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丧是真的，极度努力也是真的

文/良叔大大

他嘴上又懒又丧，行动上却很诚实地勤勤恳恳。

2021年1月，李诞回归《奇葩说》第7季。1月14日最新一期节目，辩题是：成年人的崩溃，要不要藏起来？

正方（观点：要藏起来）辩手臧鸿飞在跟熊浩杠完后，直接摆手说“算了算了”，边说边退回到座位上。这时候人间清醒李诞开口：“刚刚飞飞那段就是典型的‘崩溃’。成年人的崩溃，就是从‘算了’开始的。怎么就算了呢？”

马东说：“那你表演一个‘不算’看看？”

其实李诞的人生就是典型的：嘴上说着算了，背地里从来不认的人。正如，他的丧是真的，但极度努力也是真的。所以，别被李诞骗了。有个词叫鸭子定律，李诞就是代言人。“不要只看到鸭子在水面上悠闲安逸地游动，你要潜入水下，就知道原来它的鸭蹼一直都在拼命地划动着，没有一刻停歇。”

丧王李诞

2020年8月1号，李诞发了条微博：这半年让人流眼泪的事太多了……我号称是给人带去快乐的，这半年过的，感觉是在考验我到底合不合格。我还行，希望我的朋友们也都能挺住。

读这段文字，能读出一个淡淡的“丧”字，一惯的诞总style，然而你若知道2020年他经历了什么，就知道他确实已经丧到家了。

作为笑果文化的股东，李诞这一年遇到的坑确实有点多：2020年1月份，和李诞共同起家、战友兼伙伴的池子，被笑果公司踢出局，李诞作为笑果公司的股东也无能为力。没多久，笑果公司力棒的新人卡姆，被发现吸毒，毁了自己的前途，把笑果文化也变成了网民口中的“渣渣公司”。后来，笑果文化的首席编剧程璐，和旗下艺人思文又离婚了……这些事儿，在老百姓眼里可能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对于一家文化传播公司，每件都是在棺材板上敲钉子，钉子多了，板也就盖死了。

加上李诞那段时间的节目收视情况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火爆，过气两个字也开始不绝于耳。

一个众所周知的真相是，那些在荧屏给大众代来快乐的人，私下里往往并不怎么快乐，“丧”可能才是日常。而李诞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

没你想的那么快乐

李诞圆圆的脑袋，笑起来弯弯三道弧，像一张简笔画，笑脸长在183的个头上，看起来就喜感。你也许听过他的“人间不值得”，但一定没听过他说：“我经历过，那不是什么好的人生经历。太痛苦了。”

李诞，别名李蛋，1989年出生于内蒙古锡林浩特。“我的初始记忆，羊群，大雪，出不了屋子，点火，刮大风。我自己意识到了，性格也开始从这些交融交织中塑造起来了。”李诞在小说里这样写道，他的性格形成，源自锡林浩特草原。

李诞童年的一半记忆，是在草原深处。寒暑假去爷爷奶奶家跟着赶场放牧，草原上四季分明，青绿黄，最后到深冬的白茫茫。蒙古的冬天，风雪交加，人出不了屋子，只能在蒙古包里活动。小李诞在椅子和电视之间来回跑，在仅有的9个电视频道里，寻找他最爱的吴宗宪！在其他小朋友们热闹玩耍的年纪里，小李诞的身边只有雨雪、狼嚎、无边的孤独，和搞笑的宪哥。

童年里的另一半记忆，是在矿场。李诞的父母原先都是教师，后来父亲去了一个矿场里面做了小领导。李诞全家也都跟着过去。矿场的生活是枯燥的，大家是集体生活，每天都在号声中吃喝拉撒。矿场的条件是艰苦的，由于水质有问题，全矿的娃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大黄牙。李诞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的黄牙，配上圆圆脸和眯眯眼后，竟然变得如此和谐。

根据教育学统计，孩子挨打和生活条件关联性很高，李诞也没逃出这个法则。父亲脾气不怎么好，每天最爱做三件事：睡觉、喝酒、打蛋蛋……每当李诞挨打时，作为老师的母亲就会过来劝父亲，说：“老李，你歇会，让我来，这孩子太不听话了！”

李诞，很淡然，有时还会给父母讲道理，说小孩老挨打，不长个子，结果还是逃不过“男女混合双打”。

从结果来看，就这种打法，也没阻止他长到了1米83。不得不说，这娃的生命力太怒放了……

一次节目上，有记者采访李诞，说起梦想，他说：“小时候大家都有梦想，做科学家啊什么的。但我很小就没有，从来就没有……”

奇怪的是，没梦想的李诞，小学总能考年级第一，这反而给他的父母带来了很大的希望。他们总盼他能考上清华北大。这种压力，让李诞开始吃嘛嘛不香。后来，他自己承认，最不开心的时候，就是初中。

现在回过头来看，他甚至怀疑当时有点抑郁倾向：总是压抑着自己，不愿和别人交流；只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听听音乐，看看书。就这样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度过了3年。

高中，成为李诞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叛逆的李诞遇上了王小波、卡波特、徐友渔、还有晦涩的米兰·昆德拉……这些现实派作家，对李诞的影响很大，也许有正面的，也许也有负面的。他突然觉得生命中既然有那么多不可承受之轻，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小小的年纪突然洞察到，与其随波逐流，还不如自生自灭。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他在白酒、麻将和女朋友中，找到了自我。成绩则节节败退，虽然坚持到高考，可分数一出，连专科都够不上。

李诞实在不想回家享受混合双打，于是决定一边喝酒、打麻将、泡妞，一边努力。

复读一年后，他总算够上了分数线。为了离家越远越好，他选择了广州的一本大学华南农业大学，社会学专业。

从锡林浩特到广州，2700公里。到了“远方”的大学，李诞依然找不到人生方向。大学时期的李诞，把宿舍变成了酒缸，感觉什么都没劲，只能一遍遍地把自己灌醉。如果说现在的李诞喝酒是为了开心，那么当年的李诞就是为了麻醉自己。

从文学里走出来的完美理想主义，在这个乌糟糟的时代里，无处安放。20岁的李诞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做，“只等着年轻快点过去。”大二时，他写两个和尚辩经的对话小故事，被人整理发上了豆瓣。收获了不少网友的喜欢，甚至收到了出版商的邀请。这是离文学最近的机会，却被他断然拒绝了：“我才不干，我觉得我写的是垃圾，给我钱我也不干。”是的，往往完美主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就是自卑，无尽的自卑。哪怕后来出了书的李诞，还是觉得自己写不出什么玩意儿，不可能写到让自己满意。

那时的李诞是个纯粹的文艺青年，以为在报纸上多说说话，就可以改变世界。所以，他曾梦想成为一名记者，一位一线媒体人，一个为理想主义发声的斗士。大学四年级时，李诞顺利进入《南方人物周刊》实习。然而一件事，却戳中了李诞。那是2010年前后，网络购票还未普及，买春运火车票，还要提着马扎通宵排队。当李诞提着小马扎准备去火车站熬夜买票时，在下楼的电梯里，他听到其他记者谈论如何利用职务关系弄到春运火车票。李诞的手指抠着马扎的木条，有点恍惚。他曾拼命追求的乌托邦，在那个2平米不到的电梯里轰然倒塌——原来新闻行当的背后，也不过是些蝇营狗苟的小人。

作家慕容雪村说：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是幸福的，这样你就不会被世俗所伤。

那个没有梦想的青年转身离开，从此世上少了一个“记者李诞”。

没你想的那么有情怀

李诞曾说：“我至今所有的成就、工作，一切都是因为我当年在网上写写写。”

这话不假，内心丧到爆炸的他，唯一的情绪出口，就是写作。而他那些无意中敲出的小段子，竟然在网上火了。

“人要先感到幸福，才能看到玫瑰。”“王大爷说，自己在家炖肉，在快熟的时候，会听见炖肉说，‘孤孤独独，孤孤，独独’。”又懒又丧又佛系的李诞，在段子里抒发自己的浪漫情怀。

这也成全了他后来的发展。通过写作，他认识了作家蒋方舟、编剧史航、音乐人红料以及奥美广告创意总监、作家东东枪。才华横溢，佛系搞笑的李诞迅速和他们打成一片。李诞去北京玩，就住史航家的沙发上。

这些萍水相逢的弱关系，也对李诞的事业有着巨大的影响。东东枪，把他介绍到世界一流的广告公司——奥美。李诞在奥美写了一年的广告文案，其中不乏三全、北汽等大品牌的文案。然而，“文案狗”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文字工作者，一稿、二稿、三稿……要卖货、要销量、要营业额！面对没有灵气的作品，再也找不到成就感的李诞，提出了辞职。

从奥美离职后的2012年，东方卫视《今晚80后脱口秀》的王自健，通过音乐人红料找到李诞，想让他为《今晚80后脱口秀》写稿。闲着没事干的李诞，便答应了。稿子写得不错，稿费也很快结了。当拿到这笔稿费时，李诞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说：“发的现金，7000元，一沓钱，感受特踏实……”

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丧得过头的李诞，突然有了奔头，并发表了他那句世俗的名言：“解决人生大困惑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在钱的撮合下，那个曾经被王小波、昆德拉震到的文青，终于与世界握手言和了。

若干年后，李诞和刺头公知许知远谈起这段经历，说了一段让对方都点头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跟自己较劲没什么意思，跟世界较劲更没劲。不要有道德洁癖。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那你就赶紧也运行起来吧，还等什么，要顺应这个社会。”

顺应了世界的李诞，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成为了《今晚80后脱口秀》的幕后主力写手。后来，制片人叶烽为了丰富节目形态，把李诞这个幕后写手“踹上”了台前！李诞在《吐槽大会》中回忆第一次上台，说自己是不愿意的！但那段时间酒局太多，把钱都败光了，那次就是冲着钱去的。“我就记得那次给了我7000块钱，这我记得很清楚。”

钱是好东西，总能支撑人向前走，李诞这一搞就是5年。5年的养精蓄锐，攒够了经历与能力之后，李诞开始策划《吐槽大会》。得到了王思聪的投资，成为了笑果文化的创始人之一，身价一跃十几亿。

以前，李诞跟这个世界还较着劲，拒绝出版社给他出书。现在的李诞会说：“给我钱，我为什么不干呢？”

你看，在对钱这件事儿上，李诞一点也不佛系，也不像自己的文字那么有情怀。

李诞微博里有这样一段对话：“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没有。”“人家说，生活在别处……”“不在。”“不要指望远方，不要幻想别处，生活这个东西你要习惯就地解决。”

这就是李诞的实用人生哲学。

没你想的那么不努力

李诞，总以“假装不努力”的丧模样呈现在观众眼前。然而，真相是怎样的呢？《脱口秀大会》思文曾吐槽过李诞：就这样“每天喝酒”，说着“创作需要生活，绝不努力”的李诞，成名以来已经写了4本书。

你看，这个看似什么都“还行”的丧青年，明明从没停止过努力。嘴上又懒又丧，行动上却很诚实地按部就班，勤勤恳恳。

编剧梁海源曾说过，第一季《吐槽大会》大部分嘉宾的稿子，以及那些走心的抒情段落，基本上都是李诞写的。有时嘉宾会临时改变，因此就要重新写，一写就是一宿。

蒋方舟有一次和李诞聊天，说到写作的节奏感，蒋方舟说：“节奏感是你进入一个事物内部的证据。越入越深，节奏感越强烈越敏锐。所谓同呼吸共命运。”李诞说：“你等等，你等等……”掏出一个小本本，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蒋方舟说，没想到李诞吊儿郎当的外表下，竟然是这么认真的人。

李诞以前常常开音频直播——通常在深宵，和网友连麦，故意去接一些烂梗。

这是为什么呢？他其实是在锻炼反应能力，刻意提升在综艺节目上的临场发挥水平。李诞说：“综艺节目时，经常会遇到那种说话不着调的人，也没什么梗。但我必须接啊，我要对气氛负责，所以平时要训练。”

李诞的好酒是出了名的，但在有工作时他却滴酒不沾，任凭别人怎么勾引，绝不越过雷池半步。他在《奇葩说》里曾说：“人类的进步史，就是一部克制欲望史。”人家还真是知行合一啊。

蔡康永曾调侃说：“李诞你初出茅庐的第一个节目，就打败了马东在电视圈修炼了几十年下来做的节目”。李诞还是那一幅戏谑的口吻说：“你说巧不巧？”

这个看似不正经的青年，总是巧妙地隐藏了自己勤奋刻苦的准备和练习。以一种丧且轻松的态度，面对每一件事情，漫不经心地小心翼翼。

这种人着实让人害怕。

成年人的嘻嘻哈哈没有容易二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没有眼睛。

一开口就红了，一见他就笑了，这是李诞的A面；极度努力，勤勤恳恳，这是李诞的B面。太多人只看到A面，忽略了B面。

28岁的李诞说：“朋友们，我就来自远方，诗和远方真的过够了。”

30岁的李诞说：“人生在世，你只要知道两件事：第一、这世上绝对存在不需要读书也很聪明，不需要努力也过得很好，甚至不需要钱就能快乐的人；第二、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很多人会把李诞的成功归为好运。但说实话，他把好运给你，你也不一定能担得住。况且，李诞从来不否认好运对自己的眷顾，还总是一副自甘堕落的状态。他曾送给蒋方舟自己的书，里面写着：“你加油，我不了。”蒋方舟还单纯地回复到：“还是一起加油吧！”幼稚，应该回他：“我信你个鬼！”

因为，丧王李诞绝不像你想的那么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