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北京

毛跃新

北京，有着3000多年的建城史、800多年建都史。十几岁来京，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看着安身立命之处日渐繁华，却总禁不住想起初来北京时的样子。不觉又好奇起来，更早的几十年前，它又是个什么样子？在翻阅了许多资料后，一部讲述老北京的舞剧《金蝉塑与糖人宝》诞生了。

近年来，由于国家对于文化艺术的高度重视，我国的舞剧创作也迎来了一个高峰期，每年有几十部舞剧上演，成为全世界舞剧产量最高的国家。当代舞蹈编导有义务去挖掘更多有关中国文化的故事和题材。那么到底如何更好地用舞蹈来讲故事？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搞清楚，舞剧都包含有哪些要素。从内容上来讲，包括了人物、事件、环境、结构，从形式上来讲则包括了舞蹈、音乐、灯光、舞美、服装、造型等。

作为舞蹈编导，笔者也一直在探索一些关于舞剧艺术表达的问题。例如，如何塑造人物形象、如何展開叙事，等等。而对于这些问题思考的结果，都凝聚在了《金蝉塑与糖人宝》这部舞剧当中。舞剧虚构了一个民国故事，金蝉塑指的是老北京的一门手工艺——毛猴，糖人宝指的是另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手艺——吹糖人，所以主人公的名字也由此命名，做毛猴的叫毛小五，吹糖人的叫糖人宝。为了让故事更丰富也更具老北京味道，主角里加入了一位唱京韵大鼓的姑娘——宜娘，整个故事围绕着生活在民国这个动荡社会里的三个小人物来展开。其他的场景人物还有拉洋车的车夫，搬家的窝脖儿，街市上拌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革命的青年，恶毒的军阀……凡舞台上出现的人物，都是经过考究的，希望还原更多的老北京元素。

剧中“糖人宝”这个人物，源于儿时记忆。至今，糖人这项民俗依然常见。“毛小五”是作为剧中的第一视角而存在的，他所代表的“毛猴”这项手工艺并不为太多人所熟知，却能在方寸之间演绎人生百态，滑稽造型充满戏剧张力，体现出创造者一种苦中作乐的人生态度。

创作初期，笔者思考最多的，就是如何在手艺和人物命运之间找到平衡，既要凸显手艺人的特殊性，又要有一个合理的人物矛盾关系。这是国内舞剧中普遍存在的问题。近年来的舞剧作品，很多以讲述艺术家和手艺人为题材，但在某些作品中，如果剧情结构都不变，其中的人物换成文学家、音乐家、画家几乎都能成立。换句话说，人物并非具有不可替代性，舞段也未能凸显出某个艺术的特殊性，这样的故事往往是套路化的。所以，在进行人物塑造的时候，在注重其性格的独特性的同时，他所从事的行业的特殊性也是不可忽略的一个重要因素。

为了表现行业特殊性，在《糖》这部剧中，笔者设置了这样几个舞段。为了表现小五、糖人宝和宜娘三人青梅竹马的关系，并凸显京韵大鼓艺术，笔者用一场群舞来表现，宜娘与众师姐妹在院子里集体操练，糖人宝和毛小五扒着墙头偷偷看，当宜娘受到师傅惩罚时，争相哄宜娘开心。为了表现糖人宝对宜娘的思念，并突出制作糖人的过程，用一段熬糖时幻想的舞蹈来表现，翻涌的糖浆象征着爱情的甜蜜。

每部舞剧中的每个人物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他们在剧中是可以被取代和替换的，那只能说明故事和人物还不够扎实。当然，《糖》剧中的艺术处理也并非是最佳的方式，那只是我们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所做的努力和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