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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家庭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
——安全氛围的中介作用

2021-06-25李士金张冰肖

科技促进发展 2021年8期
关键词:建筑工人习惯性量表

■ 李士金 张冰肖

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葫芦岛 125105

0 引言

近年来,我国建筑行业发展势头猛,国家大力加强安全管理,但建筑行业安全事故仍频发,安全生产事故成为建筑行业安全管理的研究热点之一[1]。建筑行业的大多数建筑工人文化素质较低、从业门槛不高、工种复杂且繁多,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建筑工人的受教育程度、工作技能、安全意识、法律意识等普遍较低,再加上工作负荷重、人员流动频繁、岗位高危性、工作不稳定性等特征,导致建筑行业安全管理相对困难。2020年玉林市“5.16”施工升降机高空坠落较大事故造成6 名建筑工人死亡,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调查,事故发生原因为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Habitual Violations Behavior, HVB),据2015~2020年安全事故数据统计,建筑行业有82%以上的安全事故由于建筑工人的习惯性违章行为导致的[2]。因此,研究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因素,减少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对提高建筑行业安全生产管理水平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建筑行业习惯性违章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两个方面:(1)定性分析建筑工人的生理状态和心理状态,例如生理疲劳[3]、人格因素[4]、安全气氛[5]等;(2)生产作业过程中由于习惯遵从反复出现而程式化的行为模式,例如安全知识技能[6]、安全认知[7]、安全意识[8]等。但鲜有学者将工作-家庭冲突作为前因变量来研究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机制。工作-家庭冲突概念最早是由Kahn[9]提出的,国外学者Lingard[10]于2004年将工作-家庭冲突首次引入到建筑行业中,并借助统计学分析方法发现减少工作-家庭冲突有利于提升员工工作幸福感,但还未有学者直接对工作-家庭冲突与习惯性违章行为二者关系进行研究。除工作-家庭冲突的个体因素外,组织因素也会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产生重要影响[11]。安全氛围[12]作为组织因素的重要因素之一,越来越受到安全管理领域各学者的重视,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的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重要影响。已有研究[13]表明工作-家庭冲突与安全氛围之间呈负相关关系,因此深层次研究工作-家庭冲突、安全氛围与习惯性违章行为三者间的关系对减少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发生具有重要指导作用。

综上所述,基于文献分析,引入安全氛围作为中介变量,以建筑工人为研究对象,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EM,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研究工作-家庭冲突、安全氛围与习惯性违章行为三者间的深层次作用关系,并验证安全氛围的中介效应,将工作-家庭冲突作为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影响因素中的隐性因素,为减少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提供理论指导和预防管控策略。为有效遏制习惯性违章行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工程与材料科学部因此设立了“习惯性违章行为形成演化机理与矫正研究”项目,本文是该课题项目的部分成果,通过研究工作-家庭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减少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

1 研究假设与模型构建

1.1 工作-家庭冲突与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关系

本文从压力冲突(Pressure Conflict,简称PC)、行为冲突(Behavior Conflict, BC)、时间冲突(Time Conflict,TC)3 个维度表征工作-家庭冲突。工作-家庭冲突主要是指由于在工作和家庭生活带来的负压过重、不利行为、时间分配不均等产生的矛盾而导致的一种角色冲突[14]。建筑工人由于职业特殊性,工作强度过大、流动性强、稳定性低等特征,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家庭生活中,都没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与工友、家人间进行亲密的沟通和交流,根据角色冲突理论,建筑工人将精力和时间过多的耗费在工作中,必然会减少对工友、家庭的情感投入,因此极易造成工作-家庭冲突。冯亚娟[15]等对东北三省20家建筑企业施工工人调查发现工作时间长、工作负荷大会给施工工人带来过大的工作压力,从而导致施工工人的工作-家庭冲突。王鑫怡[16]等研究发现工作-家庭冲突极易造成员工负面情绪,从而做出危害组织的行为。马丽[17]等以制造业一线员工为研究对象,通过实证研究证明了工作-家庭冲突与员工工作满意度呈负相关关系。而牛莉霞[18]等学者以煤矿工人为研究对象,发现工作满意度越高,煤矿工人的习惯性违章行为发生的几率越低。综上,我们可认为工作-家庭冲突的管控可以有效预防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a:压力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正向作用;

H1b:行为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正向作用;

H1c:时间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正向作用;

1.2 工作-家庭冲突与安全氛围的关系

冯亚娟[15]在对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链式中介模型分析中,采用结构方程技术验证了工作-家庭冲突与安全氛围存在负相关关系,工作-家庭冲突会导致建筑工人情绪失落、心理不安等负性情绪,从而影响建筑工人的身心影响,削弱建筑工人的精力和时间,降低与工友、家人之间的有效沟通,进而导致工友间的安全氛围水平降低。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2a:压力冲突对建筑工人安全氛围具有负向作用;

H2b:行为冲突对建筑工人安全氛围具有负向作用;

H2c:时间冲突对建筑工人安全氛围具有负向作用;

1.3 安全氛围与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关系

本文从能力意识、工作环境、沟通交流、危险判断、安全措施、管理层支持等方面定义安全氛围(Safety Atmosphere,简称SA)。贺莹鸽[19]等在对矿工习惯性违章行为风险态势评估时,提出安全氛围越好,矿工习惯性违章行为发生可能性越低;李乃文[20]等通过构建SEMSD 模型对习惯性违章行为干预策略进行仿真研究时,发现良好的安全氛围有利于减少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王永刚[21]等采用系统动力学对民航维修人员习惯性违章行为进行SD 仿真,通过仿真模拟验证了安全氛围水平对民航维修人员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负向影响。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3: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负向作用。

1.4 安全氛围的中介作用

安全氛围是指建筑工人与工友、家人对工作环境是否具有风险性的认知的信息共享。工作-家庭冲突会影响建筑工人与工友、家人间的安全氛围,工作满意度会随着安全氛围的提升而增强,进而规范建筑工人的作业行为,从而减少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4a:安全氛围在压力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间有中介作用;

H4b:安全氛围在行为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间有中介作用;

H4c:安全氛围在时间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间有中介作用;

1.5 理论模型的构建

根据以上假设,构建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关系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2 问卷设计和测量工具

2.1 量表选择

根据建筑工人工作强度高、流动性大、稳定性低等工作特性,借鉴已有研究[22]编制的工作-家庭冲突量表、安全氛围量表、习惯性违章行为量表,自行编制了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调查量表。由于建筑工人的受教育程度低、文化素质水平普遍不高,因此在调查量表用词设计时,尽量符合建筑工人们的用语习惯,例如将学术用语“领导”替换为“包工头”等。建筑工人的工种复杂且繁多,为了尽可能减少工种带来的差异性,因此调查对象选择了以下5个工种:钢筋工、木匠工、水电工、瓦匠工、焊接工。量表设计时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法,“1”代表完全不同意,“2”代表“比较不同意”,“3”代表“不同意”,“4”代表“比较同意”,“5”代表“完全同意”。

2.2 问卷调查

调查对象以四川省都江堰市融创文旅城B期和C期项目、四川省成都市天府新区3 期项目等6 个施工现场的建筑工人为主,考虑到建筑工人的文化素质较低,因此均采用线下问卷调查形式,共计发放问卷356份,回收问卷279 份,剔除不合格作答和空白答卷,有效问卷246份,问卷有效率为69.1%。调查对象的人口统计学特征见表1,主要包括建筑工人的年龄、性别、工作年限、婚姻状况等,经统计,调查对象的人口统计学特征符合采样数据,说明选取的调查对象具有研究代表性。

表1 建筑工人的人口统计学特征

3 数据分析与模型检验

3.1 数据分析

3.1.1 信效度分析

为保证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调查问卷的数据具有信度和效度,采用管理统计学软件SPSS22.0 对调查数据进行信度分析,经检验,问卷的Cronbach’s α 值为0.923>0.9,其中,工作-家庭冲突量表的Cronbach’s α 值为0.936、安全氛围量表的Cronbach’s α 值为0.887、习惯性违章行为量表的Cronbach’s α值为0.944,均大于0.9,表明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调查问卷通过信度检验,且KMO 值分别为0.823、0.905、0.795,均大于0.7,表明工作-家庭冲突量表、安全氛围量表、习惯性违章行为量表的收敛程度较好。

为检验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调查问卷的区分效度,分别构建了5个模型,分别为:模型一(五因子模型:PC、BC、TC、SA、HVB)、模型二(四因子模型:PC+BC、TC、SA、HVB)、模型三(四因子模型:PC、BC+TC、SA、HVB)、模型四(四因子模型:PC+TC、BC、SA、HVB)、模型五(三因子模型:PC+BC+TC、SA、HVB)。根据表2可知,模型一的各个拟合度最佳,表明模型一的五因子模型各变量间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2 各模型区分效度分析

3.1.2 相关性分析

借鉴Pearson 相关性分析法,对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调查问卷的各个潜变量的两两关系进行相关性分析,若相关系数r为正值,则表示两个潜变量之间呈正相关关系,若相关系数r 为负值,则表示两个潜变量之间呈负相关关系,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调查问卷的各个潜变量的相关系数见表3。经检验,各相关系数的显著性水平P 均小于0.05,各潜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也得到初步验证。

表3 各潜变量的相关分析

3.2 模型拟合

通过结构方程技术构建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SEM 模型,如图2。采用AMOS22.0 软件对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拟合度检验,选用以下5个指标进行检验:、GFI、AGFI、RMSEA、CFI。根据表4中模型的拟合度指数分析结果,表明各个拟合度指数均达标,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SEM模型通过拟合度检验。

表4 模型拟合度指数

图2 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SEM模型

3.3 假设检验结果

3.3.1 直接效应检验

由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关系的SEM模型可知,工作-家庭冲突的3个维度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分别为0.634、0.498、0.312(P<0.05),均为正值,表明压力冲突、行为冲突、时间冲突3 个维度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正向作用,假设H1a、H1b、H1c 得到验证。其中,压力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系数最大,行为冲突影响系数次之,时间冲突影响系数最小。工作-家庭冲突的3 个维度对安全氛围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分别为-0.563、-0.498、-0.401(P<0.05),均为负值,表明压力冲突、行为冲突、时间冲突3个维度对安全氛围具有负向作用,假设H2a、H2b、H2c 得到验证。其中工作-家庭冲突的3 个维度对安全氛围的影响程度从大到小排序依次为:压力冲突>行为冲突>时间冲突。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562(P<0.05),标准化路径系数为负值,表明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负向作用,假设H3得到验证。

3.3.2 中介效应和总效应检验

借鉴Bootstrap 法对安全氛围的中介效应和总效应进行检验,将Bootstrap 的样本数量设定为“2000”,置信区间设定为“95%”,Bootstrap 的中介作用检验效果如表5所示。各路径中介效应的95%置信区间的上限和下限范围均未横跨0,表明工作-家庭冲突的3 个维度通过安全氛围影响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中介效应明显。其中,压力冲突、行为冲突、时间冲突通过安全氛围影响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中介效应值为分别为-0.396、-0.352、-0.197,95%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421,-0.283]、[-0.376,-0.097]、[-0.286,-0.094],假设H4a、H4b、H4c得到验证。安全氛围在压力冲突与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的中介效应最显著,行为冲突次之,时间冲突最小。

表5 Bootstrap的中介作用检验效果

根据数据分析与模型检验结果,工作-家庭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解释:

(1)从个体因素的角色冲突理论解释工作-家庭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基于角色冲突理论,提出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关系假设,丰富了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理论研究,工作-家庭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正向作用。

(2)从组织因素出发,研究证实了安全氛围在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关系中具有中介作用,解释了工作-家庭冲突影响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内在机理,工作-家庭冲突可以通过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产生影响。选取安全氛围这一具有代表性的组织因素作为中介变量,研究安全氛围在工作-家庭冲突影响与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间的中介作用,拓宽了安全氛围的研究,进一步论证了安全氛围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具有相互作用关系。

3.4 结果分析

(1)构建了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SEM 模型。基于角色冲突理论,从工作-家庭冲突视角,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引入中介变量——安全氛围,建立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SEM 模型,并编制工作-家庭冲突量表、安全氛围量表、习惯性违章行为量表,采用AMOS22.0 软件对SEM 模型进行探索性分析和验证性分析,构建的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SEM模型拟合度良好。

(2)深层次研究了工作-家庭冲突、安全氛围与习惯性违章行为三者间的作用关系。工作-家庭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正向作用,即压力冲突、行为冲突、时间冲突3 个维度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均具有正向作用;工作-家庭冲突对安全氛围具有负向作用,即压力冲突、行为冲突、时间冲突3 个维度对安全氛围均具有负向作用;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具有负向作用。

(3)验证分析了安全氛围在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的中介效应。工作-家庭冲突的3个维度通过安全氛围影响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中介效应明显,其中,安全氛围在压力冲突与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的中介效应最显著,行为冲突次之,时间冲突最小。

4 对策与建议

本文以建筑行业的建筑工人为研究对象,基于结构方程模型构建了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SEM 模型,深层次研究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关系,根据数据分析与模型检验结果,可针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提出以下对策及建议:

(1)工作-家庭冲突的3 个维度中,压力冲突对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影响系数最大,行为冲突影响系数次之,时间冲突影响系数最小。对于建筑企业的管理者而言,在今后的安全生产管理中,应重点关心建筑工人的生理压力和心理压力状态,不定期与建筑工人进行交谈和沟通,疏导员工的工作压力,帮助员工排解心理压力;应定期组织心理辅导机构对建筑工人的身心健康进行疏导和培训,增加建筑工人与家人团聚的时间,促进工人与家庭的交流,减少家庭冲突;应多组织班组团建活动,通过健康的体育活动等拉近建筑工人与工友间的关系,通过正向行为训练帮助建筑工人降低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几率。

(2)安全氛围在工作-家庭冲突与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之间具有中介作用,建筑企业的管理者可以通过提升班组的安全氛围水平来减少建筑工人的习惯性违章行为,加强对建筑工人风险意识、风险管控技能、风险能力知识的培养,提高建筑工人的风险感知水平;改善工作环境及住宿条件,通过满足建筑工人的基本生理需求来提升安全氛围水平;加强管理层与建筑工人的沟通交流,不定期组织与建筑工人的非正式访谈,对建筑工人的安全问题高度重视,加强安全措施的支持和帮助,以此提升建筑工人的安全氛围水平,从而减少建筑工人习惯性违章行为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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