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朵小红花

黄春艳

在我办公桌的玻璃板下，有一张粉色的卡纸，上面画着一朵很简陋的“小红花”。这朵红花一共有五个花瓣，每一个花瓣上用不同的颜色写着一个字，连起来一句话是：“老师我爱你！”

这是别人口中的一个“自闭”的女孩小文（化名）送给我的。

去年，我刚接手一个三年级班级，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我特别注意了这个“怪异”的小女孩，瘦小的她蜷缩在班级的角落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逗号”。我第一节课设计的话题是让每个人做自我介绍。说的好的，同学们会给掌声，我也会奖励一个小粘贴，贴在墙壁上“我的星途征程”评价表里。

为了得到这个小粘贴，学生们想尽了办法来展示自己，“小歌手”沫沫（化名），歌声婉转悠扬;“小画家”煜琪（化名）可以一笔写出自己的名字;“小笑星”乐乐（化名）讲的笑话，让所有人捧腹大笑……

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班级里，我注意到，小文似乎像游离在外的一条小鱼，她脸上没有表情，只盯着窗外，手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滑动着……

当我给那些表现出色的学生贴上粘贴后，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全班都有说过了吗？” 学生们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过了！”“可是，我明明记得还有一位小朋友沒有介绍自己呀！”我把目光投向小文，大家这才意识到她没有介绍自己。但是，一瞬间的惊醒后，他们一齐笑着并“善意”地提醒我：“老师，她不会说话，不用管她！”“真的是不会说话吗？”我故意将“不会说话”加重了语气反问学生。学生们一惊，似乎没有料到老师会这样质疑，因为在他们固有的思维里，小文不说话，不参与活动，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值得老师这样大惊小怪。这样一问，有的学生想了想说：“老师，她之前也和我们说过话的，就是少了些。”“她胆子小得很，老师问什么她都害怕想哭，后来老师就不再问了。”听了这些回答，正符合了我内心想要关注和帮助小文的想法。于是，我顺势对学生们说：“我们生活在一个班集体中，我们就是异姓的兄弟姐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袖手旁观，也不可以互相伤害。小文胆子小，我们就要帮助她，让她胆子大起来，和你们一样快乐勇敢！”

这样说的时候，我明显注意到，她的眼神不再游离了，但是，胆怯地把头低得更低，几乎要趴到桌子上。

我说：“既然小文不敢来做自我介绍，那么由大家帮助她发现她的优点，让老师了解她好不好？”“好呀！”儿童的情绪总是会随着老师的引导被点燃，他们就像要和我做一个游戏一样，开始了“发现小文”之旅。

“老师，小文上课从来不说话，虽然不回答问题，但也从不影响纪律。”“老师，小文的书本都挺整洁的，我的书本总是折角。”“老师，小文能自己把棉服叠起来。我还不会呢。”“小文喜欢看书，而且是科学动漫书……”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小文的优点，我看到，这个安静孤独得像墙角的一朵小花一样的女孩，精神紧张到了极点，额头上似乎是渗出了汗珠。我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说：“小文，班级是我们45个人的大家庭，老师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掉队，老师和同学们会等你慢慢跟上来，相信我们好吗？”她仍然没有看我，但是慌乱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每次上课，我都会设计一次“表达环节”，例如：“说说我的家庭”“说我最喜欢的颜色”“说我最喜欢的书”……后来，又变换成由学生们设计下节课的话题，他们设计的话题更是五花八门、妙趣横生——“说说人为什么会做梦”“说说我的梦想”“说说我的烦恼”……

因为这个环节，学生们都开始特别盼望上语文课，小文也渐渐地融入到了课堂中，开始倾听，只是仍然没有主动跟着表达。直到有一次，因为事先安安预设话题“鱼的记忆为什么只有7秒？”第二天，他请假没来上学。大家都解不开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文默默地拿出了她喜欢看的“生物大百科”，翻到了那页，递给了我。我瞬间被感动了，因为她的积极参与，不再冷漠，让我感受到一个儿童的心，终于开始朝向阳光，走向温暖。

日子渐渐走过，小文仍然胆小，没有变得侃侃而谈，只是内向文静，而不是孤独自闭。她的眼神中有了温度，她的脸上逐渐有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灿烂。

我和学生们看了电影《送你一朵小红花》，第二天上课前，我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画着小红花的卡片，那稚嫩的笔迹，真诚的话语，不禁让我泪湿眼眶，我郑重地将它压在玻璃板下，让这朵小红花激励着自己，永远做学生心中的天使，给他们一道光、一颗心、一腔爱！

编辑/陆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