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园往事

○樊南

再往前走，我们将驶出上个世纪

小汽船的尾气把年代的网拉长

草坪上回旋着男孩们死去的英雄主义

入口处的白色雕像，永恒地托举着

革命者的身上，总落满新鲜的鸽羽

它们光莹明净，多像年轻的你

一张旧照片如一枚苦涩的苍苔

索引你，再次回到十年前的背景画中

你身后的天空，依然是仿古的蓝

那座镀金的圆顶已褪下它纯洁的骄傲

露出时间簇新的雪线。而在这冰冷的

雪线之下被覆盖的难道是您，父亲

你宽厚的手已幽灵般从慈爱中撤回

如一副黢黑的潜望镜，短暂的窥测后

又悄然缩回沉默的海。午后的阳光擦亮

记忆的浊音，在囚缚你一生的城市里

你是否和我一样有过痛苦的辨认

继承自你的部分我已所剩无多

那颗不息的童心早已停止为你旋转

我终将换下你的锚出航，成为你的异客

在宁静的风暴眼中，轧出细锯般的浪

父亲，我们都已泊定在远远的遗忘中

为这破碎，我仍将献予你结满盐粒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