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爱马仕,奢侈品疯狂了女贪官的人生
2021-05-07黄红坤
黄红坤
2021年1月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对青海银行原行长、正厅级女干部王丽进行了深度揭露,“整整一柜子爱马仕丝巾,单条三四千元;名牌包40多个,最贵的40多万;专门有套藏匿赃物的房子,自己最大的快乐就是穿上奢侈品,对着镜子欣赏……”王丽是能人腐败的典型。从青海银行刚开始筹建时资产规模只有10个亿,到她离开的时候资产规模达到了1000多个亿,王丽在青海银行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在目睹“金融圈”部分企业老板、所谓“金融大鳄”出手阔绰的潇洒挥霍后,思想开始逐步发生变化。此前,王丽因涉嫌5宗罪被公诉。无党性、无信仰,肆无忌惮聚钱敛财的她,是如何在生活上自我放纵的?
有一颗爱美的少女心
王丽,1962年12月出生于河北省河间市。小时候的王丽爱漂亮,由于家里并不是很富裕,所以父母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买漂亮衣服。一次,王丽经过一个远方亲戚李姨开的裁缝店,李姨招呼她进去玩一会。
李姨从柜子下面拿出一条裙子,对她说:“丽丽,你看这件裙子是我新进货回来的,漂亮吗?”王丽打开裙子一看,眼睛都亮了,她将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感觉真是漂亮极了。
李姨不停地在旁边称赞,并转身到柜下拿出一个有点皮革制品的单肩书包:“来,背上这个看看。”王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书包,感觉自己真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太漂亮了。”李姨赞叹道。她说:“丽丽,就这么定了,裙子你穿回家,書包也带回去。只有你才配得上这么漂亮的新玩意。”王丽有点犹豫,也还没有问过父母,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同意给她买这些东西。李姨倒是非常爽快,说:“没关系,等回头我找你爸妈要就是,放心吧。”
王丽觉得李姨说得有道理,像吃了定心丸,穿上漂亮的裙子,背上漂亮的书包回家了。果然,在家里,父亲看到她这副打扮,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只好给李姨付了钱。
经过这次,王丽对这些漂亮物件的喜爱更进了一步,同样的方法,她又在李姨的店里拿回了几件衣服。
还有一次,她又从李姨的店里拿到了一条新围巾,她不敢在父母面前露出半点痕迹。她悄悄地将围巾藏起来,等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便偷偷地拿出来戴上。她自己就这样在房间里照着镜子欣赏,觉得自己真是美极了。同时她又非常懊恼,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光明正大地穿戴出去?说到底,还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够好。
很久以后,王丽的父母终于知道了王丽从李姨那里拿回了一条新式围巾。母亲要求王丽将围巾拿出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但最终她都归结于家庭条件不好才导致这样的事发生。她是个非常有主见和有能力的人,她给自己发誓,以后要拥有很多专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这些漂亮的衣服、围巾,她要自己完全拥有它们。
1979年10月,王丽参加工作了。她很幸运,第一份工作就是到中国人民银行西宁分行工作。有了工资收入的王丽,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给自己去拿几件漂亮的衣服。当她穿上自己亲手买回的衣服时,她开心地笑了。她说:“终于,这些衣服都是只属于我自己的,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穿了。”
我要改变“土鳖”生活
参加工作的王丽很努力,由于自身能力非常强,参加工作才5年,她就被安排去青海广播电视大学学习2年。她在事业上不断地取得好成绩,收入也渐渐多了起来。她对自己穿着打扮的要求也高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比一般人要优越,内心无比骄傲。
随着王丽工作时长和工作经验的增加,她的能力越来越得到发挥和体现。1986年7月至1994年3月,王丽任中国人民银行西宁分行办公室秘书、副主任、主任,随后调任国家外汇管理局西宁分局办公室主任。
1997年12月30日,西宁市商业银行成立,35岁的王丽调任该行任副行长,后任常务副行长;2005年9月,升任西宁市商业银行党委副书记、行长。2008年11月,原银监会批准西宁市商业银行改名为“青海银行”,王丽担任青海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行长。从此,王丽在她的事业上向着更远的方向前进。
然而,随着王丽的位置越坐越高,收入也越来越多,围在她身边的人更是排起了长队,这时的王丽已经结婚了。王丽的爱人非常爱她,可是王丽似乎觉得缺少些什么。她爱人虽然工作也不错,收入也可以,但是并不喜欢给王丽送些什么礼物,也不会经常给她说些甜言蜜语。
甚至有时还会因为王丽在生活中的一些小毛病而说她,比如王丽饭做得不好吃,爱人就会埋怨她几句。王丽在外面都是大家围着她转,哪知回到家竟要受这些小事的气,俩人也常常因为双方的一句不和而吵起来。但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其实有不完美的地方。
2016年5月的一天,她刚和爱人吵了一架,心情非常糟糕。那天她正好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心情不佳,赶紧出了门。车路过繁华的商业街,又正好碰上红灯,她就停了下来,她一眼就看到路旁那家名牌服装店,其中有一件限量版的衣服她试过几次,可是终因太贵而没有买。她觉得即使自己买了,爱人知道了也会说她,想到这些,王丽很憋屈。自己是个女强人,干吗要在家里受这种窝囊气!
就这样一路想着她赶到了会场。其实,王丽在被调查时交代,她就是从这次会议后,思想开始了有变化。
原来,王丽是腐败的典型。从青海银行刚开始筹建时资产规模只有10个亿,到她离开的时候资产规模达到了1000多个亿,部分指标在全国商业银行中名列前茅,王丽曾经在青海银行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青海省纪委监委第三审查调查室副主任尼于鹤说:“王丽在目睹‘金融圈部分企业老板、所谓‘金融大鳄出手阔绰的潇洒挥霍后,她的思想开始逐步发生变化。”
尼于鹤指出,包括开会,一些企业老板给一些所谓的会议补贴或者是礼金,一出手就是几万美金,甚至是几万欧元。她拿到手里的时候,觉得自己所谓的收入,好像跟自己建立起来的、取得这种价值不匹配。
原来,那次会议的人数并不多。会后,主办会议的企业老板刘总给每个人都发了礼物。王丽偷偷看了一下,足足有几万美元。她看看周围,心里非常不安,刘总正期待地看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介意。
她听到旁边两个人对话:“这次刘总小气了,上次人家张总给的是这个的几倍呢。”“对的,上次刘总在别的地方给的也比这个多。”
王丽听着,心里便觉得坦然了很多。但同时她也有一种特别难受的感觉,当她走出会议大门时,她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自以为收入不低,可还是有一种活得像“土鳖”的感觉。她的收入要存很久才能买得起她喜欢的那些包包和漂亮衣服,可一次这样的“恩惠”她就可以解决了。她内心开始有种声音:“我要改变土鳖生活。”
王丽一狠心就买下了那件昂贵的名牌衣服。有了这次无比坦然地挥霍后,王丽不再害怕别人给她送“大礼”,她有时甚至还渴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月后,刘总说给自己太太过生日,邀请大家去他的家宴,王丽也被邀请了。进入刘总的别墅,满眼的金碧辉煌,一切都是如此的奢华,王丽一下觉得自己像活在一个贫农阶层里。刘太太一身的名牌,打扮得非常时尚,单这一身的打扮不知花费了多少呢。那天回到家,王丽一眼就看到爱人又穿着那双有些烂却还舍不得换的拖鞋,王丽顿生厌恶。
王丽和爱人越来越没话说。他们就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互不干扰,连吵架也免了。可是在外面,王丽却从来不说自己爱人一句不是,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她不幸福的婚姻。
“奢侈品”里的疯狂
随着王丽内心口子的打开,伸出的手不再回缩,别人给多少她收多少,这个要看事情办的大小。有时别人给十万八万,她眼皮也不抬,就这样直接进袋了;有时别人给二三百万,她也脸色不改,内心却盘算该如何利用这笔钱了。
但王丽并不是没有畏惧,她“信邪”,凡事图“吉利”。某企业的老板在她的帮助下顺利贷到款,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老板给了她4根金条,可是王丽却拒绝了,她淡淡地说:“听说4很不吉利呢。”老板一听就明白了,赶紧再送上4条,总共8条金条,王丽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
后来,她工作有些不太顺利,她看着一成不变的办公室,觉得肯定是风水出了问题。在她的暗示下,一位老板马上帮她找了一位风水大师。在风水大师一番的比划之后,她的办公室就要重新装修。
可是预算显示,以她的位置不能花费这么多,但是她没有放在心上。老板说:“放心吧,有我呢。”一切都有老板在操作,他以自己补差价的方式,给她的办公室进行了豪华装修。这让王丽非常喜欢,而这位老板则趁机又从她手里拿到一笔贷款,双方“互赢”。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王丽越来越不在乎所谓的规定,她觉得自己舒服就是最好的规定。她说:“青海银行刚开始筹建时资产不过10个亿,现在恐怕没有1000亿也有999个亿了吧?这些难道不是我的功劳?没有我王丽,哪有青海银行的今天啊。”她的话一说,身边想劝她的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自己的“收入”增加,她内心开始渴望有一所自己的住处,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喜欢的方式装修和生活。她就这样许了一个“愿望”,很快她就拥有了自己的一处私人处所。
拿到了钥匙,打开房子锁匙的那一刻,她如获至宝,立刻开始琢磨着怎么装修房子。王丽不接受设计师给出的壁纸设计,她说:“我要做一个彩绘图案,要请画师,直接在墙上画。”果不然,当这个墙壁彩绘图案做出来时,她惊呆了,这不就是自己喜欢的吗?
不仅如此,在装修房子时,王丽还特别添置了一个暗格的保险柜,她想用这个保险柜来放置其它众多保险柜的钥匙,因为平时她所收受的那些东西都分别藏在了别的地方保险柜里,太多了,她担心自己记不住。
当然,她也对自己留一手,那些想“害”她的人或者可能有关联的人,她有他们的身份证、身份证复印件等重要信息物件,她将它们放在这个暗格里,一切隐藏得很好。
装修之后,王丽很喜欢一个静静地呆在那里,她也想过有个人能陪她一起感受这处房子的美,可是她的爱人和她形同陌路,他连她有这处房子的事都不知道,所以这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地方。王丽订制了很多衣柜、储物柜,将她不能拿回家的东西,不想拿回家的东西全部放置在这所房子里。
她关上门,即刻换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限量版裙子,戴上爱马仕的丝巾,足足有40多条。再背上一个限量版的包包,站在镜子前,一个人欣赏。这时,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这样的搭配才是真正的王丽,才配得起我这么多年的成绩。”
有时,她不停地打开柜子看,那里有她的金条、纪念钞、手表,还有上次不知是哪位老总送的青海特产——麝香。她被她喜欢的东西包围着,她内心开始变得平静。
在交代自己的问题时,王丽说,最大的伤感就是,在自己的那间屋子里才能找到平静,最大的快乐也就是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把这些奢侈品穿在身上,戴一戴。有的像宝石项链,这些服装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一照。
可终究,王丽必须脱掉身上的这一切,换回进门前的衣服和包包,锁上门。对于她来说,这所房子是她心灵休息的地方,休息好了,她又要启程了。这所房子里的一切,只有进,没有再出过这道门,也不能出这道门。
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王丽并不敢对外有半点显露。在外人面前,她故意显露自己普通的穿着打扮,她還故意让助手帮她送一条普通的裤子去改,这让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非常简朴的人,根本不可能和“贪”联系到一起。
可是随着她越来越放肆,她的违纪问题也渐渐被披露出来。2013年,青海银行由王丽主导的两笔贷款,贷款本金是3.7亿元,这两笔贷款在发放之前就存在重大问题,但在王丽的安排下,却全部予以办理,发放之后贷款一直未能收回。这件事引起了关注,她被列入调查的对象。
2019年9月4日,据青海省纪委监委消息,青海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党组成员、巡视员、副局长王丽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青海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2020年2月21日,经中共青海省委批准,青海省纪委监委对青海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原党组成员、巡视员、副局长王丽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调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一则消息:“青海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原党组成员、巡视员、副局长王丽被开除党籍和公职。”
青海省纪委监委第三审查调查室副主任尼于鹤说:“我接触过她的一些涉案人员,包括一些金融界里一些顶尖人物,这些人对她都是用‘钦佩两个字来形容。”只不过,王丽业务能力强,是她在“人前”呈现的一面。然而在“人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们办案子也20多年了,搜查(工作)也做了不少。确实是她作为一个女同志,又是个领导干部,她的房屋打开的时候,我们都感觉到是很震惊的。然后是名牌的包,大概就有40多个,价值最高的也是一个定制的,当时我们了解价值是40多万。”尼于鹤说。
在调查过程中,青海省纪委监委案件监督管理室副主任高巍称:“她是一个非常贪婪的人,从受贿数额来说,大的是二三百万单笔受贿,但小的十万块钱也有,只要有人给她送钱她就收,有一些评价说是没有守住底线,但是我们认为王丽根本就没有底线。”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2021年1月8日午间在“深度调查”栏目发布了报道《青海银行原董事长王丽的“奢侈品”人生》,介绍了办案过程中的诸多惊人细节。
在视频中,展示了王丽的涉案款物,包括五十万元左右的纪念钞和一公斤一根的金条。高巍称,一公斤一根的金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令办案人员最震惊的是,她名下的房产是王丽的私人住宅,她丈夫根本不知情。
“我们在搞搜查的时候,她的爱人看到一半儿的时候就待不住,说这看不下去了,我就走了行不行?他的爱人当时走的时候眼眶里都含着眼泪。虽然咱们说到他们的这种夫妻感情好像名存实亡,但是真正地看到这种的时候,我估计第一他爱人心里很难受,第二把他爱人也给震惊到了,她的爱人说,没想到真的要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她已经面目全非,疯狂到这种地步。”办案人员说。
视频中,王丽如此忏悔道:“自己在整个的事业发展过程当中,是有些自我膨胀的,我把银行的这种发展,更多地在别人的恭维、别人的吹捧下,当成了自己的本事,当成了自己的能力,实际上是自己的一种放纵。”
2020年6月,青海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原党组成员、巡视员、副局长王丽(正厅级)涉嫌贪污罪、受贿罪、挪用公款罪、国有企业人员滥用职权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一案,经青海省人民检察院指定管辖,由海东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向海東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面对法律,王丽不禁感叹:人生最大的奢侈品,是自由、工作和亲情。金钱物质到最后就是人生的殉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文章禁止一切形式的转载与网摘,违者必究) 编辑/征 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