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战之父“红男爵”的导师：奥斯瓦尔德(上)

晓航

奥斯瓦尔德·波尔克（Oswald Boelcke）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简称“一战”）中德国的王牌飞行员，也是人类早期空战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空战指挥官和战术专家之一。作为王牌飞行员，他驾驶飞机获得了击落敌机40架的成绩：作为空战战术专家，他的空战思想直接影响并启发了“红男爵”里希特霍芬，由他口述的《波尔克名言》（Dicta Boelccke）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部正式下发的空战战术手册，也是这部手册第一次正式总结了空中作战的基本原则。

少年时代

奥斯瓦尔德·波尔克1891年5月19日出生于普鲁士萨克森省的吉比肯斯坦（该地自1900年起划归萨尔区——编者注）。他的父亲是一名教师，原本带家人在阿根廷执教。在奥斯瓦尔德出生的六个月前，他全家从阿根廷回到了德国。也是因为在阿根廷的生活，他的哥哥威廉在拼写自己的姓Bolcke时习惯采用拉丁文拼法，拼写为Boelcke。受到哥哥影响的奥斯瓦尔德也因此一直将自己的姓拼写为Boelcke。

三岁时，波尔克患上了“百日咳”，导致其终生患有哮喘。四岁那年，波尔克的父亲为了追求职业发展，把家搬到了德绍的容克工厂附近。这家工厂的产品之一，就是后来在二战中大名鼎鼎的容克-88（Ju-88）轰炸机。

波尔克的家庭是一个保守的普鲁士式家庭：虔信宗教，视军旅生涯为男孩毕生的追求。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很自然地，小波尔克很早就尝试加人军校。在13岁时，波尔克获得了一个进入军校的机会，但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父、母亲没有同意，反而送他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体育学校。

波尔克的故乡

“红男爵”里希特霍芬（波尔克最著名的学生）

在体校里，他是一名优秀的学生，他学习刻苦，擅长运动，数学和物理也学得很不错。他踢足球、打网球、溜冰、跳舞，同时还是一名很不错的体操运动员。

成年后的波尔克身高大約只有5英尺7英寸（大约1.7米），在德国人里属于不折不扣的小个子。但他为人坦诚热情，谦和有礼，获得了同学们的爱戴。后来，“红男爵”里希特霍芬曾经这样评价他的导师波尔克——“从没有任何私敌，对任何人都坦诚有礼”。

从学校毕业后，波尔克终于参了军。他于1911年3月15日以军校军官的身份加入了位于科布伦茨的一个电报营。当地有一个飞行表演基地，同时也是德意志帝国空军第三营的驻地。在那里，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飞机。

1912年初，他进入了一个名叫梅茨的小镇的一所军事学院进修，同年7月毕业，正式成为军官，长期派驻梅茨，培训电报员的新兵。在那里，他开始在业余时间与第三营的飞行员接触，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热爱飞行。

从军后的波尔克并没有放弃他的体育天赋。1914年2月，他参加军官五项全能比赛，获得第三名，有资格参加1916年的奥运会。

1914年，在没有通知家人的情况下，波尔克申请调到德意志帝国飞行部队（Fliegertruppen des deutschenkaiserreich）。1914年5月29日，他接受了飞行员训练。6月2日，他在哈尔伯施塔特（Halberstadter）飞行学校开始了为期6周的课程。1914年8月15日，他通过了最后一次飞行员考试。他的第一个任务是训练50名飞行新手。

德意志帝国62飞行队合影（前排左四为波尔克）

初出茅庐

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8月4日打响，8月31日，波尔克加入了费尔德弗莱格空军13队（Field Flyer det13，简称FFA13），他的哥哥威廉也加入了该队成为飞行员。从9月1日起，两兄弟开始编队飞行，在敌人阵地上空执行任务。

因为这两兄弟出动飞机的架次比其他的战友都多很多，以至于引起了其他队友的不满。1914年年底，最后一个加入FFA13队的波尔克在敌占区上空飞行了42架次，比他早加入FFA的威廉飞行了61架次，分别占全队出动架次的第二名和第一名，在他们之后，第三名的飞行员只出动了27架次。

1915年上半年之前，参战的德法双方几乎都没有空中支援的需求，两兄弟执行的都只是侦察和骚扰任务。期间，波尔克还因为哮喘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1915年初，兄弟俩都休探亲假去了。

大约是由于兄弟频繁编队招致了太多不满，两兄弟被分开了。1915年4月，提前结束休假的波尔克被分配到了位于法国杜埃的62飞行队（Field Flyer Detachment 62，简称FFA 62）。5月19日，他又被派遣到位于法国杜埃的单座战斗司令部（Kampfeinsitzerkommando Douai，简称KEK Douai）。他是这个部队里最有经验的飞行员。这项新的任命促成了他与马克斯·伊梅尔曼的友谊。

法国传奇飞行员罗兰·加洛斯

一战德国传奇飞行员马克思·伊梅尔曼（波尔克挚友）

此时，罗兰·加洛斯已经开始了他开创新的尝试：在飞机螺旋桨上安装了偏转板楔，从而实现了飞机机枪的向量射击（即飞行方向与射击方向在同一直线上），由此成为了法国报纸媒体的明星。“王牌飞行员”这个称号也由他而起。

空战的新奇性抓住了公众的想象力，对于那些深居简出的普通大众来说，孤胆英雄的简单故事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随着战争的进行，包括德国在内，参战各国都开始利用这种吸引力。他们为报纸和杂志提供新闻稿，甚至鼓励印刷明信片和拍摄受欢迎的飞行员，将自己国家的战斗机飞行员打造成大众明星。

继罗兰·加洛斯之后，安东尼·福克更具天才的发明让一战的天空一度为“福克”E系列飞机所统治：他发明设计了机枪同步器，可以确保机枪在射击时枪弹不会击中飞机的螺旋桨。于是，法国人发现，当一名德国飞行员飞向自己的同时，一定会伴随着呼啸而来的机枪弹。而英国飞行员则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对手可以在不重新装弹的前提下向自己倾泻几百发枪弹，而自己的机载刘易斯机枪一次装弹量只有四十七发。

“福克”E飞机是单独或成对地配发到FFA队的。最初，这种飞机的使用受到了德国人自己的限制：德国总参谋部为这种飞机拟定的战术是让它在自己的防线上空执行所谓的“屏障”巡逻。

这种新飞机被认为是革命性的装备，总参谋部的将军们怕它被敌人击落，不愿让它冒险飞入敌军的上空。不过，很快，波尔克等好斗的德国飞行员就让这一战术形同虚设。

航空史上的传奇人物安东尼·福克

1915年5月30日，奥托·帕尔绍（Otto Parschau）从福克公司得到了装备降落伞的福克·E飞机原型，并首先驾驶它升空。之后，德军挑选了一批最有前途的飞行员来驾驶它，由奥托·帕尔绍进行培训。他学生中有奥斯瓦尔德·波尔克、伊梅尔曼和库尔特·温金斯，安东尼·福克本人有时也兼任飞行教练。

1915年6月15日和16日，波尔克和他的观察员驾驶LVG C.I型双座飞机与法国和英国飞机进行了一系列毫无结果的战斗。

1915年7月1日，波尔克、伊梅尔曼、帕尔绍和温金斯开始驾驶福克·E飞机进行战斗。其中，除了帕尔绍驾驶的是他的第二架福克·E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首次驾驶福克·E参战。

当时，单座战斗机飞行员在空战中并没有任何战术知识可供参考，他们依靠的只有赤裸裸的进攻，轻率地单打独斗，以及对不知情敌人的偷袭攻击。

奥托·帕尔绍与福克E.I-15战斗机合影

四个人中，温金斯首次参战就取得了胜利。但是，由于被他击落的敌机坠落在法军后方，这一胜利直到战后才得到证实。7月4日，温金斯再次击落敌机，同样，这一战果也是战后确认的。也是在这一天，伯尔克和他的观察员在驾驶一架双座侦察机时，与同是双座侦察机的敌机进行了长时间的交火，并击落了对手。这是波尔克的第一次胜利，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双座飞机上得分。之后，他再也没有驾驶过双座飞机。

到7月底，温金斯又击落了两架敌机，而且都得到了证实。8月1日，伊梅尔曼击落了他的第一架敌机。也就是在这段时间，福克·E的飞行员们开始在官方文件和大众媒体上被频频提及。波尔克和他的队友们成为了明星。在一封家信中，波尔克开始劝告他的父亲，与记者打交道时要谦虚。

威风八面

坠毁在法国境内的福克E.Ⅲ战斗机

伯尔克和伊梅尔曼经常一起编队飞行。伊曼梅尔飞长机，波尔克飞僚机。1915年8月9日，在一次空中巡逻中，伊梅尔曼发现了一架法国飞机，并迅速扑了上去与之缠斗。另一架法国飛机随后参战。波尔克抓住伊梅尔曼以一敌二的时机，迅速出击，击落了后来的法国飞机。这是一次典型的僚机战术，波尔克取得了他的首胜。

1915年8月19日，波尔克赢得了他的第一次个人空战：在与一架英国飞机一对一的“单挑”中，他成功击落了对手。此时，波尔克的队友中最出名的依然是温金斯。在德国公众的关注下，温金斯已经成功干掉了5个敌人，伯尔克是2人，伊梅尔曼是1人。

1915年9月，改进后的福克·E被派往前线：其发动机功率得到了增强，机头安装了第二门机炮。9月，波尔克和伊梅尔曼也各自取得了两场胜利。9月22日，波尔克被调往一个叫梅茨的地方，这里隶属于法国。波尔克在那里协助德军对抗法国的进攻。

英国刘易斯机枪

11月1日，在第六次获胜后的第二天，波尔克赢得了霍亨索伦皇家勋章。六天后，伊梅尔曼也完成了这一壮举。至此，福克·E这种新型飞机对空战的致命影响已经开始被英国和法国公众称为“福克灾难”。

在梅茨还发生了一件小事：有一家法国人乘船在运河里钓鱼，小男孩在船上玩耍时不小心落入水中。正好路经此地的波尔克见状立刻跳入水中，救起了小男孩。这是他唯一一次在运动场外展示自己的游泳天赋。为此，他获得了一枚普鲁士救生勋章。

1915年12月，波尔克返回了FFA62队。1915年底，伊梅尔曼取得了7场胜利，波尔克取得了6场胜利，温金斯取得了5场（包括未经证实的2场）。“福克军团”（FFA62队中驾驶福克·E的飞行员被戏称为“福克军团”）的9名成功飞行员经证实的击落战果达到了28架敌机。

一架准备降落的福克EⅡ35战斗机

1916年1月5日，在经历了漫长的严冬后，伯尔克再一次升空，这一回他击落了一架英国B.E.2双翼机。

当他在被击落的飞机附近着陆时，波尔克发现坠机的两名飞行员还活着，他们不仅能说德语，还认识他。伯尔克立即将两名英国飞行员送往医院。后来他还带着一些书籍去医院探望了这两名飞行员。

这一事件很快登上了英德两国报纸的头版头条，波尔克在英国和德国都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B.E2C战斗机（注意机枪架设的位置）

1月12日，波尔克获得他的第九次的空战胜利，然而其中有一些战果未能得到证实。同一天，波尔克和伊曼梅尔都击落了他们的第八个敌人。这两个人都立即被赠送给了德意志帝国最负盛名的勋章“功勋”勋章（Pour le Merite）。

这个勋章在德意志帝国的地位，大致相当于美国的荣誉勋章。美国、英国和德国本土的媒体对两人的事迹争相报道。波尔克成为了国际知名的战斗英雄。当他走在德国的大街上，人们纷纷追捧、致敬。对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着迷的不仅仅是普通民众，德国的将军们和贵族们都以能见到波尔克为荣。

1916年3月11日，波尔克被任命为新组建的“飞行支队”（FliegerabteilungSivry）的指挥官。这个由六名战斗机飞行员组成的部队是德国战斗机中队的前身。

“功勋”勋章

波尔克将一个前线观察哨与德军的西夫里机场相连，从而建立了第一个战术空中指挥中心。这支新的战斗部队驻扎在施泰内附近，那里是威廉王储的总部。由此，王储和飞行员之间建立起了友谊。

1916年3月3日，波尔克受命评估一种新的福克原型机。他提交了一份客观的评估报告，指出了火炮安装不准确和螺旋桨发动机的局限性。他还提交了一份备忘录，称当时德国对空中力量的使用方式是“可鄙的”。

1916年3月12日，波爾克取得了第10个战绩，他也由此成为了史上第一个取得10场胜利的飞行员。然而，第二天，就在波尔克又取得了一场胜利之后，伊梅尔曼连续取得了两场胜利，将比分追至11平，这也是伊梅尔曼首次在一天内取得两次胜利。

这种僵局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3月19日，波尔克使用了他惯用的近距离开火的战术，赢得了第12场胜利，再度领先。（未完待续）

福克E最后的改型福克E.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