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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文学治愈伤痕和干预灵魂

2021-05-04莫笑君

大学·课外阅读 2021年3期
关键词:挑山工花农伤痕

莫笑君

用现实主义的笔法记录历史的伤痕

1942年,冯骥才出生于天津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家境的富裕使冯骥才的童年不用品尝生活的艰辛,而能投入地体味周围的一切,悠然自得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这期间有两位女性对冯骥才未来的人生道路影响重大。首先是他的母亲,一位温和大方、素有修养的女子,她赋予了冯骥才敏感的心灵和最初的艺术熏陶;另一位则是冯骥才童年时期的姆妈,她带了冯骥才足足八年,深谙乡土风俗和一些民间故事,使冯骥才自小就建立起与土地血脉的某种联系,让其一生都对民间文化充满了热情和兴趣。

冯骥才最初是凭借历史小说《义和拳》(与李定兴合著)和《神灯前传》闯入文坛的。小说一出手,就获得了成功。但冯骥才没有趁热打铁,作为一个现实主义作家,他毫不意外地将笔触伸向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十年浩劫”。在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冯骥才马不停蹄地创作了很多与“文化大革命”这段特殊时期有关的“伤痕文学”作品,《雕花烟斗》和《啊!》是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两部。

1979年,《雕花烟斗》在《当代》杂志发表,故事讲述一位颇有名气的老画家,在“文革”期间因为作画的缘故,人生遭遇了三次起落。在这起起落落中间,他结识了一位地位低下的淳朴花农。当他因作画春风得意时,对花农是嫌弃、回避的;当他因作品“被黑”遭遇政治压迫时,又重新想起了花农的好。画家情感的反复无常,和花农态度的始终如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冯骥才通过描绘特殊时期、特殊政治环境下人物性格的变化,反思了“文化大革命”遗留的社会影响,并歌颂了在这道灰色的“傷痕”之下始终存在的人性光辉。

同年,小说《啊!》发表,这是一篇非常成功的心理小说。小说主角是一个叫吴仲义的知识分子,在其哥哥和读书会的伙伴们因为激情的话语被定为“右派”而被放逐后,他的性格变得非常谨小慎微。后来,因为误以为丢失了一封满是“真话”的信,吴仲义一连几天都心神不安,失魂落魄,如坐针毡。小说通过对吴仲义恐惧心理的动态描绘,重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特殊的政治气候,以及它所产生的对人的异化。小说中的贾大真就是被异化的代表,贾大真原本是个性情正常的年轻人,可生在那样的时代土壤里,他竟会使用“攻心术”和“棍棒术”把吴仲义逼到几近崩溃,他也从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恶棍。

除了通过小说再现这段“伤痕岁月”,冯骥才还以非虚构文学写作,向读者展示了自己亲历的恐怖。《无路可逃》就是他首部回顾“文化大革命”往事的纪实文学,书中以细腻、动情的笔触再现了当时的苦难和震动。当然,冯骥才写下的一系列“伤痕文学”,本质上是他坚守“现实主义”的文学担当,他用这些作品直接记录、表现了当时社会的实况,在痛苦中展示伤痕,却也不忘在消极中点亮光辉。

用柔情的笔触记录自然和生命

散文,是冯骥才文学创作的重要部分。冯骥才的散文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由于经历过苦难岁月,他常常将自己的理想投射于散文中,使得文章既充满了不食烟火般的纯净、柔美,又有着对生命、社会、个体的深刻同情和赞叹。

很多同学初识冯骥才,是通过语文课本上那篇著名的《珍珠鸟》。《珍珠鸟》所蕴含的文学审美,非常集中地展示了冯骥才散文的典型风貌。这是一篇充满柔情、对世间生灵彼此的信赖发出深深赞叹的精短美文。文中的语言直接展示了冯骥才细腻、温柔的文学敏感:“真好!朋友送我一对珍珠鸟……有人说,这是一种怕人的鸟……阳光从窗外射入,透过这里,吊兰那些无数指甲状的小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斑驳驳,生意葱茏。”特别是结尾处,作者用格言般的语句为全文做了画龙点睛的收束:“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体现了冯骥才对世间生灵和谐共处的强烈认同和感动。他的其他散文作品如《花巷》《遵从生命》等同样有着对自然、生命的深深赞叹与思索。

《挑山工》是冯骥才另一类歌颂生命和劳动的散文作品。“在泰山上,随处都可以碰到挑山工……你在什么地方饱览壮丽的山色……他们就会不声不响地从你身旁走过,悄悄地走到你的前头去了。等你发现,你会大吃一惊,以为他们是像仙人那样,是腾云驾雾赶上来的……”文中,冯骥才将挑山工形容为“仙人”一样,体现出作者对淳朴劳动者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精神的高度赞美。在文章结尾,他更是直言:“从泰山回来,我画了一幅画——在陡直的似乎没有尽头的山道上,一个穿红背心的挑山工给肩头的重物压弯了腰,他一步一步地向上登攀。这幅画一直挂在我的书桌前,多年来不曾换掉,因为我需要它。”

肩负起文化反思和文化保护的道义担当

冯骥才不仅是一个勤奋的作家,还是一个很有社会责任感和文化使命感的文人。

当改革开放的时代浪潮奔涌而至,冯骥才没有忘记作家要“干预灵魂”的职责使命。在旧文化被淘洗、新文化重建的过程中,他看到了繁荣背后的浮躁,开放背后的禁锢,建设背后的毁弃,文明背后的功利,这一切使他开始进行深入的“文化反思”。

一方面,他写下了一系列民俗题材的中短篇小说,为渐渐远去的传统文化做文学记录,并加以新的审视和反思,比如他的“怪世奇谈”系列,包括《神鞭》《三寸金莲》《阴阳八卦》等作品。其中,“神鞭”指的是清朝男人留的辫子,“三寸金莲”指的是封建时代女子的缠足,在改革开放的关口上,冯骥才用这两件最典型的封建文化标志物,迫使人们正视民族文化中存在的劣性,面对历史教训,深刻反思和发展。

另一方面,冯骥才在最近几年已经将自己的作家身份进一步扩大为社会活动家、民俗文化研究和保护学者,他在一年中有多半时间都在中国那些濒临消失的古村落间奔走,出现在媒体和公众面前所谈论的也都是古村落保护,因此他被称为“传统村落保护第一人”。事实上,早在2000年,他在其著作《手下留情——现代都市文化的忧患》中就已经显露了对此的担忧。即便如今的冯骥才已经很少以纯粹的职业作家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但他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依然彰显着一个文人应有的使命担当,饱含着“干预人类灵魂”的崇高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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