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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2017年城市公园绿地空间布局的分形演化特征
——以南京为例

2021-04-24邵大伟吴殿鸣

风景园林 2021年3期
关键词:维数分形绿地

邵大伟 吴殿鸣

改革开放政策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自此中国开始引入西方的城市规划思想、理论、方法及模式,中国的城市规划理论与实践发生重大变化[1-2]。受此影响,40年来中国城市空间经历了剧烈重构,空间形态和结构变化显著。城市建设用地大量扩张,催化了内部各功能空间的快速生长,在其牵引、扯动下,交通、居住等各功能要素均呈现出一定的个性化演变规律。城市绿地系统在自然环境条件和经济、规划政策等社会因素共同作用下,表现出较为显著的有机进化特征[3]。公园绿地是城市绿地的主体和建设重心,也是承担城市居民游憩、生态维护、环境美化、减灾避难等综合功能的核心绿色空间。不同类型、不同尺度公园绿地相互关联,其空间格局在城市演进过程中的重组织、重构成特征尤为突出。城市公园绿地格局研究已形成较为丰富的成果,以景观格局、服务水平、可达性能力的量化研究为主,近年来主要呈现社会化和纵深化的研究转型,社会化重点关注公平性、公正性方面[4-7],纵深化则强化复杂环境的微气候、生物多样性等生态效应研究[8-9]。作为城市的公共性生态空间,公园绿地发展受城市规划定位、政策导向影响显著,具有规模尺度各异、功能定位多样、布局分布庞杂、发展演变复杂的突出特点,在城镇化起步发展、快速发展、高质量发展等不同时期,其空间结构和布局呈现出何种演变规律,又具有怎样的微观特征仍有待揭示。科学研判公园绿地体系的空间特征及演变规律,有利于丰富公园绿地演化理论,是开展城市公园格局优化和高效配置的基础。

分形(fractal)是用于研究不规则自相似体系的理论,由法国学者曼德尔布罗特(B. B.Mandelbrot)1967年在《科学》(Science)杂志提出,指复杂系统局部结构放大后以某种方式与整体相似的形体,用来描述无规则的复杂系统结构形态,是现代非线性科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应用领域广泛[10-13],其对于复杂系统的认知具有重要意义,得到高度的学术认同。城市分形研究经历了区域城镇体系到个体城市的转换,近年来又逐渐呈现出不同功能用地类型的微观化、多尺度化的研究趋势。

分形理论和方法为公园绿地复杂体系研究提供了解析思路和有力的工具,既可对整体格局、结构、发育程度形成有效认知,也可揭示微观形态特征。绿地分形研究已有相关探索,但仍以个体城市或城市间类比的静态研究为主,重点关注绿地的等级规模结构[14-15]。针对分形演化研究,刘杰等[16]采用聚集维数和形态维数对上海市中心城区绿地系统1983、1994、2002年的时空进化进行了系统深入的分析,揭示了“量到质”、系统性、网络性等特征;金云峰等[17]利用聚集维数和形态维数量化模型对2008、2015年上海游憩绿地系统演化特征进行研究,并提出优化方案,以期促成系统结构形态的分类分级演化、增强系统形态稳定性能、普遍提升服务水平并缩小空间差异。相关研究为分形理论在绿地研究中的应用奠定了基础,但以往研究多是围绕整体绿地系统,公园绿地演化的针对性研究相对较少;所用分形方法主要为规模结构分维数、聚集维数和形态维数,对于公园绿地面积分布的容量维数和信息维数普遍缺少关注,不利于对整体空间布局和填充发育状态的认知。

公园绿地已成为城市生态战略实施的焦点和重要支撑,为深入、有效地揭示其结构格局和构成形态的演进规律,需要拓展时间序列、细化微观用地变动等特征研究。为此,笔者借助分形理论的网格维数、聚集维数和形态维数,系统探究改革开放40年来城市公园绿地的空间演化与构成规律,以期丰富公园绿地演化理论,为公园绿地规划优化、更好地适应新时代城市和人的需求提供依据和借鉴,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城市人居环境建设。

1 研究区域与方法

1.1 研究区选取

南京是中国东部重要的中心城市,市区中心地理坐标为北纬32°02′38″、东经118°46′43″,属北亚热带湿润气候,四季分明,雨水充沛,物种资源丰富。1978年南京公园共18个、公园总面积为305 hm2、人均公园(公共)绿地面积为2.5 m2,截至2018年相应指标分别为140个、7 243 hm2、15.47 m2,分别增长了 6.78、22.75、5.19倍,增速极为显著,绝对规模和相对数量均处于全国较高水平①。南京是“一带一路”倡议与长江经济带战略交汇的节点城市,获得生态城市、森林城市、宜居城市、最具幸福感城市等称号,在公园绿地、生态环境建设等方面均具有较好的典型性和代表性,对其开展相应研究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进一步将研究范围明确为公园绿地类型较为丰富且集中分布的南京主城区,该范围为南京长江岸线和绕城高速围合的区域,共约243 km2。

1.2 数据来源及研究时段选取

城市用地研究多借助高精度遥感影像开展,但在公园绿地类型细分、早期较低分辨率数据辨识方面均会受到一定制约。在保证可获取性、可比性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延展时间序列、揭示最新动态。为此,笔者选用城市总体规划的土地利用现状数据和城市用地现状数据进行公园绿地研究。南京城市总体规划基本保持了10年一轮的时间周期,改革开放以来共有《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1981—2000年)》《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1991—2010年)》《南京城市近期规划建设(1999—2001年)》《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00—2010)》《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08—2020)》5轮,鉴于所获取2000—2010年城市总体规划数据精度较低,遂选取1979、1989、2006、2017年4个主要规划基期年份作为时间节点,利用其城市总体规划的土地利用现状数据进行分析。考虑到时间跨度的均衡性,增加了2001年和2012年2个年份,借助南京市城市用地现状数据作为数据源。以基础地理数据为基础,结合城市规划的土地利用现状调查、历年规划修编数据、历年用地年报数据,进行整合和统一,该数据具有较高的权威性、规范性和适用性。本研究利用ArcGIS 10.2软件,在基础地理数据平台中将各年份图件导入,进行配准矢量化及校对统一,比例精度为1 ∶10 000。根据《城市用地分类与规划建设用地标准》(GBJ 137—90)、《城市用地分类与规划建设用地标准》(GB 50137—2011)、《南京市城市用地分类和代码标准》(NJGBBC 02—2005),提取对应年份的G1公共绿地或公园绿地进行分析(图1)。

1.3 研究方法

规模和形状是公园绿地的空间形态特征,二者相互作用,分别对公园绿地的发展起到宏观调控与微观控制的作用。城市公园绿地受自然地形、历史遗迹、规划政策等影响,具有复杂的空间结构和形态特征。良好的空间布局,应遵从自然地形变化规律,且需与居住、交通、人口分布具有适度的配比关系,分布有序;公园体系自身具有点、线、面不同的景观类型或网络结构,综合型、社区型、专类型等不同服务定位,以及大、中、小等不同尺度层级,在城市地域空间呈现出集聚、离散等不同状态。

分形维数是表征自相似结构的指标之一,是定量描述分形特征的重要参数[18]。基于公园绿地的复杂系统特征,选取了分形的网格维数、聚集维数刻画公园绿地空间格局的均匀性质和填充度、向心性。公园绿地空间形态主要表征其个体的形态复杂性,可利用分形线的曲折程度进行测度,选择形态维数进行测算[10]。其中,网格维数、聚集维数、形态维数作为因变量,其信息提取量随网格、半径、斑块尺度而变化,表现出非线性特征。

1)网格维数。网格维数包括容量维数和信息维数2个测算指数,可反映地物分布的均匀性质与填充度,是在城市领域中引入较早、应用得最为广泛的一种维数,主要应用于城市形态研究[10-12,18-20]。若城市公园绿地形态具有无尺度性,那么有如下关系:

转化为双对数形式为:

式中,D0为容量维数,ε为网格尺寸,N(ε)是尺寸为ε的非空网格数,N0为比例系数。形式上,地理空间分析可以采用网格法处理,网格划分主要借助ArcGIS的Fishnet工具,相应面积的统计则使用ArcGIS的Intersect工具处理分析。设行号为i、列号为j的网格中公园绿地面积为Sij,研究区域的公园绿地总面积为S,则该网格中公园绿地的分布概率pij为Sij/S。根据如下公式可以计算信息量I(ε):

式中n代表矩形的边被分割的段数(本研究分为1、1/2、1/4……1/128共9个梯度),若公园绿地形态具有标度性,即有如下关系:

式中,D1是信息维数;I0为常数。在正常情况下,容量维数(D0)高于信息维数(D1)。容量维数描述整体格局,信息维数则关注细节差异,更精细地刻画公园绿地的空间特征。

容量维数、信息维数与网格维数(D)取值范围相同,一般介于0~2之间。当D=0时,所有公园绿地集中于一点,研究区域内仅有1块公园绿地;当D=2时,研究区域内公园绿地均匀分布;当D趋向于1,公园绿地均匀分布于一条线上如道路、河流等;D常见情况下多介于1~2之间,D越大表明公园绿地空间分布越均衡。一般情况下,信息维数小于容量维数,当对象简单分形时,两者相等。

2)聚集维数。聚集维数可以描述公园绿地空间分布的自相似性。假定公园绿地体系按某种自相似规则围绕中心公园绿地(区域重心位置的公园绿地)或最大公园绿地(不在几何重心位置)呈凝聚态分布,且公园体系的分形体向各个方向均匀变化,则可借助几何测度关系确定半径r的圆周内公园绿地数目N(r)与半径的关系。本研究以位于城市中心区域的鼓楼公园作为中心进行量测、计算。考虑到r取值影响聚集分维的数值,可将其转化为平均半径,定义平均半径为[12-13,21]:

若公园绿地有空间集聚性的分形特征,则满足:

式中,Rs为平均半径;ri为第i个公园绿地到城市中心的距离;S为公园绿地个数;〈〉表示平均;T为聚集维数。

如果T>2,则公园绿地空间分布从中心向四周呈密度递增,公园绿地空间分布呈漏斗离散态分布,且T值越大其公园绿地空间分布的离散程度越大;如果T=2,公园绿地空间分布在半径方向上是均匀变化的;如果T<2,公园绿地空间分布从中心向四周密度递减,公园绿地空间分布呈聚集态分布,且T值越小,公园绿地空间分布的聚集程度越大[22]。

3)形态维数。研究公园绿地景观空间形态的分形特征,主要是定量分析其面积的大小及其边界线的曲折程度[9]。公式如下:

式中,M为形态维数;A(γ)是量测尺度为γ时某一公园绿地的面积;P(γ)为同一公园绿地的周长;C为截距。M值大小表示公园绿地形态的复杂性与稳定性,M值在1~2之间,其值越大,表明公园绿地形态越复杂,反之亦然[23-24]。形态维数越大,公园绿地景观空间形态越复杂,形态的非线性程度越强,越低则表明形态越规整、线性越突出。

2 公园绿地空间布局演化的整体分维特征

1979—2017年,研究范围内公园绿地面积由17.63 km2增加到34.34 km2,增长了0.95倍,年均增长0.44 km2,快速增长。然而,增长过程存在较强的时间阶段性和空间差异性,5个时段分别增长18.81%、12.98%、9.14%、9.07%、21.88%,在城市不同区域的增置方式也有其各自特点。为此,借助网格维数、聚集维数、形态维数进行深入刻画分析。

2.1 网格维数日趋稳定、均衡

网格维数可以有效反映城市公园绿地填充度、均衡度和复杂度,通过观测标度区发现,1979、1989、2001、2006、2012和2017年容量维数整体呈现出逐渐增大的趋势(图2),容量维数分别为1.358 9、1.432 2、1.493 6、1.567 7、1.573 1和1.713 2。容量维数增大表明城市公园绿地分布概率和比例增加,其均衡度提升,分布复杂度更高。

2 1979—2017年公园绿地容量维数演化分析图Evolutionary diagram of park green space capacity dimension (1979—2017)

网络维数的容量维数未考虑公园绿地面积分布等细节信息,重点揭示分布的空间单元占据情况,在进一步将面积数量计算在内后发现,其信息维数与容量维数的变化趋势相似,均逐渐增大(图3),6个年份依次为1.063 2、1.388 0、1.429 0、1.461 5、1.487 6和1.561 8,但各年份均比容量维数要小,可更加细致地揭示城市公园绿地空间分布特征。信息维数在前5个年份均表现出双分形特征,即标度区间断,可拟合为2条回归曲线。这一显性自仿射分形特征表明,在1979—2012年公园绿地分布是极不均衡的。老城区内外的公园绿地数量、尺度差异较大,老城区是“硬质不透水基质+小型点状绿地斑块”布局模式,外部则为“非建设用地基质+大型斑块或廊道”模式,具有鲜明的各向异性和非自相似关系。在2017年之前,虽然在配置有和无的问题上得到较大改进,但公园绿地数量分布的不均衡性仍然较为突出。2017年容量维双分形结构消失,整体演化为自相似特征,公园绿地分布日趋协调,均衡化趋势明显。

3 1979—2017年公园绿地信息维数演化分析图Evolutionary diagram of park green space information dimension (1979—2017)

2.2 聚集维数由离散态势转变为中心集聚

根据聚集维数模型,以鼓楼公园几何中心为圆点,分别按照鼓楼公园中心到公园绿地几何中心和最近边缘的欧式距离进行排序,并计算平均半径,再将点(s,Rs)绘成双对数坐标图,观测无标度区可以求出各年份聚集维数。1979—2017年,由城市中心到公园绿地边缘的聚集维数依次为2.202 6、2.067 0、2.123 1、2.070 8、1.950 5、1.798 6,到公园绿地中心点的聚集维数依次为2.391 8、2.256 8、2.288 3、2.239 0、2.058 0、1.850 8。聚集维数整体呈现逐渐下降的趋势,到公园绿地中心点的聚集维数均大于到公园绿地边缘的聚集维数,但两者偏差不断收窄,表明中小型公园建设强度在逐渐增大,能在更大范围内灵活满足更广泛的居民的休闲游憩需要,服务覆盖面更广。聚集维数分布于2的两侧,1979—2006年聚集维数>2,表明公园绿地空间分布从中心向四周呈密度递增,为漏斗型离散态分布;其后,聚集维数逐渐<2,体现出公园绿地体系围绕鼓楼城市中心区域呈聚集态分布,中心区公园绿地建设强化,且公园绿地由中心向外围递减趋势有一定程度的增强。

2.3 形态由规则式转变为自然融合式

利用空间形态维数测算模型,将公园绿地斑块的周长-面积系列点列,依次对应标绘在双对数坐标图上,结果表明公园绿地空间形态亦存在分形特征。6个时间节点公园绿地形态维数分别为1.119 3、1.135 9、1.260 0、1.265 0、1.361 4、1.482 5,形态维数逐渐增大,其空间形态日趋复杂。形态维数仍不足1.5,也表现出公园绿地尚处于优化阶段,还存在不稳定性,需要持续开展建设和优化。形态维数、容量维数、信息维数变化趋势相似,说明公园绿地形态更加复杂和多样,边界曲折度更高,与南京公园绿地结合廊道、城墙等建设要求相对应。公园绿地的生态化建设水平、城市的“山水城林”空间特色和特质日益突出,亦能更好地发挥生态效益。

3 公园绿地空间布局演化的阶段性分维特征

受城市发展进程和规划影响,公园绿地演化呈现出较强的阶段性特征,为更为深入、精细地揭示规律,结合城市总体规划周期和相关政策(表1),进行分时段分析。

3.1 规则式快速填充阶段(1979—1989年)

1979—1989年容量维数、信息维数快速增长,是公园绿地提升幅度最大的时段,突出表现为“范围集中、填充快速”的特点。公园绿地分布均衡性差是1979年城市绿地中的突出问题,《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1981—2000年)》确定了建成区面积适度增扩的思路,计划由116.18 km2增加到122 km2,同时希望将人均公园绿地面积由7.1 m2提升到11.6 m2。规划期末,研究范围内公园绿地面积实际增加3.32 km2,增长了18.81%,增长幅度较大,到1989年均衡性虽然已经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但依然较低。城市中心到公园绿地最近边缘的聚集维数下降,公园绿地在主城区中心的分布比例和密度不断提升,主要受到主城建成区和人口集聚范围较小的影响。形态维数在此期间略有增长,可发现该时段绿量增加较多,但多为规则式街头游园或直接开辟建设,与城市地形、环境要素的融入度相对较低,虽然一定程度增强了居民访问的便捷程度,但生态效益考虑较少。

3.2 提质增效转型阶段(1989—2001年)

1989—2001年公园绿地面积增加2.72 km2,增长了12.98%,表现出“稳定提质”特点。公园绿地容量维数、信息维数小幅增长,空间关联性、均衡性提升强度不大;城市中心到公园绿地最近边缘的聚集维数略有增加,主要缘于明城墙内外先后建成了台城、月牙湖、汉中门、水西门等公园绿地,公园绿地的中心性、向心性分布趋弱,边缘性增强;公园绿地与山水空间关联度增加,形态维数明显增长,自然化、生态化质量水平得到提升。

《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1911—2010年)》着重强调要加强对生态环境和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目标是建设高水平的点、线、面相结合的绿地系统,形成主城内外交融的绿化空间。针对公园绿地,提出了依托主城内的6个环境风貌保护区②,增加方便居民使用的公园绿地,并将明城墙风光带内的工业用地均转化为绿地。为迎接第三届城市运动会在南京市举办,期间南京市出台了《南京城市近期规划建设(1999—2001年)》,对公园绿地又做了进一步的提升规划,强化新区绿地建设标准,新增公园绿地面积2.50 km2,人均公园绿地面积达到10 m2,建设栖霞山风景区、幕府山-燕子矶风景区、狮子山风景区3个滨江风景区。受规划滞后影响,宝船遗址公园等较多公园绿地规划建设在此期间未完成投入使用,便民型公园绿地存在较严重的分布不均问题,生态网络的骨架构建也有待加强。

3.3 量质稳定过渡阶段(2001—2006年)

2001—2006年公园绿地面积增加2.16 km2,增长了9.14%。容量维数、信息维数增长,均衡性在加强,公园绿地表现为“稳定增长”特点。《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00—2010)》强调结构型绿地和便民型绿地建设,结构性突出沿山沿水进行绿地建设(表1),提出了10 min内80%以上的居民能够便捷到访一处公园绿地。容量维数和信息维数增长幅度基本相同,表明公园绿地的空间布局优化和面积增长较为同步;城市中心到公园绿地最近边缘的聚集维数较为稳定,集聚程度继续强化;形态维数稍有增加,得益于明城墙周边尤其是其内部公园绿地建设的加强,自然化趋势明显。公园绿地的形态、结构持续优化,增强了公园绿地的生态效能,方便居民享用,休憩的服务水平也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3.4 深度优化调整阶段(2006—2012年)

2006—2012年公园绿地面积增加2.34 km2,增长了9.07%。容量维数、信息维数基本持平,信息维数增量明显大于容量维数,公园绿地建设具有一定的提升,表现为“稳定增长”特点。在主城区建设空间稳定的约束下,内部深度优化调整趋势明显增强。在集聚水平趋缓的同时,形态维数较上个规划期有所增强。

《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08—2020)》要求绿地系统建设“结合地形地貌、依托自然山水”,强化了钟山、雨花台等风景名胜区和紫金山等森林公园的保护,促进斑块和廊道建设(表1)。主城区“两环四片”格局日益清晰,即沿外环线(沿江、秦淮河、快速路)绿带建设和明城墙风光带的“两环”,钟山、雨花台、幕府山—燕子矶风景名胜区和夹江风光带构成“四片”的整体格局。进一步对服务质量明确要求,即居民出行5 min可以到达一处公园绿地。

表1 1979—2017年南京历轮城市总体规划中的公园绿地规划内容Tab. 1 Contents of park green space planning in various Nanjing city master plan (1979-2017)

3.5 量效齐增加速阶段(2012—2017年)

2012—2017年主城区公园绿地面积增加6.16 km2,增长21.88%,公园绿地建设较前几个阶段有较大幅度提升。容量维数增长显著大于信息维数,聚集维数大幅减少。表明微型点状绿地快速增置,在“两环四片”、大型斑块、廊道等宏观格局、方向确立的格局下,见缝插绿、点穴式植绿成为常态化优化手段,且形态维数增加显著,绿化质量较高,公园绿地建设模式更加倾向于“量效齐增”。

在本阶段规划期内,“老城区绿地存量不足,新城区绿地分布不均”等问题持续存在。为此,南京市又相继制定了《南京市生态文明建设规划(2013—2020)》《南京市绿道总体规划(2019—2035年)》,以彰显沿明城墙、秦淮河、长江、历史街巷的生态人文空间特色,游园绿地建设有效填补公园绿地服务半径覆盖盲区,构建城市绿地10 min服务圈,加强城墙绿道、滨江绿道、明外郭—秦淮新河绿道等滨水游憩绿道、人文景观绿道建设,串联各类公园、街头绿地,与外围区域绿地相连接,形成楔形的绿地系统。

4 结论与讨论

4.1 主要结论

本研究借助对复杂破碎要素具有较强认知和揭示能力的分形理论,利用网格维数、聚集维数、形态维数3个模型,系统揭示了公园绿地的阶段性空间演化规律。1979—2017年在城市内部空间经历转型的同时,公园绿地的建设模式、理念也在不断进化,其空间形态表现出明显重构特征,呈现为规则式快速填充、提质增效转型、量质稳定过渡、深度优化调整、量效齐增加速的演进过程。

1)填充度、均衡度发育日趋成熟。公园绿地分布密度持续提升,填充程度愈加成熟,尤其是1979—2000年和2012年后增长幅度较大,自仿射和各向异性逐渐减弱并消失,但后期增置公园绿地面积较小,服务、生态效能仍有一定的提升和挖潜空间。

2)漏斗离散态势转变为中心集聚。1979—2012年,公园绿地呈现出发散扩张、离散布局的漏斗状格局,2012年逐渐进入到回头挖潜、内部优化提升的阶段,数量、规模在明城墙风光带及其内部快速增加,整体集聚趋势日渐突出。

3)“同质被构—异质自构—异质被构”演化特征突出。早期公园绿地建设会结合山水地形,但其形态多较为简单、规则,部分为人工化硬性开辟建设,表现为同质化、被动式构建;生态化理念强化后,公园绿地生长更加注重结合地形地势要素,城市快速扩张也提供了更多营建空间,2000年后公园绿地的复杂性、边界曲折度持续大幅增强,更多与山水城林融合,逐渐显现出异质化、自然融合式构成特征;2012年以来主城区开发日趋成熟,公园绿地配置的公平性、公正性要求提升,在充分考虑自然基底的前提下,为达到与居住、道路、商业等功能空间的高效衔接,人为规划加强,中小型公园绿地快速增加,整体呈现出异质化、被动化的构建特征。

4.2 讨论

对北京、上海等城市的相关研究[15-17]均已证明,绿地存在较为显著的空间分形特征,本研究借助3个分形维数量化模型,进行了公园绿地分形规律的验证。本研究拓展了网格维数的信息维数测算,深化了公园绿地布局的时空规律,尤其是结合城市规划时段揭示了公园绿地的重组织和重构成特征,以及规模分布的自仿射和各向异性。公园绿地在解决了有和无的“兜底”配置问题后,需要持续优化公园绿地规模体系、服务效能、生态结构。

本研究发现公园绿地的聚集维数不断减小,与上海游憩绿地的研究结论一致[17],但受到城市外围生态防护绿地、附属绿地等建设强度增大的影响,与上海绿地系统聚集维数的先增大后减小有一定差别[16]。南京公园绿地形态维数持续增加,与自然山水地形的结合趋势愈发突出,相比上海绿地系统和游憩绿地差别较大[16-17]。该差别与南京存在紫金山、玄武湖、秦淮河等大型山水空间关系密切,也是其“山水城林”城市基因的具体彰显。

本研究虽然在时间序列、用地规模细节刻画等方面有所发展,但针对的只是南京城市个体,且仅为主城区范围。南京城市发展已经形成了“一主三副”的格局,公园绿地的用地结构、功能组织方面也应具有其整体规律。未来应进行更大范围的综合考虑,并进一步扩充案例城市,挖掘更为全面的普适性一般规律。

5 发展对策

南京公园绿地建设具有较高的水平和质量,结合其空间发育的阶段性、均衡性、集聚性和形态特征,可着力从以下方面进一步提升、优化。

1)优先绿地规划,构建宏观格局。公园绿地的发展理念、布局模式和供给质量,受规划驱动影响显著。针对公园绿地建设质量和速度的不稳定性、阶段性演化规律,亟须进一步强化规划的科学性和前瞻性。公园绿地规划应面向国土空间更大尺度范围,充分发挥其在绿地系统规划中的核心引领作用,主动整合不同类型、不同区域公园绿地,协同其他绿地类型,超前谋划生态大格局,塑造城市与山水林田湖草相互交融的新空间。同时,借助生态文明、公园城市等有利政策,积极争取公园体系前置于道路、居住、商业等功能空间规划,先夯实绿色基底、布局游憩空间,后植入灰色基础设施,落实生态优先理念,充分提升生态功能。此外,还应加强对现有公园绿地“绿线”的保护和管理,严令禁止随意侵占和损毁,强化政策化、制度化、法规化,确保其权威性和严肃性。

2)强化底线思维,协调区域差异。公园绿地的均衡性、中心性特征均持续优化,但信息维数与容量维数、公园中心与边缘的聚集维数仍差异较大,面积分布的均衡性依然存在较大改善空间。要强化底线思维,促进优质供给,不断协调区域差异。明城墙内古城区面临公园绿地绝对数量低与人口密度高之间的矛盾,应切实满足公园绿地10 min服务圈全覆盖,保障“兜底”供应;同时不断优化公园绿地形态及其空间关联,促进生态效益和服务功能提升。在“两环四片”等局部公园绿地绿量丰富、空间充足区域,结合其承载历史、文化的平台价值,注重内涵、品质建设,使公园绿地成为带动城市空间优化、激发城市空间活力的生长点、催化剂。

3)优化两环四片,筑牢生态网络。公园绿地形态维数不断增长,但仍不足1.5,稳定和持续向好的局面尚未完全形成。应进一步结合历史地图等史籍资料、激光探测和扫描(Light Detection and Ranging, LiDAR)技术,对城市山体地形的走势、河流水系的路线、历史文化遗迹或建筑物的分布等进行深入的梳理,重点在古城区、城南老旧居住区、低效工业用地等区域,深度探寻公园建设的挖潜区、增效区。根据“两环四片”的公园绿地网络框架,增置、扩容公园绿地,让城市公园绿地空间自然延伸、有机生长,塑造游憩环带,筑牢生态网络。

注释(Notes):

① 相关数据来自《南京统计年鉴1978》《南京统计年鉴2019》。

② 6个环境风貌保护区分别为:以第三产业用地为主的中片区,以河西生活居住区为主体的西片区,以中央门外工业区为主体的北片区,以钟山风景区为主体的东片区,以纪念风景区、对外交通设施为主体的南片区东进南延。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

图1由作者根据南京公园绿地地理信息数据绘制;图2、3由作者根据网格维数的统计分析数据绘制;表1由作者根据《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1981—2000年)》《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1991—2010年)》《南京城市近期规划建设(1999—2001年)》《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00—2010)》《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08—2020)》归纳分析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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