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科技期刊关于新型冠状病毒报道的分析与思考

周志红

（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编辑部，广东广州 510642）

自2019 年12 月27 日武汉市疾控中心监测发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COVID-19）以来［1］，由于该病毒传播速度快、感染范围广、防控难度大，导致疫情在武汉乃至湖北省暴发，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最大的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截至2020年5 月28 日,中国以外共有213 个国家和地区暴发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并快速蔓延［2］。病毒来势汹汹，已对全球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令世界公共卫生安全面临极大挑战。

1 研究背景

新型冠状病毒（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的暴发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和期刊界的广泛关注。在抗击疫情的过程中，国内科研团队也迅速行动，积极投入到病毒的研究和疫苗的研制，及时发布疫情信息、分享防控经验、推进疫情防控与研究的国际交流合作。2020 年1 月21 日Xu 等［3］在《中国科学：生命科学(英文版)》在线发表论文“Evolution of the novel coronavirus from the ongoing Wuhan outbreak and modeling of its spike protein for risk of human transmission”，评估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潜在人传人能力；1 月24 日Tan 等［4］在《中国疾控中心周报（英文版）》发表了“A novel coronavirus genome identified in a cluster of pneumonia cases:Wuhan,China 2019-2020”，报道了新型冠状病毒病原学特征和3株病毒的全基因组序列，为尽快确认传染源和传播途径、制定防控策略提供了科学的理论依据。截至2020 年5 月28 日，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的学术论文在国内外报道均达1 万多条记录（其中，国外的报道大部分来自中国）［5-6］；至6 月15 日，国内外报道均已超过2 万条记录。本研究选取具有代表性的英文网站数据库“Web of Science”和中文网站数据库“中国知网（CNKI）”“中华医学期刊网”作为检索网站，通过文献检索的方式，检索了2020 年1 月1 日至6 月15 日新型冠状病毒相关科研成果在国内外期刊报道的情况，比较了国内外科技期刊在重大科研成果报道中的差异，并对热点文章进行了重点分析，以期为中国建设世界一流的科技期刊提供思考和借鉴。

2 国内外期刊关于新型冠状病毒报道情况

2.1 国外期刊报道情况

Web of Science 网站包括了Web of Science 核心 合 集、BIOSIS Previews、KCI-Korean Journal Database、MEDLINE、Russian Science Citation Index和SciELO Citation Index 6 个 数 据 库，在Web of Science 网 站 中 以“COVID-19”or“2019-nCov”作为基本检索词，选择出版年份为“本年迄今”。2020 年1 月1 日至6 月15 日共检索到相关记录21 180 条，其中，MEDLINE 中有20 321 条，占95.9%以上；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有7 152 条，占比约为3.4%；BIOSIS Previews 有846 条；KCI-Korean Journal Database 有48 条；SciELO Citation Index 有37 条；表明专业数据库在收录和展现重大热点专题时具有更大的优势。这些论文的作者来自139 个国家（地区），排在前5 位的分别为美国、中国、意大利、英国和加拿大，其中，来自美国和中国的文献数量最多，分别为1 872 和1 473 条，二者合计约占总文献量的15.8%。论文发表的语种共有20 种，其中，英语文献20 097 条，占总文献量的94.9 %；位居第2 位的中文文献只有428 条，仅占2.0 %。单刊“新型冠状病毒”发文量超过100篇的有19种期刊，且均为国外的英文期刊，发文量最高的为英国的Br Med J，超过了500 篇，发文量居前5 位的出版物分别来自英国（3 种）和美国（2 种）（见表1）。在Web of Science 检索到2020 年以来国内期刊最早发表新型冠状病毒的论文为2020 年2 月11 日《中华儿科杂志》网络预发表的“首例儿童危重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文语种发表在中文期刊）［7］。

表1 Web of Science 中“新型冠状病毒”论文发表语种、来源地及出版物居前5 位的分布情况

在上述 Web of Science 的检索结果中，以“领域中的热点论文”和“领域中的高被引论文”继续进行精炼检索，检索到领域中的高被引热点论文有16 篇，均以英语语种分别发表在7 种英文期刊上，包括英国的The Lancet5 篇和Nature2 篇、瑞典的Eurosurveillance4 篇、瑞士的J Clin Med2 篇、美国的N Engl J Med和J Med Virol各1 篇、韩国的J Korean Med Sci1 篇，这16 篇热点论文有12 篇的第一作者单位来自中国。表2 为被引频次排前10 位的热点论文发表信息。由表2 可以看出，排在前10 位的热点论文有9 篇来自中国，截至2020 年6 月15日这9 篇论文累计总被引频次达5 429 次，其中，来自武汉金银潭医院的Huang 等［8］2020 年1 月24日发表在The Lancet上的“Clinical features of patients infected with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n Wuhan,China”被引频次高居榜首，单篇总被引频次达1 553 次。

表2 截至2020 年6 月15 日Web of Science 中新型冠状病毒研究领域单篇总被引频次居前10 位的热点论文

2.2 国内期刊报道情况

在CNKI 网站“期刊”界面通过主题词“新型冠状病毒”或含“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高级检索，选择“发表年度”为2020 年，截至2020 年6 月15日共检索到22 041 条记录，其中，SCI 收录的期刊论文49 篇（44 篇英文+5 篇中文），国内以英文语种发表最早的为Sci China Life Sci2020 年1 月21 日网络首发的“Evolution of the novel coronavirus from the ongoing Wuhan outbreak and modeling of its spike protein for risk of human transmission”［2］，单篇被引频次高居榜首，达241 次（表3）；国内中文科技期刊最早刊发的学术论文为2020 年1 月10 日《世界中医药》发表的“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感染性肺炎现代中医诊疗建议方案与探讨”［9］，单篇被引频次达37次。这些论文的发表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截至2020年6 月15 日，单篇被引频次最高的中文论文为王玉光等［10］2020 年1 月29 日发表在《中医杂志》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临床特征与辨证治疗初探”，单篇总被引频次达185 次，单篇总下载量超过了1.6万次（表3）；单篇被引频次超过10 次的有125 篇，单篇下载量超过1 万次的有8 篇。表3 列出了CNKI中单篇总被引频次居前10 位的热点文章，由表3 可见，热点文章均来自国内知名大学或研究机构，发表的期刊除了《中国消毒学杂志》外均为核心期刊。

表3 截至2020 年6 月15 日 CNKI 中新型冠状病毒研究领域单篇总被引频次居前 10 位的热点论文

3 国内外期刊在新型冠状病毒研究领域报道的差距与思考

3.1 中国需要更多高水平的英文科技期刊

2020 年新型冠状病毒暴发以来，国内科研人员和医务工作者积极投入医疗事务和相关研究，取得了大量科研成果，并迅速向世界公布和共享。截至2020 年6 月15 日，在Web of Science 中 新型冠状病毒研究领域的英文记录达2 万多条，其中，来自中国的记录1 500 条左右，仅次于美国（1 800 条左右）；领域中的16 篇（12 篇来自中国）高被引热点论文均发表在国外英文期刊，排在前10 位的热点论文有9 篇来自中国，遗憾的是，这些热点论文没有一篇发表在中国的期刊上。在中文期刊发表的“新型冠状病毒”研究论文单篇总被引频次最高的为185 次；国内的英文期刊Sci China Life Sci上发表“新型冠状病毒”研究论文单篇总被引频次在国内最高，为241 次；远低于在国外顶级英文期刊《柳叶刀》发表的单篇总被引频次最高为1 553 次（来自武汉金银潭医院）。对于国际热点的研究成果，以英文发表能够获得更大的关注，科学研究，尤其是基础研究，需要在全球有一定影响的期刊上发表，这是全世界的共识［11］。从“新型冠状病毒”研究成果发表的情况和影响力可见，国内英文期刊的数量与中国的科研成果产出量差距很大，目前的英文期刊数量和质量远远不能满足我国科研人员国际交流的需要，我国需要有更多高水平的国际一流英文期刊。虽然一本国际期刊也可以用其他语言出版，但主要还是应该以英文出版，加快国内英文科技期刊建设，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就是要创办一批国际知名的、高水平的英文科技期刊。

自1887 年中国第一本英文刊The China Medical Missionary Journal在上海市创刊以来［12］,历经130余年的风风雨雨,中国的英文期刊经历了从无到有、由少到多的过程。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英文科技期刊起步晚、发展滞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伴随着改革开放与科技发展的进步，国内英文科技期刊的创刊也逐步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基本保持每5 年创刊20～40 种的增长速度［13］。从2006 年中国科协精品科技期刊工程，2012 年中国科协学会能力提升专项优秀国际科技期刊奖项，2013 年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2016 年中国科技期刊登峰行动计划和中国科协优秀科技论文遴选计划，2018 年11 月14 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到2019 年力度空前的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计划以及2020 年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期刊类（高起点新刊）子项目，近十几年来，我国一直在为培育和发展有国际影响力的学术期刊而努力。截至2019 年年底，中国大陆有英文科技期刊350 种左右，根据SCI 2019 年发布的《期刊引证报告（2018版）》，中国大陆有215 种期刊入选SCI，与2009版的114 种相比，9 年间入选SCI 的英文期刊增加了101种［14］。中国入选SCI的期刊绝大多数为英文期刊，显示国内英文科技期刊在出版国际化方面呈现出了强劲的态势。

自 2018 年《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发布以来，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已经提升到了国家层面，政府对建设世界一流期刊提供了大力支持，使得国内建设英文科技期刊积极性空前高涨。近年来中国的科技品牌期刊发展态势强劲，涌现出一批代表国内学科优势、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英文期刊，2019 年中国大陆入选SCI 的215 种期刊中，有52 种英文科技期刊进入SCI 影响因子Q1 区，即进入了国际高水平学术期刊中各自学科的排名前1/4，属于国际影响力第1 梯队期刊,具备冲击国际名刊的潜力。如Cell Res、Light:Sci Appl、Natl Sci Rev等已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期刊，品牌期刊的崛起对于中国建设世界科技期刊，重塑中国科技期刊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形象具有重要作用。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能涌现出一批高水平的英文科技期刊，为实现习近平总书记的期许“广大科技工作者要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应用在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事业中”提供有力的支撑［15］。

3.2 中国需要高水平的英文期刊数据库

疫情期间，中国医学期刊和组织积极行动，中华医学会联合多部门在“中华医学期刊网”共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和诊治科研成果学术交流平台”，该平台收录的医学期刊有191 种，不断更新汇总中华医学会系列杂志和国内其他生物医药卫生杂志发表的新型冠状病毒相关科研成果，并链接至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医学会和爱思唯尔等资源库。这些论文在经过同行评议后，绝大多数以优先出版方式快速在线发表，为临床医务工作者、科研人员及公众提供及时、全面和系统的科学知识，得到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医学会、爱思唯尔等的高度关注。CNKI 网站也专门开通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专题研究成果网络首发平台（OA）”，截至2020 年6 月15 日该平台已累积了网络首发的期刊文献2 700 多条(包括25 条英文文献)，为读者呈现最新最快的科研成果。这些成果的播报不仅为世界抗疫提供了中国经验，也极大地提升了中国期刊的国际影响力。

疫情暴发以来，国内期刊界迅速行动，积极组织专题、利用网络首发等快速发表通道，至今在国内发表的“新型冠状病毒”文献与国外的英文文献数量相当，均超过了2 万多条。遗憾的是，由于缺乏英文期刊数据库，国内这些平台上的科研成果国际关注度远不如国外数据库中的关注度高。国际的热点问题不仅要以国际语言发表，而且也需要一个国际化的展示平台。国内长期以来缺乏大型、知名的英文期刊展示平台或英文期刊数据库，至今也没有一个英文期刊数据库。目前，英文期刊要获得关注必须进入国外知名数据库，这导致英文期刊在创办之初就把进入国外知名数据库作为办刊目标。近年来，考虑到中国英文期刊的发展和学术交流国际化的需求，国内大型数据库CNKI 增加了英文数据界面，但在CNKI 首页进入“English”仅展示了一个英文界面而已，英文文献只有少数用英文发表的论文和翻译论文，绝大多数没经过翻译的文献呈现的还是中文文献，所以算不上是一个英文期刊数据库，只能算是原中文期刊数据库的一个增强服务而已。在当前国内创办英文期刊热情高涨的同时，应该加快英文期刊数据库的建设，高水平的英文期刊数据库应该获得国际同行的认可，它不仅要吸收国内英文期刊，还能吸引国外的英文期刊加入。

3.3 中国办好英文科技期刊的一些建议

3.3.1 政策建议

国内的学术期刊出版总体来说落后于国际学术出版，现阶段加快英文科技期刊和平台的创办与发展，有利于促进中国学术出版快步跟上国际出版的发展和趋势，为中国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作出积极贡献。要办好英文科技期刊必须要有一定的经费支持。近10 年来，随着国家对英文科技期刊实施的一系列资助持续增强，目前国内英文科技期刊的办刊热情还是很高，也取得了一些成效，办出了一些有国际影响力的英文科技期刊，但是这些资助也仅限于国家层面，能够获得资助的办刊单位普及面远远不够，绝大多数省级出版单位难于争取到这类资助，比如2019 和2020 年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期刊类（高起点新刊）子项目每年只资助30 项［16］，获得资助的出版单位没有一家来自地方。在当前国家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大潮中，地方政府也应该为中国建设世界一流期刊提供大力资助，有条件的省（市）应该加快出台有关对英文科技期刊及平台建设的资助项目指南，通过政府的经费支持，鼓励有条件的出版单位积极创办和发展英文科技期刊。

3.3.2 办刊建议

办英文科技期刊是为了满足国际学术交流的需要，所以英文科技期刊一定是国际化的，必须遵循国际化的办刊模式，包括编委国际化、审稿国际化、稿源国际化以及出版流程国际化等。要办好英文科技期刊，人才是关键。坚持学者办刊的理念，创办之初，选好一个有想法、有热情、在国际学界有一定影响力的学者担任主编，由主编确定期刊的定位、出版模式甚至合作伙伴，并且全方位把控期刊质量。组建一支一流的编辑队伍也很重要，编辑不仅要有较好的英文水平和良好的沟通服务能力，更要有国际化的视野以及主动配合主编、高效执行的能力，主编和编辑均需要全身心地投入期刊的出版、宣传和运营，齐心协力办刊。期刊出版单位要为编辑提供国际化的学习培训，同时还应积极参与到国际学术出版行业里，通过参加出版大会，关注出版行业新动态，努力参与国际学术期刊的竞争，做到英文期刊国际化。只有拥有更多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英文科技期刊才能使中国的学术出版由大到强，真正实现文化自信。

4 结论

新型冠状病毒暴发以来，全球期刊报道了大量的COVID-19 和 2019-nCov 相关科研成果，本研究通过对Web of Science、中国知网和中华医学期刊网等数据库进行检索，分析了国内外科技期刊在新型冠状病毒研究领域报道的差距，并对中国办好英文科技期刊提出了的一些建议，研究结果可为国内建设世界一流的科技期刊提供思考和借鉴。

研究表明，在COVID-19 相关科研领域，国内科研人员和医务工作者在积极治病救人的同时，产出了大量高水平的学术成果，其中，不少论文发表在了国际顶尖英文科技期刊，引起了国际同行的广泛关注，表明中国在相关领域的研究获得国际认同，为全球抗击疫情作出了积极贡献。但遗憾的是，绝大部分英文论文都刊发在国外的英文期刊，只有少数发表在国内的英文期刊，这一方面是因为国内英文期刊数量少，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国内缺乏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顶尖英文期刊。

中国作为期刊大国，由于缺乏有国际影响力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在全球科技竞争中处于明显劣势。随着中国科研水平的不断提高、国际交流日益迫切，将会有更多更好的科研成果需要以英文发表，科研论文的产出与科技期刊的数量和质量的矛盾日益突出，加快建设高水平国际一流的英文科技期刊，不仅是满足中国科技发展的迫切需求，也是符合中国科技强国战略的要求。建议：（1）现阶段，要顺应国际学术期刊发展潮流，大力实施学术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战略，加大经费支持；地方政府也应该响应国家号召，尽快出台“世界一流期刊培植计划”，为创办和建设国际一流的英文科技期刊提供经费支持。（2）学术出版单位要积极行动，在争取经费支持的情况下，引进和培养国际化的办刊人才，遵循国际化办刊模式，瞄准国际前沿、填补国际空白，努力创办和建设更多更好的英文科技期刊，主动参与国际期刊出版竞争与合作，培植出一个甚至数个世界顶级名刊，全面提升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影响力和传播力。（3）加快英文期刊数字出版与传播平台的建设，满足国内科研成果国际交流的需要，推动新时代科技出版高质量发展，促进中国出版事业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