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枣(节选)
2021-07-09徐惠
徐惠
上小学时,同村大舅家后院竹园里,一排松散篱笆,与西面一户人家隔开。就在这篱笆墙中,有一棵枣树。枣树可能是大舅家的,也可能是隔壁小脚老太家的,两家人从未说起谁是它的主人。每年青枣挂梢,我和弟弟放学路过抬头眼馋而瞅,那夕阳墙角熬活的小脚老太就吱出声来:“看上枣了?这可是我家的枣树。”我和弟弟加快脚步,哧溜而去。
当青枣渐次现出红脸之时,我和弟弟总是瞅准机會,或合围摇树,或扳转紧挨枣树的高竹刮打树上的红枣。每次都会掉下几颗,遂满意而回做作业。
初三那年中秋,刮了一夜大风,门前的草垛被掀,塘边的柳树也被折断,房顶哗哗响,瓦片又碎了一些。大人愁闷之中,我心里却甜滋滋的,耳语同床的弟弟:“那棵枣树,肯定果子落了一地。明天我们去捡。”弟弟也很是兴奋,一夜未安眠。第二天我们让父母吃惊地起了早,匆匆地扒了碗饭就上路了。果然,那枣树上的枣子,悉数被秋风摇落,竹园里,竹园外的路上,篱笆上,甚至还有几个可怜地连同枝一起落在小脚老太那屋墙一角。我们几乎将能找到的都找尽。放入两个书包,心里乐开了花。我们到教室还向同学炫耀一番,并赏几个给要好的同窗——那是贫家少年少有的奢侈品。不过一天,这批天上掉下的东西,就被我们吃完了。夜里,对着窗外,心中陡升起一种空落感。
第二年春,从断枝身裂的枣树下走过,已是初三下学期了,我向最后一学期冲刺:我要考上中专,早跳农门。然而,成绩出来我还是受挫。人的命运,与那遭狂风而损的枣树竟如此相似。
之后数年,枣树仍顽强地生存,只是挂枣较以往少多了。邻家老太也日渐衰老,甚至没力气走出屋子呵斥贪嘴的孩子。
心语点点
文章语言自然朴实,“青枣渐次现出红脸”,我们收获了“满意”;“一夜大风”,因为可以去捡吹落的枣,因而我们心里“甜滋滋”;不到一天,捡回的枣吃完了,此时的我们“陡升起一种空落感”;“我”的命运与断枝身裂的枣树出奇相似,情感的起伏变化中,增强了枣对我们生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