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大数据环境下的数据焦虑现象及成因分析

2021-07-09吴文光

图书馆界 2021年2期

吴文光

(湖南文理学院图书馆,湖南 常德 415000)

大数据时代已经到来,铺天盖地的数据接踵而来。大数据是一场根本性的思维变革,对人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等带来了根本性变化。大数据带来三个颠覆性的观念转变:是全部数据,而不是随机采样;是大体方向,而不是精确制导;是相关关系,而不是因果关系。大数据在满足人们某种特定需求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的烦恼和焦虑。数据呈现(数量、类型、价值、秩序等)与人们的数据需求(特定、多样、变化等)总是一对无法调和的矛盾。一方面,海量的数据为人们追寻现象背后的原因、分析事物之间的关联提供了难以言说的便利和客观可靠的依据;另一方面,面对浩如烟海的数据,大多数个体往往束手无策,而整个社会在新事物面前也会手忙脚乱,于是,个体数据焦虑和社会数据焦虑就会产生。不仅如此,无数个体的数据焦虑也会累积成社会的数据焦虑。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曾说过:我们淹没在信息的海洋里,却渴求知识。数据焦虑并不可怕,就像人的情绪,有喜乐也有忧愁。任何事物都会有两面性,关键在于如何发现其原因,从而利用其有利的一面,避免其不利的一面。

1 大数据环境与数据焦虑

数据焦虑伴随大数据而生,大数据环境催生了数据焦虑,并不断加剧数据焦虑症状的恶化。

1.1 大数据环境

计算机、智能手机、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等是大数据最重要的载体。自2012年以来,大数据(Big Data)一词被越来越多地提及,人们用它来描述和定义信息爆炸时代产生的海量数据。最早提出“大数据”时代到来的是全球知名咨询公司麦肯锡,它指出:“数据,已经渗透到当今每一个行业和业务职能领域,成为重要的生产因素。人们对于海量数据的挖掘和运用,预示着新一波生产率增长和消费者盈余浪潮的到来。”正如《纽约时报》2012年2月的一篇专栏所称,“大数据”时代已经降临,在商业、经济及其他领域中,决策将日益基于数据和分析做出,而非基于经验和直觉。亦如哈佛大学社会学教授加里·金大所述:数据是一场革命,庞大的数据资源使得各个领域开始了量化进程,无论学术界、商界还是政府,所有领域都将开始这种进程。

大数据到底有多大?一组名为“互联网上一天”的数据告诉我们:一天之中,互联网产生的全部内容可以刻满1.68亿张DVD;发出的邮件有 2 940 亿封之多(相当于美国两年的纸质信件数量);发出的社区帖子达200万个(相当于《时代》杂志770年的文字量);卖出的手机为37.8万台,高于全球每天出生的婴儿数量37.1万……截止到2012年,数据量已经从TB(1 024 GB=1TB)级别跃升到PB(1 024 TB=1PB)、EB(1 024 PB=1EB)乃至ZB(1 024 EB=1ZB)级别。国际数据公司(IDC)的研究结果表明,2008年全球产生的数据量为0.49ZB,2009年的数据量为0.8ZB,2010年增长为1.2ZB,2011年的数量更是高达1.82ZB,相当于全球每人产生200GB以上的数据。而到2012年,人类生产的所有印刷材料的数据量是200PB,全人类历史上说过的所有话的数据量大约是5EB。IBM的研究称,整个人类文明所获得的全部数据中,有90%是过去两年内产生的。而到了2020年,全世界所产生的数据规模将达到今天的44倍。

大数据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其获取、储存、搜索、共享、分析,乃至可视化呈现等,都已经成为当今社会各行各业面临的重要课题。大数据及其问题形成了大数据环境,大数据环境是催生数据焦虑的土壤。

1.2 数据焦虑

焦虑是一种在特定情境下所产生的一种紧张的心理状态,数据焦虑是因大数据环境而产生的一种紧张的心理状态。数据焦虑主要表现为接触或想象数据时所产生的紧张、担心、忧虑、恐惧、焦躁、恐慌、不安、迷失、无助等消极情绪或心理状态。克尔凯郭尔认为:焦虑是伴随自我意识的形成和自由选择意愿的出现而产生的一种心理现象。有心理学家认为,焦虑因个体认知(如数据威胁、数据危险、数据伤害等)、外部刺激(如数据过载、数据无序、数据虚假等)和个体防御等因素影响而出现。Spielberger等从焦虑的差别和表现出发将其分为状态焦虑(State Anxiety)和物质焦虑(Trait Anxiety),并提出了状态-物质焦虑理论。

数据焦虑经历一个长期的演化过程,数据焦虑源自计算机环境、互联网环境、信息环境和大数据环境,与计算机焦虑、互联网焦虑、信息焦虑、图书馆焦虑等密切相关。

Powers等于1973年提出计算机焦虑(Computer Anxiety)。计算机焦虑是指当个体使用计算机或者想到有关计算机使用技术时的害怕、恐惧的体验。计算机焦虑也被称为计算恐惧或电脑恐惧(Computerphobia)。Presno于1998年提出互联网焦虑(Internet Anxiety),认为互联网焦虑是个体在面对互联网和使用互联网过程中产生的忧虑、害怕、紧张等消极情绪,互联网焦虑是计算机焦虑的扩展和延伸。Wurman于1989年提出信息焦虑(Information Anxiety),将其定义为“数据和知识之间的黑洞”。我国于1994年引入信息焦虑,将其描述为信息用户在信息获取和利用过程中由于信息量、信息检索、客观环境等外因和信息素养、人格特点、信息态度等内因所引发的一系列复杂的诸如紧张、焦急、忧虑、担心、恐惧、慌张、不安等心理反应和情绪状态。此外,美国学者Mellon于1986年提出图书馆焦虑(Library Anxiety),指用户在利用图书馆过程中,不能合理、有效地解决所遇到的问题而产生的心理波动,表现为恐怖、难以忍受、迷失、无助等一系列反应。图书馆焦虑也被后续研究者扩展为用户在利用图书馆过程中因各种原因不满足需求而生产的焦虑情绪。

2 数据焦虑现象分析

数据焦虑表现为人们在使用过程中所产生的紧张、担心、忧虑、恐惧、焦躁、恐慌、不安、迷失、无助等消极情绪,这是一种个体的、不良的、负面的、不愉快的情绪状态,而个体数据焦虑积累、传染、感染会引起群体或集体数据焦虑。另外,政府、组织、机构、企业、社团等也会面临因大数据利用而带来的群体或集体数据焦虑。

2.1 个体数据焦虑现象

互联网时代,最显著、最重要的资源就是数据资源,谁掌握了数据,谁就掌握了整个互联网经济的核心。在大数据面前,数据拥有者、数据使用者、数据消费者、数据管理者、数据提供者等个体数据主体会因为数据而表现出一系列数据焦虑症状。例如,数据轻信症:一看到数据就惊喜,无论其有无价值、有无作用,毫不怀疑地拥有、使用、消费,常被数据歁骗,进而焦虑;数据排斥症,一见数据就反感,担心数据安全、害怕隐私泄漏,无论其有无价值和作用都拒之门外;数据依赖症:认为数据万能,数据能够说明一切,解决一切问题,缺少数据就会产生焦虑;数据怀疑症:数据良莠不齐,真假难辨,渠道多样,常常令人质疑。数据焦虑症的表现还很多,如数据拥有焦虑、数据使用焦虑、数据消费焦虑、数据管理焦虑、数据提供焦虑、数据交易焦虑等,而人们的焦虑并非单方面的,往往表现为焦虑综合征。

2.2 群体数据焦虑现象

政府、组织、机构、企业、社团等也会因为大数据而产生群体数据焦虑,全社会也会因个体数据焦虑而累积成群体或集体数据焦虑。据统计,近40%的企业因大数据带来的数据挫败感和兵临城下之危而产生集体焦虑。当政府、组织、机构、企业、社团等拥有大数据而无法窥探大数据的价值时就会产生集体数据焦虑。群体数据焦虑也会产生一系列数据焦虑症,如数据滥用症:滥用他人大数据,滥用大数据进行一些非法活动;如数据犯罪、数据窃取、数据诈骗等,又担心数据滥用带来的不良后果;数据恐惧症:因数据安全、数据混乱、数据无序、数据储存、数据闲置等产生数据焦虑;数据竞争焦虑:数据已是一种资源和资产,尤其是企业,担心在大数据竞争中失去竞争优势。

面对新鲜事物时,群体或集体焦虑要强于个体焦虑,因为政府、组织、机构、企业、社团等群体需要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面临更多的社会风险。而且,群体或集体数据焦虑具有更大的传染性和感染力,会带来更为严重的社会后果。

3 数据焦虑机理分析

数据焦虑是一种心理状态,常常会因为某种内外部数据刺激而引发。心理学家一般认为,人的一切行为都是由某种动机引起的。需要和动机都是人的一种精神或心理状态,它对人的行为起着激发、推动和加强作用,也称为刺激。人的有目的行为都是出于对某种需要的追求。未得到的满足或需要是产生刺激的起点,进行导致某种行为。行为的结果,可能使需要得到满足,之后再发生对新需要的追求;行为的结果也可能遭受挫折,追求的需求未得到满足,由此产生消极的或积极的行为。

需要未得到满足或行为遭受挫折所产生的消极影响即焦虑。因此,可以用“需要—动机—行为”心理机制来分析数据焦虑现象(见图1)。问题解决和大数据环境(包括数据本身、数据载体、数据设备等)会诱发、引起人们对数据的需要,而这一需要的满足程度会成为人们获取数据、管理数据、利用数据的动机,驱动、引导人们为解决需要采取一系列数据行为,从而达到某种目标。需要得到满足、目标实现,就会表现出积极、正面、愉悦的心理状态;需要未得到满足、目标未实现,就会表现出消极、负面、挫败的焦虑心理状态。

图1 数据焦虑心理机制

4 数据焦虑成因分析

在大数据利用过程中,当数据主体与客体、环境不匹配时,数据主体的焦虑就会产生。因此,主体因素、客体因素和环境因素是数据焦虑产生的三个核心影响因素(见图2)。

图2 数据焦虑成因分析

4.1 主体因素

主体因素是数据焦虑产生的内部刺激因素,主体的数据需求、数据素养和数据认知是主体数据焦虑产生的直接动因。

(1)数据需求。主体的数据需求表现出特定性、多样化、变化性等特点。在大数据时代,随着主体的社会角色转变,如学习阶段、工作任务、兴趣爱好、生活需要等不断地变化,主体的数据需求会随之变化。数据浩如烟海,而人们的需求往往是特定性的,主体关注的主要是与其学习、工作、生活、兴趣爱好等密切相关的数据,其他数据往往会有意或无意地被主体过滤掉。由于主体社会角度的多元化,任何一个主体特定时间、地点都同时扮演多个社会角色,因而,其数据需求也会呈现出多样性特点。随着主体社会角色的变化,以及主体学习、工作、生活需求等的变化,当主体数据需求得不到满足时,数据焦虑就会出现。

(2)数据素养。数据素养(Data Literacy),即数据能力,是信息素养的延续与拓展。数据素养包括五个方面的维度:数据敏感性;数据搜集能力;数据分析、处理能力;利用数据进行决策的能力;对数据的批判性思维。数据素养是数据能力的综合体现,面对大数据,主体数据素养不高或缺乏数据能力必然会产生数据焦虑。面对扑面而来的大数据,主体的数据饥渴因得不到满足而会产生焦虑。

(3)数据认知。数据认知是数据素养的构成要素,也是数据素养的延伸。主体的数据认知能力、知识基础、知识结构等因素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主体对数据类型、数据价值、数据特点等的判断,当主体的数据认知能力与数据价值不匹配时,会产生挫败感,成为主体数据焦虑的重要来源。大数据具有“4V”特征即数据量大(Volume)、类型繁多(Variety)、价值密度低(Value)、速度快且时效高(Velocity),同时具有多维性和价值潜在性,不具备相当数据认知的主体都会难以应对大数据带来的挑战。而主体的认知能力总是有限的,受多种因素的影响。

4.2 客体因素

客体因素是导致主体数据焦虑的外部刺激因素,引发主体数据焦虑的客体因素主要是数据资源本身及围绕数据资源所产生的一系列数据问题。

大数据是互联网和信息时代的产物,日新月异的信息技术,使大数据如暴风骤雨迎面而来。大数据的“4V”特征成为考验人们数据能力的试金石。面对大数据,许多主体往往缺乏应有的数据应对能力,可能会束手无策。正如阿里巴巴集团原董事局主席马云于2013年5月10日在淘宝十周年晚会上卸任前演讲所说:人们还没搞清PC时代的时候,移动互联网来了;还没搞清移动互联网的时候,大数据时代来了。

尽管数据是资源、资产、财富,但即便有资源、资产、财富,也会因其本身及管理问题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数据并不必然是资源、资产、财富,只有具有管理能力,管理得当,发挥价值的数据才能变为资源、资产、财富。数据量大、数据无序、数据混杂、数据滥用、数据安全、数据隐私、数据过载、数据不足、数据缺失、数据鸿沟等都会成为负担,也会成为数据焦虑的来源。

《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民意中国网和手机腾讯网对 2 315 名受访者的一项调查显示:43.6%的受访者认为大数据分析很重要,但80%的受访者确认自己不清楚什么是大数据,75.9%的受访者认为目前的确存在大数据滥用的现象。大数据时代,个人数据遍布于各类社交平台,数据公开、共享、挖掘等使个人数据传播边界不断渗透,个人数据面临被泄露,造成个人隐私侵犯、个人数据安全等问题。

4.3 环境因素

环境因素是引发主体数据焦虑的另外一个外部刺激因素。大数据环境包括两个方面的内涵:一是由数据载体和数据设备等构成的大数据应用技术环境;二是整个社会的大数据氛围。

大数据具有很强的载体、设备依赖性,对硬件、软件、互联网等大数据设备和载体的应用能力是主体数据焦虑的重要来源。数据载体、数据设备、数据处理技术日新月异,不仅是对主体数据素养的挑战,也是对主体心理的一种挑战。一方面,技术焦虑、计算机焦虑、互联网焦虑是数据焦虑的前导,毕竟数据焦虑是技术焦虑、计算机焦虑、互联网焦虑的延伸。另一方面,整个社会的大数据热潮营造了一个竞争、紧张、热烈的大数据氛围,点燃了每个人的热情。但在大数据这个熔炉,大多数人只是观众,喝彩叫好到最后获得的是被大数据氛围感染之后的失落感、落寞感。

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普及也使我们对数据及其技术环境产生了巨大的依赖感,正如手机焦虑症一样,当数据成为我们生活环境的一部分时,数据焦虑也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5 结 语

个体数据焦虑和群体数据焦虑都表现出数据焦虑综合征,引发数据焦虑的内外部刺激因素很多,其中,主体因素、客体因素和环境是导致数据焦虑的核心原因。只有厘清了数据焦虑的成因及作用机制,才能有效消除或降低数据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