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外一篇)
2021-06-16万有文
万有文
提到坐船,我经历得并不多,因为我们这里是北方,有水的地方很少。但我所在的那个小城自从把水库作为风景区开发以后,几处闲滩就成为城里人闲散时游览和玩耍的地方了。我们也有幸能在那里坐坐船游览一番,可以调节调节无聊的生活了。
第一次坐船是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那次春游的主要内容就是划船。当然,我们是划不来船的,划船的工作交给了老师们,我们只负责安安稳稳地坐在船上。
我们依次列队上了船,在船离岸时,老师对我们说了应该注意的安全事项。每条船上坐七个人——五个学生,两个老师。其实老师们的生活也很枯燥,每天除了给我们上课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活动。这样的春游活动,不光对我们,对老师来说也是极其难得的。
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吹着湖风,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开始了我们愉快的旅程。那一天,大湖湾湖面的风光是最美的,我们的歌声也是最美的。远望合黎山屹立在大湖湾的背后如精美的屏风,近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鸥鸟翔集,龙宫就掩映在湖光山色之中。我们的歌声传出很远,一些游湖的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那该是多么富有诗意的画面!虽然我们的歌声还很稚嫩,但到底也给大湖湾增添了许多的情趣,引得那些游人不住回眸观望。
正在此时,一艘快艇从远处疾驰过来,划开了湖面,船后缀着一只大伞,一个游客被牵在伞后冲浪。由于快艇开得太快,那人仅穿的几件衣服瞬间只剩下一条短裤,当时岸上的人看到这个情景都惊叫起来。虽然隔得远,但我们顺着人们指着的方向,在半空中还是看到了那个狼狈不堪的人。
后来参加工作以后,我还在银川的沙湖坐过一回轮船,在上海又坐过一回。银川的自然风貌与我们这里差不多,但那边的人们在旅游开发上很有思路,除去惯常所见的景色,湖中还多了一丛丛芦苇,足有两三米高的、硕大的芦苇丛让湖水平添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尽管那片水域比我们的大湖湾要大很多,尽管坐的船比大湖湾的船也要大很多,但却并没有引起我多少的兴奋和好奇。因为自己在那些年里也走过不少的地方,知识和阅历都增长了不少,不再像是那一年坐在大湖湾的小船上那样激动了。当后来在见到过大江大河,见到过大海,见到过更大的水域后,这样的感觉就更加越发地淡了。坐在一艘大船里,更多地想到的是人生如过眼云烟,走得快了,那风景也便不再心心念念的了。
当然,坐船不光能体会一番美景,也可体会爱的氛围。在我所在县的月牙湖,和妻子、孩子一家人乘坐在斗篷小船里,一边欣赏美景一边享受一家人的和睦温馨,也是一份惬意,人生中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但后来因种种理由和借口,加上孩子也一天天长大,便无心再陪在他们身边坐船赏景了。我们有时也愧疚,但随着时间的远去渐渐释怀。不过多年后,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也一定会在孩子的身上重新经历,他们第一次坐船,第一次面對陌生的事物,他们会想起那些经历过的往事吗?到时候,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特别是乘坐在一艘大船里远行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想起我们曾陪他们度过的美好时光呢?会不会也会感到时光的稍纵即逝呢?
回忆是时间的窗口
窗外一切都在变,一切都已被淹没在时间的海洋里。但掠过海洋的苍茫与辽阔,我们时而会感到温暖,时而会感到冰凉。
记忆里有火热的心跳,我们便温暖;有落泪的伤感,便冰凉。但无论如何它们已是我们人生重要的组成部分。
二十年前,当穿过那条幽深的巷子,两边的红墙一路将我们带到那个学校。
记得那一天,经过一夜的劳顿颠簸,我和父亲踩着城市霓虹灯的影子,踩着初秋的落叶,走进巷子,再穿过一片梧桐林,走进一道铁门便是我即将上学的学校了。
在一排红墙黑瓦的平房教室里,学校的老师正在为入学的新生办理入学手续。教室空旷,但窗明几净,陈旧的校舍让人感觉又回到了几年前的乡下小学。
原以为省城的学校高大气派,无论如何也会比家乡的学校环境条件要好,殊不知还不如老家的乡村中学呢。我们那里的中学在九十年代就全部都已经修起了教学楼,这样的陈旧平房业已少见。
看到这个情景,我当时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失望与灰心交织在一起。
本想父亲会说,“回去吧!不行就上高中”,但这句话终然没有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
他给我在学校报了名,又将行李送到我的宿舍,在参观了我的宿舍及那个宿舍小院后,他便星夜兼程地要回去了。
我把父亲送出那道铁门,又坚持着送出那条巷子。
秋风依旧簌簌,落叶依旧在脚下打着漩涡,我看到那么多的落叶在脚下纠缠不休。
我感到那一年的秋天是最凄凉的。
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红墙巷口,直到我也踩了一脚的秋风开始了我三年的中专读书生涯。三年里有过彷徨、迷茫、欣喜、幸福、希望,曾流过泪,也曾心怀向往和美好。眼泪曾是深夜里的绝唱,迷茫的是人生无前路,但希望终归在前方。
应该说,那三年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在那三年里,我喜欢上了文学,开始了写作。经历了我第一次恋爱,认识了秋实、艳、天宝、何鸿、梁婕、柳絮、张永录、老康、吴向彤、师文举……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多么亲切,成为那三年里最深刻的记忆。
今日有幸再次走进那条红墙小巷,走进当年的学校。尽管当年的学校已不存在,大部分已被开发成家属区,但依稀还可辨认。那栋曾作为我们教室的二层小楼还在,女生院子的一排宿舍还在,女生院子门口的那棵柳树还在。那棵柳树下原本还有一个乒乓球案子,一到休息日就是我们玩乐的去处,其实是在那里借此想见见心仪女孩的身影……
时间不管如何流逝、游走,但它始终装饰我们记忆的窗口,为我们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也将我们引向生活的滚滚洪流去劈波斩浪。
作者简介:万有文,男,甘肃高台县人,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甘肃省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在《诗刊》《星星》《延河》等刊物上发表过作品,出版诗集《故地》《月照河西》、散文集《在河之西》。
(责任编辑 蔡慧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