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劳动世界是否需要回归学徒制？

编译/王懿霖 美术编辑/丁国明 赵霞

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完成了学徒制培训，就相当于拿到了一份工作合同，同时，雇主通过相对较低的培训成本也获得了合格的工人。学徒制不仅可以教授年轻人基本技能，还可以有效传递企业的价值观、企业文化，甚至职业操守和责任感。

学徒制历史悠久，经过了数千年的演变，仍然在持续发展和创新。现代学徒制和过去的学徒制有着天壤之别，但其传承的核心未曾改变。调查显示，现代学徒制经济适用，年轻人可以通过学徒制培训清晰了解到自己是不是愿意从事这个行业，并服务于这家企业，或是选择重回大学继续读书。对于某些国家来说，学徒制培训既降低了社会上年轻人的失业率，也控制了员工的流动率，而对于企业来说，还可以提高其生产力和竞争力。

目前，各国政府、工会、社会组织以及国际组织都在呼吁改进和扩大学徒制培训。20 国集团劳工和就业部长会议就曾呼吁其成员国就学徒制培训采取行动，并在会议上通过了20 国集团促进优质学徒制培训的倡议。国际劳工组织成员国也将在2021年国际劳工大会期间讨论建立有关学徒制培训的新国际劳工标准。劳动世界的快速变化造成了当前员工技能和预期技能不匹配，而全球各国目前都在为解决这一问题认真研究和制定战略。

瑞士银行首席执行官Sergio P.Ermotti 在开始工作前，是瑞士一家银行的学徒。他谈道：“大家都知道我打心眼里认同学徒制培训。我的亲身经历让我知道这种教育是多么有效，能支持个人实现多么长远的发展。我的职业生涯始于瑞士卢加诺一家当地银行的学徒。我每年都会投入时间倡导学徒制培训，尤其是在那些学徒制还不完善的国家里……年轻人在真实的商业世界里学习，培养关键的沟通和团队合作技能，实现他们自己的职业规划。除此之外，工作导向的学习可以根据行业和环境的变化适时调整。”

新技术、人口变化、全球化以及人力资源组织和管理的新方式正在从各个方面改变雇主对员工技能的要求。几乎每个人都希望通过不断学习实现自身职业生涯的持续发展，包括高等教育在内，都在与学徒制培训进行激烈竞争，而新兴的数字学习技术也在改变着技能学习的方式。

虽然各国情况迥异，但劳动世界的变革正在改变各地学徒制培训的现状。对学徒的刻板印象也不仅仅是停留在“一个在私营企业学习手工的男孩”，越来越多的女学徒开始在公共和私营部门从事更广泛的职业，参加更高水平甚至是高等教育水平的学徒制培训。

尽管在今天，学徒制培训的一些传统特征仍得以保留，但学徒制培训可以而且应该得到更广泛的推广。事实上，如今，高水平和高等教育水平的学徒制培训遍及公共部门、服务业以及制造业、非手工行业。为了应对劳动力市场的迅速变化，学徒制培训越来越多地应用于传统行业和手工业以外的职业。在一些国家，学徒很大一部分是女性。例如，英国的男女学徒比例大致相等。一些学徒可能已是在职员工，因此学徒制培训也成为了技能升级和更新的途径。有的学徒可能只是在一名从事个体经营的导师辅导下工作，有的学徒则可能在拥有数十万员工的企业中工作，有的学徒在培训期间可能会在几个雇主之间进行岗位轮换。

学徒制培训的这些变革都是为了适应新技术，以及工作的方式方法和工作场所的改变。信息和通信技术的进步模糊了工作场所和课堂之间的传统界限，近年来，远程工作变得越来越普遍，很多人选择在家里或在多个地点进行远程工作。与此同时，在线学习平台也改变了传统上需要面对面教学的岗外培训。如今，传统的“脱产学习 ”可能不再适用，因为在线学习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

|马来西亚“即插即用”式学习|

马来西亚的Selong 人力资源发展中心（SHRDC）致力于数字化学徒制培训，推出了为期两年的等同于硕士学位的学徒制培训。该中心将技术应用到学徒制培训中，开发了“即插即用”式课程，将不同的技能模块根据不同的利益相关方和不同的培训目的进行配置打包。这种技术可以设在一个通用场所，学生可以从任何场所进行登录学习。培训资源和评估也是共享的，并且全天候提供。该中心还可以实施个性化的学徒制培训。

“即插即用”的教学方法可以提供小块打包组合的学习内容，这在未来可能会成为一种常态。要牢记的是，虽然课程的进行是数字化的，但也要有结合实践的内容。学徒制培训平均大约需要20%的课堂教学 。该中心集聚了来自业界的导师，根据相关技术表现和用户体验，将已有的技术核验纳入到应用程序中。

|新西兰的在线学习|

新西兰汽车产业培训组织（MITO）为新西兰汽车产业引入了学徒制培训项目，其中的理论学习内容以线上课程的形式在线提供。这种方法使得学生可以随时随地从各类设备（手机、平板电脑或电脑）访问在线学习资源，包括视频、交互式模拟实战和理论考核。实时结果和进度报告可通过该组织的在线门户网站提供给学生和主管。此外，该组织也为这些学徒制培训项目提供了线上学习支持服务，帮助学生解决在课程学习过程中遇到的任何问题。

由于新兴推动力量的出现，劳动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巨大变革，尤其是人工智能、自动化和机器人等技术进步带来了许多新的机遇，与此同时也带来了紧迫的挑战。随着数字经济的兴起，新的就业机会不断被创造，但很多岗位也面临着被淘汰的风险。数字创新将迅速改变对技能的需求，造成更大的技能差距。因此，针对数字经济所需的技能需要与高等教育等同的学徒制培训项目。

通过学徒制培训，让个人掌握适应新兴数字经济所需的技能，有助于缩小技能差距。事实上，学徒制培训已经不再局限于传统的体力劳动职业，因为技术行业也越来越认识到学徒制培训能够提供有效和高效的培训。

为了使学生更好地掌握数字经济所需的技能，一些大学已开始将学徒制培训纳入其学位课程。通过将工作安置和半脱产学习相结合，在完成学徒制培训的同时，这些新的学徒制培训为学生提供了获得学士或硕士学位资格的机会。这种行业与高等教育之间的合作可以吸引顶尖人才参加学徒制培训，并针对企业的实际需求做出回应，特别是新兴技能方面的需求。数字学徒制培训的课程大纲通常涵盖各种数码操作技能，包括网络安全、大数据、软件工程、数字银行、汽车行业的信息技术技能等。

|华威制造学院|

作为华威大学的一部分，华威制造学院（WMG）成立于1980年，旨在通过创新、开发新技术和技能来提高行业竞争力。目前，华威制造学院提供学位学徒制培训，包括数字技术领域的5 个本科项目和3 个研究生项目。5 个本科项目分别为应用工程、网络安全工程、数字医疗科学、数字和技术解决方案与工程，学制三至四年。参与项目的学徒将受雇于戴森（Dyson）和捷豹路虎（Jaguar Land Rover）等企业，并有机会在工作中学习技能。

3 个研究生项目分别为工程商务管理、高级领导力和系统工程技术领导力，学制为两年半至三年。学生们将通过在通用电气航空公司和皇家邮政集团等企业的在职培训来完成部分研究生课程。

学生参加这些令人羡慕的培训不需要向高校缴纳学费。相反，他们每年还会获得16000 至25000 英镑的报酬。

|新加坡人工智能学徒制培训项目|

人工智能学徒制培训项目（AIAP）是新加坡的国家项目，旨在通过开辟人工智能人才输送渠道，解决人工智能和机械学习方面的技能工人短缺问题。该项目的目标是在未来几年内培训500 名人工智能工程师。学徒候选人必须对机械学习和数据科学领域有浓厚的兴趣，或者拥有技术院校文凭或大学学位。

该项目包含2 个月的人工智能课程（包括大课和自主学习）和7 个月在岗培训，解决人工智能行业遇到的实际问题。学徒的导师包括从事人工智能领域相关工作及大数据和高效计算领域工作的专业人士。成功完成这一项目后，学徒将具备以下领域的技能：数据建模/调试、数据工程、数据产品相关软件工程和云应用。在9 个月的培训期间，学徒每月还将获得3500—5500 新元的津贴。

大家对学徒制培训的普遍看法是：年轻人为了某个终身职业去培训所需的技能。但随着学习和职业路径变得越发复杂，这种观点也逐渐被抛弃。学习和工作的新方式使得必须将学徒制培训置于终身学习的框架内，让它能够支持各行各业的人们实现技能提升和更新。

要向成年和老年劳动者提供学徒制培训机会，需对学徒制培训体系和项目进行相应的调整。尤其是成年学徒可能已经拥有了相当多的工作经验，或是他们已经掌握了完成某一工作所需的部分甚至全部的技能和知识。

对于已经具备某些所需技能的成年人来说，许多学徒制培训提供了缩短完成时长的可能性，甚至允许其无需接受培训直接参加最终的资格考试。后一种选择通常仅限于通过相关工作经验获得大多数必需技能的成年人。根据个人需要，他们也可以在考试前参加预培训课程或其他培训，以加强他们的实践知识和技能。

一些国家制定了相关政策，允许学徒直接参加与学徒资格有关的最终考试或评估，而无需参与学徒制培训。

奥地利|候选人拥有的工作经验时长至少为正规学徒制培训期的一半（2012年，直接申请资格人数占授予资格人数的15%）。

加拿大|候选人拥有足够工作时长，通常是学徒制培训期的1.5 倍。

德国|从事技术性工作的、工作时长为学徒制培训期1.5 倍的成年人，学校发放的资格认证也可考虑在内。

挪威：候选人必须有5年的工作经验，并且必须通过理论考试。

瑞士|有5年相关工作经验的成年人，其中包含从事目标职业具有3年工作经验。

美国|有三种学徒制

基于时间——通过在岗培训和相关培训指导（RTI）所花费的小时数来衡量学徒的进度。

基于能力——通过将必要的知识、技能、态度和批判性思维应用于完成相关工作的能力来衡量学徒的进度。

混合型——学徒的进度一部分用时长来衡量，一部分通过展示能力来衡量。

快速完成学徒制培训和直接进行最终评估，这两种情况与在非正规经济中工作的劳动者特别相关，他们可能拥有相关的技能和工作经验，但却被拒绝获得学徒制培训资格。同样，一些移民拥有本国的职业资格，但未被接收国认可，他们更需要进行提前的学习认证，以便在参加学徒制培训时能够考虑到他们的能力和经验。

虽然上述机制并不是学徒制培训本身所要求的，但它们在提高学徒制培训的包容性方面发挥了作用，因此应被视为学徒制培训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了解学徒制培训的现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分析和判断其未来的发展趋势。不可否认的是，学徒制培训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助力了生产力的进步和产业的发展。未来的劳动世界呼吁更为合理化和精准化的学徒制培训，不能让其沦为一种剥削灵活且廉价劳动力的工具。

学徒在企业和职业学校接受训练，是瑞士教育体系成功的关键因素，也是瑞士主要的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模式。在瑞士，大约三分之二的年轻人在15岁左右开始参与学徒制培训。由于能够学习到企业所需要的技能，学徒都有着很好的工作前景。

——约翰·施耐德·安曼（瑞士前总统）

放眼全球的学徒制培训体系，取得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总是社会对话。学徒制培训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是由于其连结了课堂与工作场所，通过雇主和工人了解需要哪些培训以及如何提供培训。

——盖·莱德（国际劳工组织总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