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稽古

王路阳

所谓“稽古”是对古代生活痕迹的考察研究，与“复古”不同，稽古更注重访古论今，即找到对今天生活的意义，为今所用。“稽古”在日语里也是武道、花道中不断练习的意思。这像极了曹峰现在的状态。他给自己的中古家具店取名“回到二十世纪”，用意简单：那么多设计大师、经典家具作品都出现在二十世纪，现在的生活和家居范本在上个世纪都已经被创造并实践出来了。无论是对孟菲斯、Pierre Jeanneret、Axel Vervoord等经典和大师的钻研，还是对当代艺术、新锐设计的观察，曹峰一直在做着对过去的探究与对当代家居生活的研习。我们眼前这座地处北京郊区怀柔农村的院子，就是他最新的一次审美探索和价值观输出。

“我其实很喜欢做设计，这个小院也算是一个表现性的空间，去探讨东方和西方怎么融合，就像现在的建筑本身有东方的元素，但是家具全是欧洲的、意大利的，都可以融为一体。”坐在满是春天气息的院子里，曹峰谈起这个山居小院一年多的建设过程。他从一开始设想的就是保留一部分老的结构，但是又要有现代的线条和气质。在周围都是农村本地房屋的环境中，尽量不要太突兀。有了一个大概的腹稿之后，他在建筑师朋友的帮助下，开始施工。其中很多部分都是灵感闪现，在现场直接设计完成的，比如屋中的土墙部分，他利用原来院子里的泥土，请本村的村民一起来帮他制作完成。

“我不想做得过于Wabi-Sabi（侘寂），包括院子，不想做成日式，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感知，像这片水系，我觉得院子需要水，需要有一点房子的倒影，有一点飘起来的感觉。”于是建筑前就有了一个长方形的水池，在水池上漂浮着一座非常现代的抽象雕塑。一位在意大利学雕塑的中国朋友授权给他一件小样，曹峰将它实现出来，“尽管我觉得还有一些不完美，但是它呈现出来的感觉，跟这个院子形成对比。我本身喜欢有冲突、有戏剧性、有对比。在怀柔这种山村里如果有一所房子，它有一个现代的外壳，这座房子的院子里漂浮着一个现代感的雕塑，这种对比就是对的。”

在做了現代雕塑的同时，院子里也保留了北方院落中常见的柿子树。村里人还送了他一棵山楂树。本地传统的植被地貌和现代线条的房子，也是一种对照。曹峰所说的对比，在这个家中随处可见。包括墙壁，上半部分是传统的北方农村土墙，下半截是现代微水泥，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类似颜色拼接涂料墙的既视感。但是仔细看下，又不是轻飘浮躁的“网红款”。土墙的扎实粗犷，微水泥的细腻简洁，很好的平衡着整座房子现代和传统的浓度。“长沙发使用的是De Sede 的 Non-stop，它非常长而且能无限延续。最初我跟太太商量这里放什么，我们第一感觉就觉得这个沙发是首选，它能冲撞老房子的老气，跟老房子形成对比，所以第一时间就定了主沙发，后面的家具就围绕这个沙发慢慢延伸出来了。”

从城市生活到山居岁月，曹峰身边的家具还是那些，但是因为一个不一样的环境，他的生活状态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好的环境可以滋养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生存，我觉得就是找好自己的位置，发挥自己正向的能量，其实还是挺美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