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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船王”朱宇红木雕刻艺术特征研究

2021-05-18王旭娟

上海工艺美术 2021年1期
关键词:雕刻意境艺术

王旭娟

Zhu Yu, a master of mahogany carving in nantong, who enjoys the reputation of “jiangdong ship king”, devotes himself to mahogany carving with all his energy. His work is the spirit of the natural language of the richness of life, the perfusion of the whole feeling of vitality , the ideal vigorous expression of emotion, the endeavour of pour feeling and will, art life and artistic character of spoony inscribed, already beyond general works of arts and crafts category, behind the vivid performance natural object, contain the Chinese classical aesthetic and artistic value.

朱宇,1959年生,江苏南通人,现为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中国一级民间工艺美术家、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以雕刻各式舟船见长,有“江东船王”之美誉,师古而不泥古,注重“运新意于古法中”。他的作品力求“技”与“意”的“双新”,让人有一种“能工巧匠”的劳动成果和“由技进道”的清新格调之感,洋溢着执着的工匠精神和不懈的艺术探索精神。

一、技艺精湛、形象逼真

“技”与“艺”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孤立的艺术是没有价值的,只有与技术相结合的艺术才具备丰厚的艺术价值。技术是创造表现形式的手段,是为艺术审美的表现形式而服务的,只有充分全面地掌握技术后才能更好地进行艺术创造。许多艺术门类中都践行着这样的俗语“技不离艺、艺不离技”,或者叫做“无技不成艺”。

红木雕刻作为手工造物艺术的一种,自然也脱离不了“技艺相通”的客观规律。朱宇从1979年进入南通红木雕刻厂从事雕刻技艺的学习,怀揣对艺术执着追求之情,不断刻苦钻研雕刻技艺,进而从事产品设计、旅游精品开发设计,直到1996年,历时17余年,熟练掌握了浮雕、锼空、镂空雕刻、立体圆雕、浅雕、锼空贴花等技艺。

藝术创作特别强调描写客观事物的真实性,要求创作内容上的“实处愈实”。这种“实处愈实”的审美主张或审美需求势必要求创作者对于“技”的掌握达到全面、灵活、游刃有余的程度,才能实现由“技”向“艺”的自我升华。

朱宇也认为要追求雕刻艺术的更高品位,完善技法当属第一要务,他对各种技艺运用得驾轻就熟。在他的作品中有几类常见主题形象,以舟船为首,往往和龙、凤、水、古典建筑等结合;其次渔民、童子、鸬鹚也较为常见;其他还包括仙鹤、和合二仙、葫芦等形象。凭借高超的雕刻技法,他将众多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也符合了艺术创作中的“实处愈实”的审美标准。

朱宇深受江海文化的滋养,在众多物象中对舟船情有独钟。他对舟船文化经年累月地研究与创作,作品中的舟船大至数米,小到盈尺。以《九龙宝舟》为例(如图1),用重浮雕和立体透雕的技法表现,历时一年塑造了一艘长2.18米、宽0.48米、高0.88米的黑紫檀木九龙古舟。舟体两侧各附4条小龙,舟上以宫殿、亭台为主体,由前、中、后3部分造型不同的建筑群构成,共有88个房间、398根廊柱、212只木铃悬垂于每个檐角,所有栏杆、门窗、台阶、基座均有精美雕刻图案。舟上四周竖有大小旗帜,雕刻磨光薄如纸张,颇有迎风招展,威风凛凛之意气,整艘船体工艺精湛、气度恢弘。

南通籍著名旅美画家、纽约州奥尔巴历史与艺术学院教授顾乐夫先生在对朱宇作品欣赏之后大加赞赏,欣然写下《江东船王记》:“江东船王者,南通朱宇也……观者以为鬼斧神工,非人力之所能为,欲重金购之秘藏者接踵而至,然宇不为之所动,海内朋辈激赏其制舟之匠心独具,技冠群伦,故勒之金石,悬之高堂,号为江东船王云。”顾乐夫先生的评论为朱宇“江东船王”的美誉奠定了理论基础,也将其红木雕刻技艺提升到了更高的层次。

二、情景交融、趣真味浓

情景交融成为艺术家们抒情达意的重要手段,也是营造艺术作品深远意境的重要方法。“情”和“景”均要以真为基础,王国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情真是指感情真挚,不虚伪、不做作、不矫饰,景真是指所表现的景象来自生活,是身之所历、目之所见。

红木雕刻作为一种传统的造物艺术活动,其作品定然承载着作者特有的文化(心理)背景。到底是怎样的心理背景促成了朱宇对舟船题材情有独钟?是什么因素激发了他对舟船近乎痴狂的创作热情?答案应该是江海文化的深刻烙印和其对劳动人民和党和祖国的深切情感。朱宇从小生长在长江之滨、濠河之畔,是“吃濠河水长大的人”,深受江海文化、渔业文化的影响与滋养,其作品本就是一首首江海文化的颂歌。他认为船不仅是傍水而居的劳动人民赖以生存的物质工具,也是人类征服自然的象征,还是一种载体,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和文化,装载着友谊和幸福,并且成为各地区、各国人民交流、互通和美好生活的象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每个人的生活状态与行船无异,有风浪不可怕,关键是要把握航向掌好舵,才能一往无前,否则,不进则退。对舟船题材近乎痴狂的表达,正是朱宇对于人生世相深刻关照的有力体现,进而造就了他“江东船王”的美誉。

同时他也热爱劳动人民、热爱现实生活,如同类题材作品《鱼鹰船》《渔家乐》(图2、3)。这两件作品均以江海文化的典型生活场景——捕鱼为表现主题。《鱼鹰船》表现的是一幅和谐生动的捕鱼画卷,主形象是渔翁和鸬鹚,渔翁头戴斗笠、手执长杆、面含微笑、长髯飘飘,鸬鹚姿态各异、错落有致,老渔翁似在与鸬鹚无言地交流,既像父子又似战友。形象生动活泼、意趣丰盈,整个场景胜似一幅其乐融融的现世生活抓拍,让人不禁心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渔家乐》同样表现的是民间捕鱼场景,但与《鱼鹰船》不同的是形象极其简练,一船、一老叟、一童子、一渔网、一鱼、一汪水。造型简洁朴实,未过多着墨,但整幅画面既有曲、直线的关系对比,又有现代构成中点、线、面的对比关系,这些关系均构成了“有意味的形式”。两件作品相同之处是主题,趣味性均很强,前者写实,后者写意,渔网中的一尾鱼极富象征意味。鸬鹚与渔翁、童子、老叟与鱼,这些关系构建了画面浓浓的趣味和真实感情,这种对自然物象和现实生活的敏锐感受来源于作者对家乡及家乡人民的深沉爱意。两件作品还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是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美学中“道法自然”的审美观,蕴含了人与自然和谐统一、天人合一的思想,体现了作者深厚的传统美学造物观。

朱宇除了热爱生于斯、养于斯的水土和家乡劳动人民,还对党和国家有着深沉的热爱。他深知纷至沓来的荣誉与家乡政府、党和国家的培育不无关系,这便促成了其“七年磨一剑 巨作献奥运”的辉煌履历。作为向2008北京奥运会献礼的巨作《中华宝舟》就这样诞生了。这艘“宝舟”展现着龙的传人团结一致、威武不屈、勇往直前的精神,也昭示着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这件作品历时7年完成,凝聚了朱宇对祖国蒸蒸日上、日益强大的发展势态充满自信、自豪和骄傲之情。

三、超乎象外、意深境远

超乎象外是中国古典艺术作品营造深远意境的重要思维和美学特征。古人的审美观,即“象外”有象,“象外”有意,不能局限于“象”本身,而要创作出能“超乎象外”、“追无尽景”的形象,才有可能营造出具有深远内涵、发人深思的“象外之意”。

中国传统艺术作品中除了要追求“实境”的塑造,还特别注重“虚境”的营造。即强调艺术创作除了要强调生活画面的亲切再现,还要在重视客观事物的真实性同时强调作者独特感受的真实性,并注意做到尽可能把对鉴赏者想象力的估计也纳入艺术创造中。

在经年累月的艺术创作中,朱宇于艺术审美上有更高的追求,他潜心研究中国古典美学,形成了自己的美学认知。他特别注重作品的“立意”,敏锐地将传统美学“意境说”融入到创作中,开始在作品中体现“造境”审美意识。故而在其作品中,观者均能体味到这种超乎象外的深远意境。如作品《家》(图4)以安徽民居為载体,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没有陷于对徽派民居进行面面俱到的表现窘境,而以门楼为实、墙体为虚,以点代面,巧妙地将防火墙做了水平方向上的视觉延伸,让观者进行想象的同时在视觉上具有无限的张力;同时,以景为静、以人为动,成功地塑造了“家”的形象,营造了家和万事兴、国泰民安的美好意境。

朱宇的美学观已超越一般手艺人,他期待观众能从其作品中体味到“造境”的创作初衷并获得更高的审美感受,这充分说明他在艺术道路的不懈求索中逐渐确立了更明确的创作主体精神,而且已在考量作为观者的艺术受体的审美感受,并有意识地提高受体的审美能力。

正是由于拥有了鲜明的创作主体精神和明确的“造境”审美意识,朱宇在其艺术创作中越来越注意意境的营造,如他最新作品《欢天喜地》(图5),该作品延续他喜爱的题材——捕鱼。但不同于前两件同类题材作品的是,其“造境”艺术理念体现得更为明显。整幅作品在形态表现上,由流畅涡卷曲线分割成不同的场景,流线涡卷成复杂的S状萦回于画面中,颇有传统构图“太极”的“喜相逢”形式。整幅作品鸬鹚数量共28只,或展翅、或嬉戏、或伫立、或单只、或成组,姿态各异、气象万千,整体给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静中寓动、动静结合的其乐融融氛围,充满着宁静、和谐的意境,是一首歌颂勤劳、团结的劳动人民美好生活绝唱。作品绝妙之处并不完全在于形式上的变化,更在于让观者体味到某种意味深长的“言外之味”和“弦外之响”,这种“言外之味”和“弦外之响”正是他着意表达的。

宗白华在论述罗丹的艺术观一文中讲到“罗丹认定‘动是宇宙的真相,唯有‘动象可以表示生命,表示精神,表示那自然背后所深藏的不可思议的东西”。在朱宇的作品中我们也洞见到这种自然背后的“动象”以及他鲜明的艺术精神,他将其独特的艺术精神物质化到作品中,是在雕刻他的作品同时也是镌刻他的艺术品格和艺术人生。

结语

综观朱宇的红木雕刻作品,先是被其精工细作、鬼斧神工之“表象”所诧异,诧异于他在形象的塑造上注重玲珑剔透中尽显恢弘气度;然后是被他擅于以小见大、以点代面、静中求动,朴实无华中又不失趣味的形象所触动;最后是被作品中情景交融之意境所感动,感动这些作品是他生命底蕴的流露、精神生气的灌注、理想情绪的抒发和感觉意志的贯注。他立足传统、锐意进取、勇于创新,在红木雕刻的艺术道路上兢兢业业,为的就是直抒重获新生和报效祖国知遇之恩的深切情怀,在这种情怀的环抱中镌刻了一件件充满中国能量的作品,铸造了鲜明的艺术风格,彰显的是博大精深的中国艺术之道,不愧为“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和“中国一级民间艺术家”的称号,他将在红木雕刻的艺术事业中再创辉煌。

参考文献:

〔1〕蒲震元.中国艺术意境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

〔2〕郁沅.中国美学——情景交融之途[J].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4.

〔3〕王国维.人间词话[M].北京:中华书局,2009.

〔4〕宗白华.艺境[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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