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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奴隶与欧美崛起

2021-05-11

微型计算机·Geek 2021年4期
关键词:奴隶棉花

在《航拍中国》纪录片里,曾经有这样一段画面:“9月,石河子的棉花率先登场,人们印象中的棉花是白色的,其实自然界中存在彩色棉花……石河子阳光充足,每年产出的棉花需要9000辆卡车才能装完。”这样壮美的丰收景象,最近却遭遇了别有用心的诋毁和造谣。为什么是棉花呢?而不是哈密瓜或是大盘鸡?有一种哲学观点——人类想象不出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也无法编造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物。对于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更倾向于用过去的经验来解释。那么咱们今天就来聊聊整个西方棉花产业的发展史,或者说是一部血泪史。

已知最早纺织棉花的人类群体是生活在印度河谷的农民。1929年,考古学家在今天巴基斯坦的摩亨朱达罗地区发现了棉纺织品的残片。这些残片的形成年代大致在公元前3250年至前2750年之间。在附近的梅赫尔格尔地区,考古学家发现了公元前5000年前的棉花种子。有文献资料表明,在印度次大陆,棉花产业在古代即已存在。创作于公元前1500年到前1200年之间的吠陀经文也提及了棉花纺织。

外国旅行者最早关于南亚的描述也提到了棉花,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就曾经记录过印度这些优质的棉纺织物。他在公元前445年写道:在印度次大陆有一种野生树木,果实里长出一种毛,比羊毛还要美丽,质地更好。当地人的衣服便是由这种毛织成的。

从最早发现棉花一直到19世纪,几千年来,印度次大陆的人们始终是世界一流的棉纺织品制造者。住在今天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地区的农民在粮食作物的旁边种上少量棉花。他们纺纱织布,供自己使用,也在当地和本地区的市场销售。直到19世纪,南亚的绝大部分地区消费的纺织品都是自己生产的。

印度次大陆的织品并非绝无仅有。在欧洲人抵达“新世界”之前,棉花就在美洲繁盛生长,棉纺织品在美洲无处不在。在一条贯穿了中美洲、加勒比地区并延伸到南美洲的四千英里长的弧形地带之上,棉花纺织业是最重要的制造业。据考古学家推断,最古老的棉产品制造中心很有可能位于今天的秘鲁一带。

在这里,考古学家挖掘出约公元前2400年的棉织渔网以及公元前1600年至前1500年之间的纺织品残片。1532年,弗朗西斯科·皮萨罗(Francisco Pizarro)攻打印加帝国时,他惊叹于自己看到的棉纺织品的数量和质量。在印加帝国的卡哈马卡城,西班牙征服者发现仓库里装满数量庞大的棉纺织品,“远远优于他们所见过的任何纺织品,无论是精致程度,还是将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技艺”。

欧洲人深入阿兹特克帝国之时,他们也同样地惊诧于当地精美绝伦的棉纺织品。除了黄金以及其他财宝,埃尔南·科尔特斯还给查理五世送去了用靛蓝和胭脂虫染色的华丽的棉布。同南美洲一样,中美洲的棉花产业也有悠久的历史。早在公元前3400年,棉花就广泛地种植在今天的墨西哥中部地区,而且考古发现最早的棉线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至前1200年之间。

据文献记载,玛雅人使用棉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32年。在今天的韦拉克鲁斯的低地地带,棉花产业可能早在公元前100年至公元300年之间就已经出现。随着棉纺织品从精英阶层普及到普罗大众,棉纺织品的产量增加了,特别是在1350年阿兹特克军事和经济帝国崛起之后。由于越来越多的人穿棉纺织品,棉花的加工产业变得更加重要。纺织和染色的技艺越来越精湛,甚至可以通过不同的衣着看出不同的社会阶层。

此前十年,在卡哈马卡城以北几千英里之外,当16世纪中美洲被西班牙殖民者占领后,当地的棉花产业仍在继续。17世纪末,一位西班牙殖民官员堂胡安·德·维拉古提尔·索托-马约尔赞扬前玛雅王国地区的印第安妇女,说她们“精力充沛地纺纱织布,技艺高超,染出完美的色彩”。

棉花除用于制衣之外,还能用作宗教祭品、馈赠礼品、交易媒介、悬挂装饰品、包裹木乃伊、盔甲,甚至是医疗用途。据估计,前哥伦布时期的墨西哥每年生产1.16亿磅棉花,这相当于1816年美国的棉花产量。随着特诺奇提特兰的统治者扩大势力范围,他们从棉花种植和织造地区收取贡品与贸易产品。在纳瓦特尔语中,阿兹特克帝国一些特别重要的棉花产地的名字意为“在棉花神庙之上”“在棉河之中”和“在棉山之上”。

在哥伦布到来之前,今天的墨西哥和秘鲁地区是美洲棉花产业的中心,但棉纺织品的生产也扩散到了美洲大陆的其他地区。在今天的巴西,人们用从野生植物搜集的棉花纤维制作布料。在今天美国的西南部地区,可能早在公元前300年,美洲原住民就很热衷于种植棉花,特别是纳瓦霍人和霍皮人。

对于一些美洲原住民来说,棉花还有重要的宗教用途:霍皮人在祈雨祭祀仪式中以棉花象征云彩,将棉花覆盖在死者的面部,“意在使精神形体轻盈,如同云朵一般”。在加勒比地区,棉花种植也很普遍。實际上,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认为他到达了印度的原因之一是他在加勒比地区发现了大量的棉花,他形容这些岛屿“到处都是……棉花”。

棉花的种植和加工在非洲地区也历史悠久。最早种植棉花的可能是位于今天苏丹东部地区的努比亚人。考古学家通过对尼罗河东岸古城麦罗埃的考古发掘证明,棉纺织品仅出现在公元前500年到公元300年之间。棉花从苏丹向北传播到埃及。

虽然棉纺织品在埃及文明中并不占有重要的地位,我们现在知道早在公元前2600至前2400年之间,棉籽就被用来当作动物饲料,而且卢克索的卡纳克神庙的绘画中也出现过棉花丛。然而,直到公元前395年至前332年之间,埃及才出现棉花种植和棉纺织品制造业。

关于如何种植和加工棉花的知识也传播到了非洲西部。棉花究竟是怎么来的还不清楚,不过有可能是大约在公元元年左右由在各地流动的织工和商人从东非带过去的。文献资料和考古挖掘都证明了西非地区在11世纪末已存在棉纺织业,在那时它已经向南传播到了今天的多哥地区。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棉花的驯化、纺纱和织造最早是在世界这三个区域内独立发展的。并从南亚、中美洲和东非沿着现有的贸易和移徙路线迅速传播——例如从中美洲到北部,从东非到西部。棉花产业的传播活动的中心是印度。棉花的种植和加工技术从印度向西、向东和向南传播,使得亚洲在19世纪以前一直是全球棉花产业的中心,并且又在20世纪后期再次成为中心。

印度的地理位置和棉花技术对于棉花在我们的世界上的显赫地位至关重要。随着棉花种植向西传播,有关棉花的知识也从印度向东传遍亚洲,特别是传入中国。尽管我们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主要的棉花和棉纺织品生产国,但棉花并不是中国的本地作物。事实上,汉字中的“棉”一词是从梵语和其他印度语言中借来的。公元前200年左右,中国人已经知道了棉花,但在以后的1000年里,棉花并没有传播到最初引进棉花的西南边疆以外的地方。

在元朝时,棉花在中国农村广为普及。在那些年里,棉花事实上取代了苎麻。苎麻曾和丝绸一样,传统上是中国人制衣的纤维原料。到1433年,中国人民可以用棉花抵税,使得政府可以给士兵和官员提供衣物。

到了明朝,棉花生产扩散到了中国的新征服的土地上。到明朝末年,估计中国每年生产大约2000万包棉布。劳动力的地理分工已经出现了:北方农民运输原棉到长江中下游地区,南方的农民用这些北方运来的以及他们自己种植的原棉生产棉纺织品,其中一些纺织品还会被卖回北方。这类跨区域的贸易非常繁荣,棉布生意甚至达到帝国商业额的四分之一。

到17世纪,中国的男女老幼几乎都穿着棉布衣服。因此,毫不奇怪的是,当中国人口在18世纪增加一倍达到4亿人口时,中国的棉花产业也仅次于印度排世界第二1750年,中国的棉花产量约15亿磅,大致相当于美国内战前10年美国棉花产量的总和。

随着市场的不断扩大,棉纺织技术也跟着革新。尽管世界各地处理棉花的基本原理非常相似,且直到18世纪末19世纪初新型轧花机、纺纱机、织布机出现之前,生产力也都非常低,但是这一时期仍然有一些重要的创造发明。例如,在中美洲,一种“特制陶制纱锭”的出现改进了纺纱技术。公元1200年后,中美洲人也使用了特别设计的纺纱钵,提高了纺纱工的生产效率,使他们能满足统治者对贡品的贪婪需求。不过,技术发明的中心是亚洲:去除棉籽的辊式轧花机、清理和理顺轧过的棉的弓、纺车及各种新型织布机,包括垂直型整经机(upright warper),都源自亚洲。

11世纪发明的纺车是一项特别重要的创新,因为它使农民纺纱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在同一地区,织工还发明了一种新式的脚踏式织布机。虽然它的确切起源还不确定,但它是在公元前500年到公元750年间传人印度,在公元3世纪时传入中国的,在中国最初用于丝织品的织造。最大的革新是棉花作物本身的驯化,其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19世纪被奴隶采摘的棉花对两千年前的印度农民来说几乎无法辨认。

人工选择使棉花适应了各种非常不同的环境条件,也使其纤维更加适合于编织布料。中国、日本、东南亚、南北美洲、西非和安纳托利亚等地区的农村种植者从毗邻的地区引进棉籽,把棉花加入耕种的作物行列。经历几个世纪的发展,这种驯化栽培过程极大地改变了棉花的物理特性,使其长出更长、更白的纤维,也使棉铃里的棉纤维更饱满,更容易地从荚中脱出。

此外,灌溉技术和农艺学的进步使棉花种植扩展到新的地区。通过选种和改进技术,棉花能够种植在非洲、亚洲、美洲更干燥和更寒冷的地区,包括中东非常干燥的地区。例如,在伊朗,早在9世纪,灌溉系统的投资就使得棉花种植得到显著发展。

尽管如此,与18至19世纪的变化相比,工业革命前两千年的总体生产力增长很少。在这两千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世界棉花产业的扩张主要在于越来越多的人花更多的时间种植、纺织棉花。

欧洲最早的非伊斯兰的棉花产业中心出现在意大利北部,在诸如米兰、阿雷佐、博洛尼亚、威尼斯、维罗纳等城市中。棉花产业从12世纪末开始迅猛成长,在这些城市的经济中起到重要作用。随着航运技术的进步,大宗商品运输更为廉价,威尼斯成为欧洲第一个棉花集散中心。此后,德意志南部地区也发展出了棉花产业。

只是无论是意大利还是德意志,他们没有征服供应他们棉花原材料的人,这两地的棉花产业繁荣之后又迅速衰落了。印度和中国仍然是世界棉纺织品生产的中心,印度织工的产品依然在洲际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直到此时,欧洲纺织业在技术发明或者组织创新上没有什么独到之处,亚洲生产者依然掌握着最尖端的纺织技术。

然而,在随后的两百年中,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尽管这些变化非常缓慢,起初甚至难以察觉,但是势头一旦建立,变化就越来越快,最后是爆炸式的发展。最终的结果是世界棉花产业经历了剧烈重组:棉花种植和生产的方式与地点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同时棉花作物以一种令人震惊的方式将整个世界整合在一起。

欧洲的资本家和统治者通过多种手段改变了全球网络。武力贸易的力量使欧洲能够建立起一个复杂的、以欧洲为中心的海洋贸易网络;财政军事国家的缔造使得力量得以投射到世界上遥远的角落;金融工具的创新——从海运保险到海运提单——使得远距离输送资本和货物成为可能;法律制度的发展给予遥远地区的投资以某种安全保障:与远方的资本家和统治者联盟,可以接触到当地的纺织工人和棉花种植者;攫夺土地和贩卖非洲奴隶创造了繁荣的种植园经济。

当时人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变化是通向工业革命的第一步。在欧洲和东亚人均经济生产值出现“大分流”前,一小部分欧洲人主导了构建全球经济联系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当时只是间断性的且逐步发生的,这不仅对棉花产业,而且对全球各处的人类社会都带来了重大的后果。“大分流”首先是国家权力、国家和资本所有者之间的特殊关系的分流。在这一过程中,诸多独立的棉花世界转变成了一个以欧洲为中心的棉花帝国。

1492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在美洲登陆,这是重塑全球联系的第一个重大事件。这一旅程引发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土地掠夺。1518年,埃尔南·科尔特斯攻击了阿兹特克帝国,为西班牙人在美洲广阔的土地上建立起领土主张,并扩展到南美和更远的北方。到16世纪中叶,葡萄牙跟随他们的脚步,攫取了今天的巴西。

1605年,法国到达美洲并夺取了魁北克,攫取了今天美國中西部和南部的部分土地(这些土地在法国统治下成为路易斯安那),他们还占领了加勒比群岛中的若干岛屿,包括1695年获得的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面三分之一大小地区,成为法属圣多明各。1607年,英国在美洲成功建立了第一个殖民地,即后来成为弗吉尼亚殖民地一部分的詹姆斯敦,随后又在北美和加勒比地区建立了更多的殖民地。最终,我们将会看到,殖民者在美洲地区获得了大量土地,使得棉花的大规模单一种植成为可能。

棉花历史上的第二个重大事件发生在5年后的1497年。瓦斯科·达·伽马成功地驶入卡利卡特港,开拓了从欧洲绕好望角到达印度的海上航线。现在,欧洲人第一次直接接触到了印度织工——世界上占主导地位的生产者的产品,而不再有大量赚差价的中间商。

起初,在南亚的扩张是欧洲商人和政治家介入全球棉花产业网络最重要的事件。由此,欧洲人开始在印度纺织品跨洋贸易中占据一席之地。葡萄牙人是先锋,他们将大量的印度布料贩卖到欧洲。欧洲人的棉纺织品贸易把亚洲、非洲和欧洲紧密地联系在一个复杂的商业网络中。在此前四千年的棉花史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跨越全球的网络。

欧洲人的贸易网络扩张到亚洲、非洲和美洲,主要靠的并不是价廉物美的商品,而是靠武力屈服竞争者,以及欧洲商人在世界很多区域的强制性存在。这一新体系的核心就是奴隶制。欧洲人将数百万非洲人贩卖到美洲,这使得他们迫切地需要获得更多的棉纺织品,从而加强了欧洲与印度的联系。这一贸易还使得欧洲商人在非洲更积极地扩张。这一贸易也使得在美洲获得的大片领土具有经济价值成为可能,从而使欧洲克服了自己的资源局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印度的棉纺织品和中国的丝绸一样,是欧洲最为垂涎的奢侈品。在过去,欧洲人一般用羊毛或者亚麻做衣服,而棉花柔软、易染色、易清洗,非常适合制作内衣裤。棉花传入欧洲,不但改变了西方世界的服饰风格,还改善了人们的个人卫生水平。

就像此后在中国做的事情一样,英国的第一艘商船在1608年抵达印度,4年后在斯沃利战役击败了葡萄牙人,并与印度莫卧儿帝国签订了通商条约。条约规定允许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建立贸易据点,以此作为从欧洲运输商品过来的报答。公司主要从事棉花、丝绸、硝石、靛青和茶等日用品的贸易。东印度公司,这个人类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公司、也是最臭名昭著的公司登场了。

此后的两百年间,东印度公司都是印度的“实际统治者,”当然也垄断了印度的棉花生产和贸易,当地的农民和艺人被迫出卖劳动,换取极低的报酬,并承载繁重的苛捐杂税。在东印度公司的运作下,印度棉花还被销往世界各地,也包括中国。当时,印度棉曾长期居于中国进口洋货的第一位,他们和鸦片一起被进入中国市场,导致当时的清朝贸易急剧失衡,白银严重外流。

到了1764年,英国人詹姆士·哈格里夫斯发明了珍妮纺纱机,这改变了全球棉花市场的发展格局,英国由此揭开了工业革命的序幕,但这也没有改变印度人民的命运。水力纺纱机和蒸汽纺纱机的大规模应用,让英国对进口棉花的需求大量增加,从1764年的400万磅,增加到了1801年的5600万磅。

为了填补棉花的缺口,英国在印度大力推广种植棉花,摧毁了印度农民以粮食种植为主、棉花种植为辅的小农经济。印度,彻底沦为了英国棉花工业的原材料供应地。英国的做法称得上是灭绝人性。因为棉花毕竟是一种经济作物,它不能当作口粮,一旦遇上灾年,粮食价格上涨,大批棉农就陷入无钱购粮的绝望境地。

19世纪70年代末,印度棉花种植区爆发大规模饥荒,有600万到1000万人像“苍蝇”一样地饿死。到19世纪上半叶,棉纺织业已经成为英国经济的支柱,英国每六个工人中就有一个受雇于棉纺织业。洁白的棉花帮助英国建立了世界霸权,但资本主义对利益的渴求并不会停下,他们又盯上了美国。

作为一个新诞生的国家,美国被英国盯上是一个偶然事件。在1785年的冬天,一艘美国船只驶入利物浦港。这一旅程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此前就有成千上万的船只满载来自北美的收获来到英国,这些船装满了烟草、靛蓝、大米、皮毛、木材等商品。而这艘船却与众不同,它的货舱中除了常规货物之外还有若干包棉花。利物浦的海关官员迅速扣留了棉花,并声称这是来自西印度群岛的走私品。因为在英国海关的眼中,美国不出产棉花。

美国能产出数量可观的原棉这件事对英国海关来说荒谬无比。虽然棉花是这个新生国家的南部地区的原生作物,尽管许多拓殖者在南卡罗来纳州和佐治亚州种植少量的棉花以供国内使用,但美国从来不曾专门种植供商业用途的棉花,也没有大量出口棉花。海关官员无疑知道,美国种植园主利用自己大量的土地和充足的奴隶种植烟草、稻米、靛蓝和一些甘蔗——但是没有种植棉花。

当然,这是一种严重的误判,美国的环境非常适合棉花种植。美国南部大片区域的气候和土壤满足了棉花种植的条件,那里有适宜的降雨量、适宜的降水方式,以及适宜的无霜期。棉花种植能在美国迅速扩张,部分原因是种植园主利用了他们的殖民地先辈在种植“白色黄金”方面积累的经验。毕竟早在1607年,詹姆士敦的拓殖者就种植棉花了。

到17世纪末,旅行者已经将来自塞浦路斯、伊兹密尔的棉花种子引种到美国的土地上。整个18世纪,农场主们持续积累来自西印度群岛、地中海地区的棉花种植的知识,也种植来自这些地区的棉花种子,产品主要用于国内消费。在美国人争取独立的斗争期间,因为无法从英国获得棉布,种植园主种植更多的棉花作为替代,同时让奴隶有事干,因为奴隶过去习惯种植的烟草和大米已经缺乏市场。

棉花种植的迅速扩张得以实现,是因为烟草和棉花存在着大量相似性:此前积累的烟草耕种知识可以用于后者。此外,一些原来用于将烟草运送到世界市场上的基础设施可以转而用于运送棉花。在18世纪的革命期间,种植园主和奴隶在西印度群岛和北美之间反复往来,带来关于棉花种植的更深入的知识。

1786年,美国的种植园主开始注意到,英国机械化棉纺织业迅速扩大导致棉花价格不断上涨。就在那一年,种植园主开始种植第一批长纤维的海岛棉(Sea Island cotton),这个名字来源于其种植园所在的佐治亚州外海的岛屿名,棉花的种子是他们从巴哈马群岛买来的。與本地棉花不同,这种棉花有着长而多絮的纤维,非常适合制造优质棉纱和棉布。

当1791年的革命使得圣多明各不再成为棉花市场的竞争者之后,美国的棉花种植迎来了决定性的突破。圣多明各是欧洲最重要的棉花来源,革命使棉花价格上涨,也使得整个法国种植园主阶层四散奔逃,他们中的一些逃到了古巴和其他岛屿,剩余的大部分来到了美国。为了大规模棉花生产,种植园主引入了成千上万的奴隶。

18世纪90年代,佐治亚州的奴隶数量几近翻倍,达到76万人。在南卡罗来纳,内陆棉花种植区的奴隶数量在1790年时是2.1万人,20年后增长到7万人,其中有15000名新近从非洲引进的奴隶。随着棉花种植园的扩展,在四个典型的南卡罗来纳内陆县,黑人所占人口比例从1790年的18.4%上升到1820年的39.5%,而到1860年更上升到了61.1%。一直到美国内战发生,棉花产业和奴隶制携手并进、同步发展,英国和美国成了新兴的棉花帝国的两大轴心。

美国进入棉花帝国的势头非常迅猛,美国南方的棉花种植迅速开始重塑全球棉花市场。1790年,美国出产150万磅棉花,到1800年这一数字增长到3650万磅,到1820年则达到16750万磅。1791年至1800年间,美国向英国出口的棉花增长了93倍,而仅仅1820年这一出口数字又增长了6倍。1802年时,美国已经是英国棉花市场的重要供应者,到了1857年,美国出产的棉花数量与中国一样多。

美国崛起并主宰全球棉花市场是一场彻底的命运逆转。但是这一事件发生的原因是什么?与世界上几乎所有其他棉花种植地区不同的是,美国的种植园主不仅有着不受限制的土地、劳工和资本供应,还有着无与伦比的政治权力。在南方政客的支持下,联邦政府侵略性地获得了许多新领土,有些从外国政府那里获得,有些则通过武力逼迫美洲印第安人获得。

1803年,路易斯安那购地案使得美国的领土几乎增长了一倍,1819年,美国从西班牙手中得到佛罗里达,1845年吞并了得克萨斯。所有这些获得的土地都有非常适宜棉花农业的土地。事实上,到1850年,美国有67%的棉花产自半个世纪前还不属于美国的土地。当然,如果只有地是不够的,还需要相应的劳动力。毕竟在20世纪40年代机械化收割出现之前,棉花种植一直是劳动密集型行业。收获棉花所需要的工时甚至比纺纱和织布还要长。

在巴西可以使用奴隶劳动,但棉花又竞争大过需要更多劳动力的甘蔗。而随着1807年英国废除奴隶贸易,西印度群岛的种植园主很难招募到劳工了。然而,在美国几乎所有的短缺都可以用足够的金钱来解决。新奥尔良和其他地方的奴隶市场与棉花市场一起蓬勃发展。同样重要的是,有成千上万的奴隶可以用来种植棉花,因为美国独立后南方各州的烟草生产变得不再那么有利可图,促使那里的奴隶主出卖他们的奴隶。

事实上,到1830年,全美国足有100万人种植棉花,即每13人中就有1人,其中大多数是奴隶。棉花生产的扩大使奴隶制重新活跃起来,导致奴隶劳动力从美国南方的北部地区向南部地区转移。仅仅在1790年至1820年,就有25万名奴隶被强制转移,而在1783年至1808年禁止国际奴隶贸易期间,贸易商大约进口了17万名奴隶到美国,这是1619年以来进口到北美的所有奴隶的三分之一。总而言之,美国国内的奴隶贸易将约100万奴隶强制迁徙到了美国深南部,大部分都去种植棉花。

棉花生产需要不断地寻求劳动力,持久地争夺控制权。奴隶贩子、奴隶栅栏、奴隶拍卖,以及用来控制数以百万计的奴隶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暴力行为,对于美国的棉花生产扩大和英国的工业革命至关重要。

奴隶们比其他人都更理解棉花产业成功的暴力基础。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奴隶贩卖成为一项经久不衰的生意,很多时候,黑人的价格是随着棉花的价格波动而波动的。

棉花的利润率也表现在奴隶价格的大幅度上涨上:新奥尔良一个年轻的成年男性奴隶的价格在1800年时大约为500美元,但在美国内战之前却高达1800美元。

我们不妨看看佐治亚州的年轻种植园主约瑟夫·克萊(Joseph Clay)的故事。他于1782年买下了佐治亚州查塔姆县的皇家谷,这是一个稻米种植园。他在土地上种植稻米,一直种到1793年。那一年,他听到了棉花轧花机发明的消息,于是借了3.2万美元的贷款,用这笔钱购买额外的奴隶,将部分田地改种棉花,又添置了一些轧花机。棉花生意非常赚钱,仅仅7年之后,他就偿还了债务,对庄园进行豪华装修,并购买了更多的奴隶和轧花机。当克莱于1804年去世时,他的遗产价值22.6万美元。所以马克思那句关于利润率和资本家的心态话是怎么说来着?老前辈厉害啊。

到1820年,棉花占美国出口总额的32%,而在1796年只有2.2%。事实上,1815年到1860年间,美国出口的商品一半以上都是棉花。棉花如此主导美国经济,以至于棉花生产统计成为评估美国经济的一个越来越重要的单位。美国经济在世界上的上升是建立在棉花的基础上,也是建立在奴隶制的脊背上的。

事实上,早在1776年也就是在杰斐逊宣布“不言而喻”的真理——“人人生而平等”的时候,400万名美国非印第安居民中的将近15%处于受奴役状态。尽管奴隶制在所有州都保留了合法性,将近95%的奴隶都生活在宾夕法尼亚以南,且最集中的地方是弗吉尼亚,然而从18世纪70年代开始,北方各州的立法机关就开始首先通过渐进式的解放法案,并最终完全废除了奴隶制。到了1804年,位于特拉华以北的所有州都在法律上废除了奴隶制这一陋习,而且在未来几十年内加入美国的新的中西部州和领地都同样废除了奴隶制。

与此同时,南方的奴隶人数却在19世纪前50年呈现爆炸式增长。从1790年的不到70万人,到1810年增长到119.1万人——此时距从外国进口奴隶被宣布非法已经有两年了。奴隶数量最终在南北战争前夕达到了400万。随着美国的领土边界不断向南、向西扩展,奴隶制也是如此。到了1860年,美国黑人奴隶就是马里兰到佛罗里达的社会经济生活的主流,密苏里和得克萨斯以西的地方也是如此。为什么在美国北方消失的奴隶制反而在独立50年后在南方扩张了呢?答案就是动摇这个年轻国家的经济、社会、政治上的严重混乱,这最终引发了残酷的南北战争。

奴隶制在北方消失的原因是反奴隶制活动家有组织的推动,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这个区域也缺乏大规模的商业化农业。北方的农场从来没有达到南方种植园的规模和专业化水平,也从来没有达到需要奴隶劳动力的地步。此外,工业制造业和城市生活的发展不利于使用奴隶劳动力。废奴主义者的信念根植于对人类自由的信念向往,它和明显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反对种族融合的警告,共同塑造了公众舆论以及各州立法者的选举格局。有证据表明,许多,也许不是大多数的北方白人不认为奴隶制是道德问题,但是他们保卫奴隶制也确实得不到什么可观的利益。

奴隶制在南方的历程更为复杂,也引发了更激烈的争论。18世纪中期以后,从非洲进口奴隶的比例不断下降,诸如烟草和糖料等经济作物未来的赢利能力遭到了质疑。没有人能确定说出可能会发生什么(尝试这么做的历史学家真是可怜啊)-但是在18世纪七八十年代,许多杰出的南方白人都相信奴隶制马上就会自行消亡。奴隶主托马斯·杰斐逊在其公众生涯早期就承认,奴隶劳动力代表了一种无效率的且不明智的组织工作的方式。此外,他带有种族偏见地解雇了他认为低人一等的黑人,他认为白人和黑人永远都不能生活在一起,即便一方是另一方的主人。然而到了19世纪早期·杰斐逊改变了观点,他对一个记者说道:“我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期望,我们身边的奴隶制度会逐渐消失。”

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呢?为什么一个看似要衰败的体系在1780年~1800年短短几十年内就恢复了这么多?答案是棉花。棉花改变了一切。在18世纪80年代,对原棉需求的上涨首先来源于英国,其位于曼彻斯特等地的纺织厂为增长中的全球化廉价衣物市场提供了供给。这些英国制造商在纺织工业上拥有技术垄断权,可以为最迎合它们需求的棉花农场主支付高价。最为重要的是,在试验种植了生长在全球各地的多种棉花之后,这些实业家开始偏爱一种特殊的棉花——当时独立的美国的最南方地区茂盛生长的那种。

在独立革命后紧接的几年,美国农场主在寻找更有销路的农作物。脱离英国意味着烟草、水稻和靛蓝染料价格补贴的终结,这些农作物产生的利润也会减少。棉花提供了新的且有前景的收入来源。

一次及时的技术创新进一步推进了南方生产的棉花赢利能力的增长。在1794年,毕业于耶鲁大学的28岁新英格兰人伊莱·惠特尼,他当时是一名南卡罗来纳种植园园主的孩子的教师,取得了一种机器的专利权,能够用机械方法把棉花的纤维从棉桃中分离。

根据传统的说法,惠特尼在观察了奴隶劳工缓慢且痛苦地从棉桃中挑去棉花种子之后发明了轧棉机。很清楚的一点在于,惠特尼取得了其设计专利权后的第二年经商,投身制造业开始出售他的产品,不过历史学家就他在多大程度上算是“发明”了这种机器有过争论。或许这么说更准确一些:惠特尼掌握了改进一种技术的机械手段,而这一技术在很多种植园已经应用了,有时种植园的人会用金属滚筒把种子从纤维中刮出去。

不过争论惠特尼是否“发明”了轧棉机就忽略了更重要的问题。用机械把纤维(棉花)从棉桃中分离的进程,无论是通过惠特尼具有专利权的机器,还是通过后来的惠特尼的许多模仿者的机器,都变革了美国南方的棉花生产技术。

机械化减少了处理原棉的时间,所以种植园的管理者可以指挥他们的奴隶劳动力大军在土地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摘棉花。随着机器设备的传播使用,单个奴隶可以生产的用于出口的棉花数量增加了。

根据估计,每个奴隶的棉花平均产量增加了700%。商业史中充满了像惠特尼这样的富有企业家精神和创新精神的人的故事。然而作为历史的镜鉴者,有一点对于我们是很重要的,那就是科技上的进步只有在社会和经济环境好的时候才会带来改变。是创新驱动市场,还是市场驱动创新呢?在大多数情况下,更为完整的答案是两者相互影响、互相促进。

不久以后,本土的纺织生产商也加入了英国工厂共同驱动本土棉花种植的繁荣。在19世纪到来的时候,美国本土的纺织工厂经历了一次技术革命,北方的工厂主决定开始和更多的既有英国制造商竞争。国际冲突导致了1807年美国和欧洲之间的贸易禁运。在傷害海外商人利益的同时,禁运让美国的纺织生产者获益,因为他们的产品因此更有竞争性了。

推动纺织生产大规模增长的关键因素——南方的棉花,在种植园生长,由不自由的美国黑奴的双手摘取。棉花产业的发展结果是令人震惊的。在18世纪90年代早期,南方种植园主大概每年生产3000包皮棉。到了1820年——那时本土的纺织制造业已经大范围得到传播——这个数字达到了450万。在1860年的南北战争前夕,南方每年种植并出口了550万包皮棉。

棉花生产的爆炸式增长重新刻画了美国南方的经济景象。大种植园开始专业化于单一作物棉花,程度比它们在殖民地时期要高很多。随着更多的资源用于种植棉花以获取高利润,南方种植园园主前所未有地依赖从北方和海外进口的制造业商品,也依赖于南方的中小型农场提供的作为补给的粮食作物。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对奴隶——也就是种植棉花的那双手的依赖也比以往更强烈了。

在国际棉花贸易的巨大力量面前,早先认为奴隶制度会不断消亡的观点消失了。新的棉花经济也带来了南方白人地主之间对土地和资源的残酷竞争。为了寻找肥沃的土地,很多人向西和向南迁移到了现在属于南方腹地的地方。而且只要棉花和棉花种植者走到哪里,理所当然地,奴隶制也就走到哪里。单是19世纪第一个10年,密西西比领地的奴隶数量就增加了400%,刚开始数量大概是3500~16700名。

到18世纪和19世纪之交,这些移了民的美国白人和他们那生机勃勃的棉花生意得到了来自联邦政府的极大帮助,这令他们满怀感激。与各印第安部落冲突频繁-残留的西班牙定居点当时亦很常见,而棉花种植的最前线是通过领土协定保证的,这需要美国军事力量的支持。在杰弗逊总统协商完成从拿破仑手里购买路易斯安那领地之后,政府官员派遣了士兵去保护那片区域,也同样派遣了测量员进行测绘,并且把领地分成了若干可供耕种的小块,组织出售私人企业的机构也一同被派往那里。

因为大多数棉花生长在雇用超过20名奴隶的大种植园中,某些情况下在密西西比合股的种植园有i00名甚至更多的奴隶,从棉花产业繁荣中获得的财富愈发向少数人集中。

随着棉花经济的扩展,掌握这一产业的人——拥有土地的种植园园主和把产品通过各个港口运往遥远的最终目的地的商人——合并成为一个强大的统治阶级。富有的南方人长久以来支配了美国政治。

在19世纪美国南方的种植园,随处可见这样的场景:每一垄棉田长约550码,其间排满了手持长麻布袋的男女老少,大汗淋漓的人们弯下腰,一手拨开棉荚上的叶子,一手将棉花纤维扯下,从黎明到傍晚,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田间劳作。

骑在马上的监工,居高临下观察着众人,一旦有人落后就扬起手里的皮鞭抽打。而种植园的主人,也从没把劳动者们当人看,他可以随意地惩罚、买卖和杀死他们。这段悲惶的历史咱就不展开讲了,推荐一部电影《被解放的姜戈》,片中鲜血溅在雪白棉花上的镜头,就是对那段历史的无声控诉。顺带说一句,这部电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优化过了,真实情况比电影里表现的残酷得多。

然而,带血的棉花让美国的种植园主和英国的资本家更加狂热。由于对劳动者的疯狂压榨,美国的棉花种植业爆发出巨大的产能。1850年,英国进口的棉花有72%来自美国,南北战争前夕这一数字上升为80%。

当时,英国港口利物浦,是全球最繁荣的棉花贸易港口,也是最支持美国南方的欧洲城市。但南北战争期间的棉价飙升和北方的最终胜利,一度英国让英国纺织业陷入巨大困境,失业率也急剧飙升。1865年南北战争结束,美国棉花种植者们的命运没有多少改变,反而刺激了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扩张。

在棉花工业巨大的利润驱使下,资本满世界地寻找新的产地:日本控制了朝鲜,德国控制了非洲南部,俄国控制了土耳其。到1905年,全球棉农总数已上升至世界总人口的1%,棉花工业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资本扩张到哪里,压迫也就走到哪里: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随身带着一架木制纺纱机的甘地,最终领导印度脱离了英国的统治,其他殖民地的独立运动也纷纷涌现,大英帝国逐渐分崩离析。1963年,曾经如日中天的英國利物浦棉花联合会,拍卖了所有的家具,棉花帝国的最后一抹余晖,也终于消失了。

看了这些,我们似乎能理解为什么西方人喜欢炒作棉花了。因为在西方人的脑子里,棉花和奴隶制帝国主义工业革命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历史课我们都学过,各国的工业革命都是从棉纺开端的,不管是先发的英国还是后发的日本和中国,比如我国近代最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张謇,就是靠创办大生纱场起家的。

民国时期,上海作为工业中心,市花就是棉花。那么为什么棉纺业打开了工业革命呢,要知道英国甚至都不生产棉花。在工业革命以前英国进口棉花生产棉纺织品,为了保护原材料安全就要去占领殖民地,所以他们去了美洲大搞独立贸易。打造了一个封建地主阶级统治的奴隶制农业共和国。在棉纺织业方面,他们不是印度的对手,就想办法发展机器,也就是珍妮纺纱机,并在此基础上延伸出了很多新发明。

1795年到1825年,英国用了30年,把棉纺织业的生产力提高了370倍,然后就成了英国的核心产业,造得快就需要更多的原材料,所以英国人就占领印度,把印度原来的小农经济摧毁,改变为大种植园体系,使印度成为世界最大的棉花生产国之一。这个大种植园体系搭配上印度的种姓制度塑造出了新的封建制,彻底锁死了印度迈入现代化的道路。

美国的奴隶制同样跟美国的棉花产业息息相关,棉花出口长期是美国的支柱产业。1862年林肯总统发表了解放奴隶宣言,在联邦层面上消灭了奴隶制,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联邦制,现实层面就是你立你的法,我如果执行算我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资本家的思想永远拍案惊奇,永远让人热泪盈眶。

既然奴隶非法,那我就当爹吧,南方棉花种植园主敦促南方各州政府通过了宽松的跨国领养法,然后成批的去非洲认儿子,把黑人变成契约奴隶,奴隶主变成了奴隶爹,整个就是一出喜当爹戏码的黑化版。

哪怕美国完成了工业化,变成了民主兵工厂,但是一直到1937年以前,棉花依旧是美国出口最大的初级制品。一直到1944年机械摘棉机发明出来,才真正解放了黑奴。

奴隶爹地们发现这机械宝贝那谁还要那些黑儿子呢?到了1953年,密西西比25%的棉花都是机器采摘,得克萨斯的棉花田已完全机械化。

黑人们被迫离开了种植园,去北部和西部讨生活,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黑人大迁徙。纵使如此,白人老爷们还是不忘初心压迫黑人。现在的白人总统拜登当年就跟坚定的种族主义者乔治,华莱士勾搭在一起反对民权法案。

除此之外,老白男族群在心理上一直拒绝废除奴隶制。网上说美国密西西比州2013年才废除奴隶制,这个显然是错误的说法。美国国会1865年通过了废除奴隶制的宪法第13条修正案,美国宪法修正只需要3/4的州批准,所以当时就成功废除了奴隶制。我们不需要用谣言去打击西方的谎言。

密西西比州那个2013年是什么意思呢?很简单,密西西比州就是剩下的1/4拒绝支持宪法修正案的。你国会废了就废,我遵守,但是我不支持,就这么拖到了1995年。面对舆论压力,州议会才补了一个表态批准,但是老白男们都是玩阴招的老手。他们故意漏掉把投票结果送给国家档案馆的程序,相当于流程走了一半,卡住了。到了2013年,美国电影《林肯》上映,才把剩下的流程给走完。

综上所述美国是1865年就废除了奴隶制,只不过在老白男族群的脑子里一直扛到2013年。所以关于抹黑新疆的事情就很正常了,脑子里面住着奴隶,看谁都像奴隶。美国人看到棉花就能想到奴隶制,然后想到集中营、甚至想到种族灭绝。因为都是白人们在历史上做过的事情。

因为做过所以相信,但他们简单粗暴的小脑瓜不能理解的是奴隶制根本没有经济效益,反而会破坏生产积根性,产量和质量都相当低下,维护费用也高,根本不可能实现盈利和大生产。只有有偿劳动,现代化管理和现代技术的普及才是最省钱。

2019年的时候,42%的新疆棉就都已经是机器材料的了,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棉花有95%左右都实现了机器采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便宜。人工采集,大概2块5一公斤,而机器可以做到7毛钱一公斤,对于中国人来说最大的人权就是发展,就是有尊严的劳动,在新疆只有创造工作机会,让普通人通过劳动赚取收入,才可以让他们有机会脱离贫困接受教育,去看更大的世界。所以说这场关于棉花的战争甚至不单单是商业层面,更是文明对抗欺骗的战争。

其实从这次的事件,我们可以学到几件事。首先西方控制世界几百年,实力还是在那里,这一波操作告诉我们,国力不单单是工业实力,还有文化实力,说白了制定标准的实力。标准可以卖钱,你做得再好人家说你不符合标准你就赚不到钱。看过《让子弹飞》吗?西方不在乎我们吃了几碗凉粉,他爱说你吃了几碗你就吃了几碗,目的就是让你剖腹。这种不从事生产只负责制定标准的机构还有很多。我们以后要想发展,必然也要参与或主导标准的定制。

其次就是学会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敌人弄得少少的。要分清楚哪些品牌是一心求死,哪些品牌是左右为难,不用着急地把自己的衣柜清空,也不必烧鞋撕衣服。很多品牌是被迫发表声明,如果和所有外国品牌都经济断交,那老白男们就太开心了。他们拉朋友圈,我们也该扩大自己的朋友圈。不要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不经大脑的反智行为。

最后就是要多来些文化发明家,你看老白男们发明词汇多厉害,“商业道德”硬是把两个矛盾的概念绑在一起,听起来就好像是速食主义屠夫一样魔幻。所以我们不单要发展理工科,也要发展社会科学,我们造的概念越多,我们对于国际社会的解释权全就越大。棉花的白从来没变,他们的黑也从没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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