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捞针”为杭州抗战损失整理一份铁证

乜登科

《抗战时期杭州人口伤亡及财产损失档案汇编》

作    者：杭州市档案馆编

出版社：中华书局

简   介：本书收录了杭州市档案馆馆藏1943年至1948年期间，杭州市行政区划范围内抗战损失调查档案，均为原件影印。

本书收录的65件档案，是从杭州市档案馆馆藏的近7万件民国档案这一片“小海洋”中，通过原始的查档方式手工检索“捞取”后，又经层层精选脱颖而出的。在内容上，反映的抗战损失情况涵盖了一般财产、房屋、人身伤亡、企事业损失、行业损失、失业误工、精神损失等多个方面。这些档案历经千里挑一的过程，相对完整、规范、细节突出、覆盖面广，对于反映抗战损失的主题，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本书所收档案起自1945年，迄至1948年，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调查训令和办法7件，是政府为调查抗战损失而下发的文件公告等;第二部分为各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及基层汇总的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是以上单位集体上报的材料28份，其中含多份清单报表，详细记载了抗战损失的大量原始数据，是本书最有史料、证据价值的部分;第三部分为个人伤亡和财产损失档案30件，多为个人自发向市政府陈述各自损失情况的书信类档案，实为人民的血泪控诉，不仅包含了物质损失的概况，还反映了侵华日军给中国人民造成的巨大精神伤害。

如《杭州市第六区第三保沦陷期间损失调查册》《杭州市第六区第四保沦陷期间损失调查册》两份档案列出了三保560户、四保705户每一户所遭受的损失（法币），这两份稀缺的“大数据”式的损失档案，反映了大量普通市民的损失情况，为推测杭州市民的总损失量，估量普通家庭的大概性损失，提供了罕见的数据依据，尤为珍贵。

《浙江省民政厅为报送西湖船夫抗战受伤及蒙难人员名册请予奖励或救济给杭州市政府的代电》（附：西湖船夫抗战受伤及蒙难人员名册）这份档案记录了一个叫张齐的军人，为十名西湖船夫申报抗战功勋请求奖励救济的情况。张齐为第三战区游击第四支队政训处处长。1937年撤退前夕，他曾布置下包括十名西湖船夫在内的各种下层组织人员的抵抗运动。但因“此辈人员暨非党团份子，且与军统中统均无关系”，所以他们虽“咸秉爱国热忱，冒险犯难，故胜利后亦无人顾问”。抗战胜利后，张齐来杭州，发现这些曾为国效力的西湖船夫生活陷入“凄楚无告之状”，他们的昔日功劳根本无人顾问，不由“下怀愧仄，几无自容”。他呈请“市警察局查明实际情形，以便分别救济或予以奖状”“曹和尚等确实有功，似可赠予奖旗插在船头，以示义民之可贵”，为的是“千里马骨，彼民来归，义逆宜分，以资激劝”。悲壮，似乎从这份档案中走了出来。

《曹振为子曹志璠抗战殉国请求进忠烈祠并将遗族列入抗属优待给杭州市政府的签呈》这份信函档案记载了抗战爆发后，曹振的次子志璠、三子志平均投笔从戎。“志璠毕业于西安第七军官分校后，隶属空军服务，三十三年奉派至印度卡拉其美国空军训练队受训毕业。志平毕业于中央辎重团，遠征缅甸。志平现已退役回家，惟志璠于三十四年七月二十一日单机轰炸汉口敌司令部，不幸被高射炮击中，机毁松滋（现属荆州市），尸身堕入湖中，无法寻觅，现承空军第一大队部在汉口营建衣冠冢以留纪念……倘蒙将亡儿志璠神主准予进入忠烈祠，以慰忠魂，则生死同感。” 这封信，曹振老先生并无悲凄之语，却足令读者动容。

《杭州市私立浙江流通图书馆为报送战时损失请求救济给杭州市政府的呈》经查，“私立浙江流通图书馆”是邮局职员陈独醒1925年3月创办的。除了读者到馆借书，这个图书馆还开设通信借书、巡回文库、陈列图书、车送书、代理借书等业务，并出版期刊和图书。陈独醒，一个被遗忘的图书馆学家、奇人。蔡元培曾为其做过一篇短序，提到：“浙江陈独醒先生与其夫人，以仅少之款，办理流通图书馆，以杭州为中心，而次第散布于各地;七年以来已普及五十三县，事在人为，岂不信哉？”1946年5月13日，陈独醒起草了这个“呈”，为后人留下了一份珍档。

由于档案信息的多元化，本书在反映杭州抗战损失的主题价值之外，还具有一些不容小觑的附属价值：本书在民国史、杭州地方史方面也多有涉及;在印章、书法、集邮、公文写作等文化方面，本书留有大量印章图像，由毛笔手书而成的档案近60份，又有13份档案留下了旧邮票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