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何时能休育儿假

邢灿

最近几年，关于男士休产假、育儿假的话题备受关注。在2021年3月8日央视的两会直播过程中，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男性有没有可能休产假？这个问题有没有可能提上日程？”对此主持人白岩松在作了回答后提到“我希望这个话题能上热搜”，随后此话题果然登上热搜。

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草案）》中写到“探索实施父母育儿假”。育儿假前有“母”字很正常，现在多了一个“父”字，这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那么目前我国各地育儿假探索情况如何？期待育儿假到来的同时，奶爸们有何担忧？奶爸育儿假如何避免成為“纸上福利”？

探索：多地鼓励给奶爸育儿假

何谓育儿假？育儿假是一些国家实行的一项福利政策。一般来说，享受这项福利的必须是工作已满一年以上的育龄夫妇，假期在一年左右，与产假衔接，直到孩子满周岁假期结束。休育儿假的不只是准妈妈，也包括准爸爸，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德国1/3的父亲选择在孩子出生一年内休育儿假，而且趋势大幅增加。

如今，在国内奶爸休育儿假也非新鲜事。

“平时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孩子，白天基本都是老人在带孩子。休假期间，我和爱人全天都陪着孩子。”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居民王兴凯介绍，2020年10月下旬，他和妻子一起享受了育儿假。

这得益于2019年11月起实行的《宁夏回族自治区妇女权益保障条例》。条例鼓励用人单位对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生育子女的夫妻，在子女0～3周岁期间，每年给予夫妻双方各10天共同育儿假。

宁夏并非首个倡导父亲育儿假的省份。为倡导男性与女性一同承担育儿等家务劳动，让新爸爸们主动分担家庭责任，促进孩子成长与家庭和谐，2018年6月实施的《江苏省妇女权益保障条例》也提出：“在女方产假期间，鼓励男方所在用人单位安排男方享受不少于5天的共同育儿假。”

在2019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便印发了《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鼓励地方政府探索试行与婴幼儿照护服务配套衔接的育儿假、产假。此后，多地纷纷出台育儿假有关政策。

2020年2月，广州市政府常务会议通过了《广州市推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工作实施方案》，其中提出：“全面落实产假制度，开展单位试点，探索建立育儿假制度和在职父母的弹性工作制度。”

2020年9月，湖北咸宁市发布《咸宁市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实施方案》，提出实行育儿假，即在落实已有的产休假政策基础上，有条件的机关、企事业单位可以自主探索实行符合本单位实际的育儿假，婴幼儿父母双方均可申请，假期最长可至婴幼儿年满一岁。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有江苏、宁夏、重庆、福建、广东、湖北、贵州、辽宁、上海9个省（区、市）出台意见或条例，表示将鼓励探索育儿假。其中，江苏、宁夏、福建3个省份对男性休育儿假时长提出具体指导。

从国际经验来看，出台灵活的父母育儿假政策能确保公平和共同承担责任，因而有助于显著提升生育率。比如，父母可以选择长时间休假、单天休假或是在一天的某个时段休假。假期甚至可以存起来，可以选择在预产期之前的60天至小孩达8周岁时之间的任何时间内休假。

支持：育儿路上奶爸不能缺席

“父亲和母亲对孩子的教育同样重要，共同育儿假很有必要。”西安奶爸刘滨说，母亲可以更细心地照顾孩子，父亲则能从心理上给予孩子更多安全感，而且这也有助于缓解新生妈妈的焦虑。

“太有必要了！”在看到微博上关于“男性育儿假是否有必要”的讨论话题后，北京市民陈女士如是留言道。独自带娃的经历让陈女士坚定了自己的观点：育儿路上奶爸不能缺席。

“有时花费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能哄孩子入睡，尤其是在孩子四五个月大时。”陈女士说，这让她一度对带孩子这件事情产生厌烦情绪，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陈女士又感到十分愧疚，认为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母亲。类似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刻，让她觉得有爱人在身边的话情况会好很多。

对此，不少奶爸也举双手赞成。陈女士的丈夫杨先生说，参与冲奶粉、换尿布、抱娃、哄睡、给娃洗澡等环节，让他对宝妈的不易有了更深切的体会，同时也让他更快地适应了一名父亲的角色。尽管当地尚未出台育儿假，但杨先生仍主动向公司请了4个月的假回家陪妻子带孩子。

专家认为，目前国内男主外、女主内的现象仍然普遍，很多女性在一边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教育孩子。男性通过育儿假更多地参与到家庭、育儿事务中，能更好地理解妻子，减少“丧偶式育儿”现象。

男性休育儿假将有利于平衡工作和生活。不仅仅只有男性需要生活，女性同样需要生活。类似政策的出台可以让男性承担一部分家庭责任和义务，更好地促进男女双方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专家认为，现行产假制度强调母亲在家庭中养育婴幼儿的传统责任，客观上把家庭中的不平等延伸到社会公共领域；同时，生育休假和严苛的劳动禁忌加重了用人单位对女职工的歧视和排斥，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男女平等就业的实现。因此有必要通过立法确认男性在照顾生育妻子和抚育婴幼儿方面的家庭责任，并实现家庭角色的性别平等。

担忧：奶爸育儿假能否落地

期待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担心奶爸育儿假是否只会成为“纸上福利”？周末双休都没办法得到保障，这一鼓励性质的“夫妻共同育儿假”落实起来有一定难度。

这种担心并非杞人忧天。相关数据显示，和休陪产假的情况类似，休育儿假的男性比例普遍较低。调查发现，部分公司和个人表示不知道育儿假。江苏省是最早推出男性育儿假的省份之一，当地某科技有限公司主管人力资源的负责人坦言，目前还不清楚这个规定，公司也没有员工以育儿假的名义请假。

那么，为何男性休育儿假“叫好不叫座”？

“我的工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年终奖，长时间的休假不仅会影响当下家庭收入，未来几年也将受到影响，而这部分收入本可以用来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成長条件。”奶爸张子升说，即使工作所在地出台了育儿假，他可能也会选择不休。

专家表示，对于不同职业的男性，休育儿假带来的影响不同。比如就职于高校、事业单位的男性，休育儿假影响相对较小，阻力也相对较小；但如果从事金融、互联网等新兴行业，男性休育儿假的影响和阻力均相对较大。

另外，男性休育儿假情况也和企业文化密切相关。如果企业文化开放友好，企业会鼓励男性职工去承担家庭责任，这样男性即使选择休育儿假，对于其在企业中的晋升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建议：制定相关配套政策

如何避免育儿假成为“纸上福利”？专家表示假期政策的制定和出台，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方政府在作出决策前需要慎重考虑，制定与之相衔接的配套政策。

以男性休育儿假期为例，是否会出现用人单位指派其他劳动者代替休假男性的岗位，进而造成休假男性职场发展受阻？是否会增加用人单位的加班费支出？是否造成实际上的对单身男性权益的损害？在专家看来，这些都需要地方政府作决策前慎重考虑。

在出台男性育儿假政策时，应出台法律、行政法规以及部门规章，明确用人单位不得因男性休育儿假而对劳动者采取调岗、降薪等损害劳动者权益的行为。此外，专家不赞成男性无薪休育儿假，认为这将直接减少家庭收入，可能会导致“被迫”休育儿假的男性外出兼职贴补家用，无法达到实施男性育儿假的初衷，让政策难以落地。专家建议，男性享受带薪育儿假，劳动者休假期间的工资承担主体应明确，相关部门应适当补贴用人单位，可以考虑动用男性缴纳社保中的生育保险。

目前关于育儿假，我国法律法规尚未作出规定，部分地方出台的相关条例或意见也多为鼓励、倡导。对此，专家认为，目前可以在上海等经济发达地区先行试点，待积累经验和时机成熟后再向全国推广。在我国目前尚未建立新生儿母亲育儿假的情形下，建立男性育儿假的条件并不成熟，建议在我国先行建立和完善新生儿父亲陪产假制度，之后在条件成熟时再建立父母育儿假制度。

“在竞争压力大、工作时间长、外来人口多的北上广深等城市，确有必要推广男性育儿假，而在育儿环境相对宽松的三四线城市，人员竞争压力相对较小、工作时间相对较短，加之新生儿的父母、长辈、亲戚都在身边，基本能够帮助女性完成育儿工作；三四线城市的用人单位也难以负担男性休育儿假的工资成本。”专家分析说。

延伸阅读 欧洲国家的育儿假

法国

法国政府为了鼓励父亲更多地照顾孩子，让母亲能够早日回到职场，给予新任爸爸更多的假期。奶爸在孩子出生时就可以直接获得3天产假，不需要特别申请。在孩子出生后4个月内依据母亲的分娩情况，可以休11～18天产假，需要提前一个月向雇主进行申请。两段假期可以连休或者分开休。除此之外，奶爸们还可以享受6个月的育儿假。

德国

德国人认为，孩子3岁以前最需要父母陪伴，应创造更多的机会让初为父母者与孩子在一起。因此，孩子3岁之前，父母都可以休产假。德国产假分为母亲个人的生育假和父母两人的育儿假，最长可以休至孩子满3岁。在此期间，父母可向联邦政府申请育儿假补贴，标准为休假前平均净收入的65%～67%。如果父母双方都休假，总计可以领取最多14个月补贴；如果只有一方休假，则最多只能领12个月补贴。

捷克斯洛伐克

在捷克斯洛伐克，母亲每生一个孩子都能分别享受3年的育儿假，这个假期也可以让给父亲来休。如果孩子身患残疾，育儿假还可延长至6年。在休假期间，母亲能从政府获得相应补助。

挪威

在挪威休产假可以有两种选择：其一，父母可休47周育儿假，拿全额工资；其二，可休57周，拿原来工资的80%，这些费用全部都由国家承担。其中，奶爸必休的育儿假为12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