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研究进展与启示
2021-04-24张凌菲徐煜辉付而康高银宝
张凌菲 徐煜辉 付而康 高银宝
城市绿地(urban green space, UGS)是重要的城市游憩空间[1-2],让更多居民参与绿地游憩活动一直以来是城市绿地规划和管理的重要目标之一[3-5]。虽然城市绿地广受欢迎,但现实中不愿参与、不能参与绿地游憩活动的现象仍客观存在,这反映出城市绿地游憩存在制约。已有文献显示,经常到城市绿地开展游憩活动可改善身心健康状况,增加体力活动,缓解精神压力,促进社区交往,提高居民幸福感和对本地社区认同度[6-8],而绿地游憩制约的存在限制了个体充分获得这些空间益处的机会,降低了城市绿地的游憩服务质量。因此,如何改善城市绿地游憩制约是当前提高城市绿地社会服务水平所面临的重要议题。
目前,学术界对绿地游憩空间和行为开展了大量研究,涵盖绿地游憩行为时空特征的描述与分析、游憩绿地空间布局方法、游憩行为影响因素及游憩偏好等多个方面[9-12],而对于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的分析多分散于上述各类研究中,尚未进行系统性综述;实践中对游憩制约也停留于散点式认知,限制了从更多维的视角看待和理解不同人群面临的游憩制约。本研究从空间、时间、社会、经济、人际关系等方面对“阻碍人们不能更多地使用城市绿地”的游憩制约进行系统性梳理,分类总结不同人群面临的绿地游憩制约,并综述了当前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的可能改善途径,以期为提高城市绿地游憩服务水平和城市绿地空间治理能力提供有益参考。
1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相关概念、文献分析及研究历程
1.1 休闲制约与绿地游憩制约
从概念上看,“休闲”(leisure)与“游憩”(recreation)十分相近,都可以指在非工作的闲暇时间中开展的,以放松身心和恢复精力为目的娱乐活动或身心状态①,但二者在西方学术研究历程中呈现2条不同的研究分支[13]。休闲研究不仅对休闲活动开展研究,还着重考察闲暇时间和人们对待闲暇的态度[14]12-16,因此,休闲也被一部分学者当作是一种“免于工作的自由状态”,并非单纯指代“休闲活动”。相比于特定休闲活动,休闲研究者通常对休闲行为模式更感兴趣[15];而“游憩”概念具有一定实务性,是“个人休闲体验的表现形式”[16],常被认为等同于闲暇时间中开展的娱乐活动[14]31-33,[17],Edgar等在辨析游憩与休闲内涵时亦指出,休闲研究(recreation research)往往涉及游憩活动和游憩设施,具有规划的内涵[14]12-16。总体上,“休闲”与“游憩”在很多情况下并不相互独立,而是内涵与外延、抽象与具体、包含与被包含的相互关系。
从制约角度研究“休闲”和“游憩”,同样存在上述区别。休闲制约研究着重从个体休闲活动、参与人群、自由时间以及休闲参与态度等方面全方位分析休闲制约因素、制约强度和制约机制,为分析休闲行为研究奠定基础性理论框架。因此,国内外在对休闲制约的研究中往往不局限于特定空间对象[18-20],在受制人群划分、制约类型分析、制约机制解析等方面更具普适性;而一旦将普适性的休闲制约视角进一步嵌入到特定空间类型或特定游憩活动中进行考察,则应当采用“游憩”而非“休闲”概念。因此,本研究对“城市绿地”这一特定对象的游憩制约研究也必然立足于休闲制约的分析框架之上。但在综述过程中,在聚焦于城市绿地游憩受制人群分析和游憩制约改善问题探讨的同时,进一步总结改善绿地游憩制约下城市游憩规划途径和其他相关策略,以体现游憩研究视角下的实务性。
1.2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文献分析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的文献按照研究对象,可以分为直接研究和间接研究(图1)。直接研究是指以“城市绿地”(urban green space)、“公园”(park)为研究对象,并在标题和文章关键词中出现“游憩制约”(recreation constraints)、“休闲制约”(leisure constraints)、“游憩阻碍”(recreation barrier)等词组的文献,可通过文献检索直接获得;间接研究则是在查阅各类城市绿地文献的基础上,筛选出涉及绿地游憩制约现象或对其展开分析的文献。通过对文献检索和梳理可以发现:从数量上看,针对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的直接研究文献少于间接研究,直接研究多集中于探讨休闲游憩制约因素、制约机制和克服途径,间接研究则主要集中于使用者行为(user behaviour)、空间特征(space character)、游憩行为(recreation behaviour)、游憩满意度(recreation satisfaction)、游憩偏好(recreation preference)、公园游览(park visitation)等领域;从来源上看,直接研究的外文文献占较大比重,检索到24篇,占比94%,国内文献较少,仅1篇。而筛选后得到的间接研究数量较多,有94篇,且国内外均有涉及,比例差别不大;从研究学科上看,直接研究多源于旅游学、休闲学、风景园林学领域,间接研究则是以风景园林学、城乡规划学、人文地理学为主。总体上看,国外已经从制约视角对绿地游憩行为、受制人群、制约机制等方面进行了专门研究,而国内此方面尚处于起步阶段。
1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文献来源Literature sources of urban green space recreation constraints
1.3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研究历程
人们很早就注意到不同人群的公园游憩参与率存在差异,并尝试挖掘阻止人们参与游憩的各类阻碍因素[21],但系统地对城市绿地游憩制约现象进行考察则始于19世纪80年代(图2)。19世纪80年代初期,学者们通过对居民绿地游憩参与程度和游憩偏好展开调查,进而探讨空间距离、收入、年龄、性别等各类因素对绿地游憩行为带来的主观和客观制约[22];随着实证研究的增多,各类理论化的制约机制模型,如“偏好-参与”休闲障碍模型、阶层模型等,被运用于各类绿地游憩实证研究中,使人们认识到各类绿地游憩制约不仅影响出行动机和游憩偏好,而且不同制约因素还存在层次结构,但这一阶段人们倾向于认为消除了这些游憩制约因素,就可以提高人们的参与度[23-24];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界对游憩制约的理解有了较大的转变,认为虽然存在游憩制约,但人们可以在各类制约因素之间进行协商和妥协,克服部分游憩制约,从而达到参与游憩活动的目的[25-26]。游憩协商理念为公园管理机构提供了改善游憩制约的可能性,增强了游憩制约理论的实用意义。目前,一些公园管理机构已经开始通过减少游憩制约和利用协商策略提高公园到访率和游憩体验,但仍然无法改变一部分人群从不参与游憩的现状[28]。
2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文献数量分类时序统计Classification and sequential statistics of literatures on urban green space recreation constraints
2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因素、制约强度序列及制约机制
2.1 制约因素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因素一直以来受到学者普遍关注,许多学者采用描述性统计、因子分析、结构方程模型、协方差分析等统计分析与数学建模方法探究各类游憩制约因素(图3)。已有文献中,对绿地游憩活动的结构性制约因素探讨最为频繁,其中,绿地空间可达性是最常被提及的结构性制约因素②,大量实证显示到园距离越长,绿地游憩频率越低[10,28-32],交通工具不便利、公园收费、天气不适宜、大气污染等环境和经济阻力因素会降低公园的可达性,一定程度上制约绿地游憩意愿[20,33-35]。绿地缺乏照明、安全性较差等环境特征都可能使得一部分人群放弃到绿地开展活动[36-39]。个人制约因素则包括对绿地游憩缺乏兴趣、害怕犯罪、劳累等[40-41],从心理和生理方面阻碍个体形成游憩动机。对于人际间制约,则多体现在配偶、家人和朋友无空闲时间及长辈控制等方面[29,42-43]。除了传统的游憩制约因素,一些学者认为休闲游憩制约已被深刻嵌入社会权力结构和文化意识形态当中,例如对有色人种的歧视和语言障碍导致其错过公园游憩活动,因此地方文化、社会风俗等社会因素是间接的游憩制约因素[44]。
3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分类Classification of urban green space recreation constraints
2.2 制约强度序列
不同游憩制约因素的制约强度存在差异,且会随受制约者的性别、年龄、健康状态、收入水平等自身条件改变而有所不同,一些学者就此展开研究。Crawford等[24]在阶层模型中提出了制约等级的观点,他认为如果个人内在不产生游憩兴趣,那么直接就否定了游憩的可能性,而结构性制约只是最后才会面临的制约,因此个人内在制约、人际间制约、结构性制约的制约强度依次递减;Stanis等在对公园健身的研究中则发现人际间制约强度最大(有没有游憩同伴),其次是结构性制约(公园可达性、有无闲暇)和个人内在制约(游憩兴趣)[29]。更深入的制约强度研究源于Zanon等于2013年开展的一项公园游憩制约文献荟萃分析研究[45],该研究汇集了横跨1969—2006年的22项公园调查报告,得出了收入、年龄、教育、性别、种族5类社会人口因素与10类公园游憩制约因素的重要性排序(图4)。除了制约强度序列,Zanon等还对人口社会因素和不同制约因素进行协方差分析,验证了不同人群面临的绿地游憩制约强度存在一定差异,进一步支持和强化了城市公园管理和政策制定过程需要分类考虑人群需求的观点。
4 游憩制约强度序列[46]Recreation constraint intensity sequence[46]
2.3 制约机制
随着实证研究的不断积累,一些学者提出了绿地游憩制约与游憩者相互作用过程的解释模型——休闲制约模型(leisure constraints model),这些休闲制约模型是理解城市绿地游憩制约发生过程的重要基础理论[45-46]。
2.3.1 递进克服机制
Crawford等在阶层模型(hierarchical model)中提出了休闲活动开展过程中存在递进克服机制[24](图5)。游憩参与者首先面临个体内在制约,克服内在制约后才能到达下一阶段的人际间制约,然后进一步对人际关系进行协调,最后面临结构性制约,依次克服上述3类制约因素才能参与到休闲活动中。阶层模型以过程链形式展示了游憩者如何递进式克服各项制约因素,但由于没有考虑不同制约因素的强度和相互作用关系,并不能合理解释所有休闲活动的发生过程,但其对休闲行为发生的过程性视角被后续休闲制约模型所吸纳。
5 休闲制约阶层模型[25]A hierarchical model of leisure constraints[25]
2 .3.2 协商权衡机制
随着实证研究的增多,1990年以后一些学者开始对阶层制约模型进行反思,认为存在休闲制约不代表人们不能参与休闲活动。Jacson等提出休闲协商模型,认为人们可以在各类休闲制约之间进行协商和谈判,并自愿克服部分制约因素,从而达到参与游憩活动的目的[25,47-48]。该模型揭示了人们在绿地游憩决策过程中,会在游憩动机、游憩制约和游憩偏好之间进行权衡,最终是否参与游憩活动是个体综合权衡的结果,制约因素只是决策变量之一,制约效果也并非绝对化(图6)。
6 游憩制约间的协商权衡机制[26]Negotiation and trade-off mechanism among recreational constraints[26]
3 不同人群面临的城市绿地游憩制约
3.1 老年群体
老年群体是重要的城市绿地游憩者,但由于生理机能衰退和退休后人际关系减少,因此其游憩制约具有一定特殊性。通常情况下,老年人较少面临由于休闲时间不足所带来的绿地游憩制约[42,49],但在游憩时段的选择上可能会受到人际关系制约,例如等待小孩放学后一同去绿地,充当“代理监护”[43];安全是老年人面临的主要绿地游憩制约,不仅表现在场地平整性、地面防滑性、无障碍设计等绿地内环境设计的安全性[42],而且距离太远或者公共交通不便利等因素导致的游憩出行不安全也是重要制约[50],例如一项有关老年人绿地游憩的研究显示,到园距离大于500 m时,老年人游憩频率有所减少[30];除此之外,老年人对绿地环境的拥挤感知容忍度较低,过于拥挤的绿地会导致老年人游憩目的地转移或不愿出门参与绿地游憩活动[51]。在人际制约方面,缺乏同伴是老年人不使用绿地的重要原因[52]。总体上看,虽然存在各类绿地游憩制约,但是充分的闲暇时间仍然增加了老年人与其他游憩制约进行协商和权衡的可能性,大量研究都表明老年人的游憩人数占比高于其他年龄段,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充裕的闲暇时间是游憩机会改善的首要前提。
3.2 女性群体
女性作为游憩的重要参与者,由于普遍负担工作和家庭双重责任,闲暇时间普遍少于男性,往往没有充分的闲暇时间参与绿地游憩活动[20,41,53-54]。总体上看,女性在公园使用方面受到的制约总体上大于男性,由于带小孩、买菜等家庭事务的影响,离家较近的绿地往往是其主要游憩目的地,且经常在买菜途中参与绿地游憩,显示出家庭事务对游憩地选择的制约[52-53];李建伟等发现就算是晚饭时间人群会离开公园,但公园中女性游憩者人数下降时间比男性更早[55],同样证实了“女主内”家庭分工对游憩时间的制约;从内在制约看,照顾伦理(做母亲的责任)等社会角色定位使得女性经常忽略自身的休闲游憩需求,制约女性参与游憩的积极性和兴趣[56];环境方面,安全是制约女性绿地游憩参与的重要因素,包括光照条件较差,经常发生犯罪、不雅行为的隐蔽公共空间等都给对女性带来不安全感,从而形成无形的阻碍作用[40-41]。
3.3 儿童与青少年群体
年纪较小的儿童由于处于生理和心智尚未完全发育的成长阶段,对户外游憩的需求较大,但面临父母阻止、家长陪同等方面的人际制约,游憩自主性较低[43,57],不过此类制约有利于保障儿童安全;家长对环境的安全感知可能间接制约儿童游憩活动,如果家长认为环境不利于儿童游憩安全,可能会加强监管陪同或阻碍儿童游憩[58-59];环境安全方面,机动车穿越绿地的现象是儿童在绿地中游玩的巨大障碍[60];Mceacha等认为绿色空间数量不足更能制约儿童游憩活动,而绿地环境质量影响次之[61];年纪稍大的青少年人群则必须承受繁重的学业压力(去学校、完成作业),时间紧缺成为他们面临的主要绿地游憩制约[34]。
3.4 少数族裔
西方学界一直关注不同种族人群的绿地游憩差异。很多研究显示,有色人种在绿地使用频率和游憩质量方面低于白种人,缺乏交通工具、缺乏时间、居住区位周边无邻近公园绿地、不安全感等因素都是有色人群常面临的游憩制约[44];另外,有色人群中移民人数较多,常面临文化和语言方面的障碍,极大降低了有色人群获取公园游憩活动信息的途径[62-63];一些穆斯林女性由于宗教信仰制约,无法积极参与公园游憩活动[64],目前此类制约引起了政策制定者关注,已经在一些伊斯兰国家设立专门对女性开放的公园[66];有色人种可能会面临本地居民的歧视,导致他们避开某些户外环境,甚至完全退出户外休闲活动[66]。总体上,大多数研究认为有色人种相较于本地白人是弱势群体,面临的游憩制约较大,但Zanon等[45]近期的公园游憩制约荟萃分析结果驳斥了传统的认知,认为种族因素带来的游憩制约其实远低于年龄、性别、教育水平等因素,管理者需要重新审视公园管理措施。
3.5 低收入人群
虽然早期学者认为阶层差异在公园绿地内被抵消[67],但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低收入人群常常面临更多绿地游憩制约和分配不公平[68-69],不少学者甚至认为收入水平是反映公园游憩制约程度的最佳社会人口统计学指标[33,52,70],因此低收入群的游憩制约一直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Mitchell较早指出,穷人不曾享有过娱乐室、庭院景观等为高收入者打造的游憩娱乐环境[72];从闲暇时间短缺角度,低收入群体一方面从事较长工作时间的低端服务业,另一方面职住分离导致日通勤时间过长,因此经常在休闲活动中遭遇排斥;一些研究发现低收入人群更容易陷入没有闲暇时间、缺乏同伴、绿地可达性差、无合适公共交通等制约[72-74];低收入家庭更少选择绿地环境品级较好的收费公园[35];Mccarvile等认为低收入经常与绿地可达性差、缺乏同伴、交通不便等制约同时出现[72-74],但国内有研究显示低收入人群对公共绿地的使用频率高于其他群体[75];除此之外,缺乏游憩兴趣和意识也常成为低收入人群到访公园的内在制约[77]。总体上看,低收入人群在住房区位选择、交通出行、时间安排、人际关系等方面都面临诸多不利于开展绿地游憩的困境,但需要注意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低收入人群在游憩制约方面体现的差异性。
4 城市绿地游憩制约改善途径
游憩制约不仅存在于空间环境,一些社会因素、经济因素、心理因素也嵌入到游憩者游憩决策和体验中,因此鼓励居民更多地开展绿地游憩活动,需要从各个方面对游憩制约进行改善(图7)。对于存在缺乏兴趣、缺乏游憩动机等内在制约的人群,可以通过增加公园宣传展板、在社交网络进行宣传、安排公园信息讲解志愿者等方式培育游憩者对公园绿地的熟悉度,帮助首次游憩者获取更多活动信息[77];从外部环境上,增加绿地服务覆盖密度和空间可达性能有效改善空间距离带来的游憩制约[10,29],提升绿地环境设计质量,通过增加适老化、亲儿童化游憩设施等方式有利于增加空间包容性,吸引和承载不同游憩偏好的人群参与游憩[78]。对过度隐蔽的角落进行适当安全性改造,通过提升绿地的视线通透性和领域感等手段可以使空间的不安全感知降低,增加女性、老年人和儿童的游憩参与度[58,79-80]。对于人群所受到的各类时间方面的制约,则可以从城市规划和住房政策层面,在城市合理配置商品房、经济适用房、廉租房、长租房等不同类型的居民住房,为不同收入阶层提供经济可负担、职住可平衡的住房选择机会,从而缓解职住分离带来的人群通勤时耗过长、人群时间碎片化等问题[73,81]。在人际制约方面,推进参与性社区花园、在绿地中组织各类社区互动项目等方式都为居民克服人际制约,营造更紧密的邻里关系和建立新的游憩伙伴关系提供了可能性[83-84]。
7 绿地游憩制约改善途径Ways to improve green space recreational constraints
除了直接减少游憩制约,休闲协商模型也为改善绿地游憩制约提供了新途径[27]。一些研究显示,到园距离较远对人群绿地游憩行为产生的制约效应,可以被高品质绿地环境所抵消,使得人们愿意选择虽然较远但环境更好的绿地[30,84];有游憩陪伴可以使得人们选择距离更远的公园绿地[85];收费公园虽然会对低收入人群游憩带来制约,但是可以缓解游园内拥挤感知带来的游憩制约[34,51],人们在不同游憩制约之间进行相互妥协的态度可以被巧妙地利用,为提高人群游憩参与度提供了更多可能性,是今后值得关注的领域。
5 结论与讨论
社会进步、生产方式的变革使得现代人进一步从繁重、固定、机械的劳动中解放出来,逐步脱离了以工作为生存目的的生活方式,拥有了更多精力和时间投身于休闲游憩活动。在催生了大量城市绿地的游憩需求的同时,人们也面临愈发复杂的游憩制约。本研究在梳理和归纳国内外城市绿地游憩制约文献基础上,介绍了绿地游憩制约的国内外研究现状以及发展历程,对绿地游憩制约的影响因素、游憩制约强度序列、游憩制约机制进行总结,并从城市规划、绿地环境设计、社区活动组织、游憩协商等角度对改善绿地游憩制约的途径进行探讨。
目前,针对城市绿地游憩的研究日益丰富和完善,但是有关城市绿地游憩制约领域的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这也为今后拓展城市绿地研究提供了新的可能方向,主要包括以下3个方面。
1)不同文化背景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下人们的绿地游憩特征存在差异。虽然西方学者已经开展了各类绿地游憩制约的研究,但是国内专门针对绿地游憩制约的研究极少,多在各类绿地游憩行为特征研究中以“负面影响因素”“不愿参与游憩原因”等方式简单描述绿地游憩制约,缺少结合国内居民特征的游憩制约模型研究,因此有必要在国内开展进一步研究。
2)随着休闲时间深夜化、加班常态化、长距离通勤、职住分离以及新冠肺炎疫情中在家办公等新的生活方式的兴起,城市绿地游憩在今后不仅单纯面临“空间不近”的可达性制约,还面临“时间不巧、需求不配”等时空、供需错配性制约,而当前城市绿地系统规划决策中对除可达性空间制约之外的其他游憩制约考虑较少,需要进一步结合城乡规划学、环境行为学、风景园林学、社会心理学、时间地理学等相关学科,尝试构建城市绿地游憩研究的综合范式。
3)当前人们对绿地的日常游憩习惯已经由低层次的“随便逛逛”跃升为有目的性的“去那里逛”。“邻绿无暇、有暇无伴”等现象,这已经引起了学者的注意,今后在城市绿地研究中不仅要关注绿地空间本身质量,还要进一步留意各类游憩制约带来的绿地服务水平受限,将社会角色分工、生活方式、人群特征等方面嵌入城市绿地的规划语境内,增加城市绿地游憩机会供给的包容性,构建“以人为本”的城市游憩绿地空间时空供给谱系。
注释(Notes):
① “休闲”在《牛津词典》中的解释为:“免于工作的,可用于享受的时间”;“游憩”在《牛津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词典》中的定义为:“劳累工作后为恢复身体和精神所开展的娱乐和消遣手段。”
② 按照Crawford和Godbey(1987年)所提的休闲制约分类,可分为个人制约、人际间制约和结构性制约,其中个人内在制约直接影响游憩偏好,例如压力过大、没有兴趣、宗教信仰、对参与游憩能力的自我感知等;人际间制约代表那些影响人际交往和互动需求的制约因素,如无法找到游憩伴侣、同伴时间不允许等;结构性制约作用于游憩偏好和游憩参与之间,代表了一些客观存在的外在制约因素,如家庭生命周期阶段、气候条件、工作时间安排、时间空闲程度、游憩场所条件等。
图片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图4根据参考文献[46]整理,图5翻译自参考文献[25],图6翻译自参考文献[26];其余图片均由作者绘制。