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路径*
2021-05-28李燕飞
李燕飞 王 鹏
(1.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侦查学院 北京 100038; 2.呼和浩特海关 呼和浩特 010000)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初召开的中央深化改革会议上强调要把生物安全纳入到国家安全治理体系中,这一论断不但丰富了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内容,更是对国家生物安全治理进行了战略部署[1]。生物安全治理所涉及的情报内容非常广泛,然而近些年情报学界才开始对这一新的领域有所关注,多数研究仅仅停留在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层面,王秉[2]认为生物安全情报是一个新的议题,对于国家生物安全治理意义重大;曹文[3]则从复杂网络的角度来探讨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信息,无论从理论层面还是从实务层面却鲜有从“国门”的角度出发来探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内容。国门生物安全治理作为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有利于防范外来生物入侵,筑牢国门生物安全防护网,还有利于遏阻其对我国生态系统与生物多样性的破坏,保证农林牧渔生产安全与社会经济的稳定发展。国门是外来生物入侵的咽喉要道,要想维护国门生物安全,自然离不开情报的支持。面对纷繁复杂的生物环境与严峻的国际形势,只有通过情报的及时收集与综合研判,才能去伪存真、去粗取精[4],以此来争取维护国门生物安全的主动权。基于此,本文通过聚焦于“国门”这个特殊地域,着重分析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存在的情报难点与主要问题,旨在探索建立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路径,以期能对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实践与学理研究提供一定参考。
1 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概述
1.1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内涵及其特征国门生物安全的特殊性在于“国门”,有学者认为由于出入境口岸是进出的主要管制区域,国门通常指的就是进出境口岸,而不是泛指国境或者边境[5]。当然随着交通运输的迅速发展,口岸的外延相继发生了变化,内陆型口岸(包含航空、铁路、公路等)不断增多,国门的范围随之也不断向内陆延伸。而生物安全在《生物安全法》已经有了明确定义,主要是指生命健康与生态系统相对处于无危险与不受威胁的一种状态,具备保证生物领域安全与发展的一种能力。所谓国门生物安全,则是将生物安全推向了国门前沿,在生物安全上限定了地域空间,把“国门”与“生物安全”耦合起来,形成一个组合概念。
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概念目前在学术界还没有形成一个比较统一的界定。笔者认为其主要内涵就是在情报基础上体现着“国门”的主要特点,具体而言是指在进出境整个过程中,通过最大限度从他方获取为己方所用的生物因子及相关信息[6],从而实现生物信息资源的互通与共享,为国家决策采取行动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支持。根据该定义,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应具备三个特征:第一,情报对象主要与进出境有关。即便涉及到生物安全方面的问题,但是与进出境无关也不能称之为该情报,当然在实际工作中更体现在进境安全,确保在进境过程中不会使本国遭受生物威胁。第二,主要是指危险生物因子及相关因素的他方信息。通常包括与进出境有关的外来物种入侵、生物武器、人类遗传资源以及与动植物传染病疫情有关的管制性生物信息。第三,具有可控制能力。通过对信息充分运用,来确保生物因子通过口岸所带来的风险系数极低甚至为零。
1.2情报对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重要性国门是进入国家的第一关口也是离开国家的最后防线,因此守护好国门安全意义重大。然而目前国门生物安全形势严峻,生物入侵变化节奏快、境外生物轨迹获取难、入境生物检测压力大等多种因素相互交织,给国门生物安全治理带来了巨大挑战。而情报不仅可以为国门生物安全决策提供重要信息,还可以使决策者更好的感知与理解安全态势并做出相应预测[7]。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离不开情报的支持,有效的情报可以为国门生物安全提供有力支撑与重要保障,通过深入挖掘资源价值,运用数据知识等方法对其进行充分整合、加工、分析并转化为对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有益信息,从而防范化解国门生物威胁并服务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整体战略。通过借鉴霍尔三维结构理论[7],可提炼出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三个维度:时间维(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阶段计划)、情报维(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知识支撑)、逻辑维(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步骤方法)。时间维、情报维与逻辑维是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三个基本维度,详见图1。
图1 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时间维—情报维—逻辑维”三维模型
情报维可以为时间维与逻辑维提供体制环境、技术支撑与协同合力,是时间维与逻辑维的基础。时间维主要体现在国门生物安全治理所需要经历的阶段,而逻辑维则是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具体步骤,二者具有一定的时序性,同时二者所产生的数据反过来可以影响情报维的数据容量。可以说,三个维度相互支持来共同形成立体化的国门生物安全治理体系。情报维的支撑保障有利于时间维各阶段的有效开展,并且通过反馈机制来进一步控制逻辑维的具体实施步骤[8]。从情报科学的角度来看,情报是活化的知识[9],核心价值就在于为决策提供智力支撑。因此,情报作为重要的“耳目与尖兵”[10],对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不可或缺,具有重要意义。
1.3国门与国家间生物安全治理情报的关系辨析国门是随着国家的产生而出现,而国门生物安全在一定意义上讲则是指在进出境口岸的特定时空中所涉及到的国家生物安全。国门与国家与生俱来、密不可分的天然属性决定了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与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是系统且不可分割的统一体。
第一,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自然涵盖了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是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组成,并且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不能割裂去单独看待,必须要放到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中去统一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实质上就是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在进出境环节的具体表现。第二,相较于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则是一个时空上的相对概念。如果说国家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是一个立体式系统结构,那么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就是这个系统结构最外层的“保护盾”。第三,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根本目的是保障国家生物安全。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核心就是要促进国家生物安全治理,最终实现维护国家生物安全的目的。
2 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难点
当前,受多重因素影响,生物武器威胁、生物恐怖犯罪、生物技术缪用、微生物耐药、遗传资源剽窃、重大新发传染病、病原微生物实验室泄露等生物形势趋于严峻,潜在危险性生物、未知生物通过口岸进入国内的风险日趋增加,国门生物威胁变得异常复杂。美国情报学者M.C.Yovits认为情报可以为认识和评估这些威胁提供重要工具,进而减少有效决策的不确定性[11],然而就目前生物安全的发展态势来看,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现状依然存在不小现实挑战,具体难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2.1外来入侵生物情报信息多我国是全球遭受生物威胁比较严重的国家之一。目前,在全国确认发现入侵的外来物种已达660多种,其中有71种对自然生态系统已经造成或者具有潜在威胁被列入到了《中国外来入侵物种名单》。经过调查发现,67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有215种外来物种入侵,其中有48种外来物种同样被列入到《中国外来入侵物种名单》[12]。此外,根据调研发现,近年来我国每年新入侵物种多达5~6种,口岸截获的外来有害生物种类和频次分别增加9.8倍和51.5倍,其中来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入侵物种约占50%,这些外来物种广泛入侵并分布于湖泊、河流、草原、湿地、农田等几乎所有的生态系统,主要入侵缘由分为自然与人为因素[13],呈现出传入源头增多、传入频次加快且多点入侵的新特点,制约着农业农村等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见图2。据海关统计,仅2020年1-10月就截获植物有害生物40.97万次、种类3 948种[14],如何应对如此多的外来入侵生物威胁俨然给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收集带来了不小难题。
图2 外来生物入侵主要途径示意
2.2疫情病毒传播变异速度快进入21世纪,世界各地频繁爆发了在国际社会上引起强烈关注的传染病疫情,比如非典、甲型H1N1流感、埃博拉病毒、MERS病毒、寨卡病毒、禽流感以及近期出现的COVID-19病毒,境外输入传染病的病例不断。一是传播速度快。随着全球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国际间贸易往来频繁,出境旅游、出国留学等不断增多以及跨国交通运输的迅速发展,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国际交流,国内外人员流动加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通过口岸进行病毒传播与扩散的风险。二是变异速度快。全球气候条件复杂,气候变暖会改变原有的生态系统并导致传染病疫情病毒的存活变异、媒介生物孽生范围扩大、病原体活动增强、致病力不断增高,比如COVID-19病毒已在多国开始出现变异新毒株,甚至还会通过环境进行传播。而我国总体生态环境比较脆弱,一旦将传染病携带进境将会影响整个生态链的持续发展,这些不利因素进一步增加了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收集与分析难度,给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2.3生物制剂恐怖袭击隐蔽强生物恐怖袭击主要依靠生物制剂产生化学反应并致人伤害[15]。而生物制剂主要有以下三个特点:一是损害过程较为隐蔽。生物恐怖袭击不像诸如爆炸或者枪击过程中发出的巨大响声或者强烈震动,大多数被袭击对象都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生物制剂毒害。二是病毒致病过程具有潜伏期。生物恐怖袭击会存在一定的潜伏时间,病毒致病或者产生化学反应会存在延迟,难以被快速发现。三是很难通过肉眼辨认且危害后果大。很多国家和恐怖势力掌握着制造生物武器的能力,而生物制剂易于获取且通过肉眼很难辨认,同时少量的生物制剂就会产生较大规模的损伤后果。例如美国“炭疽邮件”事件:7个装有干粉状炭疽孢子的信封被寄到参议院,由于肉眼辨认不出导致出现22例炭疽病例,其中有5例死亡,为此需要接受预防性治疗的群众就多达3万余人[16]。生物制剂通过口岸进境并实施恐怖袭击俨然是未来发展的一种重要威胁趋势,挑战着我国国门生物风险防控与情报多元分析能力。
2.4两用生物技术情报识别难生物物质与生物技术具有两用性,一方面生物技术本身可以给人类带来进步,比如基因编辑、合成生物、光遗传等都依赖于生物技术的发展,另一方面在造福于人类的同时存在着安全隐患,即生物技术缪用或者误用,给国家安全带来一定威胁。许多生物制剂、技术、设备和知识的两用性,使得海关很难通过情报收集、分析来识别哪些是威胁国家安全的生物因子。如果从口岸入境大量生物制剂与生物设备,再加上不断迭代升级的生物技术,一些不法分子可能会在国内进行合成制造“生物炸弹”,那么对于国家安全来说俨然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随着生物技术的不断发展,门槛将变得越来越低[17],生物威胁的种类则会越来越多,生物因子通过口岸进境的监管难度也会变得越来越大。另外,生物技术的两用性导致其并不违反国家有关进出口禁止条款,通过合法幌子入境危险生物因子来实现非法目的的情报在实践中很难予以收集,给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带来了一定挑战。
3 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问题
3.1大情报格局的指挥体制尚未形成2018年国家通过机构改革,将出入境检验检疫职能划入海关,通过关检融合,更加丰富了海关在口岸的职能属性并突出了国门安全的重要性。国门安全队伍的壮大符合日益严峻的国门生物安全形势要求,虽然国家赋予了海关在国门生物安全治理方面新的职责与使命,但是目前来说还未形成高度集中的国门生物安全合力与大情报格局体系,依然只是海关在口岸一线单打独斗。生物安全治理涉及的情报部门众多,主要涉及到卫生健康、农业农村、林业草原、生态环境等部门,而国门生物安全治理除了海关情报部门之外,还涉及到海事、海监、海警、海洋渔业等多个部门,呈现出条块分割、政出多门、权力分散的特点,目前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体制尚未建立,缺乏对破解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顶层设计与战略考量。一是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体系有待完善。在情报引领、信息收集、会商研判上,还需要进一步建立健全大情报指挥机制。二是情报先导下的国门生物安全合成作战有待加强。在情报信息研判预警、口岸整体防控、国门生物安全应急处置方面还未形成情报资源的科学配置与应急指挥,“情报先导”的战略意识还未完全树立[18],亟需要对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进行质量变革、动力变革与效率变革。
3.2情报监督考核评价体系尚未健全据笔者调研发现,目前在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监督考核方面还存在着诸多问题,具体来看:一是还未形成一套完整的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信息反馈与控制的评价体系。情报反馈可以刺激激励并对情报分析进行评价,明确哪些方面做的好与不好,起到举一反三的实际效果。然而在跨部门、跨地区、跨领域与跨层级的国门生物安全治理中,情报信息的信度与效度以及相关性还没有一个衡量标准,也无法体现出本身情报的实际价值,在安全治理过程中不能很好地得到反馈,并根据反馈结果来不断修正情报偏差。二是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绩效考核指标体系还未完全建立。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绩效考核作为一种风向标,在量化标准、考核内容、指标体系、评价标准上有其特殊性,绩效考核指标体系关系到国门生物安全的战略目标。然而在实际工作中,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绩效考核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指标体系尚未建立,对考核什么、何时考核、怎么考核、由谁考核等问题上还未明确,没有真正发挥出正向推动作用。三是情报监督问责机制还未健全。有效的监督问责体系可以促进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实际效果,然而目前对于国门生物安全的职责分工与权力分配还没有完全理顺,导致被监督问责主体不明确,尚未真正起到为国门生物安全治理提供坚实纪律保障的作用。
3.3缺乏规范化的情报数据整合平台据前所述,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主体众多,而这些部门将形成一个庞大的情报数据群,如何将数据整合到一个平台并能够井然有序运行俨然是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重要议题。目前就情报数据整合而言,在实际工作中主要存在以下四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多元数据碎片化。数据来源的多样性、重要数据的验证都会产生数据碎片化。符号、识别码、基础数据集不同就有可能导致数据冗余,而分散的数据源更是加大了有效数据清洗的实际难度。二是情报数据平台欠规性。多个部门既要汇交数据又要利用数据,数据需要系统集成并呈现出多口径管理,现实情况是还未形成一套完整的数据平台标准规范、数据管理制度以及详细的数据整合流程体系,各部门依然各自为政,不清楚哪些情报数据需要汇交也不清楚哪些情报数据符合平台的规范性。三是数据质量差异性。数据信息滞后、要素不全往往会导致数据质量的参差不齐,而部门数据质量的差异性会关系到整个数据平台的质量高低。四是数据整合利益化。由于很多部门将情报数据视为本单位重要战略资源,关乎整个部门长远发展,因此在整合过程中会存在情报数据壁垒,有些部门利益是一致的,而有些部门利益则会产生一定程度的相悖,存在为了自身利益而选择不去整合或者过段时间再去整合的实际情况。
3.4情报监测预警的智能化水平不高目前全球生物安全形势不容乐观,新型生物威胁种类不断增多,传染病与外来物种入侵导致的新发疫情与潜在威胁形势严峻,我国在国门实施的传统预警技术与监管机制已经很难予以应对。笔者通过实地调研发现,在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监测预警方面主要存在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生物监测多以人工为主。在邮检、旅检等口岸仍然是以人工监测为主,很难去实现覆盖全流程的实时监测与预警,在生物安全风险评估上多依赖于专家经验,情报的监测预警作用没有得以真正发挥,这无疑存在一定的风险漏洞,也很难体现关口前移的实际效果与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价值。二是缺乏智能化的监测预警方法。很多潜在入侵生物存在信息不明、扩散路径与动态不清的特点,而现有情报的监测预警又缺乏技术的实时与动态可视性,在情报数据挖掘、智能化比对与风险智能分析方面跟不上入侵生物变化的节奏,缺乏有效智能化风险预警的情报支撑。三是智能化的生物监测系统有待开发。现阶段,我国资金投入的不足,高层次人才的缺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智能化生物监测系统的开发。从目前来看,现有系统不能很好地对入境生物进行定性与定量分析并实时进行风险评估,在清单管理与分级分类检疫方面还不能完全统筹生物风险因子与实现情报监测指令的精准布控。
3.5境内外情报部门间沟通协作不畅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收集需要跨部门、跨地区、跨领域与跨层级,是举全国之力御生物威胁于国门之外,然而在现实中却存在着情报部门协作受阻的现象,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责任划分轻重不一。情报收集的职责重担很大程度上压在了海关,而其他部门的责任相对较轻,容易出现推诿扯皮的现象。在相对较轻的责任与压力下,又没有很强的利益刺激,则很难调动其情报收集的积极性,国门情报收集的动力不足直接影响着情报部门之间的有效协作。二是情报协作能力欠缺。随着安全环境的不断变化,需要收集、评估和传播的情报数量呈指数级增长,而目前很多部门没有专业情报分析师,临时凑数、随意更换,还未形成一个稳定的情报分析环境,因此本身情报能力的不足会制约着部门协作的效果。三是职能边界划分不清。针对外来物种入侵的情报收集,虽然很多是由海关在开展,但是农业、林业等部门也都在独立开展,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情报收集的职能交叉与模糊地带。四是境外生物威胁情报协作面窄。目前针对境外生物威胁的情报收集主要依赖于国外政府与国际组织,例如WHO(世界卫生组织)、US-CDC(美国疾控中心)、EU-CDC(欧盟疾控中心)等部门公开发布的一些开源情报数据,针对境外生物威胁的情报收集面总体比较窄,还未形成覆盖全领域的境外协作机制。
4 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优化路径
4.1 模式建构:全方位的情报指挥与监督体系
4.1.1 体制方面:打造权威高效的情报指挥枢纽 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体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从制度层面和结构本身出发,二者共同促进并完善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体系。第一,要建立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体系。国门生物威胁的防控不仅涉及到人、物、技、器等复杂的协调活动,更是涉及到制度协同的系统性工程,而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就是要建立统一领导、统一权威、高效运转的大情报指挥体系[19]。具体而言,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指挥部门作为危险生物防御的指挥中枢,担负着情报指挥调度、情报分析共享、情报应急处置等重要职责,要打破地域、部门、职能与权力等条块限制,加强职能整合、强化指挥权威,建立起统一、协调、高效的国门情报指挥枢纽,真正发挥出指挥棒的引领作用并服务于国家安全的整体战略。第二,要建立垂直与扁平化相交叉的情报结构模式。扁平化结构的主要特点是打破部门科层制的情报数据壁垒,实现跨越并行式的非线性运行模式,可以有效增强部门间情报的横向联系与有效衔接,有利于在不同层级上进行多元情报的融合与共享,实现双向或者多向的互联互通,为下一步开展情报有效决策奠定良好基础。垂直化的模式主要是从顶层设计上予以考虑,情报指挥是立体与多维的,所以需要上下协同,从多个不同方向打通多个通道,真正实现点面结合,纵横协同联动。
4.1.2 责任方面:强化规范有效的情报监督考核 第一,严肃情报监督问责机制。一是明确职责。对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收集要理顺关系,明确各部门的具体职责与分工,对于职能交叉的模糊地带要通过上级机关予以明确,解决多头收集、重复收集的现实状况,提高情报收集运用效率。二是建立机制。明确责任主体、责任方式、责任处理与申诉的具体路径,给情报收集运用主体施加一定责任与压力,同时也要释放激励举措,充分调动情报收集与运用的积极性。第二,建立监督绩效考核体系。通过科学量化情报考核评价监督,建立信息反馈与控制的评价体系来指出部门存在的具体情报问题。加拿大专家Robert Bacal认为有效的监督考核需要沟通与对话[20]。对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来说同样需要沟通对话,将情报考核结果及时反馈到具体责任部门,通过不断交流与提醒来达到举一反三的实际效果。第三,加大监督问责力度。对于情报决策部署与收集运用不力的要严肃问责,将问责结果反馈到具体部门并要求厉行整改,为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收集提供强有力的纪律保障。第四,规范问责流程与程序。通过规范问责启动程序与流程体系,严格按照权限进行审批,做到问责精准化与规范化,避免问责不力与问责的泛化。第五,创新监督方式。拓宽监督渠道,主动靠前监督,找出具体监督存在的盲点与不足,不断完善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监督考核。
4.2 能力建构:全链条的情报数据与预警网络
4.2.1 数据方面:加强共享运作的情报体系建设 要统筹规划,立足国门生物安全实践来通盘考虑。在国家建立生物安全信息平台的基础上来全面考量建立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共享子平台,将国内外生物安全的情报数据汇交到统一平台,为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共享与实施奠定良好基础,见图3。一是从情报共享主体来看,要打破条块分割的利益壁垒。国门生物安全治理要从以出入境为国门边界的“口岸安全”定位,过渡到以口岸安全为基础、以关联全域安全为指向的“大安全”定位,要转变传统的各自为政的思想观念,从“利益博弈”拓展到“命运共同”。二是从情报共享内容来看,要加强数据集中融合。数据融合是情报共享的基础,所以要将分散在部门的数据资源融合在一起,实现情报的互利共享。三是从情报共享平台来看,加大平台数据整合的合规性。通过对不完整、错误与重复性的“脏数据”进行清理,将分散的碎片化数据进行整合,最终可以优化风险追踪靶向与数据挖掘的运行效果,提升数据运用水平[21]。另外对多口径数据进行治理,需要制定一套标准的情报平台使用规范,包括数据接入、数据治理、数据服务与数据安全等方面的规章制度。要科学设计好详细的情报数据共享流程体系,包括访问权限控制、网络传输安全隔离、数据生命周期管理等。同时也应加强情报传递效率与协作氛围。四是从情报共享评估来看,既要加强情报共享的反馈与考核也要加强对其的激励与责任,通过安全评估来更好的服务于情报数据的融合。
图3 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共享运作体系
4.2.2 技术方面:织密数字智能的情报预警网络 第一,优化国门生物威胁监测预警体系。通过健全监测网络,对主要国家和地区的生物威胁开展情报收集与统计,并建立国门生物风险大数据库来掌握全球生物安全发展动态与趋势。一是将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伸到源头。强化事前情报收集,优化源头风险防控。针对拟进境的生物因子,将我国入境安全标准和要求前推到他国境内,针对他国可能给我国带来的生物威胁提前预判并实时跟踪。二是将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延到终端。强化以情报线索追踪稽查为主的事后监管,建立生物产品流向追溯、风险分析与不合格生物产品的处置制度,通过发掘生物威胁多维预警、生物数据多轨串并碰撞分析,进行源头与终端的立体监测来优化我国国门生物安全的监测预警。第二,建立数字智能化的情报风险防控网络。随着人工智、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新型技术不断发展,应充分运用这些科学技术并与情报预警深入结合,针对进境的生物因子开展智能化的监测分析与情报深度研判。一是进行大数据的关联挖掘。通过对拟进境生物与关联生物进行比对,计算生物因子的危险系数,从而进行有效预测并提高识别生物威胁的精准度。二是进行目标实时监测追踪。利用人工智能进行大数据运算,预测入侵生物可能的发展动向与环境契合度,有针对性的开展预防。三是进行在线可视化。通过可视化形式更能直观地为情报决策提供有效支持与科学研判,有助于实现国门生物安全问题的“智慧监测”。
4.3 协同建构:全开放的情报国际与国内合作
4.3.1 深化国际情报合作,拓展防控时空链条 在国际生物安全治理情报合作中善搭快车、活用平台,充分利用我国作为全球经济与安全治理中的倡议角色,主动参与制定全球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规则。既要在国际生物安全治理情报合作中展示“大国姿态”,总结提炼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经验,提升我国参与全球生物安全治理的话语与主动权,也要充分向国际其他国家学习先进治理经验。同时,要加强在国际合作中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协同共治,与WHO(世界卫生组织)、IPPC(国际植物保护组织)、FAO(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OIE(世界动物卫生组织)、二十国集团等国际政府间组织建立良好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沟通关系,积极推动建立新型长效的区域性应急联络机制和全球性生物安全危机响应机制,与主要贸易国和高风险区域的国家搭建情报反馈通报机制,加强核生化、疫情检测等方面的合作,探索并建立利用生物武器进行违法犯罪的执法互助与联合执法机制,实现情报主体的优势互补,拓展防控时空链条。
4.3.2 加强国内情报合作,集聚情报信息资源 第一,以“情报”为抓手,整合海关内外信息资源,强化海关与口岸各治理主体的情报安全合作。加强情报沟通,强化联防联控,不断丰富风险防控信息资源,加强上下游供应链、运输、仓储等领域的情报收集与研判,联合监管、缉私等部门,加大入境拒止、禁装禁卸、第一进境点拦截、控制下交付等风险处置实践,将风险防控措施提到入境前并保持可控状态。同时,创新口岸应急与生物反恐协同决策机制,组建“口岸情报应急与反恐侦检实验室”,开展口岸反恐与应急能力标准化建设,进一步提升国门生物安全治理水平。第二,全民参与情报收集。通过加强全民宣传教育来实现广泛参与,共同应对国门生物威胁。例如依托4.15国家安全教育日等活动,一方面让群众认识到外来生物可能带来的危害,另一方面还可以充分发动群众积极参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收集,实现全民共治。第三,加强部门自身情报收集能力。通过释放激励举措来吸引复合型高素质专业情报分析师,充分调动其情报收集与分析的积极性来推动部门自身情报收集的综合能力,有助于促进情报部门间的有效协作。
5 结论与展望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加强国家生物安全治理。而有效的治理=90%的情报+10%的经验[22],可见情报在国家生物安全治理中能够发挥出巨大作用。国门作为我国的第一道防线,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水平对于遏阻外来生物威胁与开展有效决策具有重要影响,为此本文通过利用“情报学”的基础原理,立足于“国门”这个地域空间,尝试探索建立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路径,期望能对维护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有所助益。然而,当前无论是在情报学界还是在实务界对于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研究还未形成一定规模,研究水平还有待进一步提高,需要不断进行摸索并构建新的方法。因此,加强未来生物安全的情报研判,优化我国国门生物安全治理的情报路径,提升国门生物安全的整体防控能力,依然任重而道远,需要持续关注和进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