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民间故事中婚恋叙事的研究

林艺佳

民间故事就是劳动人民创作并传播的、具有虚构内容的散文形式的口头文学作品。著名泰国故事有披古通、青蛙神的故事、马面姑娘等。民间故事是人民思想感情、愿望要求和世界观、文艺观、审美观的直接表现，可从民间故事探析泰国当时的社会状态，人们生活习俗、思想观念及宗教信仰等。

一、泰国民间故事的特点与分类

（一）泰国民间故事的特点

虚构，民间故事是人们合理想象但又不是真实存在的;模式化，有较稳定的情节，故事开始、发展及结束都依据故事题材有不同框架，如泰国“加加翁翁”故事（长篇叙事诗故事，主人公姓名中常有“加”或“翁”，情节雷同，结局一般皆大欢喜）;口头流传，民间多次雕琢打磨形成不断演变的故事。

（二）泰国民间故事的分类

北京大学金勇教授的《泰国民间文学》将泰国民间故事分类为：动物故事与寓言、魔法故事、生活故事、幽默与笑话以及其他故事。

二、泰国民间故事婚恋叙事元素与特点

（一）泰国民间故事婚恋叙事元素

本文通过选取反映泰国婚恋的典型民间故事进行分析，以《迂洞》《丑陋的国王》《勐瓦纳那空城》《披猜城》《帕朋和帕偏》《披古通》《给通》《罗榭的故事》《赛男碰国王与槟榔花公主》《金刺鳍鱼》《素温桑》《刚咯》《帕亮王子和嗳公主》《香发姑娘》等为文本，这些婚恋的泰国民间故事都有共同构成元素，笔者将反映婚恋的泰国民间故事构成元素做了个归纳表，如下：

婚恋民间故事构成元素 元素点 特点

人物（男女主人公、救助者、敌对者） 男女主人公（以男为首）都是凡人，要经历磨难，通常是男主人公经过修炼、学习获得法力，或借助外力，如神仙、巫师、武器等战胜妖魔、困难。救助者是神、修道士或动物， 敌对者是妖魔。

主题 1、爱情 以爱情为主题进行铺陈叙述，情节讲述男女主人公历经磨难最后在一起的故事。男女主人公历经磨难的过程也是故事中最为出彩的部分，故事大多歌颂男女主人公坚贞的爱情。

2、战果 反映入贅婚的民间故事中，“战果”是相似性最大的情节元素，女婿“打败”岳父或者最终赢得岳父认可与女主角幸福生活在一起。

情节 1 主人公非正常出生，主人公的青少年时期，常从“吃醋”开始，如王后受到王妃的诬陷，主人公与王后被赶出城。

2 主人公得到配偶。主人公常将伪装自己成丑陋的模样，经历选婿、考验，会与岳父斗智斗勇，经受住岳父的考验，显示才能后，方能和配偶结婚。

3 主人公再次与另一个岳父发生战斗，或将再次受另一个岳父的考验，得到第2个妻子。

4 主人公历经考验与磨难，脱去丑陋的外表现出真身，表现英勇，回到城里。主人公也可能再次与岳父战斗或没有战斗而进城。然后举行结婚仪式、登基成为新国王。

法术 飞天遁地、变身隐身、施咒解咒

哲理教义 知恩图报、行善积德、善恶有报

（二）泰国民间故事婚恋叙事特点

1.人物叙事

人物身份的设定分为主人公、主人公配偶、施救者、敌对者。男主人公多是自由独居者或拜师学艺拥有一身技艺的学徒。女主人公多是条件优越的形象，施救者通常是天神、隐士、动物，敌对者多由女方父亲、刁钻国王、妖魔、嫉妒的第二女主角扮演。女主人公往往具有反叛精神，愿意随丈夫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而流离失所，这种反叛精神象征自由追求恋爱和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志向。

2.叙事方式

叙事方式采用顺叙，根据事情发展逐层推进，同时在叙事方法上采用递归结构和程式化，因民间故事的口头流传性，带有很大变异性，这样的叙事方式可强化结构，稳定故事情节。

3.叙事空间

故事以“旅途”与“家”为空间推动情节发展，故事情节发展伴随位置空间移动，通常是“家”踏上“旅途”，经历苦难、学艺归来、完成难题、打败妖魔等考验，最后“回家”。

4.叙事要素

根据普罗普民间故事的31个叙事要素功能项，泰国民间故事婚恋叙事的常用叙事要素：离去、禁令、违犯、打听、信息、欺骗、同谋、危害、过渡时刻、相反的行动、出发、赠予者的出场、主人公的反应、接受魔法宝物、从一个王国到另一个王国、搏斗、标记、胜利、修复、返回、追逐、救援、隐姓埋名抵达、骗人图谋、困难之事、承认、揭露、变样、惩罚、结婚。

5.叙事主题

故事情节简单，主题以扬善惩恶、歌颂真善美为主，符合泰国信仰崇尚佛教教义，也符合社会伦理价值观，通过故事中蕴含的主题，寓教于乐。

三、泰国民间故事中婚恋叙事常用母题和故事特征

母题是叙事基本单位，是民间故事异文中归纳出来的抽象带有某种共性的元素。本文以典型故事归纳总结，发现民间故事婚恋叙事常用母题为：难题求婚和异类婚，分别反映不同的社会婚姻：入赘婚和一夫多妻婚，各类婚姻叙事故事特征明显。

（一）难题求婚母题

“难题求婚”在汤普森的故事分类中，属“H”类考验，父亲是为难者，以棘手难题驱逐女婿，难题有时仅凭智慧难以解决，又面临生命危险，此类故事求亲者一般能完成挑战。

1.以《丑陋的国王》和《金海螺》为例

故事1.公主吃了疙瘩王种的茄子后怀孕生子，国王嫌弃女婿是丑男，一家三口被赶出城。天神怜悯，赐给他三个愿望，最后疙瘩王变英俊了，有了自己的城堡，有了孩子睡的金摇篮。

故事2.王后生下会变成王子的金海螺，王子桑通习得武艺乔装丑相参加公主招婿并入选，国王嫌弃桑通长相，刁难暗杀，帝释天知道并准备降罪于他，后得桑通相救，国王感激于怀传位桑通。

2.故事反映入赘婚形态及故事特征

故事中主人公受岳父考验情节，泰国民俗学家认为该情节在泰国故事频繁出现，反映泰国农村社会普遍存在的民俗——“入赘婚”习俗。在古代泰国，田多劳动力少的家庭不愿把女儿嫁出去，而选择把女婿招进门当劳力的入赘婚。入赘婚是母系氏族遗风，社会风俗不自觉融进民间故事叙事中。

难题求婚母题故事特征：（1）以女婿和岳父矛盾为中心线展开叙述，岳父考验女婿是岳父与女婿矛盾的反映，疙瘩王因长得丑被岳父嫌弃并驱逐出城，桑通土黑人的形象遭到岳父嫌弃而百般刁难。女婿与岳父是典型的二元对立。（2）以女婿的胜利为结尾，入赘婚故事中，岳父刁难、折磨女婿，女婿都能取得胜利。女婿是转危为安、大获全胜的机智形象。（3）故事情节较为单一，女婿出生卑微—女方家庭好，男女相恋—父亲反对，刁难女婿—女婿击破重重阻碍—认可女婿。故事结局多是圆满。

（二）异类婚母题

异类婚主要是指神仙精灵、动物神兽、妖魔鬼怪等与人类婚配。“异类婚”是民间故事长盛不衰的母题，泰国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国家，讲究等级成为泰国的普世观念。泰国通常实行等级婚内制，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一夫多妻类民间故事通过异类婚幻想的、不现实的情节来表达泰国普通民众真实而强烈的理想愿望，除此以外，还有宗教信仰的原因。原始宗教是異类婚产生的沃土，特别是万物有灵观。泰国人认为世间的一切事物和人一样有自己的氏族，有生命、灵魂、感情。万物之灵可相通，这就为异类婚产生奠定思想基础。

1.以《帕阿派玛尼》与《格莱通》为典型故事

故事1.帕阿派玛尼的笛音悠扬，海妖化身美女引诱他与其生活并育有一子。帕逃离海妖，与人鱼相恋生下另一子。帕与已有婚约的公主素婉玛丽一见钟情，公主未婚夫武沙林讨伐征战去世。其妹拉薇公主为兄报仇，却与帕坠入爱河。最后帕出家为僧，妻子削发为尼。

故事2.查拉万是众鳄之王，有两个老婆，他掳回富翁的两个千金，查拉万化身美男，大千金成为他的老婆。富翁悬赏捕鳄高手，并配婚小女儿。格莱通听闻便与查拉万激战，鳄王最终束手就擒。格莱通迎娶了两位千金和鳄王大老婆，与三个老婆幸福生活。

2.故事反映一夫多妻制及故事特征

帕阿派玛尼分别与海妖、人鱼异类结婚生子，格莱通与鳄鱼结婚。异类婚是人们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并希望能够摆脱现实束缚，缓解苦闷、压抑。两个典型故事反映出泰国社会一夫多妻的普遍现象，泰国男女比例不平衡，男性占统治地位，社会以男为尊，故事源于生活，泰国婚恋民间故事以一夫多妻婚为故事背景最常见，故事情节也更丰富、引人入胜。

异类婚母题故事特征：（1）故事围绕男主人公感情历程展开叙述，爱情故事以男主人公感情为主要叙述内容，男主人公感情线是此类故事的主线。帕阿派玛尼一路相遇海妖、人鱼、素婉玛丽及拉薇公主并产生爱情，格莱通迎娶了富翁两个女儿、鳄王大老婆。（2）故事结尾充满爱意，一夫多妻婚故事男主人公虽花心，女主人公还是坚定地爱着男主人公。这样的爱情观是不对等的爱情，但是在此类故事中的爱情双方都充满浓浓的爱意。

基金项目：省级一流专业建设成都大学泰语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