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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莱考夫的隐喻认知观

2021-06-22崔艳辉CherdantcevaMarina杜柏权

关东学刊 2021年4期
关键词:乔治隐喻

崔艳辉 Cherdantceva Marina 杜柏权

[摘 要]西方对隐喻的研究一直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那时人们就发现隐喻在人类的语言中无处不在。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对隐喻进行了探讨和研究,他们把隐喻看作是修辞手段,隐喻只能用在诗歌中,通过隐喻的运用,取得特定的修辞效果。随着对隐喻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意识到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方式,更是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美国语言学家乔治·莱考夫(George Lakoff)通过运用无数隐喻事例证明,语言和隐喻认知结构之间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提出了概念隐喻,把隐喻研究引入认知科学领域。

[关键词]乔治·莱考夫;隐喻;认知观

[作者简介]崔艳辉(1968-),女,哲学博士,长春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Cherdantceva Marina(1994-),女,长春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杜柏权(1982-),男,长春工业大学留学生院副研究员(长春 130012)。

西方对隐喻的研究具有悠久的历史。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Plato)和亚里士多德(Aristotle) 也曾将隐喻作为他们的研究对象,两位哲学家的共同观点是隐喻是修饰话语的手段,是可有可无的。18世纪后,哲学家对隐喻的研究逐渐深入,对隐喻的理解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法国著名思想家利科(Ricoeur),他对隐喻研究所取得的成果无论在哲学界还是在语言学界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不仅认同隐喻在修辞方面所起的作用,还发现了隐喻在认知方面的价值。他认为,运用得好的隐喻能让人们发现并创造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这就是创造性认知的过程。20世纪下半叶,隐喻研究取得了巨大的突破,80年代关于隐喻的研究在国际学术界形成了热潮。隐喻之所以受到如此多的关注,因为隐喻语言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隐喻不但出现在语言里,还出现在思想和行为中。美国语言学教授乔治·莱考夫和哲学教授马克·约翰逊(Mark Johnson)于1980年出版了《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开启了隐喻认知研究的时代。1999年二人再度合作出版了《基于身体的哲学:具身的心灵及其对西方思想的挑战》(Philosophy in the Flesh: 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基于认知科学的发现,莱考夫对隐喻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提出抽象概念很大程度上是隐喻的。

一、乔治·莱考夫概念隐喻理论的产生与发展

“metaphor”(隐喻)像很多英语词汇一样,源于古希腊语“metaphora”,意为“carrying across”(由此及彼),就是将一事物转移到另一事物。

王文斌:《隐喻的认知构建与解读》,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年,第16页。

对隐喻的研究从古希腊时期开始至今从未停止,无论是在古典修辞学、风格学、辞格学,还是在后续的研究中,我们都能看到先哲们从词本身到话语语言,从意义转移现象到产生这种现象的机制等方面的不断探索和深入认识的足迹。

古希腊著名哲学家、科学家和教育家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前322)对隐喻在修辞中的重要作用和功能就有深刻的认识和独到的见解,在其美学著作《诗学》和《修辞学》中就对隐喻进行了论述,他认为:隐喻通过把属于别的事物的词赋予另一个事物而构成,其应用范围包括以属喻种、以种喻属、以种喻种和彼此类推。

亚里士多德:《诗学》,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年,第149页。简言之,构成隐喻关系的词和词所对应的物之间产生了意的“由此及彼”的转换。但以修辞学为出发点对隐喻进行研究存在其片面性,因为修辞学关注的是词本身,而不关注话语语言环境。法国著名哲学家、符号学家利科(Ricoeur)在这方面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把对隐喻的研究扩展到话语语言学范围,这体现在他1977年的著作《隐喻的规则》中。然而无论如何,传统的修辞学虽然注意到了隐喻是词及其在话语语言学范围内发生的“由此及彼”的转换,但始终没有关注和回答这种“由此及彼”的转换发生机制。

在两千三百多年的隐喻研究过程中,各时期的哲学家、修辞学家和语言学家们用他们总结和研究的不同理论对隐喻现象进行阐述。从修辞时期的“比较论”“替代论”到隐喻的“互动论”,再到近40年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和“概念合成理论”,人们对隐喻的认识由修辞手段、语言现象上升到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可以說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作为隐喻研究的开创者,亚里士多德进行了大量的以词为中心的传统修辞研究,提出隐喻就是替代,而这种对隐喻的认识是基于隐喻产生的根源是词和词及其相关事物间的比较,后人称这一理论为“比较论”。

公元一世纪,古罗马修辞学家昆体良在亚里士多德理论基础上提出了“替代论”,他指出,所谓隐喻实际上就是用一个词替代另一个词的修辞现象。

转引自束定芳:《隐喻学研究》,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3页。持替代论观点的人认为:隐喻是词和词之间由此及彼转变和替代的修辞现象。

1936年,英国修辞学家理查兹在他的著作《修辞哲学》中,突破性地提出了隐喻与修辞格手段的关系,即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格手段,基于修辞哲学的研究,他提出了新的隐喻理论——“互动论”。与“替代论”和“比较论”相比,互动论更加关注隐喻意义与语境的关系,认为脱离语境隐喻的意义就无从谈起。他的理论主要内容包括:1.语言实质上是隐喻的;2.隐喻有两个方面;3.共同点理论。这些独创性的观点把对隐喻研究向认知方向推进了一步。

无论是“比较论”还是“替代论”,他们都更加关注隐喻过程的客体,两者把隐喻过程看作是词的意义的转换和替代,脱离了思想的交流这一根本,“互动论”则突破了前两者的局限,更加关注隐喻作用与语境关系,将人的思维也纳入到隐喻的研究中。在此之后,1962年英国哲学家布莱克提出了“相互作用论”,更是将隐喻的研究引向了认知的边缘。7997A051-C26E-4564-A5A0-9C1C24830299

1980年,乔治·莱考夫(G.Lakoff)和马克·约翰逊(M.Johnson)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出版,这一认知语言学的经典著作,一经问世即引起轰动,更是给隐喻的研究带来了划时代的全新视角,提出了隐喻认知方法,把隐喻的研究带入了认知领域。这一成果使隐喻的研究不再局限于语言现象,而是对人的思维、概念等多维度进行考察。莱考夫和约翰逊围绕着隐喻,通过大量的事例证明语言和隐喻认知结构之间存在的密切关系,他们重点探讨了隐喻的本质。莱考夫对隐喻的定义是:用一种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另一种事物(understanding and experiencing one kind of thing in terms of another)。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p.4.認为这种理解和体验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

如“辩论是战争”(Argument Is War),人们经常这样谈论辩论:

Your claims are indefensible.(你说的话站不住脚)

He attacked every point in my argument.(他抨击我的每一个论点)

His criticisms were right on target.(他的批评一针见血)

I demolished his argument.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p.5.(我驳倒了他的观点)

当我们描述战争时,通常会用到上述例句中出现的单词(indefensible无法防御、attacked攻击、target目标、demolished摧毁),然而这些词来描述辩论也很贴切。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表达方式,他们都是从“辩论是战争”(Argument Is War)这样一些概念隐喻中形成的。我们内心认知的战争和辩论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我们完全可以用描述战争的词语来讲述辩论的细微动作,如和战争有不同阵营一样,辩论也有正反的对抗,战争中某一方出现的纰漏一旦被对手发现,就必然会被攻击,辩论的双方在辩论过程中也一直在做同样的事。由此可以看出,在概念隐喻中战争之于对辩论的理解的帮助,不是修辞,而是源于对本意的认知。所以我们说,隐喻是认知方式下的语言现象,而隐喻本身就深藏于人们思维方式中,人们认识和理解事物无法离开隐喻。正如这一事例表明,“辩论”这一非具体概念,无法用修辞格隐喻来进行定义,只有通过认知分析,用人们已经认知的事物,如“战争”来理解,概念隐喻的应用使我们更容易地理解了“辩论”这一抽象概念。

在阐述隐喻产生的原因这个问题时,莱考夫和约翰逊是这样解释的,人类的思维之所以有意义,因为它建立在人类的共同经验上。人类的经验(experiential bases of metaphors)为人类的思维隐喻奠定了基石,离开了人类经验这一基础,任何隐喻的表达都无从谈起,只有以经验为基础,我们才能真正理解隐喻的意义。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p.19-21.隐喻在认知中产生,反过来,又推动了认知的发展,它对人类形成概念、用范畴来划分世界进而认识世界、从事抽象思维和进行逻辑推理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美国学者吉勒斯·弗克涅(Fauconnier)在莱考夫研究成果基础上对隐喻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提出了“概念合成理论”(Theory of Conceptual Blending)。《心理空间》(Mental Spaces)一书是该理论的代表作。“概念合成理论”关注的焦点是从心理认知机制方面理解隐喻,认为隐喻意义的建构就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心理空间中各相关语义要素在概念上的合成,在已合成的空间中产生新显结构。

从隐喻研究的历程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在不同阶段,人们对隐喻的认识不断地发生变化,不同的理论不断出现,新的理论不断地补充和完善已有理论,有如人们认识世界的过程一样,不断发现不足,不停地探索未知。随着科技这一认识世界的手段的发展,人们的认识水平也愈加深邃,隐喻的研究也必将在这一不可逆转的潮流中不断深入。

二、认知科学视域下的隐喻

认知科学主要探讨人类的心灵(mind)与智慧,它与多个学科的知识相关,近几十年认知科学得到了快速的发展,也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实际上,从古希腊时期开始人们就已经着手对人类心灵及其运作方式进行研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就是这方面的杰出代表。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对心灵的研究更是在各个领域广泛开展。20世纪50年代,计算机科学领域人工模拟人类智能的研究就是当今人工智能的前身。乔姆斯基在语言学界提出了与传统语言学中的行为主义假设完全不同的转换生成语法理论,语言学研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一届“认知科学协会大会”的召开和《认知科学》(Cognitive Science)期刊的创办,更使人们对认知科学有了深入的认识和了解,对认知科学的研究在世界各地的大学和研究机构广泛开展,莱考夫和约翰逊就是其中杰出代表,他们把对隐喻的研究归类于认知科学领域。二人合著出版的详细阐述他们的主要观点的《基于身体的哲学:具身的心灵及其对西方思想的挑战》一书更是提出心灵的具身(embodied)性、

对于embodied或embodiment的翻译国内目前还没有统一的译法。庞学铨教授把它译为“身体性”(庞学栓:《身体性理论:新现象学解决心身关系的新尝试》,载于《浙江大学学报》2001年第6期);刘晓力教授把它译为“涉身”(刘晓力:《交互隐喻与涉身哲学——认知科学新进路的哲学基础》,载于《哲学研究》2005年第10期);李恒威博士和黄华新教授把它译为“具身”(李恒威、黄华新:《“第二代认知科学”的认知观》,载于《哲学研究》2006年第6期),本文采用最后一种译法。大部分思想的无意识性和抽象概念的隐喻性。相较于20世纪之前哲学家广泛持有的、心灵分为感性与理性两部分、且二者各司其职彼此独立存在的官能论的心灵观,莱考夫具身论的心灵观认为:人类的思维和身体及大脑有紧密的联系,而身体和环境的相互影响和作用是认识无意识性的基础,我们的真实感觉亦来源于此。认知科学的研究表明,理性能力与人的感觉-运动中枢(sensorimotor cortex)联系密切,人的很多概念推理行为是由感觉-运动中枢完成的。7997A051-C26E-4564-A5A0-9C1C24830299

认知科学对什么是概念(concept)的重新界定,是我们系统地阐明莱考夫的具身心灵观的关键所在。“概念”的界定是基于神经结构还是基于文字是认知科学和传统哲学的主要区别,从认知科学的角度来看,概念和范畴(category)与我们的身体及大脑产生的主观经验密不可分,是由作为神经生物的我们的具身性(embodiment)形成的,身体与大脑都不断地从事着与概念和范畴相关的日常活动。认知科学的最新研究成果表明,人的感觉-运动中枢参与到大部分基本概念的形成。莱考夫认为:所谓的概念就是神经结构,这些神经结构使我们能够从精神層面上区分不同范畴和理性……一个具身性的概念(embodied concept)是我们大脑中感觉-运动系统(sensorimotor system)的一部分或运用这一系统的神经结构。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Basic Books,1999,p.19-20.例如,当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量”进行表述与感知时,更多的是会联想到容器。

我们在生活中经常会看到这样的现象,当我们往器皿里注入液体,随着注入量的增加,器皿内液面不断上升,当我们从器皿中取出液体,取出的液体越多,器皿里液体的量变得越少,液面也随之下降,量的多少和液面位置的上升下降有了对应的关系。天长日久,反复出现,人们的认知被反复强化,于是在人们的大脑中慢慢形成了与这一现象相对应的神经结构,认知科学称之为概念。

博林(Berlin)、罗施(Rosch)等在70年代对范畴的研究发现,有一类范畴在我们的感知系统中非常容易被识别出来。例如,我们很容易识别马、牛、羊等不同类别的动物,不会轻易把它们混淆。不过当我们把认知的对象降低一个等级后,我们发现对它的认知变得不那么容易。例如,如何辨别不同种类的马:区分一匹马究竟是阿拉伯马还是蒙古马就要比辨别一只动物是马还是牛要困难得多。

B.D.Berlin,Breedlove,and P.Raven,Principles of Tzeltal Plant Classification.New York: Academic Press,1974.对身边事物的识别与认知也是如此,我们不会轻易混淆汽车与飞机。但是当我们需要分辨不同品牌的汽车时,却发现没有那么容易,把长城汽车错认成吉普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我们也觉得这很正常,没什么奇怪。

在所有范畴中,最基本的一类往往是我们最容易区分和认识的,在认识上体现出了优先性,也是我们构建认知体系的基础。如苹果、玫瑰等等,它们之上是更高层次的范畴,苹果之上的范畴是水果,玫瑰之上的范畴是鲜花;在它们之下还有更低一级的范畴,苹果之下有富士苹果、国光苹果,玫瑰之下有卡罗拉、金香玉等等。

认知科学家的实验证明,基本层次范畴更早地在人类语言中体现,拼写(字母文字)相对更为简短,儿童能够更早地认知他们。此外,人们能够更好地适应并与周围的环境互动也离不开基本层次范畴。莱考夫认为基本层次范畴是具身的,因为上述这些基本层次范畴所具备的特征都基于我们的身体、大脑和心灵。

汉语中经常会有这样的表述,“抓住……本质”、“归纳……思想”等等。不难发现,这些表达有相同的特征:具体动作+抽象对象,这些抽象的对象是如何能被“抓住”和“归纳”的?莱考夫是这样解释的:在运用类似的表达来推理和理解抽象概念时,实际上是借用了感觉运动中枢的逻辑,使这些抽象概念变得更加“可视化”。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p.41.也就是说,当人们理解了问题的“本质”时,就会说“抓住……本质”;反之就是没有理解。表达动作的动词由感觉-运动中枢负责,它最初的运用对象是具体的物品,比如一根绳子,而当它运用的对象是抽象的不具体的概念或事物时,就是一种跨区域的运用,这种运用即是概念隐喻的工作机制。

莱考夫将隐喻主要分为两类,即基本隐喻(primary metaphor)和复杂隐喻(complex metaphor)。基本隐喻理论建立在对前人研究的总结之上,它包含了四个具体部分:约翰逊的并存理论(Johnsons theory of conflation)、格雷迪的基本隐喻理论(Gradys theory of primary metaphor)、娜拉雅南的隐喻神经理论(Narayanans neural theory of metaphor)和弗克涅和特纳的概念合成理论(Fauconnier and Turners theory of conceptual blending)。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p.46.

基本隐喻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就像现实中评价一家企业的好坏所使用的指标之一的“利润”,通常会用“上涨”和“下降”来表达利润的多少,为什么是“上涨”或“下降”,而不是“下涨”或“上降”呢?我们对“上”和“下”最直接的认识源于垂直方向的相对位置,容器里的液体多了,液面就向上移动,容器里的液体少了,液面就向下移动,与此类似的现象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多”与“上”、“少”与“下”就形成了关联。我们将液面“上、下”的视觉经验与液体“多、少”这个“量”的抽象概念建立起了跨区域的联系,这就有了“多是上”(More Is Up)这一基本隐喻。利润增“多”,“多是上”,所以利润增多就是“上”涨。

格雷迪在他关于基本隐喻理论中阐述了概念化的隐喻源于具身的日常经验这一观点。莱考夫总结了格雷迪的部分基本隐喻,7997A051-C26E-4564-A5A0-9C1C24830299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p.50.如:

时间是运动(Time Is Motion)

主观判断:时间的流逝

感觉—运动区域:运动

例如:时间飞逝。

基本经验:经验到时间的流逝如一个物体在移动。

娜拉雅南的隐喻神经理论是概念隐喻理论(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的一次重大突破,这一理论为概念隐喻奠定了基于计算神经学的基础。娜拉雅南的发现可以确证,基本隐喻是大脑中固定的神经回路

Narayanan Srinivas Sankara,KARMA:Knowledge-based Active Representations for Metaphor and Aspect.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1997.,这一回路链接着“始源域”与“目标域”的神经回路。如我们上面提到“多是上”这一基本隐喻,按照娜拉雅南的观点,儿童在开始认识周围的世界时,身边经常出现重复的经验,容器里的液体多了,液面就向上移动,容器里的液体少了,液面就向下移动。这样一来,在大脑中负责两个不同区域的神经回路就建立了长久的联系,负责上下感知的区域也即娜拉雅南称之为“始源域”与负责感知多少的区域,娜拉雅南称作“目标域”的区域同时被激活,至此,完成基本隐喻的建构过程。

弗克涅和特纳的“概念合成理论”与莱考夫的“概念隐喻理论”有许多相似之处,在理论上也具有很大的互补性。例如,两者都将隐喻视为概念的而非纯粹的语言现象;两者都涉及不同概念域的图像与推论性结构等等。

Joseph Grady,Todd Oakley,and Seana Coulson,Blending and Metaphor.Amsterdam Studies in the Theory and History of Linguistic Science Series 4.1999,p.101-124.

基本隱喻理论包括以上四个部分,它对我们了解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意义重大,我们实际上在无意识间获得了基本隐喻体系,这个体系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着作用,我们会自然而然地运用这些基本隐喻来表达抽象的概念。

莱考夫认为,基本隐喻可以进一步构成复杂隐喻。

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p.60.如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人会这样说“我迷失了方向”、“我很迷茫”等等。莱考夫认为,复杂隐喻包含在这样的表达式中,这一复杂隐喻就是:“有目的的生活是旅途”。莱考夫对复杂隐喻做出如下解释:

这一复杂隐喻来源于这样一种生活态度:人生要有目的、有行动,它包含了如下基本隐喻:

目的是目的地。(Purposes Are Destinations)

行动是运动。(Actions Are Motions)

将上述人生态度用隐喻的话语表达出来就是:人生应有目的地,并以行动达到那里。我们知道,一系列不同的目的地就构成了旅程,而所有这些旅程就构成了整个旅途。

概念隐喻在理性推理中的作用是其重要性的体现,这种理性推理往往需要大量的抽象思考,这时我们的大脑会自然而然地应用感觉—运动区域所形成的映射关系,即基本隐喻,来表达主观经验。所以我们在推理(特别是抽象推理)或思考时,会应用隐喻,而这种应用是无意识、无法避免和自然而然的。

乔治·莱考夫提出的概念隐喻将隐喻研究纳入认知的领域,这不仅改变了人们对隐喻的认识,更让我们重新思考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隐喻的语言体现的是人类的思维方式和认知方式。人类通过概念隐喻理解抽象概念并进行逻辑推理,隐喻属于语言,更属于认知。7997A051-C26E-4564-A5A0-9C1C24830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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