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北方多地沙尘频现，“黄沙漫天”会成常态吗

卢 健

过去一个多月里，中国北方接连遭遇几场较严重的沙尘暴天气。“沙尘来了”“沙尘再来”“沙尘又来”，毫无疑问地成为今春北方天气鲜明的关键词。

其中，最令北方人对沙尘暴记忆深刻的，是3月14日夜间至15日下午那场持续了24小时，广泛影响我国西北、华北及东北等地的“近十年来最强”沙尘暴天气。由此，人们对于沙尘暴的担忧也渐趋加深。那么，在近20年我国北方春季沙尘天气出现频率减少的大背景下，哪些因素导致了这次极端强沙尘暴天气的出现？未来，“黄沙漫天”会成为常态吗？

变化——气温偏高、降水偏少，遇上强烈偏西北风不变——沙尘暴的形成条件

我国沙尘天气主要出现在3月到5月。在春季，沙尘暴的三个形成条件更容易同时出现：地表裸露、干燥少雨、冷空气活动多。一旦条件满足，沙尘就会被卷起形成恶劣天气。

北方地区沙尘遥感图显示，这次沙尘暴于3月14日晚间起源于蒙古国南部。14日晚，蒙古国多省发生暴风雪和强沙尘等灾害性天气，风速达到20米/秒，阵风达30米/秒至34米/秒。

国家气候中心气候服务首席专家周兵介绍：回溯这次沙尘暴过程，我们可以看到以下两个主要因素。

首先是沙源因素。蒙古国和我国西北地区干燥、裸露的地表特征提供了有利的沙源条件。气温方面，近期蒙古国和我国西北地区气温明显偏高，最近30天（3月13日之前）监测结果显示，气温普遍较常年偏高5～8℃。降水方面，2020年入冬以来，蒙古国大部分地区和我国西北大部分地区降水量较常年同期偏少，尤其是近30天（3月13日之前）降水普遍偏少50%以上，多数地区累计降水量在10毫米以下甚至无降水，地表基本无积雪覆盖。大范围裸露的地表为出现沙尘天气提供了沙源条件。

其次是动力因素。前期近一个月（3月13日之前），欧亚大陆中高纬地区较平稳地维持纬向环流（指大气中盛行的沿纬圈流动的东西向气流），西伯利亚高压偏弱，沙尘源地蒙古国及我国西北地区等地处于高度场正距平（超过平均值）控制之下，北风较常年明显偏弱，气温偏高，降水偏少，地表极为干燥。从3月14日开始，欧亚大陆中高纬环流出现剧烈调整，西伯利亚高压增强，蒙古气旋发生、发展并快速东移，亚洲中纬度环流的经向度加大，蒙古国和我国西北地区及华北地区中低层均受到偏西北风异常影响，为沙尘从发源地向东南方向输送提供了有利动力条件。

在气温偏高、降水偏少、强烈偏西北风的共同作用下，在蒙古气旋和气旋后部冷高压的触发下，这次影响我国北方大范围地区的沙尘天气过程形成了。

变化——全球变暖，起沙条件减弱；我国防沙治沙工作成效显著不变——沙尘暴整体减弱的大趋势

近些年来，“沙尘暴”一词逐渐淡出公众视野。究其原因：一方面，气候本身在持续发生变化——在全球变暖背景下，冬季风势力总体减弱、冷空气活动减弱，起沙的动力条件逐渐减弱；另一方面，“人的努力”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国植树造林、防沙治沙工作有效减少了沙尘源地面积，使得出现沙尘天气过程的天数和次数明显减少。

这些变化来源于公众的感受，也体现于实实在在的数据中。国家气候中心统计数据表明，2000年以来，我国北方春季沙尘天气发生频率减少，平均每年有10.8次沙尘过程，其中有5.6次属于沙尘暴过程，沙尘次数少于1981－2010年同期（17次）。

“在沙尘暴整体减弱的趋势下，我们综合审视这次大范围、高影响沙尘暴天气过程，可以明确几个科学事实。”周兵做了分析。一方面，在全球变暖背景下，北半球风力普遍减弱，但在阶段性大气环流非常不利的情况下，仍会出现高影响的沙尘暴天气。不过，这并不是常态。本次天气过程由前期气温偏高、降水偏少和欧亚中高纬环流剧烈调整综合导致。因此，出现极端沙尘暴天气的环境因素、天气因素依然存在，需要科学面对。

另一方面，我国植树造林、防沙治沙工作的效果毋庸置疑。就人们较为关注的三北防护林来说，虽然对过于强大、送沙层次比较高的外来输送作用有限，但在抑制本地起沙和削弱低层外来送沙方面效果显著，已经在长时间消减沙尘天气过程中发挥了作用。

实际上，今春我国北方沙尘过程较常年同期明显偏少、沙尘强度总体偏弱的趋势并不会因此改变。但是，此次强沙尘暴过程强度为近十年之最，敲响了人类治理沙尘环境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