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研究的脉络、演进与趋势
——基于Web of Science数据库的文献计量分析
2021-05-02辛悦韩国国立全南大学
辛悦 韩国国立全南大学
一、引言
研学旅行是国外基础教育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英、美、日、加拿大等发达国家更是积极制定相关教育政策,并投入大量资源保障其在基础教育阶段的推进。2016年8月我国教育部联合11部委颁布《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规定》,自此,研学旅行上升到国家教育政策层面,成为基础教育改革中的重要一环,使得研学旅行也开始制度化、多向度在基础教育各学段逐步推进。
然而,虽然在《规定》颁布后,我国研学旅行发展迅速,一方面表现在实践上从试点开展过度到全面实施,形式上从偶发性实践到正规化、课程化的探索。另一方面我国可以充分利用和借鉴各国发展经验形成后发优势补足短板。但从目前国内研究看,我国研学旅行研究关注点集中且缺乏国外视角。[1]在此背景下,当前国外关于研学旅行的研究的现状如何?经过了怎样的变化?关注的前沿及未来走向为何?本研究基于文献分析视角,试图解答上述问题。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研究主要基于CiteSpace软件作为分析工具,主要采用三种分析方法,文献计量法:统计和分析主要国外核心期刊的发文时空状况、作者网络、来源国家及被引频次,客观评价当前研究现况;内容分析法:分析与梳理国外该研究领域的高中心性与高被引文献以了解研学旅行研究的知识基础;采用可视化分析法:生成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的“关键词共现网与文献共被引聚类图”探索国外研究旅行的研究状况与过程,脉络演进与趋势。[2]
(二)数据来源
我国《规定》指出研学旅行指教育部门和学校有计划的组织安排,通过集体旅行,集中食宿方式开展的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相结合的校外教育活动。鉴于此,为了更加适切我国研学旅行实践,研究拟在“组织安排、集体活动、探究性旅行、校外活动和综合实践课程”等的《规定》框架下筛选国外相关研究术语,选定了检索式TS=(Field Trip)OR(Educational Tourism)OR(School Tour)OR(School Trip)OR(Study Tour)OR(Excursion)等与之相关的研学旅行术语作为Web of Science的主题检索词,并将检索类别精炼为教育教学研究(Education Educational Research)领域,以求精准、全面的梳理和分析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经过检索,共得到174篇文献信息。文献语种:英文;文献形式:核心期刊论文;时间跨度:2005年-2018年,数据更新时间为2019年11月21日。
三、研究结果分析
本节将基于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的时间和空间状况、作者、机构及国家间的合作网络等方面全面分析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的发展特征。
(一)从发表文献的时间维度分析,随着文献数量呈稳步上升,且近五年论文发表量占全部发文数量的56.4%。
发文量如图所示,国外研学旅行研究成果增长稳定,在数理统计指数上呈现逐年上升态势(y=2.2783e0.1866X,R2=0.7418)。一般而言,核心期刊发文量反映该研究领域历时性发展状况,如图1所示,2005-2011年是研学旅行研究的发酵阶段,发文量较低但也呈现增长趋势,而进入2012年来,尤其是2015年后相关核心文献发表成长速率加快,从图中呈现文献发表情况可了解到2012年以来的文章发表量占总数的81%,发展迅速。
图1 研学旅行研究年发表量历时图
增长速率的变化与不同时隔区段的实际发展状况有关。长期以来,尽管在国外研学旅行的实践已获得一定积极的评价,然而在实际操作层面上学校却受到如资金有限、缺乏时间和课程、标准化考试和学业评价负面化等的消极影响,不止如此,学校教师和管理阶层更是需要澄清开展学生个体的研学旅行活动是否以及以何种方式满足学校课程与教学需求,[3]由此可见,研学旅行活动开展的工具性支持缺失桎梏了其发展,进而部分学者也开始质疑开展研学旅行的价值,毕竟从学习绩效的“投入-产出”比率来看,基于学校的教学可以提供“每单位时间更多的学习”。而且研学旅行仅作一种短期教学工具,学生在获得短期学习后,但如果没有反思或总结,记忆或兴趣等的发展可能只是暂时的。
2006年后西方发达国家开始重视研学旅行发展,2008年英国教育部颁布《户外学习宣言(Learning Outside the Classroom Manifesto)》,将户外教育作为重要教育形式开始在英国全境实施,当然也包括了学校研学旅行活动。随后美国地方政府推动《不让孩子待在室内法案(No Child Left Inside Act)》,2009年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发布了《在非正式场景(非学校)中的科学学习报告》,该报告提出了非正式环境(户外)下科学学习的六个线索及指导,[4]《报告》强调户外研学给课堂学习带来的惊人变化,并指出其作用可以延伸到不同学科领域。2014年俄罗斯颁布的《教育法》,其补充教育模式规定了研学旅行五大主题分类,等,可以说不同国家的政策报告实际确立了研学旅行的重要价值,刺激了学校开展研学旅行活动的意愿,因而可以说随着国家政策的支持和引领,2012年后以户外教育为热潮的研学旅行研究也进入较快发展趋势。
(二)从核心期刊发表的空间向度看,美国(USA)占据研学旅行研究的的核心位置,具有较强向心作用和影响力,尤其是在研究涵盖的关注点上探索最全面,国内相关系统的支持上也较为完善。英国(ENGLAND)与澳大利亚(AUSTRALIA)紧随其后,表示二者在相关研学旅行体系的建构和探索上也具有重要地位。
研究基于文献来源国进行国家共现分析发现,如图2所示,图中节点大小表示文献来源国家发文数量的多少,连线表示国家间的合作关系。
图2 核心期刊来源国共现图
如表1所示:排名前三位的国家分别是美国、英国与澳大利亚,发达国家(地区)的相关研究占绝对领导地位,一定程度上反映发达国家的研学旅行体系较为完善。
表1 研学旅行研究来源国家发文量统计图
另外,如图2,部分国家间也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但大多数国家都是独立研究,表明跨国际研究合作网络尚未系统形成。进一步来看,发文量排在澳大利亚之后的有德国、土耳其、中国台湾、加拿大和以色列的六个国家与地区中近10年来发文量仅占美、英、澳三国核心期刊发表总数的38.1%,数量少且离散,表明其研学旅行的相关研究还有较大上升空间。
(三)作者合作网络的可视化分析: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的作者合作网络初步形成,但多数作者仍青睐独立研究,相互影响力低,“研学旅行研究圈”的形成尚需时间。
本研究根据已获取的2005年-2019年的数据库文本信息,在citespace软件的运作上的对时间片段选择一年为分区跨度,联结强度(Links Strengh)采用数学运算Cosine法则,联结范围选择时间片段内分析,选取标准(Selection Criteria)为前50位,运算后到的国外研学旅行研究作者合作可视化图谱。在作者合作共线图谱中,连线代表合作,粗细代表合作系数强弱,节点则表示发文量的多少,如图3所示,国外研学旅行领域形成了小部分的作者合作关系网,(但节点间的连线数量少且网络密度较低(networkdensity=0.1944),表面大多数的作者更青睐独立研究,相互间的合作强度低。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通过同样的citespace操作逻辑探索国外机构间的合作状态,结果显示国外研究机构间都是进行独立研究,并无值得关注的交集,也尚无形成合作网络的趋势。
图3 作者合作共现图
(四)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的热点与变迁
期刊关键词体现该文献资料的核心内容与研究方向,故而基于研究领域文献的关键词分析可以一定程度上了解当前该研究主题的热点与变化过程。在cite space统计中,当两篇及两篇以上的文献资料出现了相同关键词,系统将会通过记录二者间的出现频次,分析文献间的主题关系,形成该关键词的中心中介指数并基于此建构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通过软件分析发现,174篇文献资料高频关键词分布如表2,而基于分析所得的关键词中介中心性指数与相关文献资料分析,可将2005年-2018年国外研学旅行研究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2005-2011):分析研学旅行活动的物理条件、场域、学科与知识的关联影响。主要包括了学校实地考察旅行、博物馆、知识、教育、科学、态度等高频关键字,关注的是研学旅行开展的场域、知识基础、科学学科等围绕着研学旅行开展的具体方式及问题。由此来看,研究更多关注的是一种非正式学习环境的潜在学习价值,探索开展研学旅行活动的最优场域。影响力较大的如德瓦特,认为一段时间以来对于学校研学活动评价标准的讨论通常关注教师遵循“最佳实践”指导及其执行程度。然而,研学旅行活动开展场地,无论是博物馆,科学中心还是其他校外学习场所,也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5]
第二阶段(2012-2014):关注研学旅行开展的环境因素及学生学习经验等问题。由环境、教室、经验、野外工作、教育学、感知等高频关键字组成,其中环境、经验和学生的中心性指数分别达到0.38、0.26和0.16,即表示这段时期学界较大程度上关注研学旅行开展的环境因素的变化及学生经验获取的相关影响等问题。经验获取上更关注的是学习的情境化特征,受到动机,期望,先验知识,兴趣,控制和选择的影响。[6]一般认为先验经验是研学旅行中的重要条件,经由学校的正规教育获取,然后可以通过研学旅行而将所学知识与实际生活联系起来。Alkaher的户外教学研究更进一步论证了在自然环境中最有效、持久和具备吸引力的学习体验是通过基于经验而非传统教学的策略实现的。[7]
第三阶段(2015-2018):研学旅行研究注重结果取向。值得一提的是,早期的研究也注重学生的学习表现,新的变化在于出现了结合新教学策略和科技的研学旅行形式,如探究式学习和移动学习的引入,虚拟现实科技的应用等产生的影响,因而要有所区分。本阶段研究高频关键词主要包括地理领域、学生学习、成就、背景、社群、教师、探究式学习、移动学习等方面。其中学习成就的中心性指数为0.11,也表示学界尝试应用和分析将信息技术和新教学形式引入研学旅行活动学生学习表现的不同反馈问题,关注点与时代发展对接,创新应用力较强。
信息和互联网技术高速返孵教育成为这一阶段研学旅行的研究标签。教育技术的发展提供学生可以在不受时间和地点限制情况下学习知识,获取经验。然而,研究表明,仅使用数字学习资源来支持学生学习并不足够,因为这些资源通常缺乏适当的学习环境。[8]另外,近几年来中小学校外研学旅行的开展开始偏离了研学旅行设计的初衷,如学生可能被动的参与研学活动、旅行高于研学等,出现了不可忽视的问题。[9]
(五)国外研学旅行研究的脉络与演进
基于cite space软件,对174篇文献资料,6054条参考文献的分析,运行后得出结果如图4所示,研学旅行相关文献的共被引模型聚类图(Modularity Q=0.7955,mean silhouette=0.775,表示聚类效果较优,轮廓明显)。共产生6个聚类区块,颜色由冷色调到暖色调的变化代表研究年份由早期到现在,分析图4可以发现,早期研究关注#0态度、#6经验学习、#4教育电脑游戏。近几年来关注#5教育提案、#3学习结果、#2数字游戏化学习。
图4 文献共被引聚类图
为更深入了解研学旅行研究领域的演进,研究分析了6大聚类中高中心性(中心性>0.01)的文献。态度聚类中研究集中在研学旅行对学生态度(包括学习动机和情感等)的影响上,关注学生参与活动的认知与心理变化。已有研究表明教师热衷于研学旅行学科主题并参与更广泛的后续活动,其学生表达了比其他班级学生更积极的态度和学习意愿。博物馆等不同场域开展研学旅行可能影响学生的学习兴趣和态度。凯塞尔就认为结构性较强的研学目的地通常有许多固有的行为管理工具,学生的选择低、自由探索与体验感差。[10]态度涉及到研学旅行体验和动机成分,也作为活动评价结果的重要内容,因而较早开展研究。
剩下的聚类中无论是基于数字游戏化学习、教育性电脑游戏、学习结果都可以视为信息技术化对研学旅行活动的影响范畴。研究中如卡玛莱恩教授团队是较早提出将增强现实(AR)引入研学旅行,帮助学生理解研学目标,解决科学学习中的知识点问题。[11]总体而言,学生调查结果和教师反馈表明,使用这技术进行研学旅行的教学和学习优势明显。而在各种技术增强教育方法中中,基于数字游戏化学习(DGBL)也是一种有效的教育措施。DGBL方法将学习策略,材料或活动集成到数字游戏中,为教师和学生开发愉快的学习环境,可以激励学生反复应对学习活动的挑战。
四、国外研学旅行活研究的趋势
基于对研学旅行高中心性及高被引文献的梳理,综合对研学旅行关键词、核心文献等分析,发现当前国外研学旅行活动呈现的主要趋势如下:
(一)关注教师的实践功能
长早期的研学旅行活动由于学校层面都具有很多如资金限制、缺乏时间和课程等关系到活动实施必要性与可行性问题,因而研究多是分析实践活动的工具性应对形式,如提出与学校结构性较强的研学目的地,试着帮助学校在最少投入上实现研学旅行目标的最大化,因而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教师的角色定位,作为学生直接作用者的教师多数仅仅充当活动组织者等边缘角色,研学旅行学习者的获得的知识与经验的过程大多一致,学生缺乏个性化的研学经验。核心素养时代的到来,对教育的要求更加集中到学生本身的素养发展中,教师与学生在活动参与中要体现各自的功能。学生要能通过研学旅行活动增长知识、运用知识、提高兴趣与动机是研究的重点。
(二)探索深度化研学与弱结构实践形式
不少研学旅行活动中,旅行的含义大于研学。由于学校对体验式教育的错误理解及研学旅行定位偏差等原因,学生在研学活动中多是体验、记忆等浅层学习,另外很多研学活动缺乏或不重视课前准备,学生掌握的先验经验大多也没有与实际研学产生联结。更直观的来看,研学旅行是一个短期的校外活动,因而学生研学的过程可能只是短时记忆活动,在这种条件下学生的研学活动中缺乏必要的反思或是总结等高维强化,可能导致无意义的学习,甚至不构成学习。由此,国外开始更关注研学活动的设计与开展,强化研学旅行中研学弱化趋势,从活动中引导学生个人经验与研学主题的沟通。
(三)尝试纳入信息化与前沿化的研学旅行手段
在过去的十年来,新教学策略与教育技术的进步为学校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大量机会与可能,这些方法对研学旅行活动的迁移和运用成为国外研究的一大趋势。移动学习、探究式学习、游戏学习等不断充实着研学旅行活动,吸引学生参与与体验,提高研学动机。同时这些技术手段也作为重要工具辅助教师设计活动,完成评价,总之,这是教育发展的内在需求,而新教学策略与教育技术会成为不可缺失的重要板块影响研学旅行的研究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