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慧:“死不足惜,惟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
2021-04-26
杨开慧手稿被发现时,毛泽东已逝世6年。
在那些毛泽东从未收到过的家书和诗稿中,
杨开慧写道:足疾可否痊?寒衣是否备?心怀长郁郁,何日重相逢
1930年牺牲,时年29岁
杨开慧(1901-1930),湖南长沙板仓人(今长沙县开慧镇)。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女党员之一,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倡导者和实践者。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毛泽东的助手。2009年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杨开慧匍匐在荒草地上,枯草上浸透了一大片血迹,血还在流,她还有一丝气息。她经历了怎样披肝沥胆的痛苦啊!她的嘴里已啃满了泥沙,两只手深深地抠进了泥土里,地上留下了两个大坑!
“我杨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举”
1930年8月,围攻长沙的工农红军撤退后,湖南省“清乡”司令部司令何键卷土重来,在全省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组织“铲共义勇队”和“清乡队”四处捕人,并悬赏1000大洋捉拿“毛泽东的妻子杨氏”。
当年10月24日这个晚上,化装成小商人盯梢的密探领着60多个清乡队员,冲进了长沙县板仓的杨宅,将杨开慧和8岁的毛岸英以及保姆陈玉英一并用鸡公车,一路吱吱呀呀地推向了长沙城的司禁湾陆军监狱署。这一天是毛岸英的8岁生日。
据杨开慧的同狱难友杨经武于1963年6月16日回忆,当时,司禁湾陆军监狱署拘禁的人很多,不分男女同囚一室,大家只好席地而坐。一天暮色将近时,来了一个《晚晚报》的采访员大喊杨开慧的名字,“我心里一动,随声看去,看到杨开慧着一件浅蓝色竹布单长衫,穿一双青布鞋,面部表情镇静而严肃”。
采访员先是问了杨开慧的一些基本情况,然后对她说:“你为何要做共产党?你犯了法晓得么?”杨开慧回道:“我没有犯法,是何键犯了法。”采访员又说,“现在你能悔过自新就无生命危险了。”杨开慧说:“我誓不屈服。关于政治,各有己是,我的生命早不计较,不成功便成仁。”采访员再问:“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杨开慧答:“我的话说完了。”
曾任中共湖南省委書记的叛徒任卓宣向何键献策称:“杨开慧如能自首,胜过千万人自首。”于是,审讯官提出,杨开慧只要宣布同毛泽东脱离关系即可自由。杨开慧毅然回答:“要我和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除非海枯石烂!”“死不足惜,惟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
杨开慧入狱后,她的母亲向振熙去南京,与正在南京的杨开慧胞兄杨开智一道找到杨昌济老友章士钊、蔡元培、谭延闿等教授、名流营救杨开慧,他们联名向国民党当局致函。南京政府屈于外界压力,致电何键,嘱其缓刑。
劝降不了杨开慧,外部压力又很大,何键等深知事久多变。他一方面把南京政府的电报压下,另一方面通过制造谣言,策划游行示威,并叫嚣说:“毛泽东的堂客不杀,别的政治犯都可以不杀了……”何键本欲将杨开慧“斩首示众”,后改为“枪决、暴尸三日”。
自从《晚晚报》采访员与杨开慧那番对话后,杨开慧就已经意识到了死神的临近。杨开慧对探监的亲戚说:“屋里有块青布料子,给我做一套衣服,上路时穿的,年少时,家父有训戒:我杨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举!”
杨开慧身中两枪后又被补一枪
1930年11月14日,秋风肃杀。
经过近一小时的示众,行刑队伍出了浏阳门,到了识字岭。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杨开慧从容地走向一较高的坟堆。秋野一片荒凉。
刽子手抬起驳壳枪,朝杨开慧的背心“砰砰”就是两枪,杨开慧应声扑倒在地。
中午,行刑的人大打牙祭。卫兵向监斩官报告“上边来了通知,上午打的那个女人没死!”监斩官当即命令:“副目姚楚忠,你去补枪!”
姚楚忠(1974年以反革命杀人罪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带了两个士兵,提着驳壳枪直奔识字岭。只见杨开慧匍匐在荒草地上,枯草上浸透了一大片血迹,血还在流,她还有一丝气息。她经历了怎样披肝沥胆的痛苦啊!她的嘴里已啃满了泥沙,两只手深深地抠进了泥土里,地上留下了两个大坑!冷血的姚楚忠又朝杨开慧举起了驳壳枪……
这一年,杨开慧29岁。
杨开慧牺牲后,她的遗体被亲友连夜运回板仓,葬在青松环绕的棉花坡上。
在江西指挥红军反“围剿”的毛泽东,得知杨开慧牺牲的消息,寄信给杨家说:“开慧之死,百身莫赎。”
毛泽东常怀念杨开慧。1957年,他在杨开慧牺牲27年的时候,悲痛写下了《蝶恋花·答李淑一》,第一句就是“我失骄杨君失柳”。后来毛泽东见到了杨开慧的堂妹,毛泽东说:“你霞姐(杨开慧小名“小霞”)是在孩子在身边的时候牺牲的,是很难得。”
对女子的称呼本应用“娇”字,章士钊曾问“骄杨”当作何解,毛泽东说:“女子为革命而丧其元(头),焉得不骄?”
毛岸英回到毛泽东身边,忆道,妈妈被敌人杀害之前,曾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嘱咐道:“倘若有机会见到爸爸,就说,妈妈没有辜负党的培养,妈妈非常想爸爸,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帮爸爸做事了,希望爸爸能够爱惜自己的身体。”
杨开慧书信字字泣血,被发现时,毛泽东已逝世6年
1982年3月,长沙县人民政府在修缮杨开慧的故居——板仓杨家老屋时,在卧室后墙距地面约两米高的泥砖缝中发现了一沓手稿,这些书信,有自传、有遗嘱、也有家书。
其中有一封信是写给堂弟杨开明的:“我好像已经看见了死神——唉!它那冷酷的面孔!说到死,本来而我并不惧怕,且可以说是我喜欢的事……”
杨开慧在这封信中托孤:“我决定把他们——小孩们——托付你们,经济上只要他们的叔父长存,是不至于不管他们的,而且他们的叔父,是有很深的爱对于他们的。倘若真的失掉一个母亲,或者更加一个父亲,那不是一个叔父的爱,可以抵得住的,必须得你们各方面的爱护,方能在温暖的春天里自然地生长,而不至于受那狂风骤雨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