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视野下“禅宗枯山水”概念缘起与流传
2021-06-02熊川金荷仙李胜
熊川 金荷仙 李胜
枯山水(日语:かれさんすい)作为日本园林的标志性存在,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一直名声在外。以闻名于世的京都龙安寺枯庭为例,早在21世纪之初,其每年接待的游人量就达到30万人次之多。枯山水作为建立在自然景观之上的精神性园林,以其丰富的精神特质脱颖而出,为众多日本庭园爱好者所推崇。当然,学术界关于枯山水精神内涵的解读也塑造并引领了社会大众的思维认知与审美取向,以禅论园的学术著作层出不穷[1-3]。若放眼整个学术界,枯山水的“禅意”色彩是否是在特殊时代背景或国家政策引导下的“蓄意拟合”,仅为少数人所争论[4-6]。
枯山水与禅宗的耦合关联似乎成为当代学术界的固有认知,然而禅宗用之解读枯山水的书面化方式却未出现在1868年前的任何古籍和文献中,但“禅宗枯山水”一词的使用却在1868年后变得尤为盛行和普遍。受资料及较大跨度的时代限制,我们难以客观得知枯山水造型演变过程中是否有“禅宗思想”的渗入,完全否决禅宗思想影响枯山水发展的观点也因此显得较为牵强。但本研究试图通过文献归纳与分析,深入剖析禅宗用之解读枯山水变得风靡和时尚的时代背景和缘由,并基于两大视角进行文献检索与查阅:一方面,挖掘枯山水从远古至近现代(1868年之前)造型演变的相关古籍与记载;另一方面,找寻明治时代至今(1868年之后)枯山水书面沿用以及禅宗哲学附和定义的相关文献。其研究结论对枯山水概念的诠释和精神内涵的解读具有一定的参考和借鉴意义。
1 1868年之前:枯山水造型及思想的演变
由“宗教—造型”的园林发展图式成为解释枯山水造型形成的主流认知。但该观点却忽视人作为社会的主体以及他们所具有的主观能动性,民众的主流审美意识及自然观是塑造园林格局的重要因素。社会群体受不同时代社会、习俗以及经济形势等因素影响,是文化、艺术的缔造者和推动者[7]。
1.1 原始社会生存与发展意识下的石崇拜
日本民族生活在海啸、地震等不可抗力频发的列岛上,3世纪前,民众的生活与发展始终是以生存为基本准则,求生意识铭刻于岛国民众的骨髓与精神之中。当肉体的存在与湮灭处于动荡徘徊的边缘时,民众的精神图腾及内在信仰追求成为生存的支柱。常将山、石、木等自然之物泛指从天而降的神灵,并作为崇拜的对象,磐座与磐境等象征神灵的巨石被人们珍视并用之寄托心灵[8]。
体现敬畏神灵之意的磐座是后世庭园中石组的原型。日本原始居民具有强烈的生殖信仰,弥生时代(公元前300—250年),伴随水稻农作物的引入及耕种技术的发展,劳动力的急需强化了种族繁衍意识[9]。民众以磐座造型中的阴阳石象征种族的繁荣,该造型是后期枯山水庭园中主卧石之间排列、组合的成因(图1)。另外,磐座中主卧石的配置可营造气势上的悬殊,对周边民众视线及心理均有显著的制衡作用,利于人们进行祭祀或消除邪灵等活动,以此增进民众的福祉,这一特征成为日本庭园中固有的象征物并延续至今[10](图2)。
1 龙安寺庭园中主、卧石之间的组合[10]The combination between the main stone and the lying stone in Ryōan-ji[10]
2 龙安寺庭园中主、卧石在气势上的差异;箭头向上为气势上升,反之为气势下降Different momentum between main stone and lying stone in the Ryōan-ji; the arrow goes up for momentum rising, and vice versa for momentum falling
1.2 日本身份制分化期僧侣及城市杂民的造园实践
镰仓时期(1192—1333年),僧侣作为佛寺主持者,受当时社会风气、宗教、民间信仰等因素影响,以抽象、写意的假山寄托山水情思,他们是该时期庭园形态的把控者。但不可忽视的是,作为庭园塑造的其他职能者,即城市杂民(河原者①、寺社石材搬运者),虽无法参与到僧侣的设计团体中,但他们与僧侣构成的社会群体对庭园形态的传播与推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该时期,僧侣的庭园爱石之趣依旧延续了古代时将磐座作为精神与情感寄托的基本属性,并掺杂由中国引入的神仙思想,如虎关师炼的《盆石赋》:“苍翠的山峰……,隐藏着圣人和神仙。”②同时期的僧侣如梦窗疏石、竺仙梵仙、中岩圆月等[11],他们将假山拟作神山,表达对生命永恒的向往。神仙思想似乎成为庭园营建的主要驱动力量,虽然禅宗于此时期开始呈现滥觞之势,但有关僧侣及城市杂民利用禅宗教义及精神内涵营建庭园的记载却无处可寻。这表明,由“禅宗思想—枯山水”的演变图式仍然是一非既定的历史事实,镰仓时代枯山水受“禅宗思想”影响的现代学术观点仍待考究。
1.3 社会底层民众阶级即山水河原者的造园实践
室町至江户时代(1393—1868年),社会身份制底层的劳动群体,即山水河原者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其凭借自身优越的筑园技能,开始介入庭园形态的设计与把控中。但山水河原者卑微的社会等级和受歧视的社会背景使其不都具备造园传书的资格,因而记载山水河原者筑园的古籍和文献也甚少。以善阿弥为代表的山水河原者及其父子集团所具有的园艺技能却受到当时权贵的特殊对待,正如《荫凉轩日录》中记载,善阿弥有着约10万元人民币的高额报酬[12](图3)。并且与善阿弥紧密合作的其他职能者如彦三郎、彦六郎、次郎五郎等,早已构成了数量庞大的造园团体。
3 僧人与河原者的关系密切[12](僧人背后的两人即为河原者)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monks and Kawaramono[12] (behind monks is the Kawaramono)
居于加茂川自然河滩一带的山水河原者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他们作为砂、石、树等筑园素材的搬运者[13](图4),在世代的劳作过程中逐步形成造园所需具备的自然美学观,即稳定美和写意美[7],他们对广袤无垠的河滩流域中的砂、石等天然素材有着深刻的认知与审美体验,现存的龙安寺石庭中的石材与川原河滩附近的砂、石如出一辙,山水河原者造园团体的壮大促使着风格更为极致的海岛置石景观的形成和发展。
4 山水河原者拉石图[13]Kawaramono Handling Stone[13]
由上文论述可知,1868年之前,枯山水造型演变及其思想渊源与日本民众海岛意识形态密切相关。在岁月更迭中,枯山水造型逐步凸显出简约、枯槁等特质,与禅宗倡导的精神理念高度吻合,这是现代学者将枯山水与禅宗进行耦合关联的重要因素。但是这种关联在远古至近现代的所有古籍和文献中无处可寻,却在近现代(1868年以后)由于政治、文化等因素影响开始变得尤为紧密。
2 1868年至今:“禅宗枯山水”概念的提出与发展
枯山水造型在历史演变过程中受多种因素影响(图5)。当园林被赋予某些难以解释而又耐人寻味的精神特质时,其原本属性及观赏价值会产生质的改变。随后获得的知名度与经济地位反之赋予其新生的力量,与之形成的衍生文化可能会塑造和完善其原本的文化属性,引起学术界的极力追捧及后续学术“再创造”热潮。
5 日本枯山水发展图示Illustration of Kare San Sui development in Japan
2.1 近现代日本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
2.1.1 禅宗“和谐”精神与西方理性主义之间的较量
1868年至今,西方先进的资产阶级制度不断冲击着日本传统文化,日本快速吸收欧美国家先进的教育体系,并努力在自然科学及精神科学等领域汲取学术成果。但不久便意识到,对西方教育及学术的过分追求,极大地忽视了日本的历史与传统文化[14]。与此同时,伴随西方个人主义与理性主义的渗透,日本民族主要的意识形态和文化根基产生了动摇之态势。因此,为纠正民众思想中的种种矛盾和文化身份认同问题,日本教育部于1934年正式出版《日本政治基本原则》(Fundamentals of our National Polity)一书,旨在弄清西方意识形态的本质和日本民族政治的真正意义,进而重塑民众的思想路线[15]。
在《日本政治基本原则》一书中,除了日本传统文化意识形态中的“君臣伦理观”受到强调外,“和谐”③的民族精神特质开始受到关注。书中指出:“和谐是建国大业之产物,是日本历史发展之动力,亦是与我们生活不可分割的人道主义方式,和谐精神建立在万物和谐的基础之上。”[14]这一公开声明立即强化了学术界关于日本民族精神实质的讨论,如西田几多郎、铃木大拙等杰出的哲学家开始利用禅宗界定日本民族精神中和谐的一面,将禅宗与民族主义进行交织、融糅,使得日本成为高度精神化的国家,并声称该精神优越于西方个人主义及理性主义[16]。
当禅宗与剑道、茶道、射箭以及庭园等产生联系时,即刻引发日本民众对高雅、神秘、尊贵的禅宗产生无与伦比的钦佩感和自豪感。1935年美国学者洛兰·库克在其著作《京都百园》中论述到:“该花园(龙安寺)的缔造者为禅宗信徒,其试图用外在物象来表达宇宙的和谐、平衡以及统一。”[17]该表述作为铺垫激发了园林学者关于“禅宗庭园”的讨论。以日本古老且权威的《庭园》(日语:庭園)及《造园杂志》为例,两刊物于1930年前收录的近200篇文献,几乎全为神社园林、茶庭以及现代公园的论述,而无枯山水庭园相关研究,这种忽视是惊人的。反观1935年后,当和谐的精神深入人心之后,以“和谐”或“禅宗”来研究枯山水的学术论文日益增多,禅宗骤然间成为解读枯山水精神内涵的主流方式[18-21](图6)。
6 龙安寺庭园中的和谐与对称(矩形与三角形的对称性)[19]Harmonious and symmetry in Ryōan-ji (symmetry of rectangle and triangle)[19]
2.1.2 美国花园俱乐部对日本庭园的交流访问
1935年,日本王子与国际关系协会的精英成员盛情款待来自美国花园俱乐部的90名成员,对东京和京都的庭园进行为期21天的游览。应邀的美国代表团均由高收入和高社会地位的人组成,他们体验了日本传统文化,包括茶道、花道、插花、庭园设计等[22](图7~8)。在日美关系日益紧张的时间节点,利用日本庭园的正面印象来影响美国人不仅是为了缓和双方关系,消除国际组织对日本长期存在的“误解”④,同时也折射出更高的潜在动机和政治目的,即日本在19世纪西方帝国主义影响下,作为亚洲国家获得现代化的同时,其民族文化和精神实质尚存。
7 京都稻叶先生的四英亩花园住宅[22]Mr. Inaba’s Four-acre Garden Residence in Kyoto[22]
8 京都慈照寺[22]Ginkakuji in Kyoto[22]
日本为展示其花园的神奇之处及其精神内涵的丰富性,在此次美国访日过程中付出的努力巨大。游赏之前,日本特意向美国代表团每人发放一本《导游手册》⑤以及重森三铃的《日本园林史图说》⑥,其相关内容均以英文的形式展示,并邀请园林大师原田次郎为美国花园俱乐部成员讲述日本庭园所具有的禅宗美学、精神特质以及象征主义等内容,目的是便于代表团游览并激发他们对日本庭园浓厚的兴致。此次访问对日本枯山水文化的传播是空前的,美国代表团中的某些成员在访问后便出版了有关枯山水的书籍,如查尔斯·谢里尔的《一些古老的京都园林及其思想》[23],以及洛兰·库克的《京都百园》[17]。日本民族为展示其传统文化而促成的两国的文化交流,造就了后来在“禅宗精神”层面上对枯山水的解读与流传。
2.2 日本与西方众学者的极力推崇与传播
不可否认的是,众学者对“禅宗枯山水”这一新式概念的推崇力度是极大的。由于园林知识网络的建立和完备,现代认知体系将这一古老的庭园景观置于崇高的地位,通过流畅以及似乎合理的解释,使禅宗枯山水的精神内涵有了象征日本精神中的永恒的含义。这种解释在丰富园林理论体系之余,对枯山水后续发展的推动力度不容小觑。
2.2.1 1868—1929年:枯山水与“禅宗”结合的萌芽期
“枯山水”作为如此普遍的造园学用语也仅始于明治时代(1868—1912年),在此之前的著作中,仅《作庭记》[24]、《尺素往来》[25]、《嬉游笑览》[26]中出现枯山水的文字记载。直至明治时代,横井时冬的《园艺考》(日语:園芸考)[27](1889年)、森岛外的《园艺小考》(日语:園芸小考)[28](1896年)以及本多锦吉郎的《日本名园图谱》[29](1911年)中才开始沿用“枯山水”一词,并且这些书中仅对《作庭记》中的枯山水作了重申与说明,并未指出何种置石方式能谓之枯山水。1929年田村刚的论文《庭园与公园》(日语:庭園と公園)首次将大仙院的假山石景称之为枯山水[30],这表明1929年以前,“枯山水”一词并非作为庭园石景的主流称谓,诸如西芳寺、大仙院、龙安寺等石景在1929年以前更多是以“假山”著称。
1868—1929年,以禅宗诠释“假山”精神内涵的学者可谓凤毛麟角,且相关论述极具批判性。如Morse曾于《日本住宅及其周围环境》(1886年)中指出假山石景仅为建筑装饰品,无法代表禅宗[31]。斋藤胜夫曾在1923年声称于龙安寺庭园中感受到禅宗的存在。但他并不认为龙安寺等假山石景优越于其他庭园,仅是对石组的置放、排列及其抽象式表达饶有兴致[32]。之后,日本园林学者原田次郎首次于《日本园林》(1928年)一书中提出,日本庭园受禅宗文化影响,并已逐渐成为生活必需品[33]。但他仍然以中国经典的“虎渡子”⑦传说对龙安寺假山进行阐释解读,丝毫未提及禅宗对其的影响。这表明,1868—1929年,少数学者将庭园尤其是假山与禅宗进行耦合关联,但这种关联较为薄弱并且影响甚微。
2.2.2 1929年至今:“禅宗枯山水”理论的形成期
继田村刚(Tamura Tsuyoshi)将大仙院的假山称之为枯山水之后(1929年),枯山水一词开始被人们用之界定和命名庭园石景,并且与禅宗的结合愈加紧密。1935年,洛兰·库克在《京都百园》一书中将龙安寺枯山水称之为“禅宗庭园”,并配上一幅罕见的早期彩色图片[17]。同时期的日本园林学者龙居松之助在《日本花园》(Gardens of Japan,1935年)中声称枯山水受到禅宗与古代托盘技术影响甚远[34]。之后,德国建筑师布鲁诺·陶特于1937年出版的《日本的房子与人民》(Houses and People of Japan)一书中,将龙安寺枯山水称为“禅宗精神的体现”[35],陶特作为当时著名的建筑师,其观点影响力甚远。之后,风景园林师田村刚在《日本园林艺术》(Art of the Landscape garden in Japan,1938年)中也强调西芳寺与龙安寺的枯山水均属“禅宗之园”[36]。
1929—1940年,以“禅宗”论述枯山水的学术著作数量的增长令人瞠目,这与上文论述的日本传统文化复兴政策不无关联。造型奇异的枯山水经禅宗理念包装后,快速实现了文化上的更新与完善,并为后续的研究提供源源不断之动力。如洛兰·库克在《日本庭园艺术》(1940年)中利用整整一章的篇幅去论述龙安寺庭园[37]。在随后的著作《日本庭园世界》(The World of the Japanese Garden,1968年)中,共插入6张龙安寺图片,其目的就是宣传龙安寺枯山水[38],该书作为当时最受欢迎的书籍之一,其影响力毋庸置疑。当然,重森三铃作为如雷贯耳的庭园大师,在1939年完成的《日本庭园史图鉴》中也将禅宗理念延伸至庭园文化中[39],并且库克于《日本庭园艺术》一书中也承认其论述的禅宗庭园是受了重森三铃的极大鼓励[37]。
库克提出的“禅宗枯山水”并非一己之见,日本禅宗学者铃木大拙作为库克在京都的邻居兼挚友,他对库克的研究以及最终的结论影响深远[40-41]。铃木宣称禅宗在日本文化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重森三铃对日本庭园的诠释又使得库克将铃木的观点融入庭园中,并影响整个学术界[41]。但铃木倡导的禅宗精神只是在西方现代文明冲击下的自我救赎与重塑,将极具亚洲精神的禅宗作为对抗西方文化的一种措施,旨在摆脱西方文化的枷锁,并最终回归至日本本土精神根源[42]。枯山水作为日本抽象式庭园的代表,用禅宗文化对其进行定义,是20世纪30年代日本传统文化的重建以及应对西方文明的有效手段,这种文化定义兼具日本民族特质以及西方的精神追求,因而至今仍具有旺盛的发展潜力。
3 结论与启示
日本枯山水文化自20世纪90年代引入中国后,其背后的禅宗精神及理念成为学术界的重要研究对象。较之于西方,中国对日本园林史的研究起步较晚,关于枯山水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是西方早期学者观点的延续。其相关研究某种意义上强化了关于枯山水精神实质的讨论[43-45]。但是,针对枯山水与禅宗两者之间产生关联的时代背景及缘由,学术界迄今尚未给予明晰的研究结果。笔者基于上述研究推测,日本枯山水造型从远古至近现代演变过程中,尚无证据表明与禅宗之间具有关联,其造型形成更多是与日本民众海岛意识形态密切相关。但是禅宗用之解读枯山水却在近现代以后,由于政治以及相关学者的推崇等因素变得极为普遍和盛行(图9)。枯山水在世界范围内的盛行与禅宗文化的界定休戚相关,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日本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善于将优秀的传统文化推向世界。相较于日本,中国园林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推广力度略有不足,如何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实现园林文化的完善与创新,是未来我国园林文化能否走向世界的重要研究课题。
9 “禅宗枯山水”概念提出及流传The proposal and spread of the “Zen Kare San Sui” concept
致谢(Acknowledgments):
感谢浙江农林大学风景园林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罗川西协助整理和绘制相关图表;感谢浙江农林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陈高敏帮助查找文中所引用的部分外文文献。
注释(Notes):
① 河原者为中世纪时对日本受歧视民众的称呼,又可称为“非人”“散所”等,常居于河滩等不收征税之地,由于身份卑贱,主要从事屠宰、清洁、筑园等工作。山水河原者是区别于一般河原者群体而言的造园职能者,其具有土木、筑园等方面的卓越技能。
② 虎关师炼的盆石喜好反映当时社会的普遍审美趣味,即箱庭景观,该景观有时可作为枯山水庭园设计的蓝图。
③ 日本禅宗所倡导的“和谐”,推崇人与人之间能够包涵彼此的对立面,在顺其自然的基础上管理自身的行为之外,不对他人的言行提出过分苛求。从整个民族角度上来说,明治时代以来,西方意识形态的主流即个人主义和实证主义,极其缺乏历史观,对日本社会结构和政治制度产生“侵略性”的影响,但日本对于西方文化的入侵所采取的政策及手段正是“和谐”的态度,在维护和继承优秀的本国传统文化基础之上,批判性地审查和吸收西方先进文化和制度。
④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日本加入国际联盟,但因其提出的种族平等的提案被否决而受到歧视。之后日本于1932年建立伪满洲国,遭到国际社会的指责与批评致使日本退出联盟并进一步遭受孤立,因此,1932年的美国花园俱乐部访问实际上是为了展示日本的民族文化,使日本更好地融入国际社会。
⑤ 《导游手册》是日本特意为美国花园代表团所准备的外文读物,其中就收录有Conder J. 的《日本园林》(Landscape Gardening in Japan,1893年)。书中内容极为丰富,虽然有些代表团成员声称来不及看完书中所有内容,但能折射出日本政府的别有用心。
⑥ 日本1934年的木下台风给日本造成极大的损失,除了人员的伤亡外,日本传统庭园也遭受了严重的破坏。重森三铃决定记录和修复300多个日本庭园,其于1936—1939年完成的26卷《日本园林史图说》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也使得日本民众对日本庭园尤其是枯山水有了重新的认知与理解。
⑦ “虎渡子”出自中国唐宋史料笔记《癸辛杂识》,其中有云:“虎生三子,必有一彪”,讲述一只老虎如何带3个孩子过河的典故。
图片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图1引自参考文献[10];图2由作者绘制;图3引自参考文献[12];图4引自参考文献[13];图5由作者绘制;图6引自参考文献[19];图7~8引自参考文献[22];图9由作者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