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年味
2021-07-06梁同正
梁同正
新一年开始,大家都开始筹备新一年春节的年货了。办年货的同时,年味亦渐浓。关于年货的故事里,承载多少地方的文化,又承载多少我们每个人成长的回忆呢?
年味,是跟故乡紧密相连的。
不只是年夜饭的酱色油香,也不只是鞭炮声中的刺鼻硝磺香气,年味是深根于每个人脑海中有关故乡的儿时记忆。它还可以是冬至时分江浙地区家家户户制作的冬酿酒米香,也可以是南方腊月时节每家每户阳台上挂起的腊鱼腊肉飘香。所谓的年味,早在春节来临前就调动起我们思念情绪。
以往交通不便,物资也不如今天丰裕,人们要早早地开始为新年准备年货,有些需要外出购买,大多还是需要自制,虽然耗工费时,这份“麻烦”却最能让还是孩童的我们欢呼雀跃。那时候大人总说,外面买来的怎么比得上自家做的真材实料。所以总在春节来到前的一两个月,便开始筹备过年要吃的东西。
家乡靠海,自然少不了海鲜干货。那时候尤为喜欢做赤鱼干。赤鱼即是海鲇,有些地方也叫青松鱼。赤鱼体型大,过冬之前最为肥美,家人买来的赤鱼常常有半米多长,那可足够撩起小孩儿的好奇心了。大人们将大鱼开膛破肚,鱼肉粗略切成腊肉般大小的带皮长条,不必再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一头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房檐下,海洋的味道在秋风的作用下自然就能让满屋飘香。大人们每隔几天就捏捏鱼肉,看干燥到什么程度。等到鱼肉呈金黄色,硬得像尺子一样时便好了一那时候我还一直以为“赤鱼”叫做“尺鱼”呢!赤鱼干成熟时,春节也不远了,那份咸鲜味实在是适合下饭,大人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赤鱼干好吃但是“热气”,少吃点。可每每难以抑制自己想要多夹一块的食欲。
大学离家后,过年时赤鱼干的味道消失了。尽管本科时候也是在广州念书,依然在广府的过年氛围下,但年的味道多少还是变样了。念硕士时到了国外,年味就更远了。不知道正在“北漂”“南漂”的游子们会不会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在外久了偶尔回趟家,却发现家乡里熟悉的东西消失得很快,可漂泊在外的那群人反而都在努力地想要留住那份家乡的味道。但终究年味是变了,大人们不再费心去为春节辛辛苦苦准备食材。想起办年货时候掏出手机点几下就有快递小哥送货到家。那些嚷嚷着年味消失的人,又何尝不是电商时代下网购的主力军呢?
年货和年昧的融合
这是时代发展中的些许遗憾,记忆中的年味没跟上信息时代这趟高速运行的火车。资讯爆炸式地涌进每个人的生活,那些曾经无名的小镇产品摇身一变成了“网红”。全国各地的特色年货以惊人的速度涌进我们的购物选项中,我们的年味是否也在融合?
我们在2018年春节期间,专门做了一期年货的专题,以人文视角去探讨全国各地过年的食俗、风俗。皇城根下的年味,是稻香村飘来的阵阵糕点香气,是六必居那诱人的酱菜肉香;江浙一带制作冬酿酒和米糕的习俗早在冬至后就开始了,过年少不了的当然还有那火红火红的金华火腿;事事追求喜庆的广东人,在办年货这事情上少不了一番纠结,究竟是要大展宏图(红桃)还是花开富贵(兰花、富贵竹),那可就要看花市的热闹程度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全國将开始进入办年货的热潮中,上述的场景也会如往年一样重复。信息的发达,让各地好玩的,好吃的年货进入我们的视线。各地的年味,也随着网线融入我们的生活中。广东的年夜饭餐桌上,也许唱主角的是江浙的蜜汁火方;北方的除夕夜,来自南方的海鲜水产也越来越常见。新西兰的小羊羔肉、阿根廷的安格斯牛排、智利的车厘子、欧洲来的葡萄酒……更远地方的食材也触手可及。年夜饭的餐桌越来越丰富,却也越来越“非传统”一春节的年味到底是更浓了,还是变样了?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命题,童年记忆中年夜饭的味道渐渐远去,就如我们从孩童不可逆地变成大人。我们成长中所经历的种种新事物,是否也在变成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年味?
各地的酒
我们最熟悉的酒类领域,各地的特色酒自然是年味的重要载体。同样在2018年的年货专题中,我们探讨了从古至今,关于“年”的饮酒习俗和习惯变迁,尝试着去理解众人都说“消失的年味”到底在哪里丢失了?
古时农业生产力不高,以粮食酿造的酒可是实打实的奢侈品。一般人家也只有在春节这样的时节,才舍得分出部分粮食酿酒。酿酒自然是头等大事,氤氲的粮食香气就成了关于过年的记忆。现如今自然不必我们亲自动手酿酒,规模化生产的地方特色酒很方便就能买到。可是随着上一辈人的渐渐老去,懂得酿酒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但各种有地方特色的时令酒却越来越常见,甚至千里之外的好酒之人也会争相购买,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怪圈。
很多地方特色的酒类,也随着各种美食纪录片,随着饮食博主的镜头来到了全国消费者的面前。以前很流行一句话,“民族的便是世界的”,同理,各地关于年货的故事也是全国消费者关于年货的故事。我们对全球各个产区的各种酒款如数家珍,好像却忽略了说一说全国各地那些承载着地域文化、故事的特色酒。在一年中最重要的场合会喝的酒,一定都很值得一说。
小菜就酒
在组这期年货专题时,有编辑还提供了一个很好玩的方向——下酒菜。
这个题目让我想起了老家的一句老话:吃石头子送酒。这是形容一个人特别穷,喝酒的时候没有下酒菜,只能到河里挖点小石子加点盐炒热,舔一舔有点味道了就用来下酒。虽然我一直没搞明白一个人能够买得起酒,为啥却几毛钱的花生米都买不起?不过这里面倒是传达出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信息:洒跟下酒菜之间是没法割裂的。这下酒菜还跟我们准备的年货里其他的食材不一样。大多数吃的年货都是为了准备过年的种种宴席,宴席上菜是主角,洒为配角。可下酒菜不同,常常是几个人小酌闲聊所用。酒是主角,菜是配角,那可得仔细挑挑,来衬托—下那份微醺之意了。
在现代流行语里面,说一个人晕头了,就说“但凡多吃了几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看,好像大众都默认了花生米作为下酒菜无可替代的地位。当然,全国各地的酱牛肉、酱板鸭、各种卤味、各种小鱼干都会表示不服,乃至于我们过去一年餐酒搭配栏目里的各种全球各地的美食都会表示不服……凭什么其貌不扬的花生米就能牢牢占据着下酒菜的C位?既然都不服,那么就把全国各地大家年货购物车里的下酒菜拉出来说一说吧。
这是新一年的第一期,就趁着1月份大家都在准备年货的时候,给大家讲讲过年该怎么吃好喝好的故事。各地年货,各地的酒乃至各种下酒的小菜,这期专题里面都收集了。办年货是件特别有年味的事情,我还专门找来自北京的同事考证了这一习俗:在老北京,除夕的黄昏时分是街上最安静的时分。店铺早已打烊,胡同里看不到人影,但响彻着家家户户乒乒乓乓在案板上剁饺子馅的过年序曲。这时候胡同里不期然会传来一声声“买荸荠略”“买荸荠略”的吆喝声。这时候各家大人总会走出家门,招呼卖荸荠的:买点荸荠。卖荸荠的会问:“买荸荠哟?”大人都点头:“对,荸荠。”卖荸荠的再问:“年货都备齐了?”再答:“备齐了。”这荸荠,就是讨个年货“备齐”的彩头,算是提早拜个年了。那今年的年货,你会“荸荠”哪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