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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大鼠和小鼠穴位定位的研究概况

2021-05-21程觅张雪史阳琳尚盼盼朴耕希徐玉东

上海针灸杂志 2021年5期
关键词:经穴针灸穴位

程觅,张雪,史阳琳,尚盼盼,朴耕希,徐玉东,3

(1.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上海 201203;2.庆云大学,韩国龟尾 730-739;3.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所,上海 200030)

针灸基础科学研究需要以实验动物及相关疾病模型为对象开展针灸效应机制以及经穴特异性等方面的探索。目前,最常用的实验动物包括狗、猫、家兔、豚鼠、大鼠、小鼠等[1]。其中大鼠、小鼠等啮齿类动物与人类基因同源性较高,且繁殖能力强,生长发育成熟周期短,体型小易养殖[2],在针灸基础研究中使用最多。在针灸动物实验中,精准的穴位定位是针灸治疗起效的基础,也是针灸科学研究的必要前提条件之一[3],但是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定位尚无统一的国际标准和规范化的穴位定位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针灸现代化和国际化的发展。

笔者以“小/大鼠”“穴”“定位”作为中文文献主题词,“mouse/rats acupuncture” OR“mouse/rats acupoint”作为英文文献主题词分别检索中国知网(CNKI)、重庆维普数据库(CQVIP)、万方和PubMed数据库,检索到公开发表的大鼠、小鼠穴位定位方法类文献共20篇,其中单穴定位文献共15篇,系统穴位定位文献共5篇(国内3篇,国外2篇)。

本文将从穴位定位依据、穴位数量与分布、穴位解剖位置描述等方面梳理分析这些定位体系的差异、优势与不足,以期为大鼠、小鼠的穴位规范化准确定位提供文献参考,也为研制新的实验动物穴位定位国际标准提供参考依据。

1 国内外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定位的研究概况

实验大鼠、小鼠系统穴位定位研究的文献共5篇,4个研究团队。其中国内分别以华兴邦、郑利岩研究员的团队研究为代表,国外则由庆熙大学针灸经络科学研究中心、釜山国立大学医学部制定了相关定位方法(见表1)。

表1 国内外大鼠、小鼠穴位定位基本情况

华兴邦等根据大量针灸实验研究论文以及《中兽医学》和人体经穴确定了42个大鼠、20个小鼠针灸穴位,并对穴位名称、定位描述、针刺方法、功能主治等进行了研究[4],且绘制了大鼠、小鼠的针灸穴位图谱[5],以往各版本《实验针灸学》教材也多参考了该定位体系。郑利岩等[6]采用皮肤电阻导电量测定及声测经络技术验证了大鼠经穴与人体经穴具有相同的生物物理学特性,共确定大鼠穴位46个,比华兴邦团队定位的大鼠经穴总数多4个。韩国与中国地理位置相近,有着悠久的文化和历史交流,韩国针灸学者非常重视实验针灸的基础研究,倾向于建立基础理论、科学研究、术语、针灸技术等基础学科。庆熙大学针灸经络科学研究中心的韩国学者Yin CS等[7]在该国学者前期工作基础上,研究了大鼠、小鼠十二经脉及任督二脉的穴位,并提出了一套121个穴位的小鼠和大鼠模型定位系统,对其定位进行了详细描述。另外,釜山国立大学医学部的研究者Koo ST等[8]就实验大鼠、小鼠研究中常用的穴位定位达成共识,用英文描述ST36、LI4、PC6、SP6等22个穴位的位置,并配以解剖图进行说明,这将为针灸学科国际化的进一步发展奠定基础。据统计,5篇国内外文献共同记载的大鼠穴位有后三里、三阴交、阳陵泉、环跳、太冲、曲池、少海、内关、神门、合谷10个,小鼠穴位有后三里、三阴交、环跳、内关、胃俞、合谷6个(见图1),这是针灸基础研究中常用的一些穴位。实验动物单穴定位的文献仅涉及大鼠,共15篇,记载的腧穴包括人迎、肺俞、心俞、脾俞、肾俞、次髎、关元、神阙、命门、胃脘下俞、夹脊,总计11个。

图1 系统穴位定位文献中大鼠、小鼠穴位定位数据韦恩图

2 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定位依据

实验动物穴位的发展历经了从起步到逐渐规范的过程,其定位描述从粗略到详细,定位参考从庞杂到明确,均离不开穴位定位参考依据作支撑。

华兴邦等[5]关于实验动物穴位定位依据包括3类,①广泛收集国内外有关针灸实验研究资料,占比95%;②参照《中兽医学》及其他实验动物穴位,占比19%;③从比较解剖学的角度,根据人体穴位所处部位按比例投影到动物身上,并接纳国内部分著名针灸专家意见进行修订,占比21%。随后,郑利岩及其团队为了更客观准确地标定出常用实验动物的经穴,应用皮肤电阻导电量测定及声测经络技术来测定经穴点[6]。韩国庆熙大学针灸经络科学研究中心[7]对大鼠、小鼠的穴位定位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描述,其定位依据包括3类。①采用传统兽医针灸系统的动物穴位;②根据穴位的生理特征来定位,如电阻抗降低或具有高密度神经末梢易兴奋的皮肤/肌肉-神经复合体;③转位法,将人体穴位的解剖位置相对应转位到动物皮肤表面来进行定位,在小鼠和大鼠模型中提出了一个121穴位转位系统。Koo ST等[8]所采取的定位依据与Yin CS[7]等一致,并借用《世界卫生组织标准针灸经穴定位》中关于人类穴位定位的专业术语来对实验动物的穴位定位进行描述。其他单穴定位文献一定程度上也参考了上述穴位定位依据。由此可见,国内外研究者均结合了《中兽医学》、针灸、动物解剖学及现代实验技术方法作为实验大鼠、小鼠的穴位定位依据。

3 实验大鼠、小鼠穴位的分布

统计显示,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定位方法类的20篇文献所记载穴位的分布涉及6个不同部位,包括头面颈部、胸腹部、背腰部、前肢、后肢、尾部,而2篇韩国文献均未记载尾部穴位(尾尖)(见表2)。其分布部位以大小鼠四肢、背腰部居多,其中大鼠四肢部及背腰部腧穴占比分别为46.9%和25.9%,小鼠分别为44.6%和25.4%,且4篇系统穴位定位文献共同记载的10个大鼠穴位、6个小鼠穴位均分布在四肢部。四肢部穴位在实验大鼠、小鼠的针灸研究中出现频次最高,可能与四肢部穴位的属性有关,如五输穴、郄穴、下合穴、八脉交会穴等特定穴均分布在四肢肘膝关节以下,其治疗作用广泛[9],不仅可治疗局部、邻近、循经的疾病,还可以用于全身疾病的治疗。其次,四肢部位的骨性标志较多,如桡骨茎突、肱骨外上髁、胫骨粗隆、腓骨头、外踝、内踝等,这些骨性标志在四肢的体表形成较明显的隆起或凹陷,有利于实验动物的穴位定位。

表2 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分布及数量

4 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定位的描述

经统计显示,系统穴位定位研究的5篇文献共同记载的大鼠穴位有10个、小鼠穴位6个,对其作比较分析(见表3、表4)。而国内外对动物穴位定位的方法多有不同,以解剖学骨性标志做参考,国内多采用绝对的距离长度进行定位,而国外多以骨度分寸折量定位。

表3 不同文献大鼠共有穴位名称和位置

表4 不同文献小鼠共有穴位名称和位置

5 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归经

统计显示,系统穴位定位研究的5篇文献中所记载的实验大鼠和小鼠穴位可归属于十四经,尚有部分经外奇穴(见表5),其中归属于膀胱经的穴位最多(总计27个)。单穴定位研究文献中记载的大鼠腧穴包括人迎、肺俞、心俞、脾俞、肾俞、次髎、关元、神阙、命门、胃脘下俞、夹脊,总计11个,其中5个为背俞穴,归属于膀胱经。因膀胱经为循行路线最长的经脉,由头走足,分行四肢,且膀胱经背俞穴均有相应的神经后支伴行,与相应内脏所属神经节段具有一致性,主治范围广泛,因此研究者较多关注实验大鼠和小鼠膀胱经上的穴位定位。此外,大鼠阳经穴位85个,阴经穴位49个;小鼠阳经穴位80个,阴经穴位47个。实验大、小鼠固定后,阳经穴位多位于肢体外侧,便于定位取穴和针灸操作。

表5 实验大鼠、小鼠穴位归经

续表

6 讨论

实验动物是进行针灸效应探索的主要载体,而准确的穴位定位是针灸治疗起作用的一个关键因素,因此,动物穴位的精确定位是针灸学科发展的必经之路。但目前国内外对大鼠、小鼠的穴位定位尚无统一标准。有研究对2012年至2017年针灸基础实验中大鼠穴位使用情况做出统计,以大鼠常用穴位“足三里”为例,仅以解剖形态作为定位标志对大鼠“足三里”进行定位的方法描述包括7种[10]。本文对比研究了国内外相关文献对大鼠、小鼠穴位定位描述以及定位依据的异同,华兴邦等[5]与郑利岩等[6]研究的大鼠穴位,两者共有的穴位35个,但是只有太渊、神门、少海、昆仑、申脉5个穴位的定位描述是一致的。缺乏统一规范的大鼠、小鼠穴位定位方法,在针灸动物实验研究中可能导致取穴偏差,无法真实体现针灸的效应,另外也使得研究结果缺乏可比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针灸研究结果的科学性和可靠性。因此制定规范的实验动物穴位定位标准,是提高针灸学基础研究水平和推动针灸现代化、国际化的迫切需要[11]。

笔者综合分析了国内外的大鼠、小鼠穴位定位方法,发现在定位位置的测量和穴位定位理论依据等方面存在争议和问题。一是对于穴位定位的描述,国内外多有不同,国内多习惯用尺寸单位来表示,而国外以骨度分寸折量定位。相比较来说,骨度分寸折量法似乎更为科学,因为根据实验动物种属、性别、周龄、体质量等的不同,其形体大小也有较大差异。有研究者对不同周龄期Wistar大鼠的身长、体质量、尾长进行研究[12],发现3周龄、6周龄、13周龄的雄性大鼠身长分别是(1.38±0.81)cm、(14.97±0.83)cm、(20.60±0.69)cm,雌性大鼠身长分别是(1.90±0.69)cm、(15.20±1.21)cm、(18.52±0.43)cm,提示不同周龄、不同性别间大鼠的身长有显著差异。若仍以尺寸单位进行定位,结果必然存在偏差。有研究对解剖位置的表述进行了深入讨论,建议能以骨度分寸折量定位的穴位,将不再使用国际单位的尺寸,如小鼠“三阴交”穴如能确定在后肢内踝尖与胫骨内侧髁下1/4与上3/4交点处,则不再定义为“位于内踝尖上0.5 cm”。二是穴位定位依据,国内外研究者均结合了《兽医针灸学》作为实验大鼠、小鼠的穴位定位依据。《兽医针灸学》主要是古人对马、牛等大型家畜疾病的针灸治疗实践中积累的经验[13],具有几千年的历史。但把兽医针灸应用于实验动物有一定局限性[14],兽医针灸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大型家畜,实验动物大多是啮齿类动物,其体型很小,这使得动物精准的穴位定位和针刺操作变得更加困难,通过模拟牛、马的穴位进行定位比较粗略模糊,不具有精准性。现代研究发现,经脉循行线及穴位表现出低电阻高电容[15]、高振声和声信号[16]、热学特性(经络穴位处皮肤温度要比附近非经穴部位高出0.5~1.0 ℃)[17]。因此,依据穴位的生物、物理和化学特性有助于实验动物的准确穴位定位[18]。但穴位的理化特性易受多种因素的干扰[19],如动物穴位处皮肤的温度、湿度以及被测量表面的清洁程度,以及动物情绪、健康状况等内在因素,所以关于穴位的生理特征是否能准确反映穴位,目前尚无定论。

针灸实验来源于临床而最终又要回归于临床,在临床上,针灸特定经络和穴位能够产生相对特异的治疗作用,因此经穴效应是验证穴位定位是否准确的重要标准。有研究[20]对大鼠“人迎”穴进行标准定位,并通过针刺降压效应来验证,结果显示,与针刺非穴位治疗大鼠自发性高血压相比,针刺“人迎”穴后血压明显下降,证实了“人迎”穴的准确定位及确切的降压效应。魏媛媛等[21]研究发现针刺穴位组(穴取“水沟”)可以明显缩小大脑中动脉缺血模型(MCAO)大鼠病灶侧脑梗死面积,效应明显优于非穴位组(穴取患侧肋下髂嵴上10 mm的固定点处)。徐朝霞等[22]采用电针刺激家兔“阳陵泉”穴可使奥狄氏括约肌放电明显增强,而刺激“非经非穴”点则无反应。以上研究结果表明,与非穴点相比较,动物经穴点具有显著的特异性效应,因此,应当以是否产生特异性效应作为动物穴位定位的重要标准。此外,目前已有的实验动物穴位局部和深层解剖结构研究还不充分,针灸科研人员在针刺操作过程中仅根据穴位的文字描述定位,大大增加了实际操作中的不确定性,影响针灸研究的可靠性。国内部分研究探索通过参照大鼠的解剖图谱对部分穴位进行定位,如田环环等[23]根据《WISTAR大鼠解剖图谱》中“髋结节平对第6腰椎”的描述,将其作为腰骶部的骨性标志,并对“肾俞”进行定位,向上顺摸4个椎体即是第2腰椎,旁开7 mm即是肾俞;刘海涛等[24]根据《大鼠的解剖与组织》中的描述,即T2位于颈胸弯曲的最低点,在大鼠俯卧位时棘突最高,可将T2作为椎骨定位的体表标志来确定“肺俞”“心俞”的位置;徐东升等[25]同时参考了《WISTAR大鼠解剖图谱》和《大鼠断层解剖彩色图谱》进行大鼠形体结构图的绘制,并按照《实验针灸学》[26]中介绍的穴位名称与定位来绘制实验大鼠穴位图谱。这些研究将实验动物穴位定位与现代解剖学相结合,为动物穴位的定位提供了更详细、客观的解剖学依据。

综上所述,准确的实验动物穴位定位是针灸基础研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但目前实验大鼠、小鼠的穴位定位方法无规范化标准,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针灸学科的发展水平,亟需制定大鼠、小鼠等实验动物相关的穴位定位国家标准。笔者认为,应参考人体针灸穴位和兽医针灸穴位,结合大鼠、小鼠解剖标志物进行大致的穴位转位定位;在此基础上,根据动物经穴效应的实验数据,并结合现代解剖学、神经、电生理和免疫学等研究,对大鼠、小鼠的穴位精确定位;进一步制订大、小鼠穴位定位的国际标准,并绘制相应的解剖图谱,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和规范应用,这将对促进针灸学科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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