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蒙交界地区晚侏罗世高硅花岗岩：岩石成因与地质意义

杨智荔 张晓晖 袁玲玲

1. 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岩石圈演化国家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292. 中国科学院地球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0293. 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4. 中南大学地球科学与信息物理学院，有色金属成矿预测与地质环境监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长沙 4100831.

花岗岩是地球大陆地壳的重要组成，花岗岩研究是见证现代地质学滥觞与成熟的常青主题。肇始于20世纪70年代的花岗岩分类(Chappell and White, 1974; White and Chappell, 1977; Whalenetal., 1987; Frostetal., 2001)与实验岩石学(Vielzeuf and Holloway, 1988; Rappetal., 1991; Beardetal., 1994; Gardienetal., 1995; Scailletetal., 1995; Johannes and Holtz, 1996; Patiňo Douce, 1997; Gaoetal., 2016)研究热潮不仅确立了岩浆源区性质、熔融温压条件与结晶分异作用等制约花岗岩成因的基本要素及其相互关系，而且奠定了花岗岩作为探究大陆地球动力学过程与地壳演化耦合联系的窗口地位(Pitcher, 1993; Barbarin, 1999; Bonin, 2007; 吴福元等, 2007)。21世纪以来高精度年代学与多元-多尺度精细地球化学示踪工具的常规化运用拓展了花岗岩研究的时空维度(Kemp and Hawkesworth, 2014; 王孝磊, 2017; 吴福元等, 2017)，突出进展包括：准确厘定形成巨型复式花岗岩套的幕式岩浆的时序与过程(Cottametal., 2010; Duceaetal., 2017)，利用矿物微区元素和同位素示踪岩浆源区组成与岩浆演化过程(Hawkesworth and Kemp, 2006; Yangetal., 2007; Kempetal., 2007; Kemp and Hawkesworth, 2014; Farinaetal., 2014)，以及基于精细花岗岩成因研究构建大陆地壳结构与壳幔物质交换的新型范式(Hackeretal., 2011, 2015; Kelemen and Behn, 2016)。近五年来，标志大陆地壳成熟的高硅(SiO2>70%)花岗岩成为花岗岩研究的前沿主题(Lee and Morton, 2015; 吴福元等, 2017)。这不仅在于高硅花岗岩成因契合大陆地壳垂向成分变化机制(Lee and Morton, 2015)，而且在于其禀赋W、Sn、Nb、Ta、Li、Be、Sb和稀土元素等的稀有金属成矿特质(吴福元等, 2017)。

华北中生代花岗岩省是中国重要的显生宙花岗岩省之一(吴福元等, 2007)。其空间分布跨越古老克拉通和显生宙造山带两大单元；其活动历时不仅涵盖古亚洲洋和蒙古-鄂霍茨克洋的先后闭合，而且见证古太平洋构造帷幕的开启与演进。近年来基于高精度测年手段和精细地球化学示踪方法的一系列研究基本建立了两大构造单元内中生代花岗岩的详尽档案(Wuetal., 2011; Zhangetal., 2014a; Tangetal., 2018)。作为独立侵入体或复合岩基的重要组成部分，高硅花岗岩提供了精细表征中亚造山带新生地壳成熟的重要标志(Wuetal., 2003a, b; Lietal., 2018)和示踪华北克拉通破坏深部过程与背景(Zhangetal., 2008, 2014b)的重要依据；另一方面，高硅花岗岩构成东北地区多条中生代钼成矿带的主要赋矿岩体(Chenetal., 2017)，其重要的多金属成矿效应由此可见一斑。

相较于其在华北克拉通与中亚造山带各自精细的时空分布格架，中生代高硅花岗岩在两大构造单元过渡区域的时空分布特征仍缺乏系统刻画。在发育白云鄂博-赤峰断裂带的西段地区，仅有零星的中侏罗世和早白垩世A型花岗岩报道(陈志广等, 2008; 解洪晶等, 2012)。而在赤峰-开原断裂带所在的东段地区，沿断裂带发育一系列燕山期花岗岩，其中以跨越内蒙古和辽宁两地分布的白音花岩基规模最大。该岩基既缺乏可靠精确的同位素年龄限定，岩石与元素地球化学方面仅有早期区域地质调查工作的零星资料(长春地质学院, 1996(1)长春地质学院. 1996. 1︰50000区域地质调查报告(旧庙、沙宝台、哈尔套幅))，同位素地球化学数据更是一片空白。由于其时代和源区归属与华北克拉通/中亚造山带界限这一中国重要区域地质问题直接相关，因此本次研究我们拟采用高精度离子探针(SIMS)锆石U-Pb测年手段确定其侵入时代，利用全岩元素和Sr-Nd同位素以及锆石Hf同位素示踪其岩浆属性和岩石成因；籍此讨论晚侏罗世花岗岩形成的构造背景，进而为界定华北克拉通北缘边界提供约束。

1 区域地质背景

作为东亚出露面积最大的最古老陆块，华北克拉通北以白云鄂博-赤峰-开原断裂为界与中亚造山带接壤，南与秦岭-大别-苏鲁造山带毗邻(图1a)。以若干陆核上约3.8Ga初始地壳物质(Liuetal., 1992)和约3.45Ga不均一深部地幔(Wangetal., 2019)为起点，诸多冥古宙幼年地体经历新太古代(2.8～2.5Ga)大规模岩浆活动和巨量陆壳生长实现部分克拉通化(Zhai and Santosh, 2011)。基于针对太古宙末期地体格局和古元古代岩浆-构造热事件时空分布的不同认识，“克拉通内部活动带”模式强调古元古活动带在太古代末期初始克拉通化基础上经历有限裂解、俯冲与碰撞等演化过程(翟明国和彭澎, 2007; Zhai and Santosh, 2011, 2013)；“克拉通内部造山带”模式倡导者认为，阴山陆块与鄂尔多斯陆块在～1.95Ga沿孔兹岩带碰撞对接形成西部陆块，燕辽-龙岗陆块与狼林陆块在～1.90Ga沿胶-辽-吉带拼合形成东部陆块，东西部陆块随后在～1.85Ga沿中央造山带拼合形成统一的华北克拉通基底(Zhaoetal., 2002, 2005, 2012)；此外，“克拉通边缘造山带”模式将克拉通中部和北缘阴山陆块分别视作一个晚太古代造山带和一个古元古代造山带，克拉通中西部陆块经由古元古代安第斯型增生-碰撞造山过程而形成(Kuskyetal., 2007, 2016)。从1.78Ga到0.75Ga，华北克拉通进入“地球中年期”(Zhaietal., 2015)，接受长期稳定沉积盖层并发育周期性裂谷事件，其中以与全球规模裂谷事件同步的1.32Ga燕辽大火成岩省最具代表(Zhangetal., 2017)。

中亚造山带是地球上规模最大以及历时最长的显生宙增生型造山带。旨在重建中亚造山带复杂增生历史的宏观范型，无论是早期的“单一岩浆弧持续俯冲-增生”模式(engöretal., 1993)还是当前主流的“多岛洋俯冲-增生”模式(Windleyetal., 2007; Xiaoetal., 2015)，均认可古亚洲洋在华北-南蒙古构造域最终闭合。有关该构造域的当前诸多构造格局划分方案尽管细节有别，但可一致三分为南、北并置的两个复合陆块及位于其间的索伦缝合带(Xiaoetal., 2003; Jianetal., 2008; Xuetal., 2013; Eizenhöfer and Zhao, 2018)。北部陆块可与南蒙复合地体(Badarchetal., 2002)相接，除共享中晚元古代结晶基底之外(Yarmolyuketal., 2005;孙立新等, 2013; Zhouetal., 2018)，二者古生代皆以发育蛇绿混杂带、岛弧增生杂岩、活动大陆边缘岩浆和沉积建造为特征。南部陆块与华北克拉通相连，在内蒙中部称南造山带(Jianetal., 2008)，向东延伸至吉林地区称辽源地体(Wilde and Zhou, 2015)。由蛇绿岩、增生楔和岩浆弧残片组成的索伦缝合带自西向东从索伦鄂博经由西拉木伦最后至长春-延吉一带(Eizenhöfer and Zhao, 2018)。

古生代时期华北克拉通北缘响应古亚洲洋裂解、扩展和消亡的造山旋回过程，地壳结构与成分相应发生重大调整，形成总体近东西向展布的阴山-燕山褶段带，并发育多期晚古生代岩浆岩带(张晓晖和翟明国, 2010)。其中包括可能记录白乃庙岛弧与华北克拉通碰撞后伸展过程的泥盆纪碱性杂岩(Zhangetal., 2010b)和镁铁-超镁铁岩-闪长岩(Zhangetal., 2009a)；可能类似于安第斯弧岩浆岩的石炭纪-早二叠世镁铁-超镁铁岩体(Chenetal., 2009; Zhangetal., 2009a)、富闪深成岩套(Zhangetal., 2012c)和钙碱性辉长岩-闪长岩-花岗岩系列(Zhangetal., 2007, 2011)；以及可能指示碰撞后伸展过程的晚二叠世钙碱性-碱性侵入岩(Zhangetal., 2009b, 2010c)。

随着古亚洲洋沿索伦缝合带的最终闭合(Eizenhöfer and Zhao, 2018)，华北克拉通与北部中蒙地体拼合形成华北-蒙古联合板块并进入陆内演化阶段(Davisetal., 2001)。之后经历古亚洲洋构造域造山后伸展、蒙古-鄂霍茨克构造域与古太平洋构造域等多重构造体系叠加影响，断裂构造发育，岩浆活动频繁。代表性事件包括晚二叠世-早三叠世右旋走滑韧性变形(Zhangetal.,2005；Wang and Wan, 2014)、中晚三叠世碱性岩浆岩带(Zhangetal., 2012b; Lietal., 2013a)、早中侏罗世两次挤压变形(Davisetal., 2001)、侏罗纪和白垩纪多期火山和岩浆侵入活动(Zhangetal., 2003, 2014a)，以及一系列早白垩世变质核杂岩(Wangetal., 2011; Zhang and Yuan, 2016)和断陷盆地群(Mengetal., 2003; Cope and Graham, 2007)。

辽宁阜新县和内蒙古库伦旗的交界区域跨越华北克拉通北缘和古生代辽源增生地体，既具有典型克拉通前寒武纪基底，又发育显生宙多期构造域叠加影响的活动印记(图1)。该地区基底建造主要为太古代-古元古代低角闪岩至麻粒岩相TTG片麻岩(Liuetal., 2011)，记录了2.64～2.52Ga岩浆事件和约2.49Ga的麻粒岩相变质作用，反映发生在洋内弧体系的大陆地壳生长(Wangetal., 2015)。覆盖于基底之上的盖层包括新元古代长城系低变质-未变质沉积建造、零星分布的晚古生代海相-陆相火山沉积序列以及广泛出露的中生代陆相火山-沉积岩系；其中后者包括中侏罗统兴隆沟组(Mengetal., 2010)、上侏罗统蓝旗营组、下白垩统义县组和阜新组(Zhangetal., 2003)。

显生宙侵入岩建造遍布辽宁-内蒙古交界之地(图1b)。早期的区域地质调查根据野外接触关系和岩性-组构特征将其归于海西期、印支期和燕山期三个侵位时代(迟广城和林维峰, 1999)。近年来系统的高精度锆石U-Pb年代学和岩石地球化学研究揭示，这些侵入杂岩主要包括晚二叠世(260～250Ma)的富闪深成岩-花岗岩系列(Zhangetal., 2012d)、中三叠世花岗岩系列和晚三叠世铁质花岗岩-辉绿岩系列(Zhangetal., 2012e; Yangetal., 2021)。南部北北东向展布的中晚侏罗世花岗质杂岩构成辽西医巫闾山晚侏罗世-早白垩世岩浆穹窿-变质核杂岩伸展构造体系的一部分(Zhangetal., 2014b)，而北部可能沿华北克拉通北缘断裂带近东西向分布的一系列燕山期花岗岩目前仍缺乏系统研究。

2 岩体地质与岩相学特征

白音花岩基构成上述沿华北克拉通北缘断裂带近东西向燕山期岩浆岩带的重要组成。岩体大致呈北东-南西向展布于辽宁阜新县哈大图和内蒙古库伦旗白音花一带(图1b)，边部为不规则状，出露面积近200km2。侵入体南侧不整合侵入太古宙片麻岩，北侧与石炭系地层接触，部分被下白垩统火山沉积建造和第四系覆盖。岩体总体变形较弱，矿物定向组构不发育，但风化剥蚀作用影响比较严重。

图1 研究区所在位置与区域地质简图

侵入体主体岩性为二长花岗岩和钾长花岗岩，二者呈渐变过渡关系；此外，沿岩体内部裂隙或裂理发育花岗细晶岩和伟晶岩等伴生岩脉，脉体一般宽几十厘米到几米，延长几米至几十米以上。二长花岗岩具有似斑状结构，斑晶主要为钾长石、斜长石、石英和少量黑云母，含量占8%～10%(图2a, b)。钾长石粒径约1.0～4.0mm，含量约3%，主要为自形-半自形结构，发育卡式双晶，部分矿物表面发生粘土化；斜长石斑晶约0.5～2.0mm，含量约2%，自形-半自形结构，发育聚片双晶；石英斑晶呈他形，粒度稍小于长石，粒径0.5～1.5mm，含量约3%；黑云母呈片状，含量约1%，粒径为0.5～1.0mm。基质为细粒结构，主要矿物为石英、钾长石、斜长石和黑云母。石英占基质的35%～40%，粒度0.05～0.5mm；钾长石含量约25%～30%，粒度为0.05～0.5mm；斜长石约25%～30%，发育聚片双晶，粒度为0.05～0.3mm；黑云母呈片状，含量约为1%～2%，大小为0.05～0.5mm。副矿物包括磷灰石、榍石和锆石。岩石风化面呈肉红色，新鲜面呈浅粉色。钾长花岗岩具有花岗结构，主要矿物有钾长石、斜长石、石英和少量云母(图2c, d)。钾长石粒径约0.2～1.0mm，半自形结构，矿物表面高岭土化较强，含量约40%～45%；斜长石粒径约0.2～0.5mm，呈半自形板状，发育聚片双晶，含量约15%～20%；石英呈他形粒状填充在长石之中，粒径约0.1～1.0mm，含量约30%～35%；黑云母粒径约0.2～1.0mm，呈自形-半自形片状，含量约3%～5%。副矿物包括磷灰石、榍石和锆石。岩石风化面黄褐-赭红色，新鲜面呈粉红-浅粉色。

图2 白音花花岗岩矿物组成和结构(a、b)具有似斑状结构的二长花岗岩；(c、d)具有花岗结构的钾长花岗岩. Pl-斜长石；Kf-钾长石；Qz-石英；Bt-黑云母Fig.2 Representative thin-section photographs of mineral constituents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a, b) porphyritic monzogranites; (c, d) granitic K-feldspar granites. Pl-plagioclase; Kf-K-feldspar; Qz-quartz; Bt-biotite

3 分析方法

3.1 锆石SIMS U-Pb定年

单矿物锆石分选在河北省区域地质矿产调查研究所完成。将待测样品机械破碎至50～80目，采用常规磁选和重液方法分选出锆石，并在双目镜下挑纯后与锆石标样Plésovice(Slámaetal., 2008)和Qinghu(Lietal., 2013b)一起制靶抛光。测试前首先在光学显微镜下对样品靶进行透射光和反射光拍照，然后在扫描电镜实验室采用德国LEO1450VP扫描电子显微镜(SEM)获取阴极发光(CL)图像。综合观察透反射及CL图像，选取最佳测试点，最后将样品镀金待测。

锆石U-Th-Pb分析在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离子探针实验室CAMECAIMS-1280型离子探针上完成，详细流程参见Lietal. (2009)。测试时采用标准锆石Plésovice进行U-Th-Pb同位素的分馏校正，利用标准锆石Qinghu监测未知样品数据的精确度，实测204Pb值用于普通Pb校正，最后采用 Isoplot软件处理数据并计算年龄。

3.2 全岩主量与微量元素分析

全岩主量元素在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岩矿制样与分析实验室完成，采用顺序式X射线荧光光谱仪(AXIOS-Minerals、XRF-1500)测试。样品分析过程中选用国家标准物质中心的GSR-1(花岗岩)和GSR-3(玄武岩)进行质量监控，对标准样品的分析结果表明，主量元素的分析精度为～1%(含量>10%)和～5%(含量<1.0%)。

全岩微量元素在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地质过程与矿产资源国家重点实验室完成，采用Agilent 7500a型四极杆电感耦合等离子体质谱仪(ICP-MS)，具体分析流程参见Liuetal. (2008)。样品分析中测定的标准物质为：AGV-2、BHVO-2、BCR-2、RGM-2，分析结果表明微量元素分析的精密度优于5%，准确度优于10%。

图3 白音花花岗岩锆石阴极发光图像(a、b)和U-Pb年龄谐和图(c、d)Fig.3 Representative cathodoluminescence (CL) images of the dated zircons (a, b) and zircon U-Pb concordia diagrams (c, d)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

3.3 全岩Rb-Sr和Sm-Nd同位素测试

全岩Sr-Nd同位素分析在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稳定同位素实验室完成，具体试验分析流程参见Lietal. (2015)。根据样品中Rb、Sr、Sm和Nd含量，称取适量岩石粉末样品置于清洗干净的Teflon溶样罐中，再加入混合的87Rb-84Sr和149Sm-150Nd示踪剂，并用HF+HNO3+HClO4混合试剂在110℃左右的电热板上加热7天，采用两阶段离子交换层析法分离样品中Rb、Sr、Sm、Nd元素。样品测试使用仪器为Finnigan MAT262多接收热电离质谱仪。

3.4 锆石原位Lu-Hf同位素分析

锆石微区原位Lu-Hf同位素分析在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多接收等离子质谱实验室完成，仪器为配备了Geolas-193紫外激光剥蚀系统的Neptune多接收电感耦合等离子体质谱仪(LA-MC-ICPMS)。采用标准锆石MUD Tank(176Hf/177Hf=0.282833±25, 2σ)和GJ-1(176Hf/177Hf=0.282020±25, 2σ)双重外部标样监测实验过程中的仪器稳定性。分析点选择U-Pb年龄测试点上或者附近，详细分析流程参见Wuetal. (2006)。

4 分析结果

4.1 锆石U-Pb定年结果

白音花花岗岩中2个代表性样品(FX10-8-3和FX10-9-5)中锆石的U-Pb分析结果见表1。这些锆石呈自形到半自形等轴粒状或短柱状，长约30～200μm，长宽比为1:1～4:1。锆石CL图像显示清晰的同心震荡环带(图3a, b)，指示典型的岩浆锆石成因。针对细粒花岗岩样品FX10-8-3中27颗无裂隙损伤锆石的U-Pb分析获得Th、U含量分别为110×10-6～1350×10-6和172×10-6～1036×10-6，Th/U比值为0.64～3.21；206Pb/238U年龄值介于157.0～167.1Ma之间，27颗锆石分析点均落在谐和线上，形成谐和年龄为161.2±1.0Ma(MSWD=2.7)(图3c)。斑状花岗岩样品FX10-9-5中19颗锆石的分析结果获得Th含量108×10-6～1697×10-6，U含量144×10-6～1591×10-6，Th/U比值0.38～1.07；所有分析点均落在一致曲线上，构成谐和年龄162.4±1.1Ma(MSWD=0.57)(图3d)。2个样品的年龄谐和且在误差范围内高度一致，共同表征了白音花岩基的侵位时代。

4.2 元素地球化学特征

12件白音花花岗岩样品的全岩主-微量元素分析结果列于表2。岩石SiO2含量变化于75.65%～77.29%，高Na2O(3.20%～3.98%)和K2O(4.43%～4.91%)，Al2O3中等(12.40%～12.77%)，贫CaO(0.39%～0.82%)、P2O5(0.01%～0.03%)和MgO(0.08%～0.30%)。在R2-R1分类图中(R1=4Si-11(Na+K)-2(Fe+Ti); R2=6Ca+2Mg+Al)(De La Rocheetal., 1980)，白音花花岗岩落在正长-碱长花岗岩区域(图4a)。岩石呈弱过铝质特征，铝饱和指数ASI为1.02～1.15(A/CNK=molar Al2O3/(CaO+Na2O+K2O)；A/NK=molar ratio of Al2O3/(Na2O+K2O))(图4b)、钙碱性(图4c)和镁-铁质(图4d)。

在微量元素方面，白音花花岗岩具有相对较低的稀土元素含量(∑REE=40.2×10-6～117×10-6)，球粒陨石标准化稀土元素配分图呈现弱右倾型模式((La/Yb)N=1.50～8.51)(图5a)，负Eu异常明显，δEu介于0.10～0.47。在原始地幔标准化微量元素蛛网图(图5b)上，岩石富集Rb、K、Pb、Th、U等元素，而亏损Ba、Sr、P、Zr和Ti等。

表1 晚侏罗世白音花花岗岩锆石U-Pb年龄

表2 晚侏罗世白音花花岗岩主量(wt%)和微量(×10-6)元素地球化学成分

图4 白音花花岗岩分类图(a) R2-R1分类图(De La Roche et al., 1980)；(b) A/NK-A/CNK图 (Maniar and Piccoli, 1989)；(c) (Na2O+K2O-CaO)-SiO2 (Frost et al., 2001)；(d) FeOT/(FeOT+MgO)-SiO2 (Frost et al., 2001)Fig.4 Classification diagrams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a) plot of R2 vs. R1 (De La Roche et al., 1980); (b) plot of A/NK vs. A/CNK (Maniar and Piccoli, 1989); (c) plot of (Na2O+K2O-CaO) vs. SiO2 (Frost et al., 2001); (d) plot of FeOT/(FeOT+MgO) vs. SiO2 (Frost et al., 2001)

4.3 全岩Sr-Nd与锆石Hf同位素特征

5 讨论

5.1 成因类型与岩石成因

5.1.1 成因类型

早期区域地质调查(长春地质学院,1996)和我们的野外观察表明，组成白音花岩基的诸多花岗岩虽然结构有别，但其石英、钾长石和斜长石的主要矿物组成均一稳定，主量元素成分呈现高硅(SiO2>74%)和富碱(Na2O+K2O=7.85%～8.41%)特征，铁指数(FeOT/MgO)变化于2.85～7.00，这些特点符合高硅花岗岩定义(Lee and Morton, 2015)。同时，白音花花岗岩的低Sr(<60×10-6)和高Rb(>200×10-6)丰度与美国南加州半岛岭岩基中的典型高硅花岗岩相当(Lee and Morton, 2015)。

由于高硅花岗岩普遍经历结晶分异作用的成因特点(吴福元等, 2017)，因此甄别其岩浆属性与岩石成因需要结合多方面证据。就白音花花岗岩而言，一方面，其虽为过铝质，但绝大多数样品铝饱和指数ASI小于1.1(图4b)；其低P2O5含量说明磷在原始熔体中溶解度有限。这些特征与S型花岗岩明显冲突，而契合铝过饱和的高分异I型花岗岩(Chappelletal., 2012; Clemensetal., 2011)。这与白音花花岗岩在Rb-Th图上表现出的典型I型花岗岩演化趋势相一致(Chappell, 1999)(图7c)。

另一方面，根据判别A型花岗岩的重要地球化学标志即高FeOT/MgO、Ga/Al和Zr+Nb+Y+Ce值，白音花花岗岩与典型A型花岗岩存在显著差别(图7a, b)(Whalenetal., 1987)，而其(Zr+Nb+Ce+Y)低于350和(Na2O+K2O)/CaO介于7～28的特征值均符合高分异花岗岩范畴(图7b)；虽然强分异A型花岗岩也可能落入高分异花岗岩区(Kingetal., 2001)，但其仍有别于高分异I型花岗岩。由于岩浆结晶温度随分异程度增加而降低，因此高分异I型花岗岩通常具有较低的结晶温度，这可以体现在其较低的Zr丰度和相应的锆石饱和温度。根据Watson and Harrison (1983)基于锆石溶解度模拟提出的计算公式TZr(℃)=[12900/(lnDZr(496000/熔体)+0.85M+2.95)]-273.15，可以计算得到白音花花岗岩的锆石饱和温度为767～808℃。同时，白音花花岗岩的全岩Al2O3/TiO2介于84～157，利用火成岩熔融经验方程可以得到温度为665～788℃(Jung and Pfänder, 2007)(图7d)。

岩浆中与特定矿物相关的微量元素行为可以示踪岩浆结晶分异过程。白音花花岗岩偏低的K/Rb(116～187)值和明显的Eu(δEu=0.10～0.47)负异常表明存在显著的长石分离结晶，而其趋低的稀土元素总含量(40.2×10-6～117×10-6)和轻重稀土比值(1.50～8.51)可能指示富含稀土元素独居石和帘石族等矿物的分离。同时，白音花花岗岩基本低于花岗岩体系岩浆-热液分界(Zr/Hf=26)的全岩Zr/Hf(20～26) 值既指示锆石的分离结晶 (Pérez-Soba and Villaseca,2010)，又暗示岩浆演化后期流体的影响(Bau, 1996)；类似地，白音花花岗岩低于上地壳(Nb/Ta=13.4; Rudnick and Gao, 2003)的Nb/Ta(7.3～9.7)值可能反映黑云母等分离结晶作用与岩浆-流体相互作用的双重影响(Stepanovetal., 2014; 陈璟元和杨进辉, 2015; Ballouardetal., 2016)。此外，白音花花岗岩与美国南加州半岛岭岩基中高硅花岗岩相当的高Rb(212×10-6～318×10-6)和Rb/Sr(3.8～14.1)值(图5b)暗示二者相似的高分异残留岩浆属性(Lee and Morton, 2015)。

表4 晚侏罗世白音花花岗岩锆石Lu-Hf同位素分析数据

图5 白音花花岗岩球粒陨石标准化稀土元素配分曲线(a)和原始地幔标准化微量元素蛛网图(b)(标准化值据Sun and McDonough, 1989)Fig.5 Chondrite-normalized REE pattern (a) and PM-normalized trace element spiderdiagram (b)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 (normalization values after Sun and McDonough, 1989)

图6 白音花花岗岩的同位素地球化学图解(a)全岩εNd(t)-87Sr/86Sri图；(b)全岩εNd(t)-tDM2图；(c)锆石εHf(t)-U-Pb年龄图. 图(a)中辽宁北部早-中三叠世铁镁质熔体与花岗岩范围来源于Zhang et al. (2009a, b)和Zhang et al. (2010c)，中-晚侏罗世医巫闾山闪长岩与花岗岩范围来源于Zhang et al. (2008, 2010d, 2014b). 图(b)中亚造山带花岗岩常见的tDM2范围来源于Jahn (2004). 图(c)中华北克拉通和中亚造山带范围来自于Yang et al. (2006)，华北克拉通奥陶纪金伯利岩、早泥盆世碱性侵入岩、中泥盆世基性-超基性岩、石炭纪-二叠纪基性侵入岩、晚二叠-晚三叠花岗岩范围来源于Yang et al. (2009), Zhang et al. (2010b), Zhang et al. (2009b), Zhang et al. (2012c), Zhang et al. (2011) 和Yang et al. (2021)Fig.6 Isotopic plots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a) plot of whole-rock εNd(t) vs. 87Sr/86Sri; (b) plot of whole-rock εNd(t) vs. tDM2; (c) plot of zircon εHf(t) vs. U-Pb age. In Fig.6a, the field for Early-middle Triassic mafic melts and granites from northern Liaoningare from Zhang et al. (2009a, b) and Zhang et al. (2010c). The field for Middle-late Jurassic diorites and granites from Yiwulüshan from Zhang et al. (2008, 2010d, 2014b). In Fig.6b, common tDM2 range for the CAOB granites from Jahn (2004). In Fig.6c, fields for the CAOB and NCC from Yang et al. (2006); fields for Ordovician kimberlites, Early Devonian alkaline intrusions, Middle Devonian mafic-ultramafic rocks, Carboniferous and Permian mafic intrusions and Late Permian to Late Triassic granites from the northern NCC from Yang et al. (2009), Zhang et al. (2010b), Zhang et al. (2009b), Zhang et al. (2012c), Zhang et al. (2011) and Yang et al. (2021), respectively

图7 白音花花岗岩的元素地球化学属性和结晶温度(a) FeOT/MgO-10000×Ga/Al判别图(Whalen et al., 1987)；(b) (K2O+Na2O)/CaO-(Zr+Nb+Ce+Y) 判别图(Whalen et al., 1987)；(c) Th-Rb趋势图(Chappell, 1999)；(d)全岩锆饱和温度(Watson and Harrison, 1983)与Al-Ti温度(Jung and Pfänder, 2007)计算结果Fig.7 The elemental affinity and crystallization temperature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a) FeOT/MgO vs. 10000×Ga/Al discrimination diagram (Whalen et al., 1987); (b) (K2O+Na2O)/CaO vs. (Zr+Nb+Ce+Y) discrimination diagram (Whalen et al., 1987); (c) plot of Th vs. Rb (Chappell, 1999); (c) calculated temperatures from zircon saturation thermometry (Watson and Harrison, 1983) and Al-Ti thermometry (Jung and Pfänder, 2007)

综合多项指标判断，晚侏罗世白音花花岗岩属于高分异I型花岗岩。

5.1.2 岩浆源区与成因

尽管白音花花岗岩的高分异岩浆属性弱化了其元素地球化学行为携带的源区信息，但高保真的同位素地球化学特征提供了示踪源区的重要线索。大量实验岩石学和世界典型I型花岗岩案例研究表明，I型花岗质母岩浆基本衍生自：(1)幔源玄武质岩浆的结晶分异与同化混染；以及(2)不同地壳浆源岩石的部分熔融(Clemensetal., 2011及其中参考文献)。

虽然玄武质岩浆的结晶分异可能形成北美半岛岭岩基中的花岗质母岩浆及其分异的高硅花岗岩(Lee and Morton, 2015)，但白音花花岗岩不太可能衍生自幔源玄武岩浆的分离结晶与同化混染过程。首先，白音花岩基岩性组成单一，缺乏岩浆分异过程中通常伴生的中基性岩石组成和连续性成分变化(Whitakeretal., 2008)；其次，辽-蒙交界地区虽然发育大面积晚侏罗世-早白垩世中基性火山岩(黄华等, 2007)，但它们的全岩εNd(t)值(-14～-6.36)明显比白音花花岗岩(-3.5～-2.6)富集，反映二者并无成因关联；再次，白音花花岗岩中基本没有镁铁质显微包体和变化不大的锆石Hf同位素组成指示其源区比较均一。

图8 白音花花岗岩样品成分与各类源岩部分熔融实验结果对比(据Altherr and Siebel, 2002修改)(a)摩尔K2O/Na2O-A/CNK图；(b) Na2O-摩尔CaO/(MgO+FeOT)图；(c)摩尔Al2O3/(MgO+FeOT)-摩尔CaO/(MgO+FeOT)图；(d) Mg#-SiO2图Fig.8 Comparison between the composition of Baiyinhua granite samples and the compositional fields of experimental melts derived from dehydration melting of various bulk compositions (modified after Altherr and Siebel, 2002)(a) plot of molar K2O/Na2O vs. A/CNK; (b) plot of Na2O (%) vs. molar CaO/(MgO+FeOT); (c) molar Al2O3/(MgO+FeOT) vs. molar CaO/(MgO+FeOT); (d) Mg# vs. SiO2 (%)

考虑到热模拟实验证明基性岩浆同化过程(包括机械混杂与化学混合)需要突破难以克服的能量障碍(Glazner, 2007)，I型花岗岩的地壳浆源岩石深熔论已是当前花岗岩研究的共识之一(吴福元等, 2007; 王孝磊, 2017)，Clemensetal. (2011)更是直接提出中性浆源岩石是形成钙碱性I型花岗岩的最适宜源岩。该论断与大量实验岩石学研究的实验结果不谋而合(Beard and Lofgren, 1991; Skjerlie and Johnston, 1993; Patio Douce, 1997; Patio Douce and McCarthy, 1998; Altherr and Siebel, 2002)。白音花花岗岩虽然经历一定的结晶分异作用，但其主量元素组成基本契合安山质源岩在中低压条件下部分熔融熔体的成分(图8)。一方面，这说明白音花花岗岩经历的结晶分异程度不高，毕竟其仍然呈现弱分异高硅花岗岩的弱过铝质和钙碱性属性；另一方面，这暗示高硅花岗岩的结晶分异作用主要受控于对其主量元素影响不大的副矿物。

图9 白音花花岗岩的构造环境判别图解(a) R2-R1构造环境判别图(Batchelor and Bowden, 1985)；(b) Rb-(Y+Nb)判别图(Pearce et al., 1984; Pearce, 1996)Fig.9 Tectonic discrimination plots for the Baiyinhua granites(a) R2 vs. R1 diagram (Batchelor and Bowden, 1985); (b) Rb vs. (Y+Nb) diagram (Pearce et al., 1984; Pearce, 1996)

就位于克拉通-造山带过渡区域的辽-蒙交界区而言，我们针对晚二叠世-晚三叠世岩浆爆发幕的示踪研究揭示出一个包括新太古-古元古基性浆源物质、中新元古代多个裂谷期基性底侵物质和古生代安山质岛弧岩浆底垫物质等并置存在的多层地壳结构(Zhangetal., 2012d, e; Yangetal., 2021)。其中新晋安山质地壳可以通过俯冲物质上涌和底垫(relamination)模式而形成(Hackeretal., 2011, 2015; Kelemen and Behn, 2016)，即活动大陆边缘俯冲板片熔融形成岛弧岩浆，其中较地幔岩轻但重于上地壳的长英质部分通过浮力上升并底垫在上覆大陆地壳底部，其之后熔融并与地幔的反应可以产生原始的高镁安山岩浆(Castroetal., 2013；Kelemen and Behn, 2016)。这一新式大陆地壳演化范型不仅得到岩石学分析和热力学数字模拟支持(Castroetal., 2013; Maunderetal., 2016)，而且更契合诸多大洋岛弧或活动大陆边缘岛弧的岩浆记录(Kelemen and Behn, 2016; Zhangetal., 2016; 张泽明等, 2019; Yangetal., 2020)以及华北克拉通北缘地壳地震波速结构模型(Heetal., 2018)。

从其低负的全岩εNd(t)值(-3.5～-2.6)和低正的锆石εHf(t)值(+0.1～+5.9)来看，白音花花岗岩明显有别于相应同位素高度富集的辽西医巫闾山中晚侏罗世花岗岩(Zhangetal., 2014b)，而与毗邻的一系列中晚三叠世铁质花岗岩相当(Zhangetal., 2012e)(图6)。由于后者源自中亚造山带型安山质底垫物质与少量古老地壳物质的部分熔融(Zhangetal., 2012e; Yangetal., 2021)，因此我们推测白音花花岗岩母岩浆主要来自于类似的新晋安山质地壳的部分熔融。这一主要源区不仅契合白音花花岗岩的Nd-Hf同位素解耦特征，而且得到区域上指示高镁中基性岩浆底垫过程的直接岩浆记录支持，后者包括沿赤峰-开原断裂带分布的晚二叠世高镁安山岩(Yuanetal., 2016)和辽西地区中侏罗世闪长岩(Zhangetal., 2014b)。

尽管辽-蒙交界地区的同期中基性火山岩在白音花花岗岩形成中没有物质贡献，但其所代表的陆内伸展背景下区域幔源岩浆底侵事件提供了诱发上述多层地壳部分熔融的必要热源，形成一个深部地壳热带(deep crustal hotzone, Annenetal., 2006)或者中地壳酸性MASH带(熔融-同化-存储-均一带, Schwindinger and Weinberg, 2017)，复合地壳中的不同源岩发生脱水或含水熔融而产生密度和粘度相近的酸性岩浆，这些岩浆或独立、或相互混合形成地球化学特征多样的中酸性岩浆岩。其中，酸性熔体与幔源玄武质熔体反应形成晚侏罗世-早白垩世高镁安山岩(Zhangetal., 2003; 黄华等, 2007)，中亚造山带型新生安山质地壳与少量古老地壳部分熔融析出原始酸性岩浆并经历结晶分异形成白音花高硅花岗岩。

5.2 地质意义

尽管华北克拉通破坏堪称新世纪以来中国固体地球科学最重要的研究主题之一(朱日祥等, 2012, 2020; Wuetal., 2019)，但“槽台说”盛行时业已存在的诸多基础地质问题依然悬而未决，尤以克拉通与北部造山带的边界为甚。赤峰-开原深大断裂带作为台带分界虽然已成共识，但其实际确认因中新生代岩浆-构造事件改造和盖层覆盖而困难重重。岩浆源区主要为中亚造山带型新生地壳物质的白音花花岗岩岩基，与具有相似源区的中三叠世平安地花岗岩一道(Zhangetal., 2012e)，提供了指示赤峰-开原深大断裂带在辽-蒙交界地区穿越位置的重要岩石学证据。就其限定地体边界的作用而论，二者皆可视作“钉合岩体”(Dickinson, 2008; 韩宝福等, 2010)。

与中三叠世平安地花岗岩属于可以限定古亚洲洋闭合时限的后碰撞型钉合岩体不同，晚侏罗世华北-蒙古板块腹地处于陆内非造山演化阶段，此时侵位的白音花花岗岩相当于非造山型钉合岩体。此类钉合岩体虽然不能准确限定地体增生或碰撞事件(韩宝福等, 2010)，但仍可以指示诸如裂谷作用等重要的陆内伸展(Ryan, 2000)。由于高分异高硅花岗岩大部分产出于与伸展构造过程相关的造山后-非造山环境(吴福元等, 2015, 2017)，因此白音花花岗岩可能记录了赤峰-开原深大断裂带晚侏罗世的伸展构造活动。

首先，白音花花岗岩弱过铝质(图4b)、中等碱度、镁-铁质(图4d)的地球化学属性契合诸多基于构造背景的花岗岩分类中的造山后花岗岩(Batchelor and Bowden, 1985; Maniar and Piccoli, 1989; Pearce, 1996)(图9)；其次，沿华北克拉通北缘中西段边界断裂带发育一些中晚侏罗世A型花岗岩，例如西拉木伦碾子沟二长花岗岩(陈志广等, 2008)和白乃庙地区道郎呼都格钾长花岗岩(解洪晶等, 2012)，表明中晚侏罗世华北克拉通-中亚造山带过渡区域不仅普遍处于中下地壳伸展状态，而且其中上地壳已经趋于高度成熟。

此外，华北克拉通北部一系列盆地的沉积建造分析与控盆断裂系统的构造解析表明，这些盆地晚侏罗世发育典型的主动裂谷型火山-沉积充填序列，其演化受控于克拉通北缘断裂系统的张扭性走滑运动(李忠等, 2003; Davisetal., 2009; 孟庆任, 2017)。例如，受控于尚义-平泉断裂系的冀北承德寿王坟盆地发育厚达3500m的髫髻山组火山-沉积岩系(渠洪杰等, 2006)；受控于朝阳-药王庙断裂带的辽西金羊盆地内晚侏罗世火山岩厚度超过1500m(Lietal., 2007)。

从蒙古-华北北部板块的视角来看，针对自西向东一系列早白垩世变质核杂岩核部侵入岩的研究揭示，该区域中下地壳层次的伸展穹窿构造在中晚侏罗世就已经启动(Charlesetal., 2011; Wangetal., 2012; Zhangetal., 2012a; 林少泽等, 2014; Zhang and Yuan, 2016)。例如，南蒙古Zagan变质核杂岩中161～152Ma的岩浆穹窿(Donskayaetal., 2008)，159～145Ma的云蒙山岩浆穹窿(Davisetal., 1996; Dengetal., 2004; Wangetal., 2012)，163～150Ma的喀喇沁岩浆穹窿(Wangetal., 2012; 林少泽等, 2014)，以及163～153Ma的辽西医巫闾山岩浆穹窿(Zhangetal., 2014b)。

这种以中下地壳弥散状伸展穹窿为特征的中晚侏罗世伸展域有别于以一系列变质核杂岩(Davisetal., 1996; Darbyetal., 2004; Donskayaetal., 2008; Wangetal., 2011, 2012; Zhangetal., 2012a)和断陷盆地群(Mengetal., 2003; Rittsetal., 2001; Grahametal., 2001)为特征的早白垩世巨型地壳伸展省(Zhang and Yuan, 2016)。这两期大规模伸展构造制约了中生代华北克拉通破坏和蒙古-华北板块盆山系统分布的基本格局，从而为探究东北亚晚中生代大陆地球动力学过程提供了关键窗口。基于构造域影响时空范围的不同看法，东北亚大陆晚中生代地球动力学驱动机制一直存在(1)古太平洋板块俯冲(Davisetal., 2001; Zhangetal., 2010a; Jietal., 2019; Wuetal., 2019)和(2)蒙古-鄂霍茨克洋闭合(Meng, 2003; Rittsetal., 2001; Wangetal., 2011)的二元之争。呈百家争鸣之势的具体动力学过程包括：俯冲板片断离(Meng, 2003)、岩石圈拆沉(Gaoetal., 2004)、造山后重力垮塌(Grahametal., 2001; Zorin, 1999)、板片回撤与弧后伸展(Davisetal., 2001; Wuetal., 2019)、以及俯冲板块角度的交替变换(朱日祥等, 2020)。

仲裁上述二元范型和多种模式非本次高硅花岗岩案例研究所及。但我们注意到，首先，近期一系列古地磁和古地理重建一致认为蒙古-鄂霍茨克洋于中晚侏罗世最终闭合(Metelkinetal., 2010; Cocks and Torsvik, 2013; Wuetal., 2017; Sorokinetal., 2020)，这在时间上与蒙古-华北板块西部中晚侏罗世岩浆活动更加吻合。其次，Mengetal. (2020)最近综合岩浆构造热事件和沉积记录等多方面的证据指出，晚三叠世-侏罗纪蒙古-鄂霍茨克板块南向俯冲的影响可达华北克拉通北缘。最后，青藏高原(England and Houseman, 1989; Houseman and Molnar, 1997)和地中海Alboran构造域(Plattetal., 2003)等新生代造山带实例表明，造山后重力垮塌可诱发时间间隔为20～40Ma的两段式地壳伸展过程(Reyetal., 2001, 2011)；这基本对应新生代(44～7Ma)喜马拉雅巨型淡色高硅花岗岩带的三阶段侵位序列(吴福元等, 2015)。综合以上理由，我们推断华北克拉通北缘中晚侏罗世和早白垩世两段式地壳伸展主要受控于蒙古-鄂霍茨克构造域造山后的重力垮塌过程。

6 结论

(1)辽宁阜新-内蒙古库伦交界地区的白音花花岗岩岩基侵位于晚侏罗世，其锆石U-Pb年龄为约162Ma。

(2)白音花花岗岩岩基主要包括不同花岗结构的二长花岗岩和钾长花岗岩。它们富硅碱、贫铁镁、弱过铝；富集Th与U，亏损Ba与Sr；Eu负异常明显；Zr/Hf和Nb/Ta分异显著；这些元素特征契合典型高分异I型花岗岩的相应地球化学行为。同时，这些花岗岩呈现低负的全岩εNd(t)值(-3.5～-2.6)和低正的锆石εHf(t)值(+0.1～+5.9)。这些元素与同位素地球化学特征指示白音花花岗岩可能源自由中亚造山带型新生安山质地壳与少量古老地壳组成的复合源区，其部分熔融析出的原始酸性岩浆经历结晶分异形成白音花高硅花岗岩。

(3)白音花高硅花岗岩不仅是记录华北克拉通北缘断裂带晚侏罗世中下地壳伸展活动的非造山型钉合岩体，而且是指示蒙古-华北板块地壳高度成熟的重要标志。蒙古-华北板块中晚侏罗世和早白垩世两期迥异地壳伸展构造契合蒙古-鄂霍茨克构造域造山后重力垮塌的地球动力学过程。

致谢衷心感谢俞良军老师对论文所给予的支持与帮助；感谢岩石圈演化国家重点实验室工作人员在SIMS锆石U-Pb定年、锆石Hf同位素、全岩Sr-Nd同位素和主量元素分析中提供的帮助。王晓霞研究员和另一名匿名审稿人的建设性修改意见使文章臻于完善，在此谨致衷心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