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光线
2021-07-11张礼
张礼
当我随着生命落地的声音而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光,那光很朦胧,恍惚又晦暗,没能把整间屋子照亮。这发出微弱光线的燈是煤油灯,忽明忽暗。母亲说我是在一盏煤油灯下出生的,似乎是缘于此吧,由于出生时光线的暗淡,导致我走的路,总没有太多明媚爽朗的日子。还好我是个能摸着光线走的人,跌跌撞撞,寻着萤火虫的光线,追着一缕缕不是很明晰的光源,一步步,从一个黑黝的小屋,慢慢走了出来。
《圣经》上记述,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那个年代,我们都是被梦想抛弃,被忧伤照顾着的孩子,就好比你喝着热热的咖啡,品尝到的却是苦苦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的只有墨色的梦想,你的梦想还不能诉诸于人,只能默默地潜藏于心,然后渐渐地在心中淡化直至消失。上帝说,要有光便有了光,那可不是我们能享受到的,那时的贫穷是一个社会的贫穷,谁也不能例外。
所有的动物、植物,都是寻着光走,就说我客厅里的几盆绿色植物,枝干都朝着窗户的方向伸展,它们都追寻着阳光。追寻光,追寻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一个动物甚至植物都有的本能,而对这种本能有过的种种扼杀,后果是不可想象的。我们为何总是生活在一种谎言中,我们为何就不能从众多派生的谎言中解脱出来。
不是每一张微笑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也不是所有的笑声都溢满着快乐。有些光很美,比如傍晚的夕阳,但它却血一样殷红,那是残阳回家前,最后一次露出的微笑。处于黑暗中的人,最倚望见到光。一个人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一束光的出现,你会惊奇地感觉,那可能就是天地间最亮的。
在阳光下,所有的物质都有它的颜色,而黑暗里,所有的东西都散失了颜色。在黑夜你肯定看不到真实的颜色,因为本质都被现象所掩盖了,你眼睛里都是些模糊的幻像。于是有人说,大多的坏事都是夜里做的,大白天干坏事,也许谁都能看得明白,还不被人揭穿了。阳光,确实能把一些隐蔽的事物,都给暴露出来。
说到追光者,我自然便想到摄影。摄影者是光线的追随者,往往对光是膜拜的,许多摄影者有等光之说,就是等待阳光照射的最佳时间点与最恰当的角度。有人为了一个最佳的拍摄镜头,会等数天或数月的时间。
光的温度,就若母亲的手,轻抚孩子额头时的感觉。我们习惯在阳光或日光灯下看书,在月光下谈情,在烛光下享受美餐。就在我恍惚的时候,有一束光线射来,我手里茶杯里的水映出了一小片的金黄,茶叶被水稀释在水中起起伏伏,我感到有一股暖意正在渐渐包围着我。
生命需要光,追逐光是生命的本能,别遮住光,给光线从缝隙里透出来,让小小的缝隙再逐渐扩大一些,让一丝丝的光源,普照着这片生命的旷野。
广场素描
每天的生活好像是被格式化了,今天好像是往日的重复,头脑里一种莫名的晦暗,让人感觉到闹心的时候,这时就会想到去附近的广场走走,散散心,或许能摆脱这种突然而来的烦闷。
我时常去的广场,离我居住的地方很近,也就百多米的路,这叫桃园的广场不是很大,顺着盘龙江边延伸,宽不过数十米,长约两百米。广场靠北边,也就是盘龙江畔,有许多健身器材,那是我早上常去锻炼的地方。
早晨的桃园广场,是宁静的,晨曦中灯光下,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这些人同我一样,都是晨练的。广场上的健身器材,除了单杠、双杠,我都叫不上名。早上玩健身器材的人较多,你得早去才能玩上。广场上晨练的,大多是熟面孔,我一般极少与人打招呼,先在广场周边跑一会,然后玩玩各种健身器材,待各种器材玩转一圈,最后再打一会儿陈式太极拳。
常去广场晨练的人,见面大都会点点头,也就如此而已。但有几个老大爷是个例外,特别是一个骑电动车来广场的大爷,他特别爱侃。这个姓马的大爷,离桃园广场很远,住在城北的小菜园立交桥。只要这个爱侃的马大爷来了,他的身旁总会聚拢一些喜欢摆龙门阵的老爷子。大清早的,这些老爷子聊些什么呢?开头我也有些好奇,我也就凑上去,一边在一旁锻炼一边听他们聊。可能是在一起时间久了,这几个大爷相互间似乎都很熟识,来到广场后彼此打个招呼便开始聊上了,内容天南地北,但大多是些各国的时政要闻之类,内容一般是昨晚新闻联播上播过的,几个大爷又来此重温一便。几个爱聊天的大爷凑在一块儿,聊天可有一股执著的劲儿,可算是桃园广场晨练的一个小风景。
广场上晨练的,绝少见到年轻人,大多是些中老年人。说来也是,年轻人正是打拼的季节,晚上睡得晚,自然起得晚些。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桃园广场上人便多了起来,就有许多人摆起桌子凳子,有的下象棋,有的玩纸牌。而更多的人,是到广场凑凑热闹散散步。
晚上的桃园广场就若闹市一般,散步的、凑在一起聊天的、跳广场舞的、打太极拳的、吊嗓子的、弹吉他唱流行歌曲的,甚至还有锣鼓喧天扭秧歌的。桃园广场最流行的是广场舞,人数也最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广场被中国大妈给占据了,这好像是一场革命一样,广场舞成了广场最流行的元素。
桃园广场最常见的广场舞曲,主要有《最炫民族风》《小苹果》《火火的姑娘》《自由飞翔》一类,这些广场舞曲一般节奏明快,让人能炫动起来。桃园广场上,每年都有广场舞比赛,更让这里的广场舞火热起来。
说起广场舞,我想起了早上晨练时,遇到的一个姓高的大妈,前些年她得了一场大病,花去几十万,家里可以说是再无力治病。偶然的机会,她加入了广场舞的行列,几乎每晚坚持,从起初的强身健体,越跳越上瘾,跳着跳着,病也不知不觉跳丢了,还成了这一带跳广场舞的组织者,引领着一方男女老少,每晚必到广场。冬去春来,几度春秋过去,高大妈身体也越来越好,说到广场舞的神奇魅力,谈论起跳广场舞,高大妈眉飞色舞,说起来就没完。
这座城市,我时常去的广场还有西山区广场,这广场离我住的地方大概有数里地,而这个广场就更大更热闹了。
西山区广场,有许多绿化带,广场就好似在一片丛林中。缘于绿化带的分隔,广场就分为几个片断,由一些环绕的小径相连接,广场有半圆形的,有长条形正方形,还有不规则的拼构。西山区广场是这座城市我见过最立体、绿化最好的广场。
每逢周末,那是西山区广场最热闹的时候,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在半圓形的广场上,许多穿着白族、彝族、哈尼族服饰的少数民族,围成大圈小圈,在三弦的伴奏下,手拉手跳起三跺脚,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由于游人的不断加入,跳歌的圈子越扩越大。在跳歌的人群一旁,还有许多对山歌的山里人们,这里也是围着一圈圈的人群。
在长条形、正方形较大的广场,那人就更繁杂了,有跳广场舞的大妈队伍,有唱流行歌的帅哥美女,有表演杂技的,有表演花灯滇剧的,更多的是穿来转去的闲杂人员。广场的小旮旯里,有卖各种小吃的,有打麻将、玩象棋的,有在广场一角健身器材上翻来翻去、扭来荡去的。这西山区广场,就是个各种闲散人员的聚散地。
我居住的城市,原来还有个闹市一样的东风广场。这个广场正在拆建中,我去的时候,四处脚手架林立,吊塔的臂膀在空中起起落落,原来广场的中央,有一座高楼正在耸起。
编辑手记:
读常华敏的《一路奔来的马》内心会被两股不同的气息所环绕,一股是人和马亲密关系的和谐感,还有一股似有似无,但又忽视不了的“宿命论”所带来的哀伤感。当作者想要一匹马时,那匹栗色公马便如约而至,在作者看来,每一匹马儿与主人相遇都是被安排好的,甚至要通过几代马儿的繁衍,才会有一匹马儿向着自己奔跑而来。作者在文中把这样的心理铺设自嘲为“自作多情”,但很明显,这不仅仅表达了一个少年在得到一匹好马时的骄傲,更是表达了内心对马儿的尊重,对每一个生命、灵魂的尊重。作者在写与马儿相处的那些情节时,他写得很细,充满着画面感,甚至是带着诗意的。一个懵懂少年在小心翼翼、尽其所能对马儿好,马儿回报给他的是忠诚、勇敢、踏实,是相伴相随,是不遗余力。栗色马儿最终走了,在我们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的马儿在奔跑,奔向他们的主人,这是它们的宿命。但它们的主人能否对它们的生命尊之重之,让自我生命得到丰富,这个却是未知的。刘鹏的《失怙记》一开始以梦点题,表达出了“亲人已逝,唯有梦中见”的悲伤。以“初梦”“又梦”“无梦”“梦醒”的过程,讲述了父亲的离世、生平,文章写得最真实的是对“父子关系”的描写,和很多中国父子惯有的状态一样,他们不善于表达、缺少沟通,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对方。“在父亲还活着时,我们就曾一直做着分别的准备。”甚至在后来连梦中也没有了和父亲的相遇。作者的每一个字都是沉重的,父亲的一生都处在颠簸之中,尝尽了人生的冷暖百味,当然,这样的沉重感还来自于对父亲无边无际的思念带来的重重煎熬与等待。杨佳燕的《乡间守艺人》文字质朴、自然,不过多雕琢,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技艺即使在乡间也在慢慢消逝,“守艺人”背后的故事也将湮没在时光中。这篇文章不仅讲述“守艺人”将一辈子的光阴交付于手艺,专心于工作本分的故事;也表达出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生命的意义和传承也在不知不觉中体现了出来。《寻找光线》是作者对自我生命的体验,作者的感受很细微,叙述平和,寻找生命缝隙中的光,既不需要大开大合的张扬,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卑微,就只是去生活、去感受、去追寻就可以了。“让小小的缝隙再逐渐扩大一些,让一丝丝的光源,普照着这片生命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