式等加入特定电影语言元素，注重于电影的主观可视性表现[2]。形式主义电影有谢尔盖·爱森斯坦的《战舰波将金号》和王家卫的《花样年华》等。

《影》是张艺谋指导的一部极具视觉冲击的作品，获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视觉效果、最佳美术设计和最佳造型设计奖。电影采用大量传统文化元素，使之成为一部中国风尚浓郁的作品，过多的运用未免有些形式化。接下来，笔者用形式主义研究方法对《影》进行简要分析。

一、电影《影》的美学理念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不同的生活经历和文化背景使每个人对待事物的看法也有所不同。张艺谋导演在高晓松《晓说》节目中畅谈了《影》的产生和对电影的主观理解。导演认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每个中国人心里，尤其是搞艺术的都有一个水墨梦，这个梦在心里潜意识的存在了很多年；导演还理解为电影的核心是戏剧，有张力、有冲突、有特点，能激起观众的情感与热情，故事演绎的是生活，而戏剧演绎的是生命的制高点，再加入莎士比亚式的大悲剧，更显作品的深度。通常古代的替身都没有好下场，而影片中的“影子”活了下来，这样浓烈的戏剧故事加上水墨就成为中国人所说的“文武之道”、“平衡之道”。

通过访谈，我们了解了导演的创作理念。《影》只用了黑、白、灰和血色几种颜色，成片诗意盎然、蔚为大观，以工匠精神创造了全新的银幕美学，诉说着对电影艺术的热爱。《影》的突出表现给观众呈现了一场国画形式的电影视觉盛宴。

二、解析《影》的艺术表现

《影》是根据朱苏进的《三国·荆州》周瑜攻取荆州的故事改编的。沛王对应的是吴国的国君孙权，子虞是周瑜，青萍是孙尚香，小艾是小乔，讲述的是一个八岁就被周瑜以替身秘密囚禁的境州，历经隐忍、磨难，努力寻回自我的故事[3]。

《影》以古典文化结合中国故事的含蓄美学，雅致的素色和女主小艾的万分惊恐悬疑开场；主公府朝堂两侧摆放了很多巨幅的草书书法《上阳赋》和大殿北面立有很多幅水墨绢画屏风，上面是古代人物群像画，人物画背景带来戏剧化的景象；都督府大殿与墙壁上也充满了半透明丝绢屏障和水墨画，在昏暗的光影下整个环境语言设计有一种神秘感。其中子虞被罢免后，沛王与妹妹青萍的对话是隐现于屏风之间进行的；都督府的人物也是各种的游走在屏障之中。

根据陈敏正团队的设计理念，服饰造型以汉服为基础，材质上选用在各种情形下也能裙衫飘逸的特制面料。从主角到配角、从男到女，衣服上泼墨晕染的图案、位置、大小和花型等都是特定印制的，可见是现代技术与古代元素相融合的人工造景[4]。如沛王上朝时文武百官的朝服几乎都带有水墨痕迹，整齐的分列于屏风之中，显得有些程式化。

电影中随处可见的太极八卦图、黑白围棋、文臣与武将。尤其是一个藏在暗处，有勇有谋、运筹帷幄，可形象枯槁、性情多疑阴鸷的都督子虞；另一个身在明处，健壮有力、衣带翩翩，却只是一个惟命是从、任人摆布的替身境州。真假子虞切磋武艺，用沛伞的阴柔破解刀剑的刚烈，一暗一明、一阴一阳，将阴阳美学完美的对立与互溶[5]。

影片给观众展现了水墨、竹林、斗笠、山水、太极八卦、阴雨、亭台楼阁和古典乐器琴瑟合鸣的场景，这些都是传统文化元素，尤其是沛国大殿和都督府外的远景，如同山水画长卷，层峦叠嶂，令人目酣神醉。电影镜头宛如一幅幅国画，较少的运用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通篇的添加盖过了故事的复杂演绎，剧中除青萍外其他人物性格隐约多变，让人难辨其善恶。

从大量的巨幅屏风、演员的水墨服饰、太极阴阳美学和国画般的场景，整个电影语言形式大于故事内容，这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表现。

三、《影》的形式主义影响

《影》入围第75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非竞赛展映单元以及第43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主展映单元，受到了众多张艺谋海外影迷的高度评价。众所周知从第一部电影《红高粱》至今，张艺谋导演先后获得了第3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第48届银狮奖，第49、56届金狮奖以及众多其他国内外大奖。在国际影迷的印象中导演善于表达东方美学，如《大红灯笼高高挂》和《英雄》是色彩美学；《一个都不能少》是道德美学等[5]。以张艺谋为代表的中国第五代导演成长于上世纪80年代，相对于国外的商业片，时代和文化背景促使那些年代的导演以拍文艺片为主。相传始于唐朝的水墨，自诞生之日起就被文人画家作为抒发情怀和审美认知的对象，流传到现在几千年。

观众认为《影》延续了导演以往的艺术风格，将中国的传统美学发挥到了极致。以张艺谋导演在国内外的影响力，虽有争议但足可以认定为张艺谋的形式主义就是中国的形式主义。相比较于西方的电影，中国的形式主义更多的是通过深入挖掘中华优秀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弘扬民族文化[6]。

四、结语

中国进入新时代，在提倡民族复兴的同时坚定文化自信，讲好中国故事。放眼近些年国产电影市场，如《战狼2》、《红海行动》、《我不是药神》、《我和我的祖国》等时代主旋律电影口碑和票房的不断走高，观众似乎对反映现实和富有激情的题材更为青睐。其中路易斯·贾内梯在《认识电影》一书中给出的观点是：“早在19世纪末，电影已朝两个方向发展，即现实主义和形式主义”[2]。好在张艺谋导演用形式主义别样讲述民族故事，中国电影呈现出古老与现实、坚毅与唯美、勇敢与浪漫；色彩纷呈、形式多样的新气象。只是有很多人不明白，由于地域和文化的差异，形式主义电影所要表达的题材和风格类型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