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为长征“打灯笼”的曾希圣

2021-05-10邓伟志

大江南北 2021年5期

□ 邓伟志

在反映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许多影视剧中,都能看到朱德、毛泽东、周恩来、刘伯承等领导人拿着“二局的电报”“曾局长的电报”分析敌情,讨论作战方案。大家一定记得毛泽东说过:“长征有了二局,我们就像打着灯笼走夜路”,“没有二局,长征是很难想象的”。这二局是什么局?曾局长是谁?

二局是上个世纪30年代初在瑞金成立的中央军委下设的机要局,也就是电信局。局长就是被周恩来和胡耀邦共同称赞为“我军情报破译工作创始人”的曾希圣。曾希圣的本事大到什么程度?书上有大量记载,这里举一个例子。1935年3月,红军主力四渡赤水之后,南下来到安底一带,准备南渡乌江。这时曾希圣和报务员忽然从蒋介石调动军队的电文中了解到,国民党的周浑元、吴奇伟2个纵队6个师正由安底西北一带往东南方向逼近红军主力,一天后很可能会与红军主力遭遇。同时,在乌江南岸20余公里处,还有国民党军3个师的部队。红军主力要保证安全渡江至少要三天时间,如果双方部队交了锋,会使得红军四面受敌,必然是一场恶战。当天深夜,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伯承、叶剑英和曾希圣等一起怀着焦急的心情研究如何摆脱险境。曾希圣说:“我有一计,但是只能用这一次,用两次我就砸锅了。”毛泽东说:“快说,快说!就用你一次。”朱毛同意后,曾希圣就电令周浑元、吴奇伟改变方向,按原定计划向新场加速前进,“以便全歼红军”。曾局长下达命令后,仍不放心,还要了解周浑元、吴奇伟是否执行了他的命令。曾希圣坐镇侦察台,从侦听中了解敌军周浑元、吴奇伟的反应,获悉都已遵照执行,知道已错开了和红军的遭遇。红军有了出口,曾希圣才如释重负。他马上向朱毛汇报,朱毛立即命红军跳出敌人的合击圈,渡过乌江天险。

曾希圣

曾希圣的命令导致蒋介石这一“围剿”红军的图谋以破产告终。身为红军局长怎么可以命令敌军“全歼红军”?敌军又怎么会乖乖地听从红军曾局长的命令?奥妙在二局刻苦钻研,破译了国民党密码,包括破译蒋介石“专用密本”,熟悉蒋介石与中央军往来电文的格式、程序和规律,便假托在贵阳的蒋介石给周浑元、吴奇伟发了这个命令电文,用“全歼红军”之名,行解救红军之实。可笑的是,几十年来,蒋介石他们一直都傻乎乎地蒙在鼓里。

红军长征中在敌人追赶之下,很少有休息的机会。殊不知,二局在长征中是全军休息最少的部门。因为敌人的电报是不会根据红军的作息时间来发出的。长征途中,大家休息了,二局还得收发电报,只有放弃休息才能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曾希圣多次在马背上打瞌睡,从马背上被甩下来。

说起曾希圣的细致入微、滴水不漏,还有个富有诗意的例子值得一说。1933年,红军在登仙桥附近一举歼灭了国民党两个师的“围剿”部队,令国民党军队士气低落,萎靡不振,溃不成军。国民党名将李默庵闻后心情不安,用自己师部的电台秘密给在上海的夫人发了一首诗:“登仙桥畔登仙去,多少红颜泪始干。”谁能想到这样的电报当时也被二局截获,准确无误地破译出来,立即送交周恩来。周恩来看后记住了这首诗。1936年周恩来到西安处理西安事变时,见到了他的黄埔学生李默庵,想起他写的那首诗不错,随口就念了出来。李默庵听后大吃一惊:“那是我密电给夫人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默庵在大吃一惊之余,不禁对红军的破译工作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的聪明才智都不是生而有之,曾希圣这般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没进过谍报学校,如何能胜过谍报学校的高材生?这无疑是与他好学的精神分不开的,他从书本上学,向党内的能人学,除此之外,他还拜过两个鲜为人知的人为师。

一是拜初中同学为师。这是长期在曾希圣手下从事机要工作的葛非老同志亲口对我说的。曾希圣1921年考取了衡阳的湖南省立第三师范学校。而与他同去赶考的同学考取了另一所管吃管穿管住的学校,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哪知开学之后才知道是国民党的谍报学校,不是“馅饼”,是“陷阱”。犹豫一阵之后,无可奈何,他还是入学了。两位老同学在课余休息的时间经常碰头。好学好奇的曾希圣趁机向老同学请教。同学嘛!也就“竹筒倒豆子”讲给曾希圣听,让曾希圣懂得了情报工作的ABC。

二是拜手下俘虏为师。在第一次反“围剿”中,“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毛泽东词句)。那后头呢?后头捉了个国民党的电报队长。曾希圣晓得这电报队长的性质和作用,千方百计要把他留在红军。留了一个月后,曾局长问被俘的队长:“留在红军好不好?”俘虏队长说:“我观察了一个月,深知你们红军比我们白军好,但是你们这苦我受不了。”曾局长说:“我顿顿给你四菜一汤,我不吃也给你四菜一汤,留下吧!”话说到这个份上,队长留下了。俘虏成了红军,和盘托出了他掌握的密码,让曾希圣大开眼界。不久国民党又发动了第五次“围剿”,由于共产国际派来的李德瞎指挥,红军失败,开始长征。已成为红军的那位俘虏队长,与曾希圣并肩战斗,在破译敌军情报方面立下大功。他在新中国成立后成为国务院属下一位出色的部长。“文革”初,造反派斗那位部长。曾希圣在病床上为他写证明,讲他对革命和建设的卓越贡献。近年,有人为那位部长写了好几本传记,都未用“俘虏”二字,恕我在本文中也就不提他的名字。

不耻下问,上下求索,使得曾希圣成为“认识天书的人”(叶剑英对曾希圣的赞语),使得他领导的二局成为“长征路上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