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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视角下城市边缘区乡村社区景观更新*
——以北京市白家楼村为例

2021-07-13陈丹秀张恒玮胡承江

中国城市林业 2021年3期
关键词:城市边缘城乡景观

陈丹秀 张恒玮 胡承江

1 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 北京 100083

2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 北京 100044

经济快速发展带动了城镇化率的急速攀升。根据2020年两会的政府报告,截止到2019年底,我国的城镇化率首次超过60%。快速城镇化的突出表现之一,即为对城市外部空间的扩张[1],城市边缘区作为城市和乡村的过渡地带无疑首当其冲,但目前边缘区乡村的安置和走向问题在城市规划期间似乎未受到足够的重视。本文的主要关注点,即在快速城镇化背景下城市边缘区的乡村社区的生存状态,并以景观更新为实现途径提出乡村社区营造策略。

1 研究背景

1.1 相关概念解析

1.1.1 城市边缘区理论缘起及发展

城市边缘区的相关研究始于20世纪30年代城市地理学对城市形态的探索。1936年德国地理学家赫伯特·路易[2]在探讨柏林的城市地域结构时,发现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存在某些土地在城市新区和旧区之间形成了明显的边界,由此提出了“城市边缘区”的概念。以卡特与维特雷[3]为代表的一些学者随后关注到了城市边缘区是介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独特实体,具有城乡过渡的性质。1985年,T.C.茹哈列维奇强调城市化是形成城市边缘区的深刻原因。此后边缘区的概念在规划界被广泛接受并运用,发展出了城乡边缘区、城乡结合部、城市蔓延地区、城市阴影区等不同的概念[1]。吴良镛院士[4]也在20世纪80年代末提出“位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过渡地区,也称为城市边缘区。这本是客观存在的”,并肯定了其在城市规划中的重要地位。期间,以顾朝林教授为代表的一大批中国学者也开始从地理学和城乡规划学的角度开展研究,较有代表性的有1993年顾朝林[5]“城市边缘区”、1995年陈佑启[6]“城乡交错带”、2002年方修琦[7]“城乡过渡带”等相关理论。2003年,周捷等[8]仔细剖析比较了以上概念,认为吴良镛、顾朝林的“城市边缘区”的提法更符合我国城乡关系的历史和现状研究及应用。本文引用的城市边缘区的概念主要衍生于此,认为这是城市建成区与周边广大农业用地融合渐变的地域,是介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独立空间单元,在空间上具有连续性、土地特征向量的渐变性,以及社会、经济、人口、环境等方面的复杂性[8],是城市物质和文明扩张的主要承载地。

1.1.2 乡村社区与城乡共生

“社区”这一概念最早由将德国社会科学家F.滕尼斯提出,用以描绘聚居现象。社区是聚落的基本承载体[9],它以一定的地域为基础,是由相互联系、相互交往、具有共同利益的社会群体或组织构成的社会实体[10]。而我国以农业社会为主的基本国情,决定了我国社会聚落以广大乡村为主。正如费孝通[11]指出“中国乡土社区的单位是村落”。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城市边缘区乡村的“乡村性” “族群性”不断受到冲击[12],早期乡村的封闭性开始逐渐被打破。因此以“乡村社区”而非“乡村”命名这些村落,更强调这些聚落受城镇化影响后居住功能和社会组织体系与典型乡村有了一定的区别。此外,从词意上看“农村”和“乡村”,前者往往更强调生产关系,后者则涉及地理、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突出“社会—空间”的双重概念。

本文以共生视角探索城市与边缘区乡村社区的互动模式是借鉴了生物学共生理论的基本原理,将两者看作相互依赖、经济联系的共生主体。城乡共生理论则指城乡之间能量交换的平等和均衡,强调了“双主角”的作用。

1.2 快速城镇化背景下城市边缘区的“危”与“机”

作为城市发展扩张的前沿地带,同时也是远郊乡村集中城镇化进程的下一阶段[13],边缘区村落呈现了结构复杂、发展动态、空间过渡、危机并存等特征。一方面城市功能外溢带来了可观的消费红利,在承接城市部分功能时解决了就业,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升级和经济水平的显著提升;另一方面,城乡“供给”关系不平衡带来的弊端在边缘区也逐渐暴露并放大。随着城市功能的渗透,人口骤增,乡村土地建设强度增大,传统历史文化“失语”等现象也接踵而来。

1.3 相关政策分析

自1996年三农问题提出至今,国家为解决城乡矛盾、支持乡村发展陆续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2005年提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2013年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报告指出城镇规划要由扩张性逐步转向限定城市边界、优化空间结构的规划。2014年美丽乡村、2017年乡村振兴战略,均尝试通过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速缩小城乡差距。2019年1月《关于统筹推进村庄规划工作的意见》中将城市近郊区所在地村庄明确为城郊融合类村庄,并具有成为城市后花园的优势与向城市转型的条件[14]。回溯国务院1980年提出“城乡结合部”到如今城郊融合类村庄政策倾斜变化,足见对城市边缘区在发挥缩小城乡差距方面作用的认识更为深刻。

2 北京白家楼乡村社区景观更新实践

2.1 城市语境下白家楼村区位特征

白家楼村位于北京市朝阳区高碑店乡,属于北京都市东扩进程承接地之一,周围分布了高端商务办公区、文化创意园区、现代都市住宅区等众多城市功能节点,为典型的城市边缘区乡村社区。从2000—2019年卫星片反映的数据来,白家楼村及周边新增建设用地呈不断快速上升的趋势,目前村域面积约0.76 km2,户籍人口1 150人。村域周边集中产业区给村庄带来了约1 500人的外来人口,是朝阳区重点保留村庄之一。

与城市的频繁互动以及受城市服务功能的高强度辐射,北京二道绿隔地区已成为中心城区城市功能外溢的首选区域[15]。村庄作为目前二道绿隔内现状建设用地的主要形态之一,在控制北京城边界增长、保障生态安全以及城乡治理等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它们的合理规划对于二道绿隔能否实现“真绿”有着重要意义[15]。白家楼村即属于典型的二道绿隔规划带内村落,这意味着白家楼村改造的意义还在于集腋成裘,为未来同类型的乡村提供示范,在改善乡村人居环境的同时,能够帮助稳定城市生态格局安全,激活城市边缘区乃至城市的活力。

2.2 主要问题

白家楼村的景观空间单元主要分为生活空间与生态空间,共同组成了白家楼村的发展本底,在承接城市外溢功能过程中,两者均产生了由匀质向多元功能分化的特点[16-17],同时也伴随着一系列的问题。一是隔离现象,既在空间秩序和风格上表现为与外环境的不匹配、内外绿色空间的割裂,还表现在公共空间不足以支撑传统集聚行为,进一步导致了邻里关系的隔离。二是在功能布局方面,由于乡村建设中的自发性,扩建中与旧村在空间上呈现明显的拼贴性,功能布局不甚合理。虽有一定的公共服务设施,但较为陈旧且分布不均,市政设施不能良好运行,场地没能发挥更大的公共服务价值。更为突出的是,由于内部绿量不足,下垫面单一且下渗性能较差,无法应对强降雨带来的雨洪风险,加之人车系统混乱,安全隐患颇为突出。三是景观风貌上呈现完全被城市同化的特征,文化认同感较低。

2.3 总体策略

以城乡共荣为目标,本研究从3个维度提出设计策略,旨在从物质空间的更新和社会关系的重塑两方面逐步优化居住环境、保障居住安全、重塑公共关系并帮助找寻场所记忆。宏观上通过改造村庄外围的绿地,串联外围斑块形成连续的生态绿环,让村庄融入城市;中观上重组内部公共空间,更新基础设施,创造生态友好、出行安全、公平共享的公共空间;微观上共溯历史,挖掘文化元素,并通过景观转译的手段应用于设计之中。在设计过程中主张公众的全程参与,将房前屋后院落的设计机会和自主管理权还给村民,使其成为集中表达诉求和社区共治的一个窗口(图1)。

图1 白家楼村更新技术路线

2.4 物质空间的更新

2.4.1 公共空间重组

以“一环—四区—多点”的规划结构对全域进行统筹设计。对外关注与城市的衔接,通过改造和提升居住区外各类绿地空间形成居住区外围的环状生态屏障环。绿地同时对外开放,承载城市绿色基础设施的功能并与城市绿地“缝合”,促进乡村到城市的良性过渡。对内根据村庄的聚落形态和人口分布特点,沿环增设3处集中的公共场地,并与村庄中心的公共广场组成4区,根据每区服务人口布置相应密度的基础设施,方便村民就近使用。每区着重增加绿量和植物种类,绿化率由之前的14%提高至22%,构成内外连续的绿网,协同二道绿隔发挥北京市生态屏障作用。

2.4.2 环境安全保障

道路体系的优化是保障出行安全,改善村民出行体验的重要前提。通过改造和增建在社区东南西北角各设置一处停车场,形式包括树阵停车场、机械停车场等。道路系统按照对外主干路、新村内部道路及旧村内部道路分别优化。对外主干道采取平整路面、增加绿化、设置交通指示牌等举措。新村内部道路规划电瓶车道、人行道、慢跑道,结合绿化带沿路增加适当老年代步车、电动车车位,并采用“石砌矮墙+移动花箱”的方式从视觉上区分道路和公共空间,使活动互不影响。对旧村内部住宅与围墙之间的巷道增设道路指示标志。

除了人车分流道路系统的规划,还充分考虑了北京雨季强降雨带来的雨洪风险,因此整治过程实际是道路系统与周围绿地系统的联同设计。设计在满足消防安全的前提下,将村内主要道路路面均进行“窄化”处理,用以提供更为完整的集中绿地空间,包括对路幅宽度为9 m和6 m的沥青路面在改造时分别调整为6 m和3 m,改立道牙为平道牙,实现与绿地平接。设置生态雨水沟,促进雨水的吸、渗、滞、留等能力,结合多种生态化技术促进净、用、排,构建社区低影响雨水开发系统。除此之外,全域还建立了雨污分流体系、防火及监控体系,规划了垃圾收集路径,全面保障环境安全。

2.4.3 建筑立面更新

建筑外立面是展现乡村形象的重要窗口。自发性建设导致村内建筑风格混乱,无法形成统一界面,新村部分的近年新建住宅立面单薄,缺乏文化质感。设计以绿色经济为原则,综合考虑边缘区未来城市化的趋势,提取周边现代建筑的竖向肌理,以框架装饰的手段进行建筑立面更新,延续原有建筑朴素简洁的风格。格栅式的框架构成风格统一且较为轻柔的围合边界,与周围环境相互突显——环境帮助衬托建筑的线条,建筑反过来也向风景敞开,在城乡界面起到互补协调的作用。

2.5 社会关系的重塑

乡村社区的更新致力于促进人与人之间的联结。4个公共空间以“幸福新景”“美丽乡村”“追梦白楼”“时代先锋”为主题分布在村民区中心及外围,方便村民从个人领域走向开放空间。历史旧址有选择地在场地中被保留,传统文化元素被提取转译成景观语言,集中体现在多个节点之中作为场地共同记忆加以保留,发挥以点带面的作用。社区各项功能被充分注入场地之中,增强了场地的功能性和包容性,吸引村民充分参与其中。

在与村民交流的过程中,相当多的中老年人表达了较高的种植热情。设计团队将种植作为加强人地联系、增进社区村民协作的契机。通过多方沟通,房前屋后院落空间的设计权被还给村民。设计团队对前院空间进行模块化的划分,除入户道路、电动车停车位等必要模块外,自由模块由户主自主设计,小小的院落空间帮助村民重拾乡村“种植”记忆,涌现了众多质朴而有创意的“花园”设计。通过这些开放的设计,人与人、人与场地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后续的花园运营中,村民将继续扮演管理者和监督者的角色,充分激发其主人翁精神。

3 城市边缘区乡村社区景观更新途径

3.1 “大城市”视野下的统筹规划”

城市边缘区的过渡性决定了当中的乡村社区具有持续的动态变化性,兼具城市和乡村的多重特征和功能使命。要充分发挥边缘区乡村对城市发展的支撑作用,“大城市”视野下的边缘区乡村规划体系的构建颇为重要,即从城市发展趋势的“前瞻性”视角,在规划初期认识并加强边缘区乡村与城市环境的关联性,模糊城乡二元边界,有利于从多个维度推进资源的整合利用,实现城乡可持续繁荣。

3.2 “硬件”“软件”齐提升

为了应对更为复杂的城市环境和生活的需求,村域层面的更新需以服务人口为衡量标准,全面提升物理空间的“硬件”“软件”水平。一是重视生态本底的保护修复,创造综合性的绿色基础设施。二是以安全使用为前提,将公共空间多功能化,节约土地资源。在此基础上以便民服务为原则,提升配套设施,且为村民提供平等使用的机会。三是充分分析并挖掘当地历史文化资源,守正创新,以保护、景观再现等形式实现文化共扬。

3.3 从“塑物”到“塑人”:公众参与激发景观潜能

风景园林的价值不仅在于美化环境,更注重实践过程中的景观行动所涉及的人与人、人与环境的关系[9],以此指导设计,便衍生出艺术审美、文化传承、科普教育、人际和谐等更多的可能性。在乡村社区景观更新的过程中,当地村民不仅是被服务的对象,也是设计主体之一。通过全过程的设计参与以及部分设计自主权和卫生管理权交付,村民的设计诉求被最大程度地满足,也激发了他们的主人翁精神,愿意更多地承担守护家园的责任。村民因为共同的担当重新联结在一起,给设计的“共生”理念带来了丰富的含义:不仅是乡与城的共生,还是人与环境的共生、人与人的协作共长。

城市边缘区乡村作为城镇化进程中的一种特殊空间,其设计需要充分考虑城市化进程影响和在地性的传承。通过对白家楼村景观更新实践的理论和政策研究,分析了城市边缘区乡村发展现状的内外动因,并从多个维度就物质空间更新和社会关系重塑提出相应的景观策略,进一步总结了以景观更新为实现途径的乡村社区营造的路径,即大城市视野下的规划意识和基础配套的综合提升、推动公平共享,以及提高公众参与度促进人地关系与社会关系的重塑,这些为边缘区乡村社区与城市实现可持续“共生”发展带来更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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