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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Burrard-Lucas

2021-06-22黎悦瓣

影像视觉 2021年6期
关键词:黑豹陷阱狮子

黎悦瓣

要想拍出关于野生动物的杰作,决心是必不可少的。而WillBurrard-Lucas把决心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他不仅开展长期项目,经常拍摄稀有和濒危物种,而且为这项任务自制设备,包括相机陷阱系统和BeetleCam遥控摄影车。他说:“你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获得你想要的照片。”

Will在最新的项目中投入了更大的精力。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在肯尼亚的莱基皮亚找到并拍摄了一只罕见的黑豹。黑豹被视为神话和传说中的动物,因过量的黑色素而拥有惊人的颜色。这来自一种与白化病相反的隐性遗传变异(黑化病)。

Will关于豹的照片和故事整合在他的新书《黑豹》中,书里还有从野狗到犀牛的其他动物的照片,以及他对过往人生的回顾,包括他在坦桑尼亚的童年、他的技术发明以及他与保护组织的合作。在这次访谈中,他谈到了他对黑豹的探索、未来的技术创新,以及如何在保护世界野生动物的斗争中充分利用他的摄影作品。

你拍摄黑豹的执着来自何处?

我从小在坦桑尼亚就痴迷于豹。《丛林故事》这样的读物让我意识到,世界上有非常罕见的黑豹。但我从没遇到过谁见过黑豹,或是在野外拍到过黑豹的照片。见到这种神话般的生物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我从未奢求真的见到黑豹,更别提拍摄黑豹的照片了。

大约5年前,印度某个景区出现了一头黑豹。它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更加渴望亲自找到一头并给它拍照了。

找到黑豹并为其拍照究竟有多难?

我早就知道这是个无比艰巨的挑战。往好的方面估计,莱基皮亚也只有五头黑豹。这片地区极其广袤,动物们又大多在夜间活动,总是神出鬼没的。不过我开始这个项目时找到的黑豹还很年轻,领地范围不大,所以我很清楚,只要相机陷阱足够多,安放在它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坚持下去,就总有机会拍到它的照片。我也没给自己太大期望。

第一次看到自己拍下的黑豹照片时,心情如何?

那个时刻太不可思议了,其他的一切都比不上。我过了很长时间才领会这一点。它的难得之处不仅在于这种动物极其珍稀,还在于照片本身的不同寻常。一头全黑的动物在漆黑的夜中,如此醒目,如此独特。

我拍了它两年多,现在对它极有感情。我眼看着它从一个围着母亲转的小家伙,变为一头威风凛凛的成年雄豹。它在现在的年纪,已经有资格挑战之前主宰这片地区的雄豹。他也可以交配了,说不定会生下几个幼崽。

你喜欢面对挑战吗?

我喜欢做以前没人做过的事情。要做到这一点,你得有额外的付出,要么前往没有太多人拍摄过的生态系统,要么找到黑豹这样难遇的动物。最后的成果,也就是照片,是我的动力来源。

你有很多照片是用自制器材拍下来的,是什么原因驱使你亲自打造设备?

我对自己想要的照片会先有个设想,而没有现成的器材能让我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拍摄。我自创的第一个器材是BeetleCam,一台远程遥控摄影车。因为我想拍广角特写,这比用长焦镜头拍出浅景深、窄视野的照片要更有亲近的感觉。我想给狮子和大象这样的自己喜爱的非洲标志性动物拍摄具有亲密感的照片。

在过程当中有多少相机被动物啃咬?

我第一次用BeetleCam还是在2009年,当时我完全不知道动物会对它有何反应,是立刻逃跑还是将它摧毁。第一天,我用大象来尝试,它们老老实实的。第二天,我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用狮子做了尝试。我们碰到的那头狮子好奇心极强,很有玩耍的欲望。她毫不犹豫,一掌向BeetleCam挥去,拨弄着它跑开了。我的相机就这样交待了。

我本来可以直接收工的,因为我负担不起继续拿相机喂狮子。但那次旅行已足以证明我的想法行得通。我知道,如果BeetleCam能防狮子,我就能拍出惊人的照片。我用加固的BeetleCam重新进行了尝试。

在那之后,我只失去了一个相机,在斯里兰卡。我没有把BeetleCam放在相机上,因为非洲的大象总是很容易受惊,从不碰相机。但斯里兰卡的大象完全不同,非常好斗。它们一看到BeetleCam,就围拢过来,踏在上面,把我的相机踩扁。我吸取了教训——谨慎一些总是好的。我现在总是用BeetleCam盖在上面。

你的很多照片,包括黑豹的照片,是用自制的相机陷阱在夜里拍到的。

我最开始用相机陷阱的时候,当年的器材没法让我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拍摄。它很笨重,不方便使用。研究追踪相机后,我发現用不着那么复杂,于是我就研制了一款不同的运动感应器。

BeetleCam我只用在大胆的动物身上,它们不会被陌生的物体吓跑。但我也想给那些容易受惊、比较害羞的动物拍摄有亲密感的照片,相机陷阱显然是个解决办法。关于非洲的昼行动物,已经有很多优秀照片了,不过自然界还有另一面,很少有摄影师专门去拍过。对我来说,这是个新的领域。我想拍更多夜间的照片,相机陷阱可以实现这一点。

你喜欢在夜里工作吗?

数码相机问世后,相机在感光方面有了更好的表现,这使夜间拍摄动物有了可能。有了更高的感光度,你用不是太亮的闪光灯就可以拍摄动物了,无须把整个背景照亮。你还可以平衡星光或月光下前景的闪光。

夜里你可以拍到完全不同的一群动物,同时仍然有创造力发挥的空间,我很喜欢这一点。在夜里,你得自己创造光照环境,可以自行决定是要影棚那种强烈的灯光,还是幽暗的月光效果。你控制不了动物的所作所为,可一旦时机成熟,你就能拍出人们没有看过的独特作品。

相机陷阱、遥控相机和无人机拍摄的照片已经越来越为人所熟悉且常见,你认为下一个创新会在哪个领域发生?

随着相机越来越小,我们可以将相机放在更多不起眼的地方。我认为我们会看到更多具有亲密感的特写画面,这是因为我们可以在以前无法放置的地方安装相机,无论是在树上还是在洞里,拍到最自然状态下的动物。

我们现在还能通过沉浸式技术观看图像。这在电子游戏里十分明显,像VR和3D VR那样的东西。随着这种技术越发普及,以及越来越多的人拥有VR设备,可能会有人在沉浸式虚拟环境中拍摄野生动物照片。想象一下,假如你来到一个场景,被迁徙中的角马团团包围,会是怎样一种感觉。这种身临其境的拍照体验,会让你感觉如同真正与那些动物在一起,这可能会是下一个新的领域。

无人机、相机陷阱和遥控相机会为动物和环境带来什么问题吗?

我们使用的技术和工具,只是手段而已。无论是老手段,比如搭建藏身处或开越野车,还是新手段,比如用BeetleCam、相机陷阱或无人机,都要靠摄影师自己意识到这会给拍摄对象造成什么影响,确保以负责任的方式去使用它们。运用新技术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过程来判断什么会干扰野生动物,但这取决于我们如何去评估。如果说我们作为摄影师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判断,那么比我更了解动物的自然环境保护者或研究人员总是可以的,我经常与他们合作。

除了黑豹,你印象最深的野外遭遇是什么?

一般来说,会是我正在拍摄的物种。我花了一年多时间在肯尼亚的察沃拍摄长牙象,它们棒极了。我开始认识每一头大象,而你对它们的理解,截然不同于你在平原上遇到的象群。出现这种情况时,你很难给一个项目画上句号。黑豹这个项目对我而言就是如此。但我开始为下个项目拍摄狮群了。

我想拍出形形色色的作品,希望能有新意,所以我会在不同的地方拍照,有些是在马赛马拉,有些是在不太容易接近狮子的地方,还有些在东非大裂谷和莱基皮亚。

去年对需要旅行的摄影师来说很难熬,新冠疫情对你有何影响?你有什么收获?

它会让你珍惜已有的东西。往前看的话,当一切重回正轨,我们会更加满足于自己现有的条件。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很幸运。虽然摄影项目取消了,哪里都不能去,但我可以更关注Camtraptions公司的事务,我也很乐意开发新产品。就算封了城,我能干的事情也数不胜数。

作为摄影师,你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我只顾着规划摄影之旅,处境肯定要艰难得多。我时刻谨记着,要让自己多几种谋生的方式。写书也花了不少时间。要不是新冠疫情,我还真不知道去哪找这个时间。封城期间有事可做,是很不错的。

你经常与环保团体合作,也会通过出售作品和卖书帮慈善组织筹钱。对野生动物摄影师来说,用自己的作品向外界传递信息,让大家意识到全球野生动物的处境岌岌可危,这究竟有多重要?

对每个摄影师来说,这属于个人的选择。一边靠拍摄野生动物维生,一边对野生动物的问题视而不见,这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只要有机会,自己就有责任用摄影来行善,不管是通过筹钱还是通过引起人们的关注。通常我会和某个环保组织合作。比如长牙象的项目,就是察沃基金会提出做这样一本书的。他们希望能让全世界认识那里的动物,意识到它们濒危的处境。

2020年我合作过的众筹组织,募集到了数目相当可观的资金,这证明了摄影行善的力量。希望那本关于大象的书,还有这本关于黑豹的书,以及其他类似的作品,能让人们稍微关心一下野生动物。引起人們对自然的关心,永远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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