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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行业中女性们的光环与暗影

2021-06-28黎文婕李季

电脑报 2021年10期
关键词:程序员薪资毕业

黎文婕 李季

在科技城堡里闯关的女性:她们实现了“大厂”梦

这个妇女节,对于尹希而言,是一个平凡的工作日。每天早上到公司上班,她的脸上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睫毛要翘,高光要亮,眉毛也修得整整齐齐,今天也不例外。

按尹希的话来说,她并非“天赋型选手”。之所以最终会选择这一行,源于大二的Java课带给她的乐趣,“那时候为了把作业完成到最好,我经常通宵敲代码,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上课,这种状态维持了一学期,于是我意识到,我被这门‘艺术吸引了。”

毕业后,尹希在一年时间内成为了公司产品设计组的得力干将,一时间,各种她以前不敢想象的offer密集地向她砸来,她顺利跳槽至上海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并一待至今,“那种感觉很像你在一座游戏城堡,靠着代码解密升级,一点点向城堡最高层爬,现在的我可能看似停在某一层楼,但我其实只是在不停努力打开这层楼的每一间房间看看,实际上也还在闯关。”

按这个说法来看,回顾Allervie从毕业到工作,再到出国的经历,她想探索的城堡或许更难。Allervie,属于“80后”的中后段,2010年毕业于国内著名大学软件工程专业,毕业之后,专业对口地進入了北京一家IT公司,从事跟数据库相关的工作,在一年之后她跳槽到一家规模更大一些的互联网公司,但依然还是延续了在数据领域发展。

2015年Allervie放弃了在国内四年的工作积淀,远赴法国攻读机器学习AI研究生。

毕业求职的过程中,Allervie发现没被录用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没有法国工作经验,于是她决定换一个思路,“不死磕IT行业,先积累从业经验。”于是,她接受了一份奢侈品销售的工作机会,尝试这个新领域,也让她短暂离开了IT业。

在开始这份新工作的第二个月,Allervie发现了工作流程中有很多亟待改进的问题,于是她帮着上司进行BI流程的优化,类似如何利用现有销售数据来提升销售业绩和工作效率。

一切积累都是打开另一扇门的钥匙。2021年2月,Allervie收到了来自leboncoin

——法国最大的二手线上交易网站的offer,岗位正是数据工程师。她管不了时差了,第一时间在家人的微信群里分享这个消息,“终于实现了我的‘大厂梦!”

Allervie在工作中

光环下的隐痛:去性别化、结婚生子、薪资差距……

如果你对周围的科技公司略有观察,应该不难发现,相比传统行业,互联网圈的确是一个更加开放自由的圈,也正因此,越来越多女性走进这个圈子。

数据则更为直观,以程序员为例,《中国女性程序员职场力大数据报告》显示,2018—2020三年间,女性程序员数量的增长比例将近70%。

“五年前我刚入行的时候,我所在的小组一共十个人,但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个女生。”尹希回忆,“当时的工作环境中,是没有性别意识的。其实平时的工作中,这种不分性别的氛围反而让我觉得更轻松,我可以敲出他们敲的代码,也可以独立完成自己负责的程序。”

而这背后,多少有些矛盾。“一方面你需要收起性别意识,从而让别人看到你自身工作价值而非停留在‘花瓶,但另一方面,这却意味着你必须接受一些尴尬时刻。比如,即便是在工作群,也常常可以看见各种荤段子,女生一般就直接划过了,但这种气氛始终是有些微妙的。”尹希始终觉得,这种简单粗暴的“去性别化”并算不上一种进步,而是直接忽略了女性在职场上实际存在的困境。

刚刚毕业、曾在多家国内互联网大厂实习过的吕燕燕依然能感受到来自科技公司的“不友好”。

研三时,吕燕燕曾到一家不少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进的“大厂”实习。她所在的技术小组,负责人是一位雷厉风行,一路稳步晋升的女性,既严苛又细腻。吕燕燕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暗下决心,“要成为这样的科技女性。”

但实习两个月后,吕燕燕得知了负责人怀孕的消息。本将在新的一年完成手头任务后顺利升职的负责人,直接从技术岗离开,转到了产品设计部门。吕燕燕后来再看见这位负责人时,对方身上的“光环”莫名消失了。“听说她怀孕以后,同事和上司都刻意减少了她的工作量,哪怕她或许并不需要。”吕燕燕称。

年轻的吕燕燕很难做到完全和负责人感同身受,但这个细节仍然刺痛了她,因为她觉得,“我也迟早会结婚生子,但如果这意味着我此前的所有努力和成就都将就此大打折扣,我可能很难接受。尤其是如果同事刻意允许我做较少或较轻松的工作,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让我舒服的关照。”

而事实上,吕燕燕担忧的这一点并不仅仅发生在“结婚生子”这种特殊时刻。据PHP中文论坛,曾有不少创业公司的程序员表示:在需要通宵加班的情况下,男程序员一般会分配给组里的女程序员相对较少的工作量,或者干脆把最轻松的工作分配给她们。很难解释这是对女程序员格外的关照还是歧视,有时就连女程序员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与此对应的是薪资水平。公开数据显示,刚入行时,无论男女程序员,都处在入门阶段,工作的前两年是职业发展的起点,因此两者的薪资差异也最小。工作两年以后,差距开始显现,直到五年后,大多数女性到了即将奔三、结婚生子的年纪,精力的分散让她们在职场上与男性拉开了最大的差距,薪资差异高达24%。

“女性帮助女性”:探索互助的出口

“女性帮助女性”,这是豆瓣小组“WomenInTech女性科技从业者集合地”衍生而来的社群发布的口号。2020年9月10日,组长剃刀在这里发布了一则小组诞生的背景以及名为”姐妹帮姐妹,女性科技从业者联合会”的组规,希望能够为全球各地的中国科技女性打造一个友爱互助的分享地,从而为帮助在科技领域的女性做一些贡献。

短短一个月内,超过12000位来自世界各地的科技姐妹加入这个小组,并发布了超过400条讨论帖以及近一万的互动回复。

事实上,在科技领域,这种女性互助社群正成为一股重要力量,并不断衍生出更多的互助群。

“有没有designer想組队做write board/app critiques/guideline study等等的姐妹……”2020年9月,身在纽约的羡羡子在这个小组发布了一篇帖子,初衷是为了找到可以一起模拟面试的科技姐妹,希望能够建一个小范围的群,从而争取能对接到有相近工作经验的朋友一起进步。而她唯一的要求是:只允许女生参加。

彼时,羡羡子仅仅因为无法忍受此前模拟面试中实力一般但傲慢的男性,希望小范围建立一个仅有女生的设计师同行互助群,并未料到,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则帖子引来了极大的关注度。于是,羡羡子决定,将范围扩大,做一个“跨职业分享活动”的交流会,并为此建立了一个群聊。

这便是“WomenInTech分享会”的雏形。第一个群很快涌入了逾90人,而申请来分享的女生也比羡羡子预想中更为积极。第一期分享会的参与率达到了50%,群里有一位在欧洲留学的中国女大学生,甚至为了听到这场直播,定闹钟熬夜。

这种真实而令人感动的反馈,让羡羡子将这个分享活动持续做下去。“我们希望每一个想来参加的人都可以参加。”分享活动几乎没有设置任何门槛,因为“社会环境给女生的机会本来就很少了”。同时她们希望,“不是只把这个机会留给有资历的人,因为其实每个人都是从摸爬滚打的过程而来的。”

当然,这种女性内部的团结也正延伸至线下——一些微小却实在的改变正在发生。

在以往,尽管中国科技公司的女性高管数量不断增加,但大部分女性高管在厌女的大环境下已经缺乏共情能力,甚至内化了性别歧视。但吕燕燕和她的女性同学们发现,这种情况似乎正在好转——毕业季时,她参加了多个科技公司的面试,发现一个细节,“只要有女性面试官在场,婚恋状况就很少成为提问的重点”。

在Allervie看来,这也是个不小的进步,正是科技领域内女性力量的显现,“女性团结是非常重要的。其实不只是工作,对于任何不平等待遇,持续争取,勇于发声都是非常关键又有效的措施。”

(文中尹希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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